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云初念生生愣了好一会,脸也不由地红了。
她起身往书架前走去,换了个话题道:“瞧着你这里书挺多的,平日里最喜欢看什么书?”
慕秋凉明显看到她脸红了,她转移话题自是在躲避,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追问,若是聊崩了估计她转身就走了。
他指了指书架东边的位置,说:“东边那一排都是我爱看的,看过很多次了,有一本我很喜欢,你可以看看。”
“哪一本?”云初念走上前,扫视着东边那一排书籍。
“《红湘情》。”慕秋凉回道。
《红湘情》?
她以为会是什么朝政类的书,没想到是关于爱情的书。
其实这本书,上一世的时候慕秋凉从未看过,只是云初念爱看,重生回来以后,为了了解她的内心,他便买了一本看看,看了以为,他才明白云初念曾经向往的原来是忠贞不渝的爱情。
就是因为知道了她向往忠贞不渝的爱情,所以他才会因为她与民间画师殉情更加生气。
这也表明了她与那人的感情是“忠贞不渝”的,是不可分离的。
那他成什么了?
云初念从书架上找到那本书取下来,翻了翻,只见里面有几页好像翻过很多次,书角都有些磨损了。
这几页的内容是女主人公的一些内心独白,从中表达了她对爱情的一些看法和对男主人公的思念之情。
以前她看这一段的时候会停下来仔细品味,对其中女主人公的独白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她把书放回原位,轻声到:“这本书是很好看,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慕秋凉应了一声,远远地望着她,关于上一世的种种思绪又翻涌而来,他控制了一下情绪,不愿再提那些事情,便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云初念又走回他身边,看着他红热的脸颊,轻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过来?”
慕秋凉摇了下头,扯了扯她的衣袖。
云初念明白他的意思,坐下身来,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佛珠手串,递给他,慢声道:“这串佛珠是我儿时随娘亲到庙里祈福一位老和尚送给我的,老和尚说,把它戴在身上可以驱除病魔,我现在把它送给你,希望它能为你驱病驱灾。”
送给他?慕秋凉微微愣住,去看她手中的佛珠,佛珠圆润光滑,看起来有了一些年头。
云初念说罢,还不等慕秋凉回绝,就抓起他一只手帮他戴在了手腕上。
她的手温热柔软,触上他冰凉的肌肤后使他心头一麻,僵挺着手不敢动了。
云初念帮他戴完以后双腮已是绯红,耳朵也不由地发热。
房间里安静好一会,慕秋凉望着手腕上的佛珠手串,温声问她:“我要送给你什么?”
云初念闻言笑了,回道:“什么也不用送,养好病就可以了。”
她说着,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时下发热的厉害,快找大夫过来瞧瞧。”
她说要走,慕秋凉有些舍不得,他还有很多话要说。
他一手捂住额头,一手扯住她的衣袖,看似非常痛苦的说了一声:“不行了,头疼的厉害。”
云初念闻言,又急忙坐下来,见他脸颊通红,定是烧的不轻,说:“你先忍着,我去帮你叫大夫。”
慕秋凉扯着她的衣袖不松手:“药方才吃过了,不用找大夫,揉揉就不疼了。”
揉?
“那我叫江义过来帮你揉。”
他依旧抓着她的衣袖不松手。
“不想让他揉,他的手太粗糙。”
“那让另一个。”
“另一个手更粗糙。”
怎么还挑上人了?
云初念思忖片刻,道:“好,我明白了。”
她明白了?慕秋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云初念帮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说:“你先喝着,等我一下。”
她说罢,转身就出了房间。
慕秋凉很听话地等着。
他等了很久,等到江义带着一名小丫鬟进来。
“公子。”江义带着小丫鬟走上前,行礼道:“这小丫鬟手软的很,并且揉捏的力度也把握的很好,让她来帮公子揉揉,应该能缓解疼痛。”
慕秋凉往门口望了一眼,蹙眉问:“云初念呢?”
江义回道:“回公子,云姑娘和二夫人回去了。”
“回去了?”
慕秋凉感觉眼前一黑,身体里的某样东西又碎了。
所以,她说她明白了,只是给她叫了一名丫鬟过来,而不是亲自给他揉一揉?
并且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江义见公子冷了脸,问道:“公子,还……揉吗?”
慕秋凉按了按眉心,沉声道:“还揉什么揉。”
江义摆手让小丫鬟下去。
慕秋凉这一会感觉头是真的疼了,他烦闷地把手腕上的佛珠手串取下来扔到桌子上,闭上眼沉思了一会,然后睁开眼睛,捡起手串又默默地戴回了手腕上。
这时候,梁齐敲门进来,神情紧张地道:“不好了公子,大公子过来了。”
慕秋凉正烦闷的很,蹙眉道:“咋呼什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梁齐忙回道:“我看大公子的脸色不好,公子,要不要我拦住他?”
“为何要拦?”慕秋凉问他。
梁齐没敢吭声,心道:为何要拦您不清楚吗?这才刚见过人家的未婚妻,指不定人家是来兴师问罪的。
慕秋凉整理了一下衣衫,吩咐道:“别拦着,让他进来。”
第29章
雨后的院子里弥漫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墙角的青苔在雨水的滋润下,愈发显得碧绿。
慕秋淮手中拿着一包东西,大步跨进院子里。
江义和梁齐看到他,急忙迎上前给他行了一礼。
梁齐因为假山之事,直到现在都还在心虚,大公子越是不惩罚他,他越是害怕。
慕秋淮推门进了房间,目光落在慕秋凉的身上,他走到床前,并未说话。
慕秋凉坐直了身子,低声道:“大哥请坐。”
慕秋淮扯了张椅子坐下来,把手中的东西扔给他,沉声道:“这个东西可以尽快退热,以前我们在战场上的时候经常用。”
慕秋凉伸手接住,只是应了一声也没道谢。
慕秋淮盯着他手腕上的佛珠手串,一双眼睛暗沉下来。
二弟自幼就不喜在身上戴东西,今日突然戴了一串佛珠,倒显得突兀了,来的一路上他都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此刻看到这串佛珠后,他有些绷不住了。
是不是过于明显了。
昨晚他留宿在将军府,今日一大早父亲就差人告诉他苏家母女要来,让他前来招待,他本来不想过来,但是顶不住父亲的施压,于是一早收拾完毕就往这边赶,可是走到半路,亲王府的人就拦住了他,说父亲母亲要招待重要客人,不必他再来,让他回去。
于是他又返回了将军府,但是后来他的随从告诉他,云初念随着她的母亲来了亲王府,说是与父亲母亲提了退婚的事情,他听后又匆忙赶来。
结果,他到了亲王府,下人们告诉他,云初念和她母亲已经回去了,并且母女二人还来了华居轩看望二弟。
他心里又难受又憋屈,他不知道二弟何时与云初念好上的,又为何非要装作不认识。
他更不理解,既然云初念钟情于二弟,为何还要答应与他定亲,现在倒好,都跑到亲王府里来求退婚了,还明目张胆地过来看二弟。
他手腕上的佛珠手串,怎么不算是二人定情信物呢。
慕秋寒心中愈发难耐,也觉得自尊心受辱,他自幼就疼爱这个弟弟,能让的他都会让,能忍的他都会忍。
可这一次,他有些忍不了。
“抚州那边出了些乱子。”他移开目光,看了一把挂在墙上的弓箭,语音又低沉了一些,“我请命前去处理,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请命?慕秋凉略微吃惊。
这个时候请命离开京城?他与苏家的亲事还未定,与云初念那边的婚事还说不清道不明,突然请命离开,很明显是在躲避,不打算处理。
也准备一直拖着云初念。
他刚征战回来,皇上也许他休养半年,并且朝中那么多将军将士,哪个不能前去,偏偏他为何要请命?
大哥依旧是糊涂,连自己的婚事都处理不好,现在还想着逃到外地去。
慕秋凉深吸了口气,蹙眉问道:“去多久?此事可与平南王有关?”
慕秋淮搓了下掌心,说起话来严肃了许多,那双本来还存有温润的眼睛此刻却满是阴翳,开口嗓音低沉深厚:“皇上猜测多半与他有关,他在几个县区都设了埋伏,也在偷偷招兵买马,可能确实有造反的意图。”
慕秋淮最后这句话似乎也在认可慕秋凉那日给他提到的平南王造反。
慕秋凉掀开被褥下了床。
慕秋淮见此动了下身,道:“干什么,还病着。”
慕秋凉拢了一下衣衫:“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他说罢,走到桌案前,掏出几张纸递给他:“这上面有我画的抚州地图和一些地理趋势分析,尤其是云山那片地方,地势复杂,常年多雨,平南王若是想攻打抚州,必然会从这里进攻,你先派一批人埋伏至此,阻断他的去路。”
慕秋凉说到这里,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慕秋淮接过他手里的纸,翻了翻,然后收了起来,对他道:“回去我会好好研究,你快去上床歇着。”
他说着,走到桌前拿起他方才带来的那包东西,打开后从里面掏出一片像果干一样的东西递给他,沉声说:“快吃下这个,可以驱热止咳。”
慕秋凉接过来,含在嘴里,然后走到床上坐下。
兄弟之间也无需说什么客气话,虽然气氛不算好,又各怀心思,但是在亲王府里自是不敢起争执的,尤其是父亲在的时候。
慕秋淮站起身,一会也不愿多待,沉声道:“你休息,我待会还要去宫里清点随兵,就不坐了。”
慕秋凉应了一声,待他走到门前时,清声道:“尽快回来。”
慕秋淮听闻这话,顿了一下脚步,垂着头没有回应,大步出了房间。
守在门前的梁齐见慕秋淮出来,往后退了两步,急忙行了一礼。
他以为大公子会大发雷霆,甚至会与二公子大打出手,结果他现在的神情看起来非常的……平静。
平静?
梁齐与江义互望一眼,眼看着慕秋淮出了院子,心里更加忐忑了。
江义猛地瞪了一下眼睛,迅速地向房间里冲去,说了一句:“大公子不会把二公子给杀了吧!”
梁齐听闻这话,一把抽出佩剑,随着江义冲进了房间。
房门“哐当”一声被他们两个重重地推开,正在换衣服的慕秋凉手上一抖,惊得打了个冷颤。
二人看到慕秋凉相安无事,均是常常舒了口气。
慕秋凉蹙眉,诧异地看着他们,冷声问:“怎么回事?撞门做什么?”
“……”江义咿呀了一声,回答不上来,撞了一下梁齐。
梁齐傻呵呵地一笑,说:“没……没事,公子你换衣服,我们出去。”
梁齐说完急忙拉着江义往门外走。
“站住。”慕秋凉冷冷喊了一声。
梁齐和江义立马站住。
慕秋凉脱下刚穿上的素色衣衫,赤着上身走到衣柜前,翻了翻满柜子的素净衣裳,问江义:“阿义,订做的衣服还没有做好吗?一件都没做好?”
江义松了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笑回道:“回公子,我估摸着现在应该是做好了,我现在就去给你取。”
慕秋凉应了一声,随意扯了件衣服穿在了身上,然后吩咐梁齐:“大哥傍晚要出发去抚州,你去调一批身手好的暗卫跟上他。”
梁齐闻言惊问:“公子,要……暗杀大公子吗?”
不至于吧!因为一个女人要弑兄?
慕秋凉转过身来,蹙眉看他,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东西?谁让你暗杀呀!我是让你保护他。”
“保……保护,好的公子,保护。”梁齐连忙回道。
看来是他阴暗了,这哥俩好着呢!
——
云初念和母亲刚回到云府就被大夫人和云漓拦住。
周韵自看到这娘俩以后就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只是要怎么与她们说慕秋淮有意迎娶大学士女儿这件事呢?
那二人还没有真正订婚,从亲王府里得到的消息自然是不能从她们口里说出来的,否则依云漓的性子,万一再闹出个麻烦。
看苏家母女那架势,苏怡嫁进亲王府定是容不下妾室的,那么云漓日后也不一定能如愿嫁进亲王府,就算嫁进去也不一定会好过。
这门婚事变得越来越复杂,无论如何都要先让初念脱身。
“二婶,姐姐。”云漓激动地跑上前,一把抓住了云初念的手,“怎么样?可有见到慕将军?你们有没有说退婚的事?”
云漓性子开朗倒是值得赞许,但是一点沉不住气的毛病挺让人担心的,这要是嫁进亲王府,指不定会如何。
云初念抽出她握着自己的手没说话。
周韵领着大家往屋里走,笑说:“王爷王妃说他今日有事,不在府上。”
“没见着他?”云漓紧追着周韵的脚步,“那二婶可是见到了王爷王妃?他们如何说?”
周韵敛了下笑容,回道:“王爷王妃是见到了,但是慕将军不在府上,我们也不好说退婚的事。”
云漓眉头一拧,哼了一声道:“那就是白去了一趟?”
周韵望她一眼没说话,不愿与她再聊此事。
大夫人姜珠要比云漓沉得住气,她拉住云漓的手,笑说:“这事确实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弟妹能亲自跑一趟实在辛苦了,我和漓儿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快歇歇。”
姜珠今日的态度要比以往好的多,云初念这婚一日退不下来,他们一日不安心。
周韵应道:“好,大嫂先带漓儿回去,好好与她讲讲,莫要再冲动,也别心急,祖母那日说给她找个先生学习学习,若是大嫂找不到合适的,可以把念儿以前的先生请来,这先生教得好,不仅教读书识字,还会教一些心性礼仪。”
周韵这话在暗讽什么,姜珠听得出来,她面容僵硬片刻,瞥了一眼云初念,拒绝道:“那倒不必了,有些先生也不是什么都教得好,老祖宗已经寻了个先生,说是先前教过一些官家大户的孩子,自是比普通先生强得多。”
云初念听到这里,接了话:“大娘说笑了,庄稼地里的苗子同样浇水施肥还参差不齐呢,那些个天生没慧根的苗子施再多的肥浇再多的水也不见得能比其他苗子长得好。曾祖母能请这样一位先生过来教漓妹妹,可见是真的上心了,说明曾祖母更疼爱漓妹妹,还挺让人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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