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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舒愉曾经对这人做了不少功课，就是现在跟他熟了之后也要说一声佩服。
“学长在学校的厉害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顾舒愉努力组织语言，“不喜欢的话，应该也不会做到那么好。”
看不出来陶婉信没信自己的话，或者说她自己本身对黎礼安就有判断。
顾舒愉身边林湘知倒是说：“那你跟你学长多学习学习。”
“一定一定。”顾舒愉知道林湘知不会把之前的事情搬出来说，但也希望她听懂了自己刚才的话。
“沈家那孩子你认识吗？慕容上次说她去医院的时候见到他了。”
“沉闻萧沉学长吗？认识。大三的学长，之前我摔跤的时候他刚好在旁边，就顺带送我去医院了。”
林湘知问：“当时让你好好谢谢人家，你有好好谢谢人家没有？”
顾舒愉思考了一下，说了实话：“还没，最近学生会太忙。大家都没什么时间。等我打算元旦之后我请他吃个饭。”
元旦也没几天了，也就两个周的事。
顾舒愉感觉这魔幻的几个月好像唰的一下就过去。
然而自己还是一种分不清现实的糊涂状态。
林湘知接话之后，陶婉就没再问顾舒愉什么了，又跟林湘知聊起了天。
顾舒愉松了口气，伸手松了松衣领。
午饭过后，林湘知带顾舒愉在附近的专营店买了手机。
又问顾舒愉下午什么打算，顾舒愉眯着眼睛说自己要回家陪猫。
橘猫的脾气愈发的骄纵了起来，但凡顾舒愉冷落它一点，它就要在家哼哼唧唧个不停。
而且它很有心机，不是在文思楼里的那种鬼畜的怒吼声。
而是很软很奶的夹子音。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顾舒愉还去问了在线的宠物医生，问猫的嗓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结果宠物医生解释，这猫只是在撒娇。
活久见，鲁智深变林妹妹。
顾舒愉惊讶过后，就坦然地接受了它的撒娇，并且享受上了。
撒娇的猫咪最好运，橘猫短短时间胖了不少，又被顾舒愉鞭笞着每天爬几遍猫爬架。
顾舒愉把钱转给了黎礼安，顺手拦了一辆车跟三人告别。
等车走了之后，林湘知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多了些愧疚。
“估计还是忘了小时候那只猫了。”
林湘知和顾晟相比，还是对顾舒愉的变化感知更明显一些。
“看舒愉很喜欢猫，小时候也养过吗？”陶婉跟林湘知进公司。
“没，我和顾晟一直都很忙。没让她养。”林湘知至今还是有些后悔，“她五岁的时候，我们之前住的地方，楼道里有只猫生了一窝小猫。顾舒愉每天都会下楼看看它们。后来大多数猫都被领走了，剩下一只。”
剩下来的那只也是身体最不好的那只，林湘知和顾晟过了好几天才发现。
给猫做完检查之后，医生说小猫可能需要长期观察，他们就索性花了钱放在宠物医院寄养。
林湘知和顾晟忙到没时间照顾幼儿园的顾舒愉，就请了个保姆照顾她。
保姆说顾舒愉每天都要去看小猫，还要带着楼下邻居的那个男生——顾舒愉认证的好朋友一起去玩。
林湘知觉得看看也没关系，就拜托保姆记得不要让顾舒愉直接接触生了病的小猫。
结果没有半个月就出事了。
上着班的林湘知和顾晟接到电话说顾舒愉在医院。
等他们赶到医院之后，保姆说那只小猫突然吐了血，顾舒愉吓坏了。
邻居家大了顾舒愉三岁的小男生还在哇哇大哭：“吐血了就是死了嘛，我没说错。电视里和书里都是这么说的。”
小猫情况确实不好，但很快救治过来了。
但是顾舒愉从医院里出来之后就再也没去看过猫，等保姆絮絮叨叨提过几次顾舒愉性格变得有些闷。
又等老师反应顾舒愉情况可能不太对，林湘知和顾晟才终于找了空带着顾舒愉去看那只被领养之后已经长大不少的小猫。
然而顾舒愉只看一眼就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抱着林湘知说害怕。
等顾舒愉再长大之后，带过顾舒愉的老师都说顾舒愉不太合群，但是成绩一直都还行，老师就没有说过几次。
林湘知后来也注意到，顾舒愉的感情有些太淡漠了。
疼爱顾舒愉的长辈去世的时候，林湘知注意到顾舒愉眼神非常冷静地看着灵堂中的照片。
好像感情缺失了一块一样。
就连林湘知和顾晟结婚这件事，顾舒愉都好像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还跟着他们一起去民政局，甚至是在车上调侃他们。
林湘知也曾试探性地问过顾舒愉还记不记得她小时候异常喜欢的那只猫。
顾舒愉只偏偏头，依然是平常那副很乖的样子，语气可爱：“妈，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不喜欢猫啊。”
林湘知这才逐渐反应过来，这些年顾舒愉好像也很少亲近什么小动物。
亲戚朋友家的猫猫狗狗愿意黏着她，但是顾舒愉总是一躲躲很远。
甚至愿意自己去外面转一圈也不愿意让猫猫狗狗靠近。
那些比她小的孩子问她是讨厌它们吗？顾舒愉毫不在意地说不讨厌，就是不喜欢。
林湘知也不知道顾舒愉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晕血的毛病。
在学校出过两次事情之后，顾舒愉就又变了一些，变得更沉稳了，好像事事周到。
不想让人担心照顾，偶尔会为把事情弄砸产生一段消沉。
不及林湘知他们反应，又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收拾好。
林湘知和顾晟很多时候都不清楚顾舒愉的想法是什么，她并不主动提出什么，只是在他们给出方案的时候，提供是或否的答案。
给答案的时候也很体面。
比如还未离婚的时候，林湘知曾经听到顾晟很焦虑地以开玩笑的形式问过顾舒愉以后想跟谁。
顾舒愉写作业的手停都没停过，说：“既然我分不成两个人，那就谁也不跟。免得你们谁会难过。”
那只小猫好像变成了一块拼图，小猫丢的时候，也是顾舒愉那部分感情丢失的时候。
“那只猫还在吗？”黎礼安突然开口。
“十三年了，猫的寿命——”
陶婉打断林湘知：“我见过二十多岁的猫，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联系一下小猫主人。”
林湘知的手机里有那个很久没有拨过的电话。
但是拨过去是空号。
“阿姨，你记得那家人住在哪里吗？”
第55章
顾舒愉回到家，刚打开门就发现不太对劲。
顿了一下之后，发现平时总会在她开门之前就蹲在门口的橘猫不见了。
橘猫静悄悄，顾舒愉转身拉上门，脱了鞋穿着袜子踩在地上。
抓猫抓现形，顾舒愉慢慢靠近卧室，未设置好的手机发出进信息的铃声。
顾舒愉低头看到黎礼安的名字弹出来。
卧室传来咚的一声，顾舒愉知道这是猫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黎礼安：东西没拿。
顾舒愉看着照片里哀怨的白鲸，怪不得说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东西。
黎礼安：我等下顺路给你送过来。
黎礼安：可以吗？
顾舒愉觉得可以吗这三个字怪怪的，看了一阵，想了想打字：可以，谢谢学长。
收起手机，猫就出来了。
顾舒愉看着身上黑一块黄一块的橘猫，突然不敢面对卧室里的情景了。
卧室里可以这么黑的东西，只有她桌子上的大瓶装的墨水。
那是沉闻萧让她拿给书法社写宣传横幅的，顾舒愉昨天拿回来就直接顺手放在桌子上了。
地板上被踩出了一串梅花脚印，顾舒愉的太阳穴突突突的。
她深吸了口气，感到橘猫蹭了蹭自己，顾舒愉微微笑道：“学长，你知道什么叫恃宠而骄吗？”
橘猫当然知道，它身上还没干的墨水蹭到了顾舒愉的裤子上。
顾舒愉拿脚拨开它，往卧室的方向走。
卧室里一股墨水的特有气味，混在木质的香薰里，极其诡异的，还挺好闻。
早上走的时候忘了拉开卧室窗帘，现在卧室还黑漆漆的。
顾舒愉抬手打开了卧室的灯，眼前直接一黑。
从遍布墙面地面的墨水痕迹来看，橘猫的活动量还是挺大的，路线也很丰富。
墨水瓶的尸体躺在地上，倾倒的塑料瓶渣诉说着自己的凄凉。
顾舒愉合计着该怎么打扫，刚捡起塑料瓶，就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
放在桌子上的小说被猫爪子磨成碎片不说，墨水已经快把书泡透了。
顾舒愉伸手翻了两页，没几行能看清的字，甚至最上面的页已经开始发硬。
橘猫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跳上桌子又蹭了蹭顾舒愉的手。
顾舒愉的袖子被染黑了一点，桌子上的一块墨水滴滴答答又在往地面流淌。
她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猫，顺带把书拿了起来。
一点也不在意墨水把自己手和衣服弄脏。
书确实是没有能看的部分了。
顾舒愉也意识到，证明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唯一一个证据好像没了。
橘猫趴在了桌子上，粗糙的舌面舔过顾舒愉的手。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顾舒愉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门铃声，把书放下去开了门。
“哦，白鲸。”顾舒愉伸手要接。
黎礼安的手撤了一下。
顾舒愉不明所以：“怎么了？”
如果顾舒愉现在是一只猫，情况比过来的橘猫好不了多少。
刚才在书桌旁边站了一阵，无意识地，手上衣服上全是墨水。
甚至脸上也有点。
顾舒愉后知后觉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让开身体：“你帮我放沙发上面吧，我去洗个手。”
顾舒愉看了眼自己，应该也不是洗个手能解决的问题，就索性抄着手：“你想喝点什么吗？”
“不用。”黎礼安的目光在顾舒愉脸上扫过一圈，低头看猫，“你和它打架了？”
“我在心里痛殴了它一顿谢谢。”顾舒愉从茶几上抽了写纸巾擦擦手。
墨水擦不掉，等下还要收拾整个房间。
挺好的，忙点好。
顾舒愉抬脚把窝在她脚上的猫掀翻，转身去穿拖鞋。
顾舒愉走进卧室，把那本墨汁浸透的书和已经差不多空了的墨水瓶拿出来丢进客厅的垃圾桶里。
“什么书？”
顾舒愉随口道：“杂书。”
垃圾桶里垃圾袋是刚换的，顾舒愉直接拎起来打了个结放在一边：“你刚才说你喝什么来着？”
顾舒愉很明显的心不在焉，忘了自己刚才已经问过这个问题。
见黎礼安半天没回答，顾舒愉抬起视线：？
“红茶？”
顾舒愉转身去厨房，简单冲洗了一下手，弄了两杯红茶出来。
“对了。”顾舒愉看了眼墨水瓶，“你知道这个墨水哪里有卖吗？周一要送去书法社。”
“学校超市就有。记得跟沉闻萧要报销。”
顾舒愉又把垃圾袋放下：“怪不得他们都说你们外联部是学生会的顶梁柱，不过我打翻的这个墨水真的能让你们报销吗？”
“我们的用途就是让你们可以报销。”黎礼安喝了口顾舒愉泡的红茶，尝到了一些甜丝丝的味道。
放了糖还是蜂蜜。
顾舒愉衣服脏的，只能站着，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我妈和阿姨呢。”
“还在公司。”
“哦......我妈没对你说什么吧。”虽然感觉稳妥了，但顾舒愉还是担心。
黎礼安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是没回答：“阿姨说你不喜欢猫，你养它干什么。”
橘猫察觉到了森森然的针对，哈了口气，跳到顾舒愉身后躲着。
“也许就喜欢它吧。”顾舒愉转头看了眼猫，“它可是我在文思楼坚固的队友。”
也奇怪，林湘知曾经说过顾舒愉小时候喜欢猫猫狗狗的事情，但顾舒愉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顾舒愉抱起猫说：“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先把它洗了，不然等下真的洗不掉了。”
“我帮你。”
顾舒愉拒绝了：“不用，洗猫很简单。我很快的。电视遥控器在沙发上，你想看什么自己找。”
顾舒愉抱着猫进浴室。
橘猫有个专属的洗澡盆，顾舒愉把它放进去之后开始试水温，转过身看到黎礼安靠在浴室门口。
猫闯祸了之后才知道乖，尤其是黎礼安莫名让它感受到了一股危险感和压迫感。
橘猫突然发现，这不速之客对自己铲屎的好像没有威胁了。
它的小脑袋半是得意半是忧愁地想，自己真厉害，用自己把铲屎官救了。
顾舒愉放了大半盆水把猫泡在里面，猫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水肉眼可见变黑。
热水泡掉一层墨水，橘猫的毛浮在水里。
浴室里只有顾舒愉洗猫的声音，猫的眼睛注视着黎礼安。
后者冲它扬了下眉毛，猫跳了起来。
水扑腾顾舒愉一脸，混乱中顾舒愉感觉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猫：“看来还是需要帮忙。”
顾舒愉拿了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看了眼镜子，沉默了。
用热毛巾擦了几次，顾舒愉才把脸上墨水点擦干净。
猫被黎礼安摸着不敢动弹——应该是敢怒不敢言。
明明是这刁民刚才恐吓它，怎么又变成了自己不懂事了。
顾舒愉让黎礼安拿着淋浴头，自己用宠物沐浴露搓洗猫。
洗了一会儿，顾舒愉幽幽道：“未来起码半个月，你没零食吃了。”
橘猫难以置信：“喵？”
“我认真的。等下我就把你那些零食打包送给宠物医院的那些猫。”
原来沉默半天想的事情是如何惩罚不听话的猫。
“我以为你会生它的气。”
“我是在生气啊。”顾舒愉奇怪，“难道不明显吗？”
对视一眼，顾舒愉看到了黎礼安眼里的答案——确实不明显。
“很生气，但是也有我的问题，昨天没有把墨水往桌子里面放一点。”顾舒愉叹气，“你没办法跟一只猫沟通。”
之前橘猫也推过顾舒愉放在茶几上的水杯，但是没几次，顾舒愉就没在意。
“嗯，确实。所以我也不喜欢猫。”
猫：？
“我知道，你喜欢刺猬。”顾舒愉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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