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能这样了。
蒲从舟深吸了一口气,扫了眼笑眯眯站在她身后、端着一杯茶看热闹的塔伦,定了定神,轻轻上前一步,伸手攀附上那维莱特的肩,踮起脚尖,当着塔伦的面、对上那维莱特微微睁大的眼眸――
轻轻吻上了那维莱特的唇。
时间骤然停滞,蒲从舟的指尖还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有点凉、又有点软……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个吻,在别人的注视下,像是证明,又像是别的什么。
蒲从舟很清晰地听到塔伦骂了一声――不过管不了太多了,似是为了证明什么,蒲从舟抬高了点手,按着那维莱特的头往下压……然后就碰到了他头发后边飘着的两撮泛着光的湛蓝色角――
那维莱特原本也只是微微地抖着,这一瞬似触电,骤然间呼吸急促起来,近乎是下意识地环住蒲从舟的腰,轻又稳地往怀中压去……
这一点点的力度让这个吻更加深入,那维莱特几乎是随着自己的本能,轻轻舔舐了下蒲从舟的唇缝……一点点颤栗……有下意识的抵触,但不多……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压制――
然后……
“……你们两个,要打啵别在我办公室打,回你们地上去。”塔伦没好气地“嘭”一声搁置下了茶盏,蒲从舟和那维莱特瞬间分开。
……蒲从舟觉得整个蒲公英都烧焦了,蹭一下蹿到那维莱特身后。
那维莱特安抚地摸了摸蒲从舟的头,对塔伦说:“我很抱歉,突发事件,没能控制住。”
塔伦笑了一声,好像是气的,但也摆摆手,端着茶,对那维莱特和蒲从舟意味深长地说:“时间太晚了,你们就在这过夜吧――别折腾太过分了哈。”
“……塔伦!”蒲从舟咬牙说。
那维莱特倒是很镇定,指尖轻轻擦拭了下略有些泛红的唇角,自动忽略了塔伦调侃的话,说:“既然如此,你愿不愿意协助舟舟参与这次的行动?”
塔伦看了蒲从舟一眼,轻轻笑了下,说:“等‘罪人’来了,我们梅洛彼得堡当然是乐意帮你们收纳,收获免费的劳动力――至于‘调查’,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那维莱特了然,轻一点头,说:“我明白了。”
蒲从舟若有所思,揪了揪那维莱特身后的蝴蝶结,等他转身疑惑地看过来时,问塔伦说:“卡萝蕾就在上边――你不去看看吗?她可是你小时候亲自救下的美露莘。”
塔伦收敛了所有的漫不经心和淡然,静静看向手中的茶水,半晌,突兀地笑了下,对蒲从舟说:“不了吧……‘预言’也好,‘美露莘’也好,说到底都是你们长生种该操心的事。像我们这样的短生种……嗨,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成为像雷内那样的疯子。”
“即使是朋友?”蒲从舟问。
“嗯。”塔伦转身走回办公室,说,“即使是朋友。”
茶香袅袅缠绕着塔伦的背影,黑色的紧身指腹外的风衣扬起又落下。
蒲从舟没有再劝,跟在那维莱特身后出了典狱长的办公室,一边走还一边嘀嘀咕咕地说:“……这人怎么颠颠的啊。”
“他确实变了很多。”那维莱特说。
蒲从舟扭头,恰好看见塔伦正在优哉游哉喝茶,眸子平静而随和,仔细地观察着浅褐色的茶液。
“或许,他从来也没有变过。”蒲从舟叹了口气,说。
……然后蒲从舟叹的那口气还没完全落下,就听见塔伦带着些兴奋地声音:“哎呀呀,这茶可真是个好东西哦!我一定要让这茶成为咱们梅洛彼得堡的传代宝贝,代代相传!”
蒲从舟踉跄了下,对那维莱特说:“……我收回刚刚的话,他确实变了好多。”
“怎么?你不同意?”塔伦注意到蒲从舟的异样,远远一笑,对着蒲从舟晃了晃茶杯。
蒲从舟忽略了那维莱特疑惑的眼神,扭头瞪了塔伦一眼,冷笑着咬牙说:“怎么会?茶叶都是璃月沉玉谷产的――你帮璃月拉动茶叶销售,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在塔伦毫不掩饰的笑声中,蒲从舟拽着那维莱特就跑,感觉整朵蒲公英已经胀作两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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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从舟打开了灯,刚瞧着整间房间的模样,还没看清楚――就一晃神,轻轻被那维莱特提了起来。
拽拽拽拽着衣领――提提提提了起来!
蒲从舟直接懵了,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轻,那维莱特的力气居然这么大!愣了大约半秒,蒲从舟才反应过来,挣了一下:“那维莱特,你在干什么――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轻轻叹了一声,把蒲从舟放在床沿上,蹲下身,抬头看她,温和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只是这个?”蒲从舟从硬床板上跳下来,嫌弃地拍了拍这差质量的木床,头也不抬地抱怨说,“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呀……你问这种事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吓死我了都。”
那维莱特怔了下,才说:“……抱歉。”
这下轮到蒲从舟有点心虚,悄悄扭头看了那维莱特一眼,小声说:“那倒也不必……也是我不省心来着。”
那维莱特没有否认――一般情况下意味着肯定。
蒲从舟有点头疼。
刚才亲上去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独处的时候反倒有点束手束脚……蒲从舟瞧着那维莱特,觉得他应该被自己哄好了差不多,努力从他那看起来平静似乎看不出任何感情的脸上瞧一点儿的情绪波动……难,太难了。
蒲从舟放弃了,坐回床上,一摊手,对那维莱特说:“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那维莱特温和地说,顺着蒲从舟坐下,轻一抬手,询问似的看向蒲从舟。
蒲从舟从那维莱特的肢体语言中看出了那维莱特的意思,闭了闭眼点了下头,那维莱特就轻一颔首,将手温柔地覆在了蒲从舟的小腹上。
湛蓝的光晕再次亮起,蒲从舟觉得小腹有些酥麻,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软趴趴的,干脆直接顺势一倒,半个身子趴在了那维莱特的腿上,闷闷地说:“真的没事――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啊。”
那维莱特轻轻揉了揉蒲从舟的发旋,温和地说:“嗯,相信你。”
……哄小孩似的。
蒲从舟只觉得有点头疼,但说真的根本没必要和那维莱特吵――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误会,但就因为有些问题它不是误会,所以很难解决。
蒲从舟懒懒地想着,就着这个姿势睡了过去……就在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蒲从舟忽地听那维莱特温和地问:“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啊?”蒲从舟脑子有些宕机,下意识说了真话,“去水仙十字院旧址来着,找一找雷内这个死家伙躲到哪里去了。”
“特巡队的人会跟过去。”那维莱特说。
“是啊,我知道。”蒲从舟还是困困的,打着哈欠说,“来一个我打一个!我怕他们,哈哈哈……”
“不能打架。”那维莱特直起身子,严肃地说。
蒲从舟的哈欠卡在一半停了,心虚地瞧着那维莱特,心虚地哄着说:“好好好,我不打架,我不打架哈。”
那维莱特闭了闭眼,低头看想蒲从舟,声音中带着郑重:“你和我保证。”
“嗯嗯嗯,我发誓!”蒲从舟直起身,彻底清醒了,伸出四根手指头,说,“绝对不打架!我绝对!”
看着蒲从舟一副准备发毒誓的模样,那维莱特微微垂眸,也不知在想什么,最后轻抬手,摸了摸蒲从舟的头,说:“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不要哭哭就行。”蒲从舟简直快绝望了,脱口而出。
“……啊。”那维莱特怔了下,才说,“我不会哭。”
蒲从舟疑惑地问:“真的假的?”
“……”那维莱特很艰难地停顿了下,看着蒲从舟笑倒在床上,轻轻摇头。
……这一夜睡得倒是平静,蒲从舟抱着棉被就沉沉睡了过去。这些天来,蒲从舟的精神过度紧张,她也倦了许多。这下忽然间回到那维莱特身边,似乎是回到了沫芒宫的套房,蒲从舟睡得格外好。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蒲从舟睡得格外的沉,迷迷糊糊似乎觉得有柔软的长发轻盈又小心地缠绕着她,她闭着眼下意识觉得被束缚着很难受想挣开,却又陷在睡眠中使不上力气,也只是轻轻一颤。
……然后似有似无地,蒲从舟听到耳边轻轻一声叹息。
等早上起来时候,蒲从舟瞧了眼窗……呃,海底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可怜的透气扇,那维莱特也早就离开了。
蒲从舟寻思着那维莱特估计是又去沫芒宫打工了,问了几个工作人员往美露莘住的地方走去,进了宿舍区才发现那维莱特居然一脸严肃地蹲在一群叽叽喳喳的美露莘中,看着希格雯给一位美露莘包扎。
那样严肃又冷静的一条龙――就这样站在一群美露莘中间,蒲从舟瞧着笑了好一会,才走过去看,问那维莱特身边的卡萝蕾:“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有美露莘受伤呀?”
卡萝蕾摊了摊手,刚想解释,蒲从舟就听身后传来声音:“没有打架,是有美露莘在侦查的时候绊着石头摔了……其他美露莘的问题也差不多。”
“啊那就好。”蒲从舟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不对劲,一回头看见塔伦走过来,警惕地往那维莱特的方向撤了一步,问,“你不是不管我们的吗?”
“反悔了不行?”塔伦懒洋洋地走到希格雯身边,瞧着她给小美露莘认真地缠绷带,声音都温柔了几分,“你好,希格雯小姐。冒昧问一下,你愿不愿意留在梅洛彼得堡,当任护士长呢?我们这里很需要像您这样温柔细心的美露莘。”
“我、我真的可以吗?”希格雯眼前一亮,受宠若惊地问。
“好哇你,就说你怎么回心转意,原来是想撬墙角!”蒲从舟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
“你可以带她走,塔伦。”那维莱特也说,“但你必须保证能照顾好希格雯小姐。”
塔伦啧了一声,才说:“至少比跟着蒲从舟瞎跑来得安全。你们想收集的水文信息已经整理好了,接下来,我建议你要带一些会侦查、有自保能力的美露莘去水仙十字院旧址就行,剩下的美露莘该去哪去哪……咳咳,当然希格雯能留下来最好。”
“……希格雯希格雯,满脑子都是希格雯,你是不是有病?”蒲从舟气笑了,“她怎么能和你呆在这个连床板都是硬的的梅洛彼得堡。”
“我是有病。”塔伦非常诚恳地说,“希格雯不留下来就会死的病。”
蒲从舟:……
第47章 水仙
“……怎么又提这事。”蒲从舟捂着脸痛苦地说,眯着眼从指缝间瞄见那维莱特的眸光又轻微地掠动了一下,瞬间严肃起来,疯狂点头,“嗯嗯嗯,不打架不打架,绝对不打架!”
“……如果出事了,可以找我。”那维莱特看着蒲从舟,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轻轻摇头。
“好啦,我答应你,绝对不食言!”蒲从舟笑起来,扑到那维莱特怀里,轻轻啄了下他的唇角。
就在那维莱特完全没有预料到、眼神怔忡的下一瞬,蒲从舟在塔伦“啧啧啧”的打趣声中轻巧地跳到门前,一边扭头离开,一边和其他人和美露莘挥手告别。
会一点身手、有侦查能力的美露莘跟在蒲从舟身后蹦蹦跳跳地走了,一行的背影五颜六色,特巡队特有的装束又整齐划一,消失在了哐当一声的升降梯之后。
看着升降梯的门哐一声巨响关闭,那维莱特眸光略微动了下,极其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舍不得啊。”塔伦笑了起来,调侃说,“蒲从舟可能打了,也比你圆滑许多,懂得随机应变的,少想那么多,多喝水,对你身体好,真的。”
那维莱特轻轻摇头,淡淡说:“我不是担忧舟舟……是阿兰。”
“恪!彼伦耸耸肩,轻快地说,“这一整件事中有谁是不要担心的吗?”
那维莱特静静注视着传来隐约声响的升降梯,听着四周美露莘叽叽喳喳的声音,指尖略微蜷缩了下,许久,才轻轻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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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从舟长呼出一口气,适应了枫丹海水的呼吸节奏,转了个圈,停驻在一座巨大的水下建筑前,扭头问卡萝蕾:“这就是水仙十字院的旧址?有点……”
蒲从舟思索了会,斟酌了下措辞,才说:“难以置信。”
透过湛蓝的海水看这座古老的建筑,像是遗落在梦境深处的一座童年的堡垒。
只是这座堡垒过于低矮,只够承载少数人的梦罢了。
比起外边满溢的海水,蒲从舟领着一众美露莘进到水仙十字院旧址之后,双脚踏实地落在了潮湿的地面。
“……居然里面没有进水,少见。”蒲从舟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这生长着青苔的水仙十字院旧址,伸手轻轻抚摸着剥落的墙,思索了一会。
美露莘也四下散开进行搜索,也纷纷用她们独特的视力寻找原始胎海之水的痕迹。
忽然,蒲从舟见卡萝蕾兴冲冲地跑到她身边,很快乐地跳了两下,摊开爪子说:“舟舟,我们找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蒲从舟原本正盯着被隔绝在水仙十字院外的海水发呆,闻言迅速转身,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蒲从舟跟着卡萝蕾很快来到了水仙十字院的大厅,看着一众美露莘把挡在大厅最边缘的一个书架移开了,书哗啦啦散了一地,而裸露出来、看似干净的墙面上,赫然绘制着一个独特的图案。
蒲从舟穿过美露莘,走到图片前,蹲下身观察,一边听卡萝蕾碎碎念:“……虽然不知道这个图案是干什么的,但是卡萝蕾能感受到哦,这个图案的带着原始胎海之水的颜色!”
蒲从舟轻“嗯”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书籍,笑眯眯地问美露莘们:“这些书,你们看过了吗?”
美露莘纷纷摇头。
蒲从舟盘腿坐下,深吸一口气,随意捡起一本书,放在膝盖上翻了翻,说:“那我来看吧。我就知道,这些水仙十字院出来的人一个两个这么古怪,和这个孤儿院本身脱不开关系……”
蒲从舟翻开的第一本书意外是手写的,看起来是一个人的日记。
她似乎是水仙十字院的副院长。
她会把两百度烤十五分钟的蛋糕改成六百度烤五分钟。
她的孩子们喜欢玩“勇者斗恶龙”的游戏。
她的孩子都是“罪人”的孩子……
“……厄歌莉娅慈悲,建立了‘水仙十字院’收容犯罪者的子女。”
……
“很早很早以前,有两个小男孩在孤儿院长大,一个很孤僻,一个很冷漠,但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后来,海水淹没了孤儿院。两个小男孩只能离开,一个跟了探险家妈妈,一个跟着科学院研究员爸爸,他们约定,永远都是好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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