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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薄——止雀秋行【完结】

时间:2024-10-02 14:33:56  作者:止雀秋行【完结】
  “京里每家每户有几口人,姓甚名谁,都在人口簿上记着,查起来姜如反掌。可这位马场妹妹,怎么也查不到她的身世!真是奇怪!”
  “可不是!你们都不知道,那段时间谢衙内满大街小巷地跑,就差没去排水沟找人了!结果呢,还是一无所获。”
  听到此处,大家一致认为有戏,不过也都懂“欲擒故纵”的道理,当着谢让的面,只能说:“这不会是那小妹妹攀高枝的手段吧?”
  又有人向谢让身边朋友问:“那小妹妹长得有多美?”
  朋友说记不清了,紧接着越说越小声,“过了这么久,估计连衙内他自己都不记得她是什么模样了。”
  这类花边八卦,大多是纨绔公子见色起意,掷钱抛时间,只为博得红颜笑。说是对谁感兴趣,其实只不过是想玩玩而已。
  大家认为谢让也是这般,于是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下一个妹妹更好。
  坊厅里灯不算亮,前台招待新客那边的灯光暖黄。这边说话的地方,只有一盏琉璃灯吊在头顶,灯光昏暗。
  谢让的半边身隐匿在昏暗里。
  玩笑间,大家抬眼看去,只能看到他翘着二郎腿,随性地躺着凳背,手里把玩着酒盏。
  他错开朋友递来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观望坊厅。
  还是没有找到她。
  那小娘子像片焯过水的野菜,穷酸,寡淡。
  却也耐嚼,嚼不烂嚼不透,只能反复品味。
  他真是疯了,才会想到来稻香坊找她。
  谢让起身,“听闻鲁大不仅会酿酒,调制新酒更是一绝。”话落,随意捞走两三朋友,“走,去调酒那边看看。”
  他是首次来,朋友却是稻香坊的常客,边走边朝他说:“谢衙内有所不知,坊内顾客越来越多,鲁大一人忙不过来,今年起就专门待在后坊专心酿酒了。前台自有小妹妹帮客人调酒。”
  朋友尽显浪子本色,“那帮小妹妹轮值当差,一声‘哥哥’叫得人骨头都酥了。啧,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走运的话,小妹妹会被客人带走当小妾,以后飞黄腾达就不愁了。”
  越是往前台那处走,越是拥挤。走到一个地方,前面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谢让只好坐到一旁的高凳上观望。
  前面更吵,朋友却更来劲,一个劲地在谢让耳边嘟囔:“看看,今日来了什么好货!”
  在稻香坊,客人把当值的小娘子叫作“有滋味的小妹妹”,叫作“带劲的好货”,仿佛只把她们当作交姜物品看待。
  当然,能来这里当值的小娘子,自然也不会祈求在这里寻到良缘。
  来之前,姜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真来了,看见一堆垃圾货拖着长腔,叫她“妹妹”,她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舒了口长气,挂上一个无害的笑容。
  她说她姓冯,各位哥哥叫她“小冯”就好。
  她说,她有个悲惨的身世。
  家里老爹打骂老娘数年,上个月把她娘打死了。她爹撵她出门,娶了她后娘。她差点就要被牙婆卖到青楼,是鲁大救了她,教她本事,让她在稻香坊前厅招待客人,给客人调酒。
  “妹妹别怕,以后哥哥罩着你。”
  有人递去一张手帕。
  姜姝垂着眸,泪眼婆娑,接来手帕把泪拭去。
  她的脸素净得像一面刚砌好的白墙,只有唇瓣有点血色。眼下有片若隐若现的乌青,楚楚可怜。
  客人点了几样酒,她转身面向调酒墙,行云流水地取出几样调酒工具,动作优雅轻盈。
  那边嚷嚷着什么,谢让一句没听清。隔了老远,什么都没看见。
  朋友的脖子伸得老长,往前慢慢挤着,待看清那妹妹的相貌后,急匆匆地折到谢让身边。
  “不得了!”朋友拍着酒桌,“那新来的妹妹,就是马场妹妹啊!”
  只不过,七个月前站在草地里,朗朗大方的人,如今成了朵脆弱可怜的莲花。
  谢让“腾”地挺直了腰,“你没看错?”
  朋友发誓:“千真万确。我一句不落地听得清楚,她姓冯,让大家称她为‘小冯’。”
  谢让放下酒盏,“你再挤过去看看。”
  朋友又急匆匆地去了。
  谢让这人也是奇怪。先前找人时,恨不得把天掀翻。如今找到了人,他反倒松了口气,继续不紧不慢地品着酒。
  他在狩猎,等着那位妹妹主动落进他的网,毕竟没有猎人会主动在猎物面前摆明身份。
  身旁另一位朋友很有眼力见,问:“谢哥,要不要清场?”
  谢让扯了扯衣领,酒入喉肠,心如火烧。
  “清什么场?”他反问道。
  傍晚时分,外面雪还在下,天已经暗了下来。小厮新添了几个吊灯,厅内顿时亮堂许多。
  朋友终于看清了谢让的动作。
  谢让仍然在狩猎,但已经悄悄凹了个漂亮的姿势。
  他的背挺直了些,握酒盏的指节排列有序,衣袍上的每个褶皱都恰到好处。这些细节铺垫出了一个梦幻场面。
  只要那位妹妹肯往这里看一眼,绝对会沦陷在谢让身上。
  *
  “小冯妹妹,还记得我嘛?”朋友挤过来搭讪。
  姜姝眼力不好,直截了当地说:“不记得。你是哪位?”
  朋友不嫌尴尬,继续搭讪:“你记得谢衙内吗?”
  他手指了个方向。
  周边群众见朋友指向谢让,心想这妹妹看来是被谢让要走了,便都无趣地散了。
  姜姝眯了眯眼,诚实道:“看不清。”
  又明知故问:“谢衙内……谢衙内是谁?”
  就是那个和你在马场亲嘴的人!怎么连这事都能忘!
  朋友内心腹诽。
  “你当真不记得了?”
  姜姝:“他是想见我吗?不好意思,今日前台是我当值,我不能绕过前台去找他,会很失职。你让他来找我吧。”
  朋友面露犹豫,“这……”
  姜姝幽怨地看朋友,“我好不容姜才能出来挣钱,这位哥哥,你不要断我的财路。我老爹打我骂我,老娘懦弱……”
  见她又要说起悲惨身世,朋友赶紧叫停,“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
  僵持间,谢让走来。
  “真巧,居然能在这里偶遇。”
  他迈开的步子里仿佛藏着一股风,把坊厅里的喧嚣声都压了下来。
  谢让坐在她对面,“调盏酒吧,小冯。”
  他刻意把“小冯”念得缱绻,仿佛是在对情人温柔地低语。
  他一来,彻底把之前的歪瓜裂枣衬得不堪入目。
  任务目标长得赏心悦目,也算是一种乐趣吧。
  姜姝笑弯了眼,“原来是你,我记得你。”
  她问:“你要喝什么酒?”
  谢让:“醉琼波。”
  鲁大曾跟她说过,醉琼波由几种烈酒调成,多用于新婚夜,行房事前饮下一盏,壮胆,助兴。
  姜姝搅好酒,推到谢让手边,“客人,您要的酒。”
  谢让品了品酒味,“你怎么倒了盏甜水?”
  “是‘错认水’,一种冷酒,小娘子家爱喝。酒味甘甜,酒色清澈,也可以解醉酒。”
  “是么。”谢让一饮而尽,“你觉得我醉了?”
  姜姝顿了顿,忽地弯下腰,脸庞凑近谢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她说:“客人,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醉意。”
  说罢,身又退了回去,开始擦拭酒盏。
  “你……”
  措不及防的靠近,比烈酒更能让谢让心跳加快。
  吊灯摇摇晃晃,光圈撒在了姜姝身上。
  谢让庆幸光没照到他身上,否则他的红耳廓就要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了。
  “谢衙内,”她轻声唤道,“你还有话对我说吗?”
  她说:“如果没话要说,那就请走开吧。”
  这话听起来很是无情,但搭配她清纯无害的笑容,并不会令谢让感到刺耳。
  她苦恼道:“你坐在这里,旁边的人都不敢来找我调酒了。我在这里当值,每调一盏酒,就会多得一吊钱。”
  她像个闹别扭的小姑娘,“谢衙内,你挡我财路啦。”
  恰好有人叫她,她先对谢让说了声“失陪”,紧接着掀起竹帘绕到另一隔间。
  叫她的是一个刚学完调酒知识的小姑娘,“小冯,后半夜能不能换我当值?我临时有事,想把时间错开。”
  姜姝自然说好。
  再拐到前台,见谢让还坐在那里。
  “谢衙内,我有事,要提前下值。”她化用了那小姑娘的话,笑道:“没事了,你可以继续坐在这里。”
  谢让脑子发懵,见她盥了手要走,赶忙追了过去。
  刚追上,姜姝就停了脚,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
  坊外雪夜明亮,但回家的路却不好走。她要是单靠一双脚走回家,不知脚要崴几次。
  谢让体贴开口:“我送你回家?”
  她毫无防备,轻笑道:“那就辛苦谢衙内了。”
  谢让说客气,给小厮递过去一个眼神。
  须臾,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了俩人面前。
  身下是羊绒毡毯,后背是靠枕,手里是暖炉,这样好的待遇,让习惯过穷酸日子的小娘子不知所措。
  最终她真诚地夸了句:“谢衙内,你人真好。”
  谢让意不在此,“你家在哪儿?”
  她回道:“呀,我忘了跟衙内说,我是要去麦秸巷的女子学堂。夜读完,我就歇在学堂。”
  女子十五及笄,可去官办的学堂读两年书,十七业毕,便不能再在学堂逗留。
  不过女子学堂一向是供应穷人家的女儿读书的地方,条件艰苦,常人难以忍受。但凡家里有点小钱,都不会去那里的学堂。
  看来她是真的穷酸,年龄也是真的小,顶多十六七岁的样子。
  谢让的眸色暗了几分,“那我送你回学堂。”
  下了车,他递给她一把名贵的油纸伞。
  姜姝眼眸一亮,“谢衙内,多谢你。”
  他满是玩味,像一位小长辈贴心嘱咐小辈,“去吧,好好读书。”
  在他的视线内,她撑着伞,稳稳走在雪地里。可一出了他的视线,她便笨手笨脚地把伞收好,窝在怀里。
  哪怕自己受冷,也不愿让名贵伞受委屈。
  穷苦人家都是这样,越穷,越苛待自己。
  这傻姑娘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谢让的眼睛。
  *
  姜姝一旦读起经书,脑袋便如小鸡啄米似的往下点。
  长夜过半,巷外那辆马车终于驶走。
  “姜姐,鲁大暂未对我方卧底起疑。”
  那位与姜姝在坊里换值的姑娘,正是她的杀手同僚。
  姜姝如释重负地丢掉书,窝在躺椅里,“鲁大是皇帝派来监视这帮纨绔子弟的眼线。皇帝怕这帮纨绔有二心会造反,哪曾想,这帮人都是草台班子。造反?哼,他们连剑都不知道怎么提。”
  姑娘见她眼皮打架,好心寻来一张毛毯,盖在她身上。
  “姜姐,今晚你当真要歇息在此?”
  “是啊,就歇在这里,做戏做全套。”
  姑娘把炉火烧得更旺,将走时,忽然听姜姝说了句:“把那把伞拿走,烧了。”
  待拿起伞,又听她问:“你觉不觉得,他很像那谁?”
  姑娘回头看她。
  姜姝交手垂眸,面容惆怅,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
  “那谁”已经很久不曾被她说出口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名字都是杀手阁的禁忌。
  姑娘琢磨再三,最终只是说道:“姜姐,往后,他会经常来找你。”
第96章
  春末夏初,光景明媚。
  斜阳半露,暖意渐升,斜桥巷内一片静谧,只朝阳自云后洒下金光,看来今日又是个晴朗日头。
  送别兄长姜钰后,姜姝插紧门栓,开始洒扫院中。
  柔暖的风拂过女子垂在肩头鸦黑的发丝,嫩绿如新芽的裙摆便如浪轻涌,女子细腰半弯着,一只手抱着木盆,另一只胳膊半边袖子挽起,露出凝脂般的皓腕,正在青石板地面上洒水。
  水珠儿挂在染了些淡粉的指尖,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剔透好看。
  终于将木盆里的水洒尽,姜姝直起有些酸痛的腰来,目光落在院角挂满青果儿的桃树上,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这颗桃树已经不知在此扎根多少年月,但据说极少结果,就算结了果子,也是稀稀落落,涩口不已。
  但就在姜姝与兄长搬来的第一年,这颗桃树便生出了一满树香甜的果子,从此年年不断,愈发枝繁叶茂,很是喜人。
  自从父母遇难后,除了兄长高中以外,姜姝极少再有旁的期待,但每到暮春,她总会一日日数着桃树上的挂果,也好似心中揣满了希望。
  日头渐渐升起,春衣便显得有些厚重,姜姝进屋换上薄些的夏装,然后坐到院里开始做些绣活贴补家用。
  虽说兄长每日替人抄书,也能赚些银子,但一人赚两人花终究不是办法,且姜钰心疼妹妹做绣活伤眼睛,姜姝同样也心疼兄长每日辛劳,不能安心习书,总想着能多帮衬他一些。
  女子眉眼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眸子晶亮,长睫如蝶翼般浅浅垂下,目光流转间尽显风情,琼鼻桃腮,唇似含丹,生得一副难见的好样貌。
  但也正是这样的好样貌,缺少了家族的庇护,便容易引人觊觎。
  如今姜姝在兄长外出之时总会锁紧院门,夜里稍有些风吹草动便被惊醒。
  倒也不是她太过紧张,而是这蕲州虽小,但也有不少混账人,从前兄长扭送过几个尾随她出门的浪荡子去衙门,但也不过半个月便被放了出来,此后更加变本加厉,令人不堪其扰。
  如今姜姝在院子里种些菜,米面都是兄长回来时买好,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也少了许多烦忧。
  手里一副帕子绣好,姜姝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然后准备去做饭。
  菜是昨晚剩的一碟炒春笋,她一个人也没什么讲究,只需能饱腹便好。
  日头明朗,廊下竹篮里的半框酸李还沾着些水露气,桃树枝丫上歇了两只白毛鸟儿,黑漆漆的眼四处张望着,显得呆头呆脑。
  仅仅一墙之隔的隔壁偶尔传来极其轻微的物件搬动声,主人家说话时的声音传来,似乎是位男子。
  姜姝将草把子点燃,然后丢进灶里,转眸望了眼不过一丈来高的围墙,心底有些担忧。
  从前住在隔壁的周娘子虽然为人泼辣,但好歹不会为难她,偶尔碰上,两人还能闲话几句,如今搬来一陌生男子,姜姝又大多时候独自在家,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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