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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全军覆没，一个不留。
卡洛琳死气沉沉地盯着仍在释放个人魅力的魔王，浑身上下发出了极深的怨念。
然而不管她如何腹诽，第二天也不得不蹭上那位贵族少爷安排的顺风车。
——
从曼伊犁往缪瑠瓦的方向，有一条人流稀少的小路。往常不说车马，便是行人也仅有三三两两出现在路上。
今日却突然出现一辆足以容纳一间迷你店铺大小的马车，由远及近疾驰而过。沿路有好奇的孩童抬头张望，很快就被家人拉着，往路边躲闪。
车厢上印着神秘的魔法图腾，顶棚上兼具昂贵和典雅设计的横梁与飞檐，以及扶手上精致的雕刻，无一不彰显着马车的主人非同一般。
沿路居住着的村民也因为这少见的景象，打开门窗，探头出来。
“这样的车上，一定坐着很优雅的贵族夫人吧？”
“说不定是什么大人物出行啊。”
“最近镇上有什么大活动吗？”
……
此刻，被人们谈论的马车上，正处于诡异的风平浪静之中。
伊里斯饶有兴趣地揭开窗帘，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因为绘制了特殊的魔法阵，外面的行人是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
但反之，他们却能清晰地看到外界的景象。
而他的身边，此刻正挨着闭目养神的卡洛琳，以及一脸不满地坐在靠边位置上的菲尼亚斯。
“为什么他也要跟来？”
他眼神不善地瞪着挤在自己和“卡洛琳”中间的“伊里斯”，但因为对方监理的身份，还是按耐下自己的烦躁。
卡洛琳靠在车厢边上，完全没有将菲尼亚斯充满敌意的视线放在心上，甚至连眼皮都没掀起来。
倒是伊里斯讶异地开了口。
“怎么？你想和我单独相处？”
他话音刚落，就见菲尼亚斯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否认道。
“怎么可能！我才不喜欢……”
他尚未说完，却突然看觉喉咙失了声，尝试了半天，才意识到有人给他下了禁言咒。
而另一边，看到菲尼亚斯一口气不上不下，眼神不可置信的样子。
而看到这位贵族少爷奇怪表现的瞬间，伊里斯眉间轻挑，目光中带着些许愉悦。
显然，在场的几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有可能且有能力出手。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毕竟他又出人力又出交通工具的。”
伊里斯慢吞吞地开口，语气说不出的娇里娇气。见卡洛琳眼神危险地盯着自己，他笑得越发幸灾乐祸。
“总得给他一个面子嘛。”
明明是因为对方过度沉溺于扮演娇弱少女，而导致她不得不主动控制场面，可此刻他却一脸事不关己的做着好人。
在事态继续“恶化”下去之前，她总得做些什么。
卡洛琳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逐渐暴躁的心情。待再次看向菲尼亚斯时，眼神已发生了变化。
解除禁言咒的瞬间，她忽然抽出了腰间的铁剑，夹带着冰冷浓烈的杀气，刺目的白光瞬间出鞘，那把削铁如泥的利刃紧紧地抵在菲尼亚斯脆弱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动就将划破他那脆弱的皮肤。
她冷漠肃杀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爬回人间的恶魔一般。
“闭嘴，懂？”
本想破口大骂，但被眼前突发的情况吓到失声的菲尼亚斯，呆滞地看着她，随后饱含着求生欲疯狂眨眼。
卡洛琳满意地收回剑鞘。
狭小的空间内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除了他们三人，靠近车厢外部还有一位出身缪瑠瓦的侍从，感受着仿佛无法流动的空气，在角落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直到快到目的地时，伊里斯似乎终于想起他来，才打破了这片近乎窒息的寂静。
“你知不知道有关森林女巫的事情？”
那位侍从大约是明白这是自己在车上唯一说得上话的机会，马上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地讲起缪瑠瓦的传说。
位于西侧的那片森林，一直以来都充斥着各种血腥的传闻。
在那里不仅有毒虫毒草，森林的深处还有狼群和魔兽生活的痕迹。
所有在缪瑠瓦生活的小孩，都听过那片森林中有可怕的妖怪的故事。
只是近几年却忽然开始流传，森林中住着一个可怕的女巫，以至于镇上的所有人都不敢再接近那片地域。
直到上个月，一个强大的冒险者想要进去一探究竟，整整失联了三天三夜，回来后声称看到一个鬼魅一样的身影。
她拥有白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绿色的眼眸，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左右。绝对是一直以来所传的森林女巫无疑。
她拥有强大的巫术，根本不可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很可能是抓走年轻的少女和孩子吸取精气，永葆青春。
这种传闻与埃里克所说的大相径庭。
但埃里克并没有欺骗他们的必要，更何况是这种在缪瑠瓦随处都可以打听得到的消息。
那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认识森林女巫。
第二种，则是他知道真正让那些人失联的罪魁祸首是谁。
不过无论是哪种猜想，他们都需要先找到这位女巫才能验证。
卡洛琳与伊里斯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
经过了一路颠簸，在即将靠近目的地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片据说充满着不祥之兆的森林。
明明是白天，可那片森林上空却凭空生出一朵巨大的乌云。
森林的外围则长满了大片血色的荆棘，上面还挂着一些鸟兽的尸体，有一些已完全腐烂的就只剩下灰白的骨骼。
底下缠绕着的藤蔓，也仿佛吸吮着鲜血一般紧紧的攀附在这些荆棘之上，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所有的一切都让这片黑压压的森林显得更加神秘和危险。
但眼下，还有一个问题。
“你确定要跟来？”
卡洛琳看着菲尼亚斯，眉头微微皱起。
要找森林女巫的原因与他们身体互换有关，并不是个不适合外人在的场合，但这个贵族少爷为他们提供了便利，要跟来也无可厚非。
之前已经对他做了过激的反应，若是再让对方强行离开恐怕并不是个好办法。
伊里斯正打算圆场，却被卡洛琳抓住了手腕。
她的眼里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不要再给我招惹他”的意思。
这个饱含警告意味的眼神，让伊里斯禁不住愉悦地笑了出声，倒是听话地留在原地。
而这在唯一一个外人眼里，近乎是直白地宣告着占有欲。
菲尼亚斯的气焰被这个动作直接点燃，原本的他尚且顾忌“伊里斯”的实力和作为监理的身份。
但经过了对方的威胁之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忽然直线上升。
“我问的是卡洛琳阁下，你凭什么能代她做选择？”
菲尼亚斯重新拼起了受伤的心灵，硬着头皮迎着对方那充满压力的视线。
然而对“他”这次，却没有再展现出犹如在逃罪犯一样危险的特质，只是冷淡地丢下了一句话。
“随便你，如果你跟过来的话，我可不会分心照顾你。”
“自大的平民！谁需要你照顾了！”
菲尼亚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气急败坏地吼着。
第10章
森林的入口，是一条狭窄的、被灌木覆盖的小径。墨绿色的灌木丛之下，隐秘地藏着细密的针刺，若是折断这些尖刺之后，能看到从它的根茎之中渗出不明的紫红色汁液。
显然，徒步过去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卡洛琳看向身后穿着及膝长裙的伊里斯。
只见他瞄了一眼脚踏着的长靴，便一脸无辜地朝着自己歪了歪头。
事到如今，卡洛琳对于这一切已经驾轻就熟。
她默念起浮空术的咒语，在身体离地一拳时，注意到滞留在原地的伊里斯时，忽然停住了动作。
卡洛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虽然可以对自己原本的身体使用清洁魔法，但那是因为魔力作用的是外界污渍。若是像浮空术这类作用于“她”本身的魔法，正常情况下是无法发挥效果的。
但如果在这里绘制一个缩短空间距离的魔法阵，确实有些大费周章。
那便只剩一个办法。
卡洛琳垂下眼，在伊里斯惊讶的神情之下，将他打横抱起。
少女柔软的金发轻轻地蹭着她的下巴，温热的呼吸却犹如注入身体的毒素一般，让人心跳发慌，周身温度升高。
不过几息之间，她便到达了入口，可整个过程却漫长得仿佛一个春秋冬夏。
一落地，双方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相反的方向撤离。
伊里斯快速地从她的臂弯上跳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口前，表情微妙地盯着她。
卡洛琳则抬手揉了揉脖颈处，眼神冷冰冰地望向对方。
她的语气冷得像是可以凝结出冰碴子一样，带着森森的寒气。
“你有什么不满吗？”
方才伊里斯的鼻息正好抵在她的脖颈处，本就敏感的皮肤被那温热的呼吸吹拂着，让她清晰地理解到一位青年男子到底能有多“求知若渴”。
若不是场地限制，她甚至想当场使用冰魔法，把那份蠢蠢欲动直接一次性解决。
虽然没有读心术，伊里斯也从卡洛琳颇为危险的目光之中，理解到了她的意思。
他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很快收敛了表情，恢复成平常优雅得体的样子。
“怎么会呢。”
伊里斯伸手将鬓边的头发捋到耳后，轻轻抿着嘴，露出了一个如红酒一般香醇的微笑。
“只不过，虽然我是如此完美的一位男人，可不代表我能接受和这样的“我”的身体亲密接触。”
他轻轻仰起头，眼眸里有隐秘的情绪浮浮沉沉，像是风暴来临前的海平面一般。
“毕竟我喜欢的是女人，卡洛琳阁下。”
那平常清亮甜美的声音，此刻却显得格外低沉轻缓，就如同他们初见时那样，温柔地蛊惑着她。
卡洛琳神色莫名地盯着他，虽没有再开口，但也不难看出她眼神之中仍有一丝被冒犯的怨气。
两人充满火药味的对视，因菲尼亚斯的到达而被中断。
这位贵族少爷揉着太阳穴，信步走来。
他大约是终于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初见时那副冷然傲慢的样子。朝他们走来时，随手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露出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在做出那么出格的举动之前，你不应该先征求淑女的同意吗？”
菲尼亚斯停在了卡洛琳的身前，轻轻打个响指之后，只见一道光亮闪过，他的手上忽然多出了一件披风。
“卡洛琳阁下，在森林里您大概会需要这件衣服。”
他恭敬地低下头，将臂弯微微朝前，却也充分给“她”留下了拒绝的余地。
如果不提两人互换的事实，眼下的场景便犹如修罗场一般有趣。
伊里斯挑了挑眉，显得颇为愉悦。
不过考虑到自己所在身体的主人的心情，他也不想以一些奇怪的代价试探对方的底线。
正当伊里斯打算拒绝时，却见卡洛琳接过了那件披风，伸手一扬，将它盖在了他的身上。
“你的身体不能通过魔法调节体温，先穿着。”
伊里斯意外地看着她，尚未答话。却在察觉到什么之后，目光一凛。
一阵冷风吹过，这片森林漆黑的深处，隐隐传来了一声狼嚎，还有什么东西渐近的声音。
这对于尚未走进森林的三人，可算不上什么好兆头。
卡洛琳抬手释放了一道防御结界，那道幽蓝色的符文一闪而过，随后便隐没在空气之中。
“菲尼亚斯。”
即将走向深处时，她转头瞥了正在炸毛的贵族少年一眼，好心地开口提醒：“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这片森林的危险程度不可轻视，若是队伍内有谁轻举妄动，都有可能会造成无法预知的灾祸。
“你看不起谁呢？”
菲尼亚斯闻言，却没能理解她话语里的含义。甚至脸上忌惮的神色直接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不满。
“别想和卡洛琳阁下两个人单独过夜！”
原本有一丝怜悯的卡洛琳，在听到这番发言之后，立马丧失了规劝的欲望，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地看了一眼伊里斯。
伊里斯也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
——
天色渐渐暗下，之前便渐渐靠近的声响，在某一刻之后忽然消失，反而更加毛骨悚然。
寂静的森林里，只偶尔响起一声猫头鹰的啼叫。
指尖的温度逐渐褪去，一种古怪的静谧笼罩在他们之间。
就仿佛有在夜幕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眸，在静静地探究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菲尼亚斯被脚下的藤蔓绊了一下，差点摔倒，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但看着在他前面如履平地的两人，只得咬了咬牙，坚持跟上。
愈发静谧的环境，让他更加敏锐地觉察到背后的瘙痒。
伸手去抓挠时，忽然摸到了一个略微坚硬的节肢生物。
当视线触及那东西的瞬间，菲尼亚斯瞪大了双眼。
走在前面的卡洛琳和伊里斯，只听到一声爆裂的炸响，一道墨绿色的汁液飞溅而出，如同泼洒的墨水一般，落在了前方的一棵树木的枝干上。
若不是防御结界阻拦，那些汁液甚至还会沾到他们的身上。
一切发生的过快，当两人回过头时，就只见到菲尼亚斯面色涨红，大口地喘着气的模样。
他的双手藏在袖中，微不可见地颤抖着，在看到面前飞扑而来的第二只毒虫时，他脑海之中名为“理智”的弦顷刻间崩断。
他的手上极速地聚起一团巨大的雷元素球，连带着空气中的魔力因子都呈现出暴动的状态。
在这里释放威力如此巨大的魔法显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卡洛琳神色一动，尚未拦截他的动作，就见之前乖顺的沉睡在地面上的藤蔓犹如活物一般，飞速缠住了菲尼亚斯的脚腕，腾空而起！
卡洛琳眼神一变，下意识往前一步，警惕地将伊里斯护在身后。
漆黑的森林里，忽然飞出了点点萤光。
暖黄却微弱的光线逐渐汇集在一处，一道散着荧光的身影凌空出现，她白色的头发犹如天上的银月一般，折射着柔和的光线。
翡翠一样碧绿的眼眸，好奇地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雪白的衣袂无风自动。
当耳边听到水滴落到湖面的声响时，这位不知名的来者如同吟唱一般，疑问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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