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是仙人嘛,而且你又对水元素力的感知很敏锐,可以的……”
第38章 枫丹
蒲从舟越说声音越小,她垂下眸,眼睫微微动了下,覆盖住眼底的水雾,看似一片朦胧。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连带着屋内的温度升高使得窗户的玻璃上渐渐浮现出一点水雾,隔开了世间和这一小片天地……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蒲从舟听着那维莱特的呼吸声一点点急促,肌肤相互触碰处的体温也一点点升高……
“……不行。”那维莱特闭了闭眼,轻轻伸手推开了蒲从舟一些,缓缓坐起来。
蒲从舟也有些懵了,一时间脑子有些宕机,也不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维莱特,半个人隐没在昏暗无光的夜色中,隐约还有些颤抖。
蒲从舟低下头,想了想,又拽着那维莱特的衣领凑近了些,抬起头恰好能对上那维莱特略有些冷冽、此刻却同样笼罩上一层雾气的眸子,轻声问:“……为什么呀,那维莱特?我……我说了我愿意――”
那维莱特轻轻抽了口气,指尖轻轻附上蒲从舟的――这样近的距离,那维莱特能清晰地感知到蒲从舟明显又抖了下,然后轻声说:“……你会不喜欢。”
“不、不喜欢?”蒲从舟喃喃自语,重复了一遍,然后又垂眸低头看去……
――呼吸声瞬间交织在一起,伴随着淅沥的水声,像是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水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海水腥味,蒲从舟仰起头,指尖柔软又轻盈地点了下那维莱特的下颌,小小声的说:“可是我不这样做,你会不高兴啊。你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天空也知道。”
那维莱特的呼吸声一点点急促,眼角也绯红了彻底,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光晕下也清晰可见――他几乎是颤抖着垂下头,声音比往常多了些沙哑,轻轻握住蒲从舟的手,低声说:“……不用。”
……只有在这种混乱中,蒲从舟似乎对这种清浅的接触有了些许习惯,不那么抵触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蒲从舟全身都在无时无刻地颤抖,使得这一瞬微妙的颤栗几乎能忽略不计。
――看来强迫自己学会去触碰那维莱特是有效的。
蒲从舟很认真地想着,仔细地回忆了很多在璃月藏书阁里抱着求知欲看的某些不可描述的小册子,慢慢地、一点点地俯下身,声音也同样像是含着一口沙,很小声地说:“……那试试我这样……可以不进去的。”
……
一夜间的风雨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停歇的,在风雨飘摇的间隙,蒲从舟也不是没觉得想哭,只是抬起头揪着那维莱特的龙角、一口咬上他脖颈的瞬间,脑子里忽地闪过一道白光,整个人骤然放松下来。
――最后也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亲吻似乎像从前那样不值钱,时间就这样在雪白发丝的纠缠中渐渐流淌。
然后灿烂的阳光洒落进透明的玻璃窗,漏下了一点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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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从舟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蒲从舟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都是干燥的,甚至被褥连一点不该有的皱褶都没有,明显在她睡着的时候,那维莱特――或者是其他什么已经整理过了。
……分明没发生什么,只是腿的内侧略微有些疼。蒲从舟是风元素的神之眼,比较能跑也能打,但是治愈方面还欠缺些,可能要休息几天了。
……不对啊,书上不是这么写的,怎么会这样?
蒲从舟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半天想不出结果,转头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果然找到了准备好的法棍和泡泡橘果酱,配着一杯还有些温热的牛奶。
蒲从舟把牛奶喝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又把藏在床底下的小说捉出来看了下。
天气不错,水龙应该是被她哄好了。
嗯。
蒲从舟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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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是这些资料了。我认为没有必要经过审判――水仙十字结社对于这次枫丹廷内部的调查完全是抵触态度,如果我们再坚持谈和,失踪的特巡队成员只会更多。”
那维莱特办公室内,阿兰站在那维莱特的办公桌前,一板一眼地汇报着,神情十分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阿兰身边,也密密麻麻站着大约十几个警卫队成员,显然事态不小。
那维莱特沉吟片刻,简单地抽出几份文件,递给阿兰:“这几处地方,包括白淞镇,进行进一步调查。能找到人证最好,如果实在找不到……”
那维莱特停了下,才说:“你的提议我会仔细考虑。”
阿兰点了点头,身边十几个穿着整齐的工作人员鱼贯退了出去。阿兰刚想出去,就被那维莱特叫住:“吉约丹先生。”
阿兰手还覆在门把上,但转头对上那维莱特的眼神,他瞬间知道那维莱特想说什么了――果不其然,那维莱特说:“昨天舞会上,舟舟对你颇有得罪,实在抱歉。”
阿兰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说:“我认为,这个‘抱歉’还是由她自己来说比较好。但除此之外,我还是认可蒲从舟女士的部分素质,她确实是可以站在您身边的人。不过,蒲从舟女士对枫丹廷来说还是一个陌生的存在,您如果要修改律法,让她参与枫丹政务,我认为很难通过‘审判’。”
阿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顿了顿,对那维莱特简单点了下头,说:“如果还没有别的事,那维莱特大人,我就先离开了。”
那维莱特想起昨夜蒲从舟提到的“阿兰来特巡队的动机有问题,最好查清楚”,试着想叫住阿兰,但看阿兰停了下就转身离去,最后也没问出声。
到底是他人隐私。
那维莱特心中轻叹,余光间瞥见桌角边摆着的蒲公英,忽然想起昨夜蒲从舟略微泛红、却又抖得厉害的……还有带着点泪却硬是不服输轻轻落在唇角似蝴蝶飘落的亲吻。
那维莱特轻轻闭了闭眼。
――时光倒流回半月前,摩拉克斯临行前,对那维莱特说的最后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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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应当发现了,舟舟早已决定留在枫丹廷,是么?”
钟离的侧脸隐没在茶水氤氲出的雾气中,若隐若现,他轻轻吹着茶,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能大约猜到一点,但是不能肯定。”那维莱特平静地回答。
钟离笑了下,注视着那维莱特,搁置了茶杯,缓缓说:“舟舟一直都这样。弄不懂的事,竭尽全力也想弄懂……她对这个世界有很强的求知欲,无论是‘知识’,还是‘情感’……我认为,或许这种‘求知欲’已经落在了你的身上。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种‘求知欲’,并不同等于‘爱恋’。”
那维莱特轻轻摇了摇头,平静地说:“我明白……不过这样,我应该怎么做?”
“……看来你的效率挺高,几日前,这件办公室仍然残破不堪;而如今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毁坏痕迹了。”钟离环视了一圈那维莱特的办公室,似是刻意跳过话题。
“对。因为启用的是我的私款,跳过了许多申请流程。”那维莱特实事求是地说。
钟离看了那维莱特一眼,笑了下,才似有所指地说:“那天我和巴巴托斯砸了你的沫芒宫,我看你的第一反应,似乎是护住舟舟。”
那维莱特眼神微动,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钟离站起身,轻轻一叹,见那维莱特也跟着起身,对他轻轻颔首,一直走到办公室门口,才转头,对那维莱特笑了笑,温声说:“也正因此,你保住了枫丹的歌剧院,避免了第二次的‘元素流’……官方解释是这样,对么?”
那维莱特平静地说:“您说笑了。”
钟离这下真的失笑,轻轻摇头:“……也不知你这样是真的还是装的……不过也无所谓,只要舟舟信就好。”
那维莱特微微一怔,正想开口询问,就见钟离已经轻轻点头,算是温和地告了个别。
正当那维莱特以为钟离不会再多说时,钟离住了步伐,那维莱特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钟离的深色龙鳞衣摆扬起,晚霞色渐变的长发轻一动。
“……舟舟这孩子,性子随意,但实着聪慧。”钟离缓缓地说,“很多话,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很多事,她不做,不意味她不明白。你若想让她早些明白,不妨试试真心换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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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戛然而止,那维莱特静静注视着摇曳的蒲公英,轻声自语说:“……真心换真心么。”
想起这件事,那维莱特缓缓起身,指尖掠过蒲公英柔软的花籽,眸光柔和了些。
……不能拖,确实不能拖。
那维莱特轻轻闭了闭眼,定了定神,很认真又极其迅速地思索出了一个“真心换真心”的方法,简单地处理下文件,排出了一个时间。
第39章 枫丹
淡色的窗玻璃透进几分阳光的清澈明媚,蒲从舟趴在柔软的丝绸床上,晃着脚认真看着书。
……当然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书。
门喀嚓一声轻响,和上回不同,这次蒲从舟懒得躲了,任由一堆的类似《霸道审判官爱上我》、《再生缘:我的温柔审判官》散落了周身,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
……
那维莱特轻轻推开门进来时,恰好见阳光落在蒲从舟轻薄的丝绸上衣上,过于耀眼以致于雪白的领口近乎透明,略微能瞥见脖颈间一点绯红――是昨晚一片混乱中不知什么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那维莱特眸光不知觉一动,正想说什么,就听蒲从舟眼睛都没从书上挪开,懒洋洋地开口:“今天也不是休息天,也没带我去做裙子,应该也不是找我去沫芒宫――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维莱特轻轻“嗯”了一声,眼神掠过蒲从舟身边的书籍,眸光略微柔和了一些,温和地说:“……有些担忧你,就暂时推后了一些日程,回来看你。”
蒲从舟“啊”了一声,把书扔到一边,一转头,双手捧着脸,瞧着那维莱特,笑眯眯地问:“那么这样一来,你今晚要加班到几点呀?”
“嗯……”那维莱特很严肃地开始思考,看得蒲从舟直想笑。
笑了一会后,那维莱特眼神掠过蒲从舟怀中抱着的那本《爱上审判官大人后,我死遁了》,眸光柔和了些,缓缓走到蒲从舟身侧,温和地说:“……看来你很喜欢这些书籍。你如果愿意,我下次再给你搜集一些。”
蒲从舟听了那维莱特这话,低头瞧了眼自己怀中的书名,不由失笑――要是换着往常,蒲从舟就算不气恼得和那维莱特辩论几句,也会试图去反驳。但今天蒲从舟不知为什么有点恹恹的,觉得有点提不起兴致,只是随意“嗯”了一声,说:“确实喜欢啊,你要想弄就弄吧……这些小说也挺好的,促进枫丹民生幸福感加强,文化行业繁荣发展。”
蒲从舟说这话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柔软又脆弱的模样像是要化作雪白的蒲公英飘走,整个人蜷缩着,在阳光下都有了几分透明的质感。
那维莱特注意到蒲从舟的疲倦,静静凝视着蒲从舟眉眼间的倦意,算着日子觉得差不多了,目光又落在蒲从舟微微隆起的小腹,轻轻点了点头。
蒲从舟也发现了那维莱特的不对劲,懒得管他,只是问:“所以你来找我干什么?不会就是跟我讲这几句废话吧?”
“不是。”那维莱特摇摇头,走到床边,在一个乳白色的柜子前半蹲下,伸手轻轻拉开抽屉。
哟,最高审判官的小金库?
说起这个蒲从舟就不困了,瞬间精神一振,跳下床来,赤着脚窜到那维莱特身边,探出一颗头,好奇地说:“咦让我看看你藏了啥……这是什么?”
蒲从舟见那维莱特将整只抽屉放在地上,伸手从一堆杂物中掏了掏……掏出了自己很早很早以前用那维莱特的头发给他扎的那只璃月结。
“……你居然还留着这个啊?”蒲从舟把小巧的璃月结放在手中把玩,歪着头看向那维莱特,笑着说,“哎呀呀,当时我带不走它,没想到你悄悄把它藏起来了――那维莱特,你说实话,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悄悄拿出来看呀?”
那维莱特平静地摇摇头,说:“放进去后,一次也没再取出来过。”
怕你存在,又怕你不曾存在。
蒲从舟笑不出来了。
蒲从舟瞧着窗外阳光正好,也不想继续这个令人伤感的话题,把璃月结扔给了那维莱特,继续翻着他的那个“小金库”,一边翻一边抱怨:“……这么说你这个柜子里收藏的都是你最在意的东西了――这都是些什么啊?贝壳?啊?”
“……这是我诞生之初,看到的第一枚贝类。”那维莱特闭了闭眼,平静地说,“我在暖海中飘荡良久,它们一直伴随在我身侧。等浮上海面后,我便将它们带了出来。”
“哟嚯,还有故事呢。我怎么没把风起地所有的蒲公英都拔回璃月,失策失策……”蒲从舟边笑边继续翻,指指点点,“哎呀呀,这枝干花,不会是你上岸后看到的第一朵花吧?”
“是。”那维莱特颔首。
“……哈哈哈哈哈。”蒲从舟有点绷不住了,笑出了声,“――那这个,哎呀是你见到的第一只海獭的一撮毛――果然是对的――你吃的第一个泡泡橘留下的陈皮干哈哈哈哈哈……看不出啊最高审判官大人,你居然有这样的收集爱好。”
那维莱特耐心地看着蒲从舟翻着他的小柜子,在她的身旁坐下,淡淡地说:“我生为元素龙,却以人类的形态诞生。我既不知自己为何以这种形态诞生,也不知自己漫长的生命该归于何处。你所看的这些……都是我寻找答案的痕迹。”
说完这番话,那维莱特静静把目光移向蒲从舟,却见她似乎根本没在听,只是从箱底掏出了一张信纸,“咦”了一声,自言自语:“……这又是什么啊,好像是一封信。呃……呃……‘我会在最大的剧院为你留一个视野最好的座位’?没有收件人也没有寄件人……”
“这是魔神芙卡洛斯寄给我的信。”那维莱特垂眸,温和地说,“也正是因为它,我来到了枫丹。”
“……啊?这什么也没写啊?你怎么就来到了这个必定覆灭的国度?”蒲从舟难以置信地把这信又翻了一遍,抬头看着那维莱特,无奈地说,“什么什么‘视野最好的座位’――这样,你跟我回璃月,我让钟离把戏台子前最好的座位也给你,怎么样?璃月可比枫丹安全多了,还绝对不可能被海水淹没。”
那维莱特略过蒲从舟的调侃,神色凝重了些,询问说:“……你为什么说,枫丹是‘必定覆灭的国度’?”
“预言啊,不是吗?”蒲从舟茫然地说,“我想想看啊……”
蒲从舟把信扔回了抽屉,站起身,走到窗前,手指轻轻摩挲着下颌,看着窗下一览无余的枫丹廷,缓缓说:“……枫丹人伴随着‘罪孽’诞生。所有的枫丹人都会溶解在海水中,只有水神坐在神座上哭泣。”
“……我。”那维莱特迟疑了下,才说,“我和水神都很重视这个预言,但是并不清楚它的准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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