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降谷零提出合作邀约的时候,你就已经计划好了。
任何卡牌转化成【囚徒】时你必须在场。
所以你事先带去了空行李箱。等到探险结束、回到旅馆的晚上就借口休息。
然后你杀掉了自己,将新身体的投放到了米花町,和一名【刃】绑架了新的【雇工】,伙同那名【刃】一起将人绑到了另一个地方。
在得到一名【囚犯】后,你用了点药物将那个【刃】也转化为了【囚犯】。
之后你再次自杀,回到长野县的旅馆。清理好现场,将尸体处理后放进行李箱再带回来。
事实上,你考虑过把自己的尸体直接丢在【库兹涅佐夫公爵的捐赠】里。
那天晚上你在塌了天花板的楼里四处乱晃,其实是在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抛尸。然而那些人探索的地方太广,即使将你的尸体混在【看守】的尸堆中也很容易被发现,最后才不得不遗憾放弃这个想法。
你是想借助这个世界的不同之处,尝试能否用这种方式消除自己的嫌疑。
不过你也没对新方法抱太大希望,后面抓住机会还是立刻对斯宾塞使用了无形之术。
比起米花町那些五花八门的杀人诡计,你的手法很简单,主要是在打信息差,最中心的秘密你没对世界上的任何一人讲过。
然而,仅靠着你能让信徒复生这一点、就能推断出如此之多的内容。甚至连你能够「自由选择自己复生的地点」这件事、也设想得八九不离十。
“因为翼姐姐的目的性很强,根本不会做没用的事,”江户川柯南说:“从这一点出发去思考翼姐姐自杀的动机,思路就会清晰很多。”
这是一个推理断罪的世界。
以人类之身犯案,只要做下一起,就会被侦破。
从这种角度看,就算你不尝试这种新手法,诱拐失踪案也迟早会暴露吧。
“……原来如此。”你笑了笑,对他说:“谢谢。”
“诶?”
“其实在来这里前,我还有些犹豫。很感谢你让我看到了你的投入和集中,”你说,并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我的第二具尸体就在房间里,找到之后请不要打开看。它的保鲜处理做得迟了两天。”
敌对组织已经处理好。
你新的藏身处已经有了两名【囚犯】,测试的第一名也早早到了那附近等待与你见面。
现在,只要离开这里。
“这种精神很让我感动,所以我想,既然前期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我是不是应该再——”再坚持一下。
你的话没说完,敏锐察觉到你意图的人就冲了上来。
是啊,到了现在,你会用什么样的方法离开这里已经再明显不过。
明明诸伏景光和你的距离不是最短的,反应速度却快得吓人。他撑着桌子越过来,反身踢掉了你手里要拿起来的东西。
客观地说,踢得挺狠的。明明受到攻击的只是手腕,但你整个人差点也被带偏到地上。不知道是因为他体术太精湛了,还是因为他生气了。
你忌惮诸伏景光就是因为这点。
他是那种平时怎样都很温柔,但一碰到涉及他原则的问题就下手毫不留情的类型。而大部分人和他是相反的。
所以你做一些会产生【邪名】的事都避着他,起码需要他相信你,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地为你消除【邪名】;
所以你看到他对你产生【有意】只觉得麻烦。因为这只意味着他的额外关注、上升的暴露风险,你并不会从中讨到任何好处。
他不会为了你歪曲原则。
最情深意重的情况顶多就是,他将你绳之以法、等你被执行完死刑后(日本杀三人以上会判处死刑、你早在听说这里不轻易判死刑后上网查清楚了),他再跟你一起去死。
但你不需要殉情,你·不·想·跟·任·何·人·殉·情。
你想要飞升,或许【灯】相不适合你,但你也可以试试。
……总之,在差点被踢倒在地,并被诸伏景光抓着手腕曲肘提到背上、然后又被他脸朝下按到会议桌上的瞬间,你想了很多很多。
真的很多。
比如这招好像叫擒拿,原理是利用反侧关节,抓住对方一只手后快速旋转,韧带扭曲所带来的疼痛会让被擒拿者的手被迫背起、丧失反抗能力。
再比如,高桥美月、▇▇、诸伏景光、▇▇、松田阵平、五十岚瑛太……等12人(排名按照提出时间顺序)都曾热情地表示想教你几招,均被婉拒。
想了很多,但是没什么想说的。
……
“Hiro!”
看清楚被踢到地上的是折叠伞后,降谷零再次高声喊幼驯染的名字,提醒对方警惕后招。
诸伏景光也的确没让他担心,在缴械后丝毫没放松警惕,继续使用关节技控制住对方。
不远的地方,江户川柯南站在椅子上,用他那支奇怪的手表试图瞄准片山翼。麻醉在这种情况下的确是最佳选择,不过这里太黑了,多近距离也需要时间辨认目标。
不,好像……也没有那么黑?
不知来源的光一闪而过。
那束光是蓝色的。但不同于电子产品的人造蓝光,这种光似乎是有生命地流动着的,带着冷意。
“……、!”
在降谷零意识到情况前,诸伏景光已经先一步在中途强行改变了发力方向,将下压片山翼身体的动作改为拉起。
然而还是太迟了,也可能是它们太快了。
长长的、如同玻璃碎片般锋利的指甲从下方的空间延伸而出,准确无误地洞穿了片山翼的心脏。
“……翼、?”
维持着环抱的动作,诸伏景光无意识地睁大了双眼。
片山翼就在这时候微笑起来,那是一种非常生动、也非常美丽的笑容。她说:
“你很优秀,你们都很优秀。但……”
但赢的人是我。
【镜中少女】
【描述:那个曾是女人的东西没有自己的表情。她的眼睛和嘴的动作永远和我相同,就像在照镜子。她的手指甲和玻璃一样锐利。如果我想杀了谁,她会知道。】
看,她总知道。
……
>>>今天 20:35
【未命名:萩最初为什么想要做警察呢?是梦想吗?实现了之后是什么感觉?】
【是hagi哒☆ :翼酱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是hagi哒☆:[猫猫探头.jpg]】
【是hagi哒☆ :研二想想看哦】
>>>今天 21:02
【是hagi哒☆ :想做警察是因为比较稳定,不用担心警视厅倒闭呀】
【是hagi哒☆:[小猫转圈.jpg]】
>>>今天 22:00
【是hagi哒☆:翼酱?】
>>>今天 23:10
【是hagi哒☆:翼酱?】
【是hagi哒☆:看到消息记得回复一下,我有点担心你】
第74章
片山翼消失了。
真实情况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搜查本部连片山翼教团里那些昔日的同僚也没有透露,只是说她不辞而别。希望他们能配合寻找一下线索。
一部分还在公寓里住着的人帮忙清点了一下片山翼留下的东西。
结果发现,她应该是在去搜查本部前就决定离开了, 时间也可能早于邀请江户川柯南来做客的节点。
片山翼书架上有一部分东西不见了。
“不是说只带走了一份文献吗?”
“「只少了一份文献」是与那天的前一天相比。”佐藤美冬说:“但是「那天的前一天」和「那之前」比起来,少的东西更多啊?”
“哈?问我为什么之前不说?我又不是仓管, 特地报告这种事才显得奇怪吧?而且那之前不是整理房间了吗,当然会觉得是放到其他地方去了。”
消失的资料并不是高等级的密教文献,反而都是些基础入门的。没有那些东西, 剩下的密传无论多高级也都是空中楼阁,没人攀得上去。
片山翼很聪明,也够果决。
因为就留下的东西看,她是短期内突然决定要走的,不然书籍工具之类不会剩下这么多。
“这样啊, 真的以后都不回来了啊……”佐藤美冬惆怅地往沙发上一靠,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房间里有七个人,把客厅坐满了。但比起考试那天的情况, 还是略显冷清。
“当初不是前辈说她不会回来的吗?为什么现在这种表情?”
松田阵平问,他指间挟着根点燃的香烟, 丝丝缕缕的烟雾在房间内缓慢升腾。对于这间公寓来说, 这是七年来从未有过的场景。
“虽然那样说了, 但真发生了感觉还是不一样啊, ”佐藤美冬捏着下巴, “我和小翼朝夕相处了5年,这是我人生的六分之一了, 我跟妈妈整天黏在一块的时间也只有上幼稚园前的3年而已……人生真是不可思议啊。”
“……”松田用余光看了看萩原研二, 后者罕见地眉头紧锁,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于是他只能自己生硬地转移话题:
“这件事前辈跟大家都说过了吗?”
“我在LINE群里发了通知, 有多少人看到就不一定了,最近出席率挺低的。”
松田阵平干巴巴地接了句「说的也是」,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佐藤美冬跟他,期数不同,部门不同,性别甚至连性相也不同。他又不是萩原那种谁都能相谈甚欢的类型,话题如果不是围绕片山翼,就会变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起来萩原今天沉默得可怕,果然也是因为……
松田微微朝旁侧头,想看一眼萩原的情况,没想到他刚一回头就发现那家伙也正在盯着他看。
“……、!”
松田阵平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见萩原研二说:“所以、翼酱是要飞升了吗?”
“就像那种高僧圆寂、得道成神的故事一样,她把其他条件都准备好了,就只等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得道飞升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说话。
片山翼没掩饰过她的目标,教团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为了飞升。但直到这一刻来临为止,大家对这件事都没什么真实感。
联想到数日前,片山翼那位「导师」的出场方式,松田阵平脱口而出:
“她以后也会突然从镜子里冒出来吗?”
“前辈,我想那应该只是一种现形方式,”一之濑奏说:“【灯】的飞升应该是抛弃现实世界的身体、以灵魂的姿态居住在漫宿。在现实世界的出现就要借助光、镜子和梦境。”
佐藤美冬插话:“小翼说她飞升了会给我托梦。”
“翼酱好像也这么跟我约定过……”萩原研二显得若有所思,“就是说,她的飞升就相当于在这个世界死去,再也无法真正见到她了吗?”
“这……”
这点超出书本范畴了,一之濑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松田见状,对幼驯染说:“你可以也飞升。【蛾】相的教会叫什么来着……”
“荒林俱乐部。”佐藤美冬即答:“「这是我的过去,但现在我已转变。这是我的皮肤,但不过是借来之物,这是我的姓名,且不过是障眼之物。我曾在这里,而今已不在」*、怎么样,合你胃口吗?”
这段是将信徒擢升至10级【易皮者】时,所念的诵言。
“……前辈,别开我玩笑啦。”
萩原研二作出被打趣了的反应,佐藤美冬也笑,笑完之后说:“你没收到小翼的联络吗?真奇怪,我还以为那次考试你绝对能拿下第一呢。”
对这个问题,萩原同样一笑而过。
聊完轻松的事之后,紧接着就开始说将来的打算。
他们这些人面临的处境远比话题要沉重得多。在片山翼消失后,这种集体生活就很难再维持。
以前他们是为了片山翼的目标而提供助力,现在他们则不得不选择一个自己的目标。
他们的存在毕竟特殊。尽管有像一之濑这种早早计划好的人,但对大部人来说,做出抉择并不容易。
一之濑讲完她要去国外的动物园给袋鼠修栅栏、并邀请各位前辈有空去玩后,远处那阵隐约的雷声越来越响,最终像打破器皿似的猛然变得嘈杂起来。
“下雪了吗?”有人问。
“下雪没这么吵,而且这都二月了,”离窗户近的人掀开窗帘朝外看了看,然后肯定地回复:“是下雨了。”
仿佛眨眼间,大雪纷扬的冬天就已经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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