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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貌性的邀请,我还以为最高审判官大人是动心了呢。”
“……之前承认了那个孩子是他的不是吗――唉,不愧是枫丹律法的代表,就算有了孩子又怎么样,心还是冷的。”
……
三两声议论声不少,却持久。蒲从舟竖起耳朵听着这些议论,知道舆论往蒲从舟希望的地方去拐了,非常满意。
蒲从舟非常快地捕捉到往门口走去的阿兰,迅速上前几步,叫住他:“吉约丹先生!”
阿兰闻声回头,注视着蒲从舟,又看了眼舞池中和那维莱特共舞的芙宁娜,眸光不易察觉地动了下,平静地说:“非常抱歉,我已经打算离开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来邀请你跳第一支――也是最后一支舞!”蒲从舟上前小半步,右手覆在左心口,左手伸向阿兰的方向,笑着一鞠躬,做出了邀请的姿势,“同样是女士的邀请――你还没有走出舞厅,所以你不能拒绝。”
阿兰冷冷地注视着蒲从舟,看了她一会,还是伸手,平而稳地握住蒲从舟的手。
“――也为了维护你的最高审判官大公无私的形象。”蒲从舟悄声说。
阿兰领着蒲从舟迈入舞池,看着蒲从舟借力轻盈地转了个圈,不动声色地说:“是吗?我以为你不在乎那维莱特的形象问题。”
“如果我真的不在乎,我早就和他结婚了。”蒲从舟浑不在意地说,眉眼中带着点笑意,看着阿兰,“――正相反,我很关心他。所以我绝不允许有多余想法的人留在他身边工作,比如你,阿兰・吉约丹。”
阿兰沉默了,轻轻和蒲从舟踏着圆舞步,顺着优美的音乐节拍来到舞台边缘。阿兰低头看着蒲从舟冲他眨了眨眼,低声笑着说:“――你放弃枫丹科学院荒芒能量的研究,来到特巡队这个打打杀杀的地方……和‘水仙十字结社’有多少关联?”
阿兰始终没有回答,蒲从舟也不急,一直轻盈地顺着曲子和他跳舞。一直到乐曲终了,阿兰松开蒲从舟,后退半步,俯身礼貌地行礼,再起身时,平静地对蒲从舟说:“关于这件事,我和那维莱特大人提起过。”
“啊?”蒲从舟倒是有些懵了,想了一会才说,“……可是那维莱特并没有――”
“因为那维莱特大人不愿意打听我的私事,并且表示如果我有问题可以按照枫丹的程序行事。”阿兰轻一点头,礼貌地说,“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先离开了――很抱歉失陪,蒲从舟女士。”
“……很符合那维莱特的性格。”蒲从舟注视着阿兰离开的背影,被气笑了,跺了跺脚,“回去我问着他去……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误了事……”
蒲从舟自言自语着,一边走出舞池,余光忽然瞥见那维莱特略有些冷冽的眸子,心陡然一揪,见那维莱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平静地和芙宁娜交谈,心中升起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
――该不会那维莱特刚刚一直注意着这边吧?
不会不会……蒲从舟觉得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蒲从舟悄悄观察着那维莱特和芙宁娜作别,想着要不试试看去邀请一下那维莱特,反正这个时候应该注意到的人很少――
但蒲从舟转念一想,最高审判官一直是舞会的焦点,刚刚蒲从舟才让贵族们以为那维莱特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
片刻的纠结间,立刻有贵族小姐抢着走到那维莱特身前邀请他共舞。
――按照枫丹的规则,那维莱特不能拒绝。
蒲从舟瞧着一堆贵族小姐拥了上去,松了口气――不用纠结了,自己大概率是挤不过去的。
――那维莱特的目光越过人群,恰好见到蒲从舟松了口气的模样,然后注视着蒲从舟一转身,施施然往茶歇的方向去了。
那维莱特平静地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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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枫丹在制作小甜饼这一方面是提瓦特一绝。虽然说大部分的品种蒲从舟都在梦境中尝过,但是现实中口感更细腻,也更真实得多。
蒲从舟一口气吃了好几个千灵慕斯,非常优雅地捻起桌边的餐巾擦拭了下唇角,又向草莓曲奇发起进攻……
等蒲从舟一轮吃下去,舞会也临近尾声,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那维莱特和最后一位絮絮叨叨的贵族礼貌道别后,蒲从舟也瞅着时间差不多,放下手中的刀叉,走到那维莱特身边,仰起头看着他:“那维莱特,我们回去睡觉吧!”
“好。”那维莱特轻一点头,低声交代了侍从几句,就往宴会场地的门口走去。
“……嗯,那维莱特,是这样的,我觉得出于安全考虑,你还是弄清楚阿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比较好。毕竟是特巡队队长,万一有什么私心――天哪――”
蒲从舟本来跟在那维莱特身边絮絮叨叨,忽然间舞厅大门推开,整个人都惊呆了――外头下着倾盆大雨,雨水四溅而起,整个街道都被吞没在雨雾中。
“……我记得刚刚是晴天来着。”蒲从舟瞠目结舌地看着外头的雨,忽地回头,对上那维莱特平静的双眸,后退了两步,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你你的情绪会影响天气――你又不高兴啦?又伤心啦?”
“抱歉。”那维莱特没有否认,只是轻轻从侍者手上取来一把伞,为蒲从舟撑开,有些歉疚地说,“为你添麻烦了。”
“……不是,这不是添不添麻烦的问题!”蒲从舟有些急了,跟着那维莱特走入雨幕,听着雨滴捶打在伞面的声音,近乎有些崩溃地问,“我的天啊……你为什么难过了……我又做错什么了?那维莱特?你说句话啊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轻轻伸手,卷起了蒲从舟拖入雨水中的礼裙下摆,轻叹了一声,才说:“……你之前说,第一支舞会献给我。”
蒲从舟绞尽脑汁才挖出了舞会刚开始的时候她和那个研究员随意的对话,近乎是震惊地说:“……我这是用来搪塞他的话啊,这你也信!等等――你当时离得这么远你也能听得见――我怎么可能和你跳舞啊,那样你‘公平公正绝无私心的审判官’的人设不就崩了吗?”
那维莱特闭了闭眼,才温和地问:“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你要以我舞伴的身份参与宴会?”
“为了让这些贵族彻底闭嘴啊!”蒲从舟近乎有些急了,仰头看着那维莱特的下颌,解释说,“我在你身边,贵族迟早会知道的――与其让他们乱传言,倒不如坐实了你对我没有感情,只是出于我有孩子了才对我负责――这样他们也不会觉得我是你的‘弱点’,或者你会因为我失去法律的公正……”
在那维莱特平静的目光下,蒲从舟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点点没声了,微微睁着眼瞧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轻轻一叹,温声对蒲从舟说:“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
“不怪我……不怪我……怎么会不怪我……”蒲从舟自言自语着,气急败坏地看着伞外的雨越下越大,捂着头开始反思,“我想想啊……对……是我不对,我应该把这些事提前和你说,问过你意见的――我忘记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偏了点头,看着蒲从舟睁大着眼茫然失措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在蒲从舟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思索了一会,才说:“……没关系。倒是你喝了不少酒,回去后或许要处理。”
看着那维莱特依旧冷静的模样,蒲从舟顿时觉得有点无力――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那维莱特的情感从不会外显,某些时候却又敏锐得惊人。
……怎么哄啊……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哄啊……
蒲从舟觉得脑壳“嗡”一声响,简直快要炸裂开了,对上那维莱特若有所思的神情差点没哭出来――又觉得自己如果哭他大约会更难受,生生忍住了,颤抖着抬手,轻轻扯了下那维莱特燕尾服的衣摆,虚弱地说:“……我是璃月仙人,喝一点酒可以自我消解的――而且我想到你能司管水元素,这才――”
“我知道。”那维莱特微微点头,很平和地说,“我也不会因此责备你。”
――蒲从舟痛苦地闭了闭眼。
蒲从舟倒是宁愿被责备上一通……这倒也算好解决……而偏偏那维莱特这样的态度……
蒲从舟留在枫丹,是为了试着去爱上那维莱特的――而不是一次又一次让他难受。
就算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蒲从舟也不愿意这样对待,更何况是那维莱特。
蒲从舟提着裙摆,踏着水走入沫芒宫,看着那维莱特先她一步走上前,呼叫升降梯。蒲从舟生无可恋,破罐子破摔地说:“……那维莱特,你到底哪难受了,全部说出来吧。”
“啊。”那维莱特真的很严肃地思索了下,非常有条理地一条条列了出来,“你和奥尼尔聊天时间过长、与吉约丹先生拼酒、说我和芙宁娜‘美人跳舞’、与吉约丹先生跳了唯一一支舞……没有与我共舞。”
很难用语言形容蒲从舟此时的心情。听着那维莱特列出一大长串,蒲从舟只觉得脑壳“嗡”一声,眼前一阵阵发黑……天啊这真的是……一堆烂摊子。
“怎么了?”那维莱特轻轻俯下身,温和又有些担忧地注视着蒲从舟,迟疑了下,才说,“我听你问,所以就说了。如果你觉得我不应该回答,那我下次注意……”
“……没事没事没事,你说的很对。”蒲从舟无力地说。
解释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以那维莱特的思维,他估计早就已经为蒲从舟所有的作为找了极其合理的解释――也的确都有合理的解释。
只是难过。
像窗外的这场雨一样。
蒲从舟走进那维莱特的卧室,见他和往常一样平静地脱下沾了水的外衣,自己扭头看向了窗外。
雨点飞溅上透明的玻璃窗,缀成一点一点透明的宝石,映衬着屋里屋外微弱的灯光,折射出浅淡又斑斓的光晕。
仿佛思维都在这个夜晚被凝滞,蒲从舟简单卸了妆换下礼裙就窝床上闭着眼试图睡了,却没有一点睡意。
等身边明显感觉凹下一块,清浅的海风气息再次包裹来时,蒲从舟觉得心陡然一跳,酥麻的感觉莫名其妙蔓延全身――蒲从舟下意识坐起身,果然就见那维莱特穿着件浅色的衬衫,温和地看着自己。
“啊……”那维莱特对上蒲从舟的目光,略微怔忡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斟酌了下,才说,“……先前你饮酒过多,虽然你的体质特殊,但是我或许也能帮上忙,加快一些消解的速度。”
“你要怎么帮?”蒲从舟怀中抱着被褥,明显有些漫不经心,看了眼那维莱特,问。
“嗯……”那维莱特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严肃地说了一个叠词,“摸摸?”
蒲从舟扯了扯嘴角,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就强迫着自己扔掉怀里柔软的被子,缓缓躺倒,闭上眼,小声说:“摸吧。”
窗外的雨声仍然淅沥,蒲从舟闭着眼,似乎却能感知到那维莱特清浅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
蒲从舟呼吸略微急促了些,就听那维莱特轻轻一叹,说:“你如果不愿意,不用这样做。”
“没有啊,我愿意,我很愿意的……”蒲从舟睁开眼,对上那维莱特略微有些愕然的瞳眸,伸手捉过他的手腕,轻轻又坚定地往自己的小腹处带……覆上的瞬间,蒲从舟克制不住地喘了口气。
感知到怀中人极力压制却又有点受不住的颤抖,那维莱特缓缓垂眸,凝视着蒲从舟略微有些抖的睫毛,温和地再次问:“真的愿意吗?”
“嗯。”蒲从舟垂眸,轻轻应了一声。
“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和我说。”那维莱特温声说,“我随时可以停下。”
……这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蒲从舟刚想笑……然后又是明显感受到掌心的轻轻游弋。
温暖柔和地纠缠、蔓延……如此亲密,带着点战栗的渴望,以及水元素的彼此呼应。
小腹的鼓胀感此时打到巅峰,一点外界的影响让蒲从舟不由自主蜷缩起身子,向那维莱特的方向凑近了些。
“你……”那维莱特微微睁大了眼,还没等他抽回手,就见蒲从舟骤然凑上前,微微仰着头,眸中似有似无带着点泪水,有些茫然地凝视着他。
“……对不起。”蒲从舟轻轻地说,略微一抬手,颤抖的指尖覆上了那维莱特的侧脸,噼里啪啦的战栗感从肌肤接触的部位蔓延开来――
但是蒲从舟顾不上这,垂了头,有点无措地说:“……那维莱特,我到底怎样做,你才能不难过?”
“我――”那维莱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蒲从舟手腕一转,轻轻往前了些,半个人压上来――
这么近的距离,完全能感知到蒲从舟不住的颤抖,像是在猎人网下的蝴蝶绝望又轻柔的的挣扎――
“……这样,可以吗?”蒲从舟强迫自己垂头,轻轻闭了下眼,然后在那维莱特的锁骨上亲了亲,落下一连串的颤栗――
那维莱特的呼吸急促几分,根本没时间回应,抬眸就对上蒲从舟清澈又朦胧带着点水汽的眸子,她歪了歪头,与其极其认真:“还是……你想要更多?”
“比如这样……”蒲从舟再次闭上眼,凭着感觉搜寻上那维莱特唇的位置,轻轻舔舐了下他的唇角――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
但是无论是空气中潮湿的水汽还是如此真实的触感,无一不提醒着蒲从舟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真实的蒲从舟,真实的――枫丹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啊。
确实是遏制不住的逃避的本能和渴望,但蒲从舟又如此坚定地一点点深入,迫着自己的舌尖慢慢撬开那维莱特的唇缝,柔又平稳地覆了上去――
那维莱特想起了很久以前和蒲从舟的初次亲吻。
那时的他们只是为了延长幻境时间,蒲从舟的亲吻生涩却十分干净,简单的深入也是纯净到不让起任何的旖旎心思……
而这次,有点柔软的恐惧颤抖的意味,再加上那下意识习惯轻吻的舌尖灵活地旋转……
蒲从舟强装着镇定,缓缓分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领口已经浸润了涔涔的薄汗,有点透了。
“……你。”那维莱特闭了闭眼,胸膛也是微微起伏,明显可以看见他的耳垂泛了红――即使在这样的雨夜里。
半晌,那维莱特垂眸,缓缓坐起身,雪白的长发纷纷扬扬落在蒲从舟的肩颈、裸露的每一寸肌肤上。
那维莱特轻抽一口气,才看向蒲从舟,问:“……你对所有……都是这样表达歉意的吗?”
“不是,只有你,你是特别的。”蒲从舟不假思索地说,对上那维莱特稍微有些愕然的眸子,扭头又看了眼窗外还在下、却明显小了些的雨,轻抽了口气,喃喃自语,“……好像有点用,但是还不够?”
“那先……这样……”蒲从舟轻轻调整了下姿势,彻底坐在了那维莱特身上,低着头看着他。
“你……”那维莱特看向蒲从舟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难以启齿地闭了闭眼,艰难说,“如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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