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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思悦在此处就好了。
对了，小AI呢。
齐光这才想起可以让小AI进行辅助决策。
等待那群科学家得出一致结论，怕是连行星都毁灭了，他们还要抢着望远镜说：让我们亲自看一眼伽马射线暴再死。
决策不能交给他们，得由自己下达。
齐光快步行进在王庭中寻找小AI的身影。
经过瑞尔所在房间的时候，侍女们颤抖着向他行礼。
齐光略觉怪异地多看了她们一眼：【你们见到那个飞在空中的白色小机器人了吗？】
【将军，是那个平时喜欢滴嘟滴嘟的机器玩偶吗？】
齐光点头。
【瑞尔小姐最近很喜欢同它玩耍，它现在正躺在小姐的房间里充能呢。】
齐光深深看了她们一眼：【瑞尔现在有“喜欢”这种意识反应了吗？】
侍女忽然闭上了嘴，面面相觑。
齐光敛眉：【怎么回事？】
一个胆大的侍女回答：【前几天日食的时候，瑞尔小姐可能是受到了惊吓，晕了过去。醒来后那个小机器人就一直在陪着她玩。】
齐光脸色更冷，帝国的事务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瑞尔这种情况居然还无人汇报。
她哪里有什么害怕与喜欢的情感。
齐光：【你们工作疏忽，隐瞒不报，该罚。如果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我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们。】
说完，他只想赶快把布朗先生家的这群侍女换掉，就能力而言，她们实在一般。
他步入瑞尔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小AI正飞舞在空中滴嘟滴嘟叫着什么。
一身白裙的少女安静地坐在沙发里，面前的光屏飞速闪烁着一堆数字。
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过熟悉，让他恍然间似乎步入另一个时空。
他情难自禁地试探着唤出那个名字，少女依旧没有反应地坐在那里。
他一步步走到她身边。
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还在那幻想着什么。
他揉了揉呆滞女孩的头，转向小AI：【你现在核算一下全帝国公民搬迁入地下城，最短需要多久的建设时间。】
小AI并不理他，依旧在滴嘟滴嘟报着一串莫名的数字。
光屏上的代码还在流转，女孩呆愣地盯着屏幕。
这个画面不由得令齐光感到奇怪，他伸手捉住了小AI：【你在报什么？】
小AI仍旧不理他，他静心去听那串数字，太多太快，不由得掏出录音设备搁在一边记录小AI的话。
随后出门去找侍女：【你们现在最好把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为什么连那个小机器人也损坏了？】
侍女们只得低头将前因后果据实讲述了一遍，但她们也并不知晓真正的原因，最后依旧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齐光深叹一口气，远处又有人来向他做汇报。
这次的来人是布朗先生。
他只得暂时回到办公室去接待他。
布朗先生站在他办公桌前，面上十分局促。
他还不知晓超新星爆发的事，只是为了瑞尔而来。
齐光平息了一下自己动荡的心情，让他坐下喝口水，安抚住他的局促。
布朗先生清了清嗓子开口：【将军，小女居住在您身边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我是想询问一下她的神经问题，是否有治愈的可能性呢？】
【先生，我已大致了解了她病情的形成原因，但治疗方法还需等待几位基因学家讨论出结果。】
【将军，我近日看见有许多学者与官员匆忙地出入王庭，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齐光强迫自己露出一种淡然的笑容来安抚他，面上却有些难看：【最近确实有一些关于宇宙的新发现，我们的计划暂时还需保密。】
布朗听后，心瞬间落入了谷底。
他以为，自瑞尔入王庭不久，这里就有一群专家来来往往，背后必然隐藏着与女帝有关的惊天秘密，绝非什么好事。
布朗擦了擦额头的汗：【将军，我的女儿她是如此的柔嫩而娇弱，如果实在无法治愈，可否让我这个做父亲的继续照顾她？我会永远照顾她。】
【您不知晓，她母亲当初将她捡回来时，她曾遭遇过多么严重的伤害，这可怜的孩子，我们实在不忍心将她独自留在视野之外。】
齐光忽然想起，端脑毁灭后，那些库房都已收归帝国。
而端脑连同它的实验室俱在思悦手中湮灭。
但是，像培育瑞尔和思悦的实验室，其实齐光后来并没有找到。
现在回想一下的话，根据米歇尔当初发现瑞尔的位置，那些实验室应该距离库房不远。
有没有一种可能，端脑还藏匿着许多未被发现的实验室在库房周围呢。
他当年攻入都城时，遭遇过高精尖的反抗机器人。
那机器的设计水平极高，初遇时连他也差点不敌。
这项技术不正是狗皇帝从端脑处偷来的吗。
制作这些私密技术的实验室究竟藏在哪里？
这些可都是旧日银河帝国的最高技术，并且端脑当初一直在发展推进。
如果能在其中找到与宇航相关的内容，或许可以解决他面前所摆着的有关帝国生死存亡的巨大难题。
齐光捏了捏眉心，对布朗说道：【先生，对于我而言，瑞尔的重要程度比我的生命更甚。她在我这里绝不会受到丁点伤害。倒是您一直用来照顾她的那几位侍女实在不够称职，对她的情况也不甚了解。我会换一批人来。】
【还有，对于瑞尔的问题，还希望您能同米歇尔女士沟通一下，我们需要寻找到她最初诞生的那个实验室，这不仅关系她，也关系着整个帝国的安危。】
布朗先生被这一句话惊在原地，考虑到面前这位是维护了帝国多年稳定的人，乖顺地点了点头。
送走布朗后，齐光才抽出时间去找小AI。
他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小AI安静地坐在瑞尔的肩膀上。
她面前的光屏跳动着一串串圆滚滚的字符，像一个个镂空的花球。
这是思悦发明的一种三维语言，可以用最小的空间存储最大的信息，但她一般不怎么使用这种语言。
齐光一时呆愣在原地。
因为他知晓，语言影响了人的思维方式，这种三维的语言其影响范围涉及四个维度，也就是：它是一种写在时空中的语言。
无论是正着书写还是倒着书写，无论从何时开始书写都不影响它的表达。
他是无法阅读这种语言的，能够使用的只有思悦本人，她用这种语言来进行复杂程序编写。
她曾告诉过他，像小AI这种高度的人工智能，能够做到如此之小，是因为她将千百万行的代码藏在电子能级中，利用这种三维语言来进行编译。
所以小AI与端脑不同，端脑是躲藏在各地服务器中的巨大网络集群，本体是一台占据了三层楼的超级计算机，意识则可以在连接着各地的便携计算机中逃逸。
小AI的本体就在他眼前，它只有这么大一点。
但如果遇到毁灭性的打击，它可以实现自我复制，将自己的信息刻录在身边任何可以捕捉到的粒子上，所以它无法被真正框选毁灭。
齐光颤抖着想要伸出手去触摸这些遥远的记忆。
那些圆滚滚的，全息投影出的文字突然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状如一朵盛开的花，飘落在瑞尔面前。
瑞尔静静地盯着它看，那花朵沿着她的额头向下飘落，从她面前扫过。
小AI再度响起【滴嘟——】声，从底部弹出一根细针，扎入了瑞尔指尖。
鲜红的血珠溢出，滴落进文字花心。
花朵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小AI开始念起一长串复杂晦涩的语言来，齐光只听懂开头的第一句：【滴嘟——个体意识已激活，坐标代码获取中......】
这种三维语言的灵感来源是：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里外星人“七肢桶”所使用的圈圈状的非线性语言——越过时间线性顺序的语言。
第22章
虚空之中，浮动着一朵文字的花，细长蜷曲的花瓣缓慢地展开，花心光芒流转。
花朵前的少女无神地看着它，喃喃发声。
齐光倾身聆听，却都是些无法理解的内容。
他试图触碰那朵花，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
小AI终于报完了所有数字，落回瑞尔的肩上。
文字花朵的光芒慢慢暗淡，花瓣舒展着逐渐凋落。
飘零的花瓣飞舞在整个房间中，如虚空中的流光。
它们按着某种规律排列成一排，慢慢变形成复杂的文字模样。
这时小AI才飞到齐光面前：【滴嘟﹣﹣坐标代码已获取，个体意识重连中】
齐光看向它：【你获取了什么坐标代码？】
【滴嘟——1110，10010，1011110011……】
齐光一时无言，又是一串数字。
他深吸了口气：【小A，启动系统漏洞自查。】
小AI的独眼闪动着光芒，很快光芒熄灭，它落进齐光的掌心。
齐光看向房间中的复杂文字，用留影设备将它的三维形象留存下来。
之后，又坐到瑞尔身边。
【你，现在有意识吗？】
瑞尔呆呆地看向面前的虚空，像是未启动的机器娃娃。
齐光琢磨着小AI关机前的的语音。
先是个体意识已激活，后是个体意识重连中。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若是指瑞尔身上冰封的思悦意识，可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不对，那群侍女不是说她因害怕日食，哭晕过去了吗。
瑞尔，她不是只会为与思悦形象有关的物品而哭吗？
他曾就她与思悦之间的关联性，测试过很多次。
虽然还未搞清楚其中的原因，但已确定，能调动瑞尔反应的只有思悦。
但瑞尔现在所居住的房间里，绝对没有与思悦相关的东西。
那为什么遇到日食的时候会哭泣呢。
如果说只是那个时间点，恰好房间里出现了什么的话。
但侍女将她抱离房间之后，她并没有停止哭泣。
更像是那个引发情绪意识的物品，一直跟在她身边。
与思悦有关的东西，在日食结束之后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吗？
齐光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似乎思维被什么东西堵塞住，答案隐隐约约在面前浮动，却又始终抓不住。
日食吗？
他走到窗口，看向天顶灼眼的太阳。
那光芒如此夺目，人眼难以承受。
身上附着的机械装备从他耳后弹出一架护目镜，遮住了他的眼睛。
棕黑色的护目镜过滤掉大量的太阳光，他眼中的世界变得一片昏暗。
他突然意识到，眼中所能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选择的结果。
在连续的电磁波谱中，只有波长在0.38到0.76微米之间的可见光波段，才能够与人眼的视网膜共振。
那些组成视觉细胞的原子中的电子，吸收光子的能量后，发生电子能级跃迁。
产生的生物电流通过视觉神经，释放出化学物质，最终大脑解译完毕，人才能够识别图像。
眼睛之所以会选择与可见光波段共振，其根本原因在于他们母恒星辐射的电磁波，能量主要位于这个波长区间。
环境决定了人类的进化方向。
进化方向，则决定了人能够看见什么。
他看不见的，不代表不存在。
侍女们见到日食让瑞尔哭泣，或许只是一种误判。
因为那影响瑞尔的物品，并没有选择她们，她们都看不见。
实际上，瑞尔每次哭泣不完全是因为接触了与思悦有关的物品。
其中存在着微小的时间差值。
准确地说，是接触完毕与思悦有关的物品后，她才开始哭泣。
所以，不是日食之后，有什么出现在了她身边，而是日食之后，有什么从她身边离开了。
是那个物品选择了她。
会和思悦有关吗？
这也太，魔幻了。
但若无关，那些编译文字究竟为什么出现？
齐光如今只简单地认为，是日食之时，放出了什么思悦过去留下的东西，由小AI接收到了。
而在它身旁的瑞尔，也跟着接收到了，所以会在结束之后，大声哭泣。
他带着关机的小AI离开了这个房间，将录音设备与文字三维留影交给了专业的语言学者来进行破译。
学者表示，只有这么一点内容的话，想要破译太困难了。
这种语言文字，不符合已知的任何体系，既非屈折语，也非孤立语，比起黏着语，或许更像是复综语，单句不可拆分成词。
但他尚未确认语素组成，也未见过这种构造，实在很难说。
齐光捏了捏眉心：【你需要提供什么帮助吗？】
学者：【需要同可以使用这种文字的人交流。】
【你们语言文字不互通怎么交流？】
【只要可以见面，在世界上总有共通的事物可以连接不同的语言。】
齐光凝眸：【我会尽量满足。】
他送走学者后，在桌前左右拨动着小AI，它此时已缩成了一个球。
他在等它醒来，这世上或许只有它可以解析思悦留下的语言。
他很想知道，这些突然出现的文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第二日，小AI才重启。
彼时，齐光刚同一群学者讨论完记录下小AI重复的那组数字的含义。
一致认为，其中蕴藏着某种编码信息。
看起来并不像是老式的RSA（非对称加密）算法。
【所以，能解吗？】
【将军，这似乎是量子通信。】
【……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未获取密钥的我们，无法可解。】
【这世上存在着无法破解的密码吗？】
【当然存在，根据香农定理，随机密钥只使用一次且明文与密钥等长，通信密文就无法破解。】
【量子通信能做到这一点，处于纠缠态的孪生粒子，其自旋在未测定之前是随机的，测量的结果是概率的，内容与密钥也是等长的。所以，用于通信的密文是无法破解的。】
【只能等待密钥接收者解读？】
【是的，需要密钥与纠错码。】
齐光看向一旁的小AI，它已然苏醒，翩翩地飞舞在他身旁。
他忽然想狠狠揍它一顿。
遣散了身边的学者，他倚靠着椅背，对着小AI说：【你接收到什么信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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