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从舟轻轻闭了闭眼,强迫着自己一点点垂头,把脸深深埋入那维莱特的怀中。
清澈的阳光穿透了彩绘的玻璃窗,落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落下一道剪影,细细碎碎洒落进办公桌前透明玻璃瓶里插着的新鲜的蒲公英花卉。
一阵风吹过,蒲公英微微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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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就是几天过去,很快就到了那维莱特亲自预约给蒲从舟定做礼服的时间。
之前因为被阿兰一闹腾,蒲从舟彻底失去了去沫芒宫的兴致,一连几天都窝在那维莱特的卧房里睡大觉。那维莱特担忧蒲从舟无聊,还委托美露莘,拜托她搜罗几本枫丹的话本子――或者说是轻小说,给蒲从舟解闷。
本来蒲从舟还不知道,直到早些时候,蒲从舟收到了美露莘在送来早餐时特意给她准备的花花绿绿的几本轻小说和不正经的报纸,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这都是最近枫丹传阅最广的故事书,和最受人欢迎的报纸哦!”小小的美露莘快乐地跳了两下,伸出一只手,非常愉快地对蒲从舟说,“是那维莱特大人特意让我给您准备的哦!舟舟,您喜欢吗?”
蒲从舟唇角抽了抽。
不过对上美露莘期待又兴奋的目光,蒲从舟闭了闭眼,扯出一个非常快乐的笑容,对美露莘说:“谢谢哦!我非常喜欢。不过你搜寻这些小册子应当很不容易、很累吧?下次就不用啦!”
“谢谢舟舟关心!不过我一点也不累哦,这些书大家都在看,我们美露莘找起来很简单的,大家也都愿意给我……也多亏了舟舟,让枫丹人这么喜欢我们!”这样说着,小美露莘又蹦Q了起来,跳了两下,很高兴地带上门,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希格雯又做了一件好事呢,我下次还会继续带的……”
看着那维莱特卧房的门被轻轻掩上,蒲从舟闭了闭眼,痛苦地扭过头瞧着那一叠花花绿绿的东西,一边翻一边自言自语:“……我的天啊这是什么玩意,枫丹人的战斗力都这么强的吗?这才几天啊!《审判官大人的璃月小娇妻》?我的天这什么鬼――还有这本,《最高审判官大人:是的,我们确实有一个孩子》……救命啊……这又是什么,《沫芒宫被砸!真相真的是不明元素流吗?不,是老婆从天而降》……”
……
那维莱特轻轻敲了两下门,仔细听了会,没听到应声,抬手把卧房门推开,就看见蒲从舟趴在床上,翘着脚正在很专注地看书。
听到那维莱特的响动,蒲从舟“噌”地坐起来,哗啦啦把所有的书和报纸全部抱在怀里,瞪着那维莱特,停了一会,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忽然就进来了啊?”
那维莱特停了下,疑惑地说:“……我敲门了啊。”
蒲从舟不可思议地说:“你敲门了?”
那维莱特说:“……敲了。”
蒲从舟沉默了,和那维莱特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会,半天,叹了口气,把所有的书都一股脑儿塞到了被子底下,爬起来拉开窗帘,透出清亮的日光,回过头看向那维莱特,说:“平常你这时间不都是在工作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那维莱特停了下,目光落在露出一角的书页上,目光柔和了些,抬眼,对蒲从舟说:“今天我为你安排了礼服定制,特意推后了日程,陪你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还这么准确。”蒲从舟咕哝了一句,目光顺着那维莱特的掠了过去,一脚把《霸道审判官狠狠爱》和《为了你,我愿意放弃整个律法》踹飞了,对那维莱特抱怨说,“……你们枫丹这么多年,就没有出台一些正经的律法管一管这些造谣的书籍吗?”
“……抱歉,是我的疏忽。并且枫丹之前也极少有这一类的书籍。我会尽快草拟发条并且推进实行的。”那维莱特收回目光,温和地说,“但是我看你似乎很喜欢这些书,看得很开心。”
“我?开心?”蒲从舟瞪着那维莱特,非常难以置信地说。
“……不是吗?”那维莱特询问说,迟疑了一下,缓缓问,“如果不是……我看你十分专注,甚至没听到敲门声。”
蒲从舟彻底噎住了,看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也注视着蒲从舟,目光中带着些许不解。
……最后蒲从舟败下阵来,踢踏着走向门口,摆了摆手:“走走走,不是说要去试衣服吗,走了走了。”
那维莱特轻轻点头,跟在蒲从舟身后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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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枫丹大部分晚礼服设计的是一个小姑娘,她看到蒲从舟和那维莱特一起进来的时候,非常有职业素养地微笑着领着蒲从舟去挑她喜欢的款式。
蒲从舟在一排排绚丽的礼服中逡巡,看得眼花缭乱,捂着头对店员说:“你觉得我适合什么就选什么吧,我是真的不会挑衣服啊――”
还没等店员开口,那维莱特就拿着一套晚礼服缓步走来,对店员礼貌地点点头,转头看向蒲从舟,温和地问:“你觉得这个款式怎么样?喜欢吗?”
蒲从舟瞧着那有点像鱼尾的下摆,刚想说什么,就见店员捂嘴笑了,说:“那维莱特大人还真的对这位蒲从舟女士十分了解呢――我也觉得,这大概是整个店里最适合的款式了!”
那维莱特眸光柔和了些,轻轻点头,礼貌地对店员说:“谢谢。”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蒲从舟头疼地摆摆手,对那维莱特和店员说:“那就这款吧,我看着也挺好看的。”
“好的,蒲从舟女士。”店员笑着点点头,伸出手优雅地说,“请跟我来,我为您测量尺寸……”
……
蒲从舟跟着店员,来到一个台面上站着,看着店员拿着一条软尺对着她比比划划,那维莱特则从附近的书架上取来了一份报纸,抵着手,双腿交叠,坐在软椅上阅读着。
“……您选择的衣服是样衣,实际上我们会为您进行部分改制的。我们会保留大致的衣服走向,为您的礼服添加一些符合您气质的元素和装饰――哦,对了,我们这件样衣是浅绿色的,但实际给您的礼服会改成浅蓝……”
蒲从舟对着店员的絮絮叨叨,原本是“嗯嗯嗯”的回应着听着,就当是解闷,听到要换颜色的时候,“咦”了一声,问:“要改变颜色吗?浅绿色不行?”
“……不对吗?”店员停下手,抬头有些茫然地看向蒲从舟,迟疑了下才说,“……那维莱特大人每年的礼服颜色都是深蓝色,因为听说您是作为他的舞伴出席,我才特意设计成浅蓝色款式。”
那维莱特翻阅报纸的指尖微不可查轻轻一动,头也似乎侧了一下。
“啊,是这样吗……我觉得浅蓝色太娇嫩了点来着。”蒲从舟有点无奈地说,“其实我更喜欢浅绿色。”
“啊……那这样的话……”店员有些为难,下意识看了那维莱特一眼――他还在翻阅着报纸,只是目光似乎很久没动过了――有些不确定地说,“那我设计成浅绿色?”
第36章 枫丹
“不用了,如果是和那维莱特的款式配对的话……浅蓝就浅蓝,也挺好的。”蒲从舟不假思索地笑着说,“只要设计好看都无所谓啦,我看了你们店里的设计,每一件我都很喜欢。”
“谢谢您,我们可是枫丹最好的服装设计店,都是专业的……”店员也抿嘴一笑,和蒲从舟聊起了有关枫丹和璃月设计的问题。
那维莱特手中的报纸轻轻翻过了一页,发出不引人注意的轻微一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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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开展在一个很晴朗的夜里。
正是月明星稀,明亮的月光似水流转,蒲从舟坐在镜子前,任由化妆师为她描绘下最后一点眼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笑着说:“好啦。”
“谢谢。”蒲从舟站起身,对着全身镜轻轻一旋转,全身的裙摆瞬间倒映着窗外落进的月光,焕发出粼粼的光芒,熠熠生辉。
蒲从舟瞧着镜子中的自己,轻轻抽了一口气――她从未见过自己打扮成这样过。漆黑的长发被完全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点缀着的说不出名的宝石首饰璀璨得像是本身就在焕发着光晕。露出的雪白脖颈修长而优美,轻一扭头间,侧脸的一点闪粉微闪,像是枫丹传说中海妖从月光下的海面探头。
蒲从舟对化妆师由衷地竖起拇指,称赞说:“化妆术厉害啊――有没有考虑去璃月给人做人皮面具?我像你保证哈,工资很高的,就是有点危险……”
“舟舟说笑了。”化妆师捂嘴一笑,对蒲从舟说,“……到底还是您的底子好。”
“哈哈,哪里哪里,我长什么样我最知道了……”
……
两人正说着话,化妆间的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蒲从舟说。
那维莱特穿着件深蓝色底调的燕尾服,轻推开了化妆间的门,抬眼看向蒲从舟的瞬间,淡紫色的瞳眸微不可查地一动,定在了原地。
“怎么了,那维莱特?不好看吗?”蒲从舟奇怪地说,微微抬头,轻轻骗了下,头顶的发簪垂落的饰品碰撞,叮咚一声清脆。
那维莱特轻轻抽了口气,优雅而礼貌地伸出一只手,微微欠身。
蒲从舟倒是对枫丹的这些礼仪非常熟悉,非常轻盈地寻找着长裙的平衡,轻巧地跃到那维莱特身前,淡蓝色的长裙优雅地摆动,无数轻纱摇曳,在月光的映衬下折射出斑斓的光晕。
蒲从舟伸出手,轻巧地覆在那维莱特戴着手套上,又手肘轻轻一弯,挽住了那维莱特的臂弯,抬脚跟着那维莱特的步伐,然后一扬头,笑了下。
那维莱特又是微不可查地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微微欠身,算是和化妆师道别,在化妆师笑眯眯的目光下,带着蒲从舟一起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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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提琴拉出悠扬的乐音,穿着燕尾服、华丽洛可可礼裙的贵族端着高脚杯,穿梭在醉纸迷金之间。
“嘭”一声,宴会的大门被水神芙宁娜优雅地推开。芙宁娜穿着深蓝色配雪白尾的礼服短裙,甩着手杖,一扬首就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各位,各位!”芙宁娜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欢迎来到这场宴会!我魔神芙卡洛斯,真心希望各位能享受一个美丽的夜晚!现在,请尽情欢乐吧!”
“噢噢噢!”
宴会厅的贵族发出一声欢呼,乐团的指挥一扬指挥棒,乐音瞬间转向盛大的喧闹之间。一时间高脚杯碰撞声、觥筹交错声还有无数人之间的私语声混杂成一片。
就在这高潮的时候,宴会厅的大门再次打开,走出了两个并肩的身影。
深蓝色的燕尾服还像以前那般威严而整洁,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神情严肃,拄着手杖缓缓走进宴会厅――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侧的女子。
浅蓝色的鱼尾裙逶迤在地,璀璨的饰品略微遮掩了微微隆起的小腹,蒲从舟微微侧首,向所有看来的目光扬起一个笑容。
……
“……天啊,这人是谁啊?难道是――”
“对,我也听说了,传言中那维莱特身边来了个怀了孕的――”
“唉,这真的――”
……
宴会的气氛因为蒲从舟和那维莱特的到来彻底拉到了一个高潮,喧闹声压低了一点,却一波连着一波,极其热闹。
蒲从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压抑着好奇的目光,装着矜持地环视着这个华丽装潢的宴会厅。
那维莱特平视着前方,余光略微瞥见蒲从舟,目光莫名柔和了许多,就连脚步也不自觉轻盈了。
……
“那维莱特先生,您好……”
“我想见您很久了,可惜一直预约不到――”
“那维莱特先生,我是枫丹科学研究院的……”
那维莱特刚刚进宴会厅没多久,身边就OO@@围了一大群人。
那维莱特明显是习惯了这种场合,非常游刃有余地严肃地处理着每一个贵族、或科学研究者的言论,礼貌而不失疏离地回应着。
那些贵族一面和那维莱特打着交道,一面都在偷偷打量着蒲从舟――最高审判官一向都大公无私,而这个忽然间出现的,怀着孕的少女――
或许能是转机?
不过一番话谈下来,蒲从舟一句话都没说,面上带着永远不会出错的淡淡微笑,眼神却不知道在往哪边飘……
贵族们一时间也有点摸不透这个名叫“蒲从舟”的璃月少女,一个个都交换着变幻莫测的眼神。
那维莱特在聊天的间隙轻轻看了眼蒲从舟,顿时就了然了。
这姑娘盯着不远处放着的茶歇呢。
……
“……那维莱特大人,我们科学院啊,荒芒力量的研究已经有了很好的成功,可控湮灭都出来了――现在还需要一点资金……”
“我理解您的心情。关于资金问题,沫芒宫会进行公平分配,这您大可放心。”那维莱特很平静地回答着――呃,对蒲从舟来说是明显废话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那位老人明显急了,跺了跺脚,多说了两句,“但是关于荒芒能量的运用真的需要大笔资金的投入――”
“我能理解。”那维莱特温和地说,“但我作为最高审判官,我应当平衡整体资金……近年来枫丹的财政状况,您也是知道的。”
“……”
这个研究员太絮絮叨叨了,周围的贵族都有些不耐烦起来,但那维莱特显得很耐心专注,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蒲从舟本来还在思索一会结束这交谈后吃什么小点心比较好,听到这些话,越听越熟悉,侧头看了眼,笑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恰好越过了那维莱特一步,在众人目光下,对研究员说:“咦,这不是奥尼尔先生吗?”
奥尼尔也对这个“那维莱特的小娇妻”有所耳闻,听到蒲从舟这般顺畅地叫出自己的名字,愣住了,试探地问:“……那维莱特大人同您提到过我?”
“没有哦,你再想一想,真的不记得我?”蒲从舟笑着说。
奥尼尔盯着蒲从舟苦思冥想,其他的贵族也静了下来,纷纷往这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哦――对!”奥尼尔恍然大悟,一拍头,大声说,“我记起来了――哎,怎么能忘了呢?当初我们研究出荒芒湮灭的时候,和璃月进行机械相关的贸易,甚至引来了岩王帝君亲自过问――你就是当时在翘英庄岩王帝君身边的蒲姑娘!我记得,你当时还和我讨论了荒芒湮灭对于璃月机关术改善的可能性――”
“是的。”蒲从舟笑眯眯地说,“我当时跟着帝君去考察,对您真的是印象深刻呢。论贸易,是璃月第一;但是如果要说科学研究,大概整个提瓦特大陆没有能胜过你们枫丹科学研究院的。”
“不敢不敢,蒲姑娘过誉啦。哎呀,哎呀……”奥尼尔摇着头,大笑着说,“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大概是研究太忙了吧。”蒲从舟不在意地笑了,继续问,“最近怎么样?荒芒湮灭是否有新的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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