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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她宠眷不衰——茸兔【完结】

时间:2024-09-27 23:01:21  作者:茸兔【完结】
  静棋显然没有提前想过这个问题,一时结巴,支支吾吾了半晌。
  ”我同陶才人不合已久,宫里人尽皆知,可最近我们却没有大的龃龉。我恩宠不薄,为何要冒险在这时候向陶才人动手?若我真的这么恨她,又怎么只是让你毒哑了她,不直接杀了她?”
  姜雪漪的问题一个个抛出来,逼得静棋越发慌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反驳道:“那夜是您身边的宫女漏夜而来和奴婢相见,奴婢并不能看不清容貌。这件事藏在心中数日,奴婢日日紧张,早就不记得具体细节了,嫔主怎可这样卸磨杀驴?奴婢可都是听您所说的才这么做的,奴婢不过一届小小宫婢,又如何得知您的想法呢?”
  “分明是您答应过……说这药不过是小小的让陶才人吃些苦头,奴婢若知道是害人的毒药,奴婢说什么也不敢这么做啊!”
  这时候,一直坐在后面没说话的柳贵人忍不住柔声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若棠婉仪真的是借你之手想害了陶才人,只要事情暴露,你就会立刻反水,说自己一开始并不知情,她还如何能将自己择干净?有心害人之人必然会想好自己的退路,棠婉仪温柔聪慧,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狠辣又愚蠢的招数?”
  她如今怀着身孕,在这个节骨眼出来招人眼球并不是明智之举。可棠婉仪对她一向不错,如今明显是被人陷害,若自己不出来说些什么,她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坐在一侧流泪不停的陶才人拼命的张大嘴巴想要发出什么,可什么都说不了,只能拼命比划,胳膊不慎打翻了桌上的花瓶。
  花瓶猛然掉在地上,静书回头瞧了她一眼,立刻哭着说:“皇后娘娘,小主她本就身子不好,如今平白遭人陷害,您一定要替小主做主啊,千万不可放过了害她的幕后凶手!”
  “太医说了,这哑药极为歹毒,小主恐怕是再也不能说话了,已经是半个废人!若小主的委屈不能分明,不能让背后之人受到惩罚,那小主这辈子都会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度过……”
  她转头朝陶才人抹泪,痛哭道:“小主别急,奴婢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给您讨回公道的,您最恨的幕后凶手,奴婢一定让她付出相应的代价!”
  陶才人看着静书的模样,泪水掉得更加汹涌,不知何时她手中比划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原本焦急不已的眼神也因她这番话逐渐凝滞和绝望,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原本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是不小心着了人的道,这才使的让静棋被人收买,让她惨遭奸人所害。
  可静书的这一番话才让她懵然醒悟,原来害了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最信任的两个贴身婢女。
  但为什么……
  她们分明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即便她对底下的人不好,可银钱上从未亏待过,她们为什么要来联手毒哑了她,再替她去害姜雪漪?
  为什么……?
  陶才人不住的流泪,却始终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真相就血淋淋的摆在眼前,让她后背发凉,浑身的巨颤怎么也停不下来。
  喉间的剧痛和太医的话一声声回响在耳边,谁也不懂她会有多绝望,她再也不能说话了。
  她从此以后就是一个废人,陛下再也不会宠幸她,她也不能翻身了!
  皇后掀眸看向陶才人的模样,淡淡问:“陶才人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可是这件事还另有玄机吗?”
  “虽嘴不能说了,可手却还能写。来人,备笔墨纸砚,让陶才人将自己想说的写下来。”
  静书完全忘了还有写字这一回事,睁大了眼睛看过去,不住的朝陶才人摇头。
  陶才人垂眸看着摆在自己跟前的笔墨纸砚,手却抖到提不起笔,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她能写什么……?
  写她是被自己的婢女所害让姜雪漪无罪释放?还是写她原本想毒死姜雪漪却害了自己?
  不论是哪种结果,于她而言都没有任何好处。
  不如一起毁灭吧。
  她已经是废人了,即便静书和静棋两个贱人背叛了她,她也不能变回从前健康的模样了。
  既然如此,那就拖着姜雪漪一起死。
  心中的恨意和不甘疯狂上涌,陶才人满脑子都是让姜雪漪跟她一起坠入深渊,旁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颤抖着手提笔在纸上书写,殿内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候着,就连静书都紧绷了起来。
  正在此时,勤政殿内。
  沈璋寒才处理完手边的紧急奏折,举杯喝下半盏茶。
  门外的林威得了消息就急匆匆进来,低头说:“陛下,凤仪宫出事了,棠婉仪被指认谋害陶才人,如今人都已经在凤仪宫候着了。”
第48章
  沈璋寒眉头皱起, 沉声道:“棠婉仪谋害陶才人?”
  林威冷汗涔涔,忙说着:“正是,奴才收到消息即刻来报了, 这会儿正是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 嫔妃们应当都在凤仪宫了。”
  若是旁人,林威兴许还不会这么着急, 可偏偏是在陛下心头越来越得宠的棠婉仪,那他是半点也不敢贻误的。
  在雷雨夜陪在陛下身边,次日还更得陛下喜爱的嫔妃, 这些年他还是第一次见, 怎能不稀罕呢!
  他大着胆子请示:“不知陛下可要――”
  陶氏是什么性子,姜氏又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清楚?不过短短一夜, 竟也能惹出这么多篓子来。
  沈璋寒搁下手边的东西, 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摆驾凤仪宫。”
  得令后,林威赶忙摆手招呼着门前候着的御前近侍去备驾,跟着陛下快步出了门。
  凤仪宫里, 陶才人正在写字的功夫里,嫔妃们一个接一个的到了。
  甫一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都是意外,紧接着就是各怀心思了。
  陶才人在宫里是不得众人喜欢的。出身高位偏又不懂得经营,次次惹事,处处张扬, 早就惹许多人烦了, 那棠婉仪又是陛下身边炙手可热的,谁看了不眼红。
  且这二人听说是在闺中时就不对付, 一入宫也是势同水火,她们两个对上, 不知多少人乐见其成。
  贤妃和兰昭媛、荣修仪都已经到了,丹妃因为身子不痛快告假中,仍然不曾来请安,屋内的高位就算是到齐了。如今还多了一个盈美人,按着位份排列,是坐在柳贵人右手边的。
  进来这会儿功夫里,大概的前因后果后来也弄清楚了,诸人都安安静静地瞧着陶才人写字,想知道这事还会不会有蹊跷。
  陶才人的手止不住的抖,蘸着墨水在宣纸上极力克制,终于写下一行大字。
  芷仪亲去呈给皇后看,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
  “静书所言属实,棠婉仪害我。”
  皇后看罢,示意芷仪拿下去,淡声道:“既然陶才人觉得静书所言属实,此事便继续查下去。”
  “不过本宫倒是奇了,连本宫都在查此事是不是棠婉仪做的,陶才人怎么写的这么笃定。”
  陶才人此时不能言语,睁大了眼睛看向皇后,连连摇头。
  皇后知道从陶才人嘴里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皱眉摆手示意凤仪宫的人扶她先去偏殿,再请李太医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过来再好好瞧瞧,看她还有没有重新开口说话的可能。
  陶才人愚蠢,可终究是陶氏的嫡女,重阳节那日陶氏夫妇才入宫赴宴,若短短几日亲生的女儿就被毒哑,不给个交代终究是于臣心有失,恐误了君臣之和。
  芷仪福身后亲自去请陶才人离开,她起初还死死盯着不肯走,可架不住皇后根本不是在听从她的意见,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陶才人离开,殿内跪着的静书和静棋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尤其是静棋,简直颤如筛糠一般,又哭又颤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静书知道陶才人虽然已经明白过来是自己和静棋下的手,可事已至此,心中对棠婉仪的恨还是超越了一切,此情此景,能拉着姜氏下水才是最划算。
  她稍稍安心,继续哭诉道:“皇后娘娘明鉴,小主知道棠婉仪和她一向水火不容,所以一旦出事,必然会联系到棠婉仪头上。小主晨起突逢巨变,嗓子又哑了,心中难免悲怆郁郁,一时钻了牛角尖,还请娘娘看在小主悲惨的份上,怜悯怜悯小主吧。”
  皇后皱眉看着她:“本宫已经说了会将此事查明还陶才人一个公道。”
  静书低头啜泣着,不敢多言语。
  此时,一直在位置上的荣修仪淡淡道:“臣妾觉得这宫女说话忒厉害了些,句句都戳人心窝子里,好像娘娘不惩罚棠婉仪就枉顾陶才人性命似的。”
  “你是陶才人身边的静书吧?本宫记得你。”
  荣修仪冷嗤了声:“若说宫里不喜欢陶才人的,除了棠婉仪,恐怕剩下的新人里没几个喜欢她吧?陶才人张扬跋扈,行事无脑,目无宫规,本宫若没猜错,赵宝林也是不堪其扰才迁出棠梨宫的。”
  “且不论新来的这一批嫔妃,即便是本宫和丹妃,都不喜陶才人,怎么陶才人就这么笃定是棠婉仪动的手?倒像是看见棠婉仪端着药灌进她嘴里似的。”
  荣修仪平时不喜多言语,可今日却帮着棠婉仪说话,一条条一句句都是直戳要害的。
  她厌恶陶才人是真,可有心帮一把姜雪漪也是真,姜雪漪心有所感地看过去,报以感激的目光。
  嫔主有难,坐在末尾的赵宝林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忙上前跪在皇后娘娘面前,卷起袖管,露出了还未好全的淤青:“荣修仪娘娘说的不错,妾身得陛下和娘娘关怀搬出棠梨宫,一切皆因陶才人的磋磨迫害,这些伤痕就是证据。”
  “宫里明里暗里不喜陶才人的人实在太多了,若说龃龉人人都有,怎能仅凭如此就断定是谁呢?”
  赵宝林含泪道:“静书和静棋都是陶才人的陪嫁,若说陶才人为了嫁祸棠婉仪故意喝下哑药,再让心腹指认棠婉仪,等棠婉仪受罚失宠,自己再寻了解药慢慢恢复也不是不可能!”
  “宫里厌恶陶才人之人如过江之鲫,可棠婉仪却是与人为善,温柔守礼的。与其说是棠婉仪要害陶才人,倒不如说是陶才人嫉妒极了棠婉仪,这才寻此下作的法子陷害才是!”
  赵宝林虽然平时不声不响的,一说话却十分有条理,可见从前虽然温和善良,却并不是个傻的。
  如今自己有难,她能立刻站出来辩驳,且句句在理,姜雪漪倒是欣慰。
  杨贵仪此时也福身说道:“是啊娘娘,棠婉仪素来温和谦逊,待宫里下人都是极宽厚的,怎么会诓骗了静棋实则毒哑陶才人?被诓骗之人为了活命必然反水,陷害之人一下手怎么会不是死手反而是毒哑?这其中许多蹊跷,嫔妾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
  “赵宝林说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还请皇后娘娘严审静棋,让她说了实话才好。”
  一连三个嫔妃为棠婉仪说话,皇后都稍稍侧目了姜雪漪一眼。
  但静棋所言的确漏洞百出,安抚陶氏要紧,可姜氏一样是烈火烹油的鼎盛家族,证据不足冤枉了棠婉仪更是不可。
  皇后垂眼看着静棋,冷声道:“你谎话连篇,毒害嫔妃,若再不说实话,宫正司的数十种刑罚可都要在你身上过个遍了。”
  宫正司管着后宫戒令谪罪之事,若是犯了大错的宫女,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她们这些外头来的宫女一进宫学规矩就知道宫正司是最进不得的,那些刑具能让人比死还难受,静棋在陶氏好歹也是一等女使,再没那么体面的丫头了,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处罚?刚一听见宫正司三个字就吓得腿软,凄惨地哭着,口中不住的说不要去。
  静书害怕静棋受不了刑罚将这一切都说出去,那不仅是静棋,她也要连着没命!
  若宫里的事情传回陶家,被主君知道她们把事情办砸了,不仅没能拖姜氏女下水,追查下去再连累了陶氏官声,那她们全家也都别想有命活!
  一家子身契都在陶家手里捏着,静书和静棋即便是死了,也不能连累全家人。
  当初送消息之人曾和她说过主君的意思,说事到如今,不让小主再做出什么祸及家族的蠢事最要紧。最好是能利用此事拉姜氏下水,把姜家最有出息的女儿和自家不成器的一并处理了,也算是为陶家做了贡献。
  所以才把小主要的毒药换成了哑药,就是为了今日的目的。可主君也交代了,若事情不顺利,保全陶家为主,姜氏次要。
  静书转过身狠狠甩了静棋一个耳光,把哭哭咧咧的静棋打得眼冒金星,直愣愣的看着她:“小主平时待你不薄,你协同外人谋害小主便罢了,难道事到如今还不肯将所知一切都说出来吗?你若是说出一切替小主讨回公道,兴许皇后娘娘还能留你个全尸,可若是你一直这么执迷不悟下去,你宫外的家人也要为你受累!”
  宫外的家人……?
  静棋害怕极了,哭得止也止不住,可她知道静书在说什么,她除了死,恐怕也没别的路可走了。
  她哭着跪倒在地上,哽咽道:“皇后娘娘……奴婢愿意去宫正司,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一切皆是棠婉仪指使的。”
  静书和静棋之间的谈话乍一听无妨,可聪明的人早从里头品出味儿了,这静书和静棋之间似乎不大对劲。
  但陶才人被毒哑了是事实,静书和静棋也是她从宫外带来的宫女,这里头究竟还有什么没查出来的?
  难不成真是赵宝林所说的那样,是陶才人给自己下了毒,然后迫使自己的宫女去指认棠婉仪来争宠么。
  可看着陶才人那副反应都不大像。
  盈美人瞧了静棋一眼,娇声道:“妾身听说宫正司的手段最是了得,静棋连宫正司都不怕,若是出来口还一口咬定是棠婉仪,棠婉仪可怎么办?”
  这盈美人入宫不过短短数日,恩宠已经颇盛。虽说她和宫里人都不算熟悉,可宫里都有谁得宠,她定是入宫前早就知道。
  如今姜雪漪深陷泥沼,盈美人表面是在问问题,可实际上,她恐怕也想趁这个机会将她泼一身脏水才是。
  姜雪漪平静地看她一眼:“盈美人此话差矣,大理寺办案还讲究人证物证,仅凭静棋这么个陶才人身边的心腹一人所言,还不能定本嫔的罪。”
  盈美人柔柔颔首笑道:“嫔主说的是,妾身也是初来宫中有些怯,这才替您担心的。”
  刁才人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贤妃。
  贤妃觑了眼盈美人,又看向刁才人,眼中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刁才人明白贤妃的意思是不要让她轻举妄动,刁才人虽然觉得可惜,却还是乖乖听话了。
  棠婉仪不肯和她交好,又如此得宠,现在还来了个盈美人,哪怕能拉一人下水也是好的,真是可惜了。
  正在此时,静书忙跪地喊道:“皇后娘娘,人证已有,物证想必也并非无迹可寻。此药既然是棠婉仪交给静棋的,赃物或许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仍在自己宫中。”
  “只要掘地三尺,定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还请娘娘还小主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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