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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偏差——侬影【完结】

时间:2024-10-05 14:33:04  作者:侬影【完结】
  许况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在推开门进去之前,脱掉沾了太多香火杂乱味道的外套。
  李书妤正单脚往浴室跳,手里拿着睡衣。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许况,又继续往浴室跳。
  “要去洗澡?”
  “嗯。”
  许况几步过去抱起了她。
  进了浴室,将她放在浴池边的高凳上,“脚沾水可以吗?”
  “可以啊,只是扭到,又没有伤口。”
  许况还是拿了东西,将她的脚踝包裹住,将洗澡要用到的东西都拿到旁边。
  李书妤让他先出去。
  许况从浴室出来,靠在门边等,容色冷倦。他抬手按了下发涨的太阳穴,葬礼要忙的事情很多,除却接待前来吊唁的人,还要按照许从霖生前的安排,妥善处理许氏旗下的几家公司。
  听到水声停了,敲了敲门,提醒:“地上很滑。”
  李书妤原本打算单腿跳出去,听到许况的话又停住了。
  浴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许况进来重新抱起了她,出了浴室,将她放在床上。又转身去拿了从医院带回来的袋子,取出药走到床边。
  褪掉了绷带,将药水喷在扭伤的部位。
  肿胀的皮肤一接触到药水,一阵冰凉的刺痛感,被他握在手里的左腿向后缩了一下。
  许况抬眸,“很疼?”
  李书妤看着他,没有说话。
  “疼要告诉我,难过也要告诉我。”
  许况将药水放在一边,握着纤白脚腕的手却没有松开,“下午怎么突然去后山了。”
  李书妤原本没懂许况突然说这些的意思,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了。
  刚结婚的那段时间,李书妤在明川公馆小住,每天都会陪着许从霖去公馆的后山散步,许况来找她的时候碰见过几次。
  他觉得她去后山,是因为许从霖的去世很难过。
  “许况。”李书妤安静了一会儿,说:“我没你想得那么善良。”
  在李书妤心里,没有莫名的爱、也没有莫名的恨,感情都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在相处中逐渐建立起来。
  她和许从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李书妤低着头,手指慢慢描摹着睡衣上的纹路。
  垂着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也很淡,有些困惑的说:“他对我好,又对我不好。”
  一会儿对她好,一会儿又对她不好。
  “我其实没有很难过。”她又一次强调。
  许况安静的看着她,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女孩儿蜷缩在沙发里低声哭泣,说她有点儿想念妈妈,说她有点儿难过。
  从没得到过亲近之人纯粹的爱,她对亲近之人表达的感情也很复杂。
  凭借着本能去表达爱和喜欢,碰壁之后,李书妤会迷茫无措。
  在感情的世界里,没有人教的李书妤从来都很笨拙,跌跌撞撞的摸索。她还没有学会自己表达,只是在粗浅的模仿。别人怎么对她,她就会仿照这种态度,对待别人。
  在这一瞬间,许况明白了她对这段时间以来对自己忽远忽近的态度。这是他以前,对待她的方式。
  心里浮现异样的窒息感,许况半蹲在床边良久。
  “好了吗?”李书妤问。
  “嗯。”许况的声音有些低沉,“下午的时候,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李书妤手撑着床,拉过一旁的被子避让着受伤的脚踝,“你很忙。”
  李书妤对上他总显得有些清冷的视线,“你忙的时候,没有时间管我。”
  “怎么······”怎么会没有时间管你?
  许况没有说完,有些突兀的停住。
  公司项目出事,他丢下李书妤,匆匆赶回了公司。事情很多的时候,说好了要一起吃饭,他也会临时爽约,或让她等到很晚。
  短暂的近一年婚姻,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婚礼都没有办,更别说空出时间陪她度假。
  那时候不觉得,现在回头一看,很讽刺,他给她最多的,可能就是离婚后分割的财产。那些还是借用她身份获得股权的筹码。
  李书妤躺在床上,喷了药之后,脚踝处传来涩痛,身体却异常困倦。
  她不知道许况怎么了,不说话,只是很沉默。
  一会儿他起身进了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
  李书妤昏昏沉沉只想睡觉,不知过了多久,传来浴室门关上时的轻微响动,床的另一侧向下陷落,温热的身体从身后抱住了她。
  滨州的冬天总是湿冷,躺在被子里半晌也无法捂热身体,李书妤被他这样抱着,身体渐渐生出了热意。她睡得更熟了一些。
  -
  出殡这天来吊唁的人已经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许家的晚辈和几个旁支。
  许从霖是独子,有几个堂兄都在国外发展,联系就慢慢淡了,生意上的牵扯也不多,只有遇到婚丧嫁娶才会聚在一起。
  几个女眷特意来侧楼看望扭伤了脚的李书妤,李书妤见了人,在许文怡开口介绍之前,分不清谁是谁。
  许文怡极有耐心的一一介绍,说话的时候还扶着站立不太方便的李书妤,时不时的夸一两句,对一个妆容精致的妇人说:“我们书妤不仅可不仅是长得好,工作能力也很出色,是一个庭院设计师······哪里的话,要是以后有需要,可以找她设计。”
  李书妤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听到许文怡这么说,浑身不对劲。
  许文怡最近总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替她的婚姻愤愤不平,在别人面前毫不吝啬的进行夸奖。最近几天,还很贴心的给她送过两次饭。
  寒暄进行到一半,佣人来说要去墓地了,几个人又下楼去了前厅。
  许文怡没着急走,等其他人都走了才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找我。”
  李书妤拿着杯子喝水,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许文怡。许文怡还是很干练的样子,只是可能这几天照顾宾客很忙,脸上透露出一些疲态。
  许从霖去世之后,许文怡突然变得沉稳了很多,说话也不带刺了。可能以往爱在许从霖面前大呼小叫,就是觉得自己受了许从霖重男轻女的不公正待遇。
  现在许从霖去世了,大呼小叫的控诉没有任何意义,反倒安静沉稳下来。
  虽然平时爱逗一点就着的许文怡,李书妤也知道许文怡的为人,做事目的性很强,这会儿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好。
  李书妤笑了笑,“好啊,有需要一定找你。”
  李书妤平时看起来有些冷淡,但长了一张清纯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很有迷惑性、很无害,倒像是一个花瓶。
  许文怡看了她一会儿,“嗯”了一句,转身出门的时候想,怪不得她会被许况骗。
  一行人出发去墓,李书妤左脚还是下不了地,许况让她留在公馆休息。
  李书妤站在二楼露台,看着停在院落里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离开,公馆内突然变得很安静。
  有几个佣人在打扫房间,李书妤听到许嘉意的声音。
  低头去看,许嘉意拿着一把玩具枪,蹲在地上摆弄。旁边站着一个瘦削的男人,六十多岁左右,头发花白,穿着黑色的唐装。
  李书妤听到男人问:“······真的不需要帮忙?”
  许嘉意皱着眉,拿着一个小零件试图按回去,“不用啦,我自己会安装。”
  男人俯身摸了摸许嘉意的头,声音带着几分慈爱,“真是好孩子。”
  许嘉意没应声,转身去拿旁边的玩具包装盒,取出了说明书,神情又专注起来。
  “嘉意。”身后突然喊了一声,李书妤回头,江昱婉站在露台的另一侧,“不上楼在做什么?”
  许嘉意听到声音,慌忙拿了玩具枪,又抱起包装盒,“妈妈。”
  江昱婉冷声道:“可以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吗?”
  许嘉意站在原地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儿,将玩具递还给眼前的男人。
  男人没接,朝着露台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李书妤觉得男人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江昱婉走到了李书妤身边,看着楼下,安静了一会儿,主动询问:“认识他吗?”
  没等李书妤回答,江昱婉说:“蒋世同,以前是你爸爸的上级。”
  李书妤听到江昱婉的话,看向了已经走远的人影,很高、身形瘦削,脸上总是鲜少表情。
  李书妤有些意外在这里见到他。
  一向少话的江昱婉今天似乎有些不同,给李书妤介绍,“你爸爸要是还活着,职位应该会超过他这个老领导。蒋世同现在职位没那么高了,在京市待了好几年,一年前又调回了滨州。”
  很多人都顾忌,不会在李书妤面前提起李修鸣,江昱婉却完全没有顾虑。
  “我爸不适合待在那个位置。”李书妤说。
  李书妤在过去几年,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一向不怎么看重金钱的父亲,最后怎么会和“受贿”这样的字眼扯上关系?后来李书妤想,或许人都是多面的,她没有了解到父亲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江昱婉笑了下,明白李书妤的意思,“都是凡夫俗子,都有私心和欲望,处在他们那个地位的人也有。就像蒋世同,很喜欢听昆曲。”
  李书妤侧头看向江昱婉。
  江昱婉也看过来,“有些冷了,要进去吗?”
  “我再待一会儿。”
  李书妤看着江昱婉离开时的身影,可能以前是昆曲演员,台上台下数十年如一日的训练,她身形挺直,头发低低挽着,透露出几分清冷风骨。
  -
  滨州的殡葬仪式极为复杂,许家这样做派有些守旧的大家族更甚,从墓地回来又去半山的宗祠上香。
  一行人下午出发,回来时已经到了晚上,夜色浓深。
  前厅的会客厅格外安静,许文程和几个公司的高管等在那里。江恪上了一次茶,许文程问:“许况呢?”
  江恪说:“大少爷还在侧楼,现在有事,等会儿就来了。”
  许文程神情有些不悦,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句,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是许文程第一次这么有耐心等许况。
  他也不能没有耐心,濒临破产的几家公司都需要远洲通信提供资金,只有许况有这个权利。
  昔日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存在,现在已然成了许文程的救世主。
  等了近四十分钟后,许况带着助理姗姗来迟,坐在座椅里,听完了许文程的全部诉求。
  思忖片刻,“远洲可以出资。”
  许文程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答应,脸上闪过一些意外。
  许况说:“这也是老先生的要求。”
  原本难办的事情以很快的速度确定下来,许况没有久待,让齐思哲跟着许文程去取需要注资的几家公司资料。
  他从前厅出来,去了侧楼。
  像昨天一样,陪李书妤洗漱完,又给脚踝处上了药。
  扭伤处的肿胀已经不明显,为了避免再次拉伤,许况还是给她缠上了绷带。
  “两周左右应该就能走。”
  “啊?”李书妤原本在低头看手机,听到他这么说,情绪有些低落,“要这么久吗。”
  “不算久。”许况说。
  昨天没有穿外套往返后山和医院,又连续忙碌一整天,身体有感冒的趋势,连带着声音也有些低哑。
  “等你能走路了,我们找个地方去休假。”
  李书妤翻手机的动作停住。
  距离并不远,她闻到了许况身上淡淡的烟味。虽然在有条不紊的处理许从霖的身后事,但从越来越矜冷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他最近的压力似乎很大。
  “度假?可是马上要到年底了,有时间吗?”
  “有。”许况轻微咳嗽了一声,“你想去哪里?”
  李书妤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认真思考。
  半晌她说:“英国。”
第99章
  英国对李书妤来说很特别,那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独立生活。她站在走廊里,听到许况一句否认关系、伤人的话就迅速选择出国,十八九岁的年纪,做决定比现在要轻松果断。
  那也是她成年后第一次尝试戒断对自己对许况的依赖。
  如果李修鸣没有出事,她会顺利完成学业,毕业以后可能会留在国外,也可能听从李修鸣的安排换个城市生活。
  如果那样,她或许真的会和许况彻底斩断联系。
  许况听到她说的地名,没有太多犹豫,点头说:“可以。”
  等李书妤养好伤,应该会到十二月初,十二月初的英国不太适合旅游。
  谁都知道,谁也没提出来。
  *
  处理完滨州的事情,李书妤和许况回了京市,飞机降落时已经是傍晚,回到揽星湾的时候,许清觉早早等在客厅。
  他在李书妤怀里趴了一会儿,又趁人不注意,跑出卧室去敲书房的门。
  在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的时候,许清觉又立马变乖,小手背在后面,仰头看着几天没见的许况,“爸爸”。
  许况将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孩儿抱起来,转身回屋内,坐下按开耳机说了一句“继续”。
  李书妤去阳台取东西,身体不太方便,她动作就格外迟缓。一回来,地毯上只有一猫一狗,许清觉不见了踪影。
  缓慢挪动脚步,出门去找,站在走廊里,偶尔可以听到许况有些低冷严肃的声音。像是在开会。
  李书妤在书房门口停住,透过半开的房门,看到许清觉乖乖坐在许况怀里,两手拿着一支钢笔在玩儿,也不出声。
  研发组的人正在汇报项目进度,新品进展不顺,讨论之后项目组负责人请求追加更多资金。
  这次研发的新品技术要求很高,属于具身智能领域,“远洲通信”虽然是行业内的佼佼者,但这项技术目前发展并不完善,再多的投资都可能会打水漂。
  公司的技术团队一向以新锐、敢于冒险尝试著称,但作为领导者,许况在任何时候都懂得及时止损。许况暂时按下了这个提议。
  抬头见李书妤站在门外,受伤的那只脚点着地。
  许况结束了视频会议,起身走到李书妤身边,扶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没等许况开口,李书妤主动说:“我知道,医生说不能走路。”
  刚从工作中抽身的许况,和李书妤那些严肃的上司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更有威慑力一些。被他看着,李书妤很快就承认了错误,说话的时候下意识举起三个手指头,像是在发誓下次不会再犯。
  许况忍住了想要摸下她脸的冲动,神情认真,提醒她:“休养不好,以后韧带可能会习惯性拉伤。”
  李书妤没再看许况清冷的脸,“知道了知道了。”
  晚上,李书妤洗完澡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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