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启听言勾起唇角,中肯地说:“方才妹妹信手弹奏,曲调很是特别,想来不难脱颖而出。”
“我呢。”温落雪揶揄地瞥向兄长微红的耳尖,“怎么不见人夸我。”
“......落雪,好好说话。”
瞧得出来,表兄纵然数落人也是温和而腼腆的,虞茉忍着笑:“听舅母说,表兄从萤州带了证人。”
温启点点头,从袖中掏出几页供词:“柳氏身边的大丫鬟已经‘投井’,但双亲健在,已被安置在京郊的一处庄子里。还有车夫杨氏,我承诺为其独女寻医,他便主动跟来了京城。”
他话说极有条理,语速不急不缓,是以虞茉单掌撑着脸,听得津津有味。
触上她莹润认真的眸光,温启莫名羞赧,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睑,继续解释大周朝相应的律法。
少顷,甬道传来略带急切的脚步,伴着江辰愉悦高昂的嗓音:“虞妹妹――”
温府不比东宫,江辰虽不至于来去自如,但温侍郎本就盼着由儿子来说通退亲之事,便未多加阻拦。
只不过,温启前脚将将回府,尚未得知表妹与太子的关系。单单从的维护家中女眷名声来论,不免沉吟:都退了亲,江四还过来纠缠作甚。
但见虞茉一副神游天外的淡然模样,温启失笑,问江辰:“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两家也算世交,在学宫亦有往来。
江辰先看向虞茉,冲她咧嘴笑了笑,才回头答复温启:“过来看虞妹妹,顺道说一说虞家的情形。”
谈及正事,鹂儿忙搬来圆凳,再奉上茶盏。
江辰不好意思直视虞茉,也忧心鼻梁处未全然消退的淤青被她瞧出端倪,偏过脸说话:“听闻虞大人憔悴许多,拒了不少拜帖,长此以往,莫说重现探花郎当年的辉煌,怕是维持现状也难。”
“哦?”
“所以,柳氏近来忧愁得焦头烂额,甚至私下会见了几位官夫人。”
温启略作思忖,猜测道:“是有意收受贿赂?”
并无证据,江辰耸耸肩:“保不齐。”
从萤州到京城,一路打点挥霍。而今,虞蓉也一门心思跻身贵女行列。柳氏若不想拖后腿,自然也要同更高身份的主母攀关系,殷勤赠礼......
虞长庆若继续浑浑噩噩,府里必会入不敷出。
“人心不足蛇吞象。”虞茉努了努嘴,“不提他们了,既然正巧凑齐四人,来帮我试试棋盘如何?”
在东宫,她倒是想和赵浔试玩,谁知玩着玩着便亲作一团。
美色误人呐。
温启捻了捻纸张,又顺口问起铺面所处的位置。听闻是闹市,略略疑惑:“那片地,似乎有价无市。”
江辰与霍源几人常去,瞬时反应过来,愤懑地轻“嗤”一声。
至此,虞茉岂能猜不出那是赵浔名下的铺面。
估摸是怕直接相赠会遭到拒绝,才以低价出售,难怪连经验老道的伙计也一并打包了。
她抿了抿唇,铺平软塌塌的初版扑克,试图先将逐渐走偏的气氛扳正:“试试‘优诺’棋。”
规则简单,甚至无需开动脑筋,令下惯了围棋的温启既觉新奇又深表放松。
江辰更是投入,作沉思状,而后打出最烂的牌。
一时院中充斥着笑声。
温落雪赢下两局,颇具成就感,抽空打听:“妹妹,你如何想到要开桌棋社?”
“缺钱。”虞茉一面洗牌,一面稀松平常道,“母亲的嫁妆都被占了,连累我院里的嬷嬷们也饥一餐饱一餐。后来离开了萤州,但又不确定外祖是何态度,便想着盘个铺面养活自己。”
轻飘飘的话语令江辰眼眶通红,他握紧拳头:“怪我不曾坚持早些去接你。”
虞茉自然知晓一切是原身的选择。
身为女儿,渴望父爱乃人之常情,这才促使了悲剧发生。她宽慰道:“错的是他们,不是你,也不是我。”
江辰收了泪,满面正色:“那――”
众人纷纷侧目。
他迎着几道视线,坦然道:“我可以悔子吗?”
虞茉:“......”
温启:“......”
温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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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温启将搜罗来的罪证呈于祖父过目。因还需时间发酵,温家暂且按兵不动,等长公主的宴席后再慢慢收网。
用过晚膳,虞茉回了小院练琴,不忘替鹂儿检查算术功课。如此这般地忙活许久,结果一看天色,竟还透着微弱光亮。
她轻叹道:“怎么还不来呀。”
尤其当周遭寂静到虫鸣清晰可闻,虞茉仿佛听见心底响起了“滋啦”声,矫情点儿形容,该叫做思念的声音。
今日见了不少人,素未谋面的、暌违已久的,都见上了。还试了四五样棋,赶明儿送去印刷。
她直惦记着等赵浔来了逐一说与他。
另一厢,鹂儿备好热水,打起帘子,唤她移步浴房。
虞茉收敛起惆怅,带着不易察觉的心虚道:“我看些闲书便睡,你莫要守着,早点回去歇息知道吗?”
在萤州时,她也不常留人伺候,是以鹂儿习以为常,只准备妥当换洗衣物,体贴地阖上房门。
泡了两刻钟,水温转凉,天色也终于在期盼中暗下。
她闩好门,临窗绞干长发,夜风温柔拂面,可惜始终未瞧见熟悉的身影。
虞茉甚至开始担忧:不会是温府的墙太高,某人翻不过来吧?或者不赶巧,被谁撞见了?
不知多了多久,她正百无聊赖地横于榻上,忽闻清脆哨音。是赵浔为免突然惊扰了她,刻意弄出的动静。
她惊喜抬眸,恰见少年单掌撑着窗柩,身姿矫捷地跃了进来。
许是沐浴过,赵浔换了身不打眼的黑色劲装,刚巧充作夜行衣。肩宽腿长,乌发高束,多情的桃花眼在烛火中泛着温柔的光。
“都什么时辰了。”虞茉嘴上委屈,却殷切地赤着足朝他扑去,粉腮亲昵地蹭过他冰冰凉凉的面颊,撒娇道,“阿浔,我好想你呀。”
实则,赵浔亦是用过晚膳便出了宫,但好脾气地循着她的话头哄道:“明日我一定早些过来。”
“快说你也想我。”
他低低笑了,如她所愿:“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由奢入俭难,尤其,体会过睁眼闭眼皆能见她的日子,如今光是独自穿行在东宫,也变得怅然若失。
却也不全然是坏处。
否则,何年何月能从她口中听到这般炙热的话语。
赵浔垂首在她颈间轻嗅,因换过新的澡豆,怀中之人散发出近似鲜妍花卉的香气:“好闻。”
而虞茉一贯不喜在房中“全副武装”,仅着宽大的寝衣,赤条条的双腿藤蔓似的缠着他的腰,勾人得很。
他扪心自问,来时的路上至多想过要抱抱她,但此刻思念变质,开始心猿意马。
虞茉则如同得了喜爱的玩物,先是在喉结处嘬了嘬,又小狗一般亲吻他的脸,眼底满是笑意。
赵浔被撩拨得呼吸微乱,低头含住馨香的唇,负距离的接触令彼此叹谓出声,万般焦躁在此刻得到慰藉。
掌心也始终稳稳地托住她,臂力惊人,以站姿忘我地纠缠片刻。
而后,他将虞茉抱回榻上,再快速褪去外袍悬于屏风,使屋内的身影不至于映照至纸窗。旋即,仔细地确认各处是否落锁。
总觉得像是......
偷情。
却需得承认,有些隐晦的刺激。
回过身,见虞茉乖巧地跪坐于床尾,眸色清亮如星,专注地凝望着他。
赵浔并非圣人,三步并作两步,揽过纤腰,将人按在怀中重重亲吻。
攻势凶狠,仿佛要将几日的克制一次性发泄出来。
得闲的左手描摹起栩栩如生的刺绣,却仅维系了短暂的君子之风,很快失控,直将丝线揉捏得辨不清形状。
舌尖也趁势撬开已然为自己敞开的牙关,长驱直入,勾起清晰响亮的暧昧水声。
虞茉难以承受,胡乱拍打他硬梆梆的胸口。
赵浔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开些许,眼底幽光四起,如同饥肠辘辘的恶狼。
忽而,他余光瞥见衣摆里掩藏了一抹玄色,带着好奇躬身,滚烫呼吸轻拂过虞茉沁出薄粉的肌肤:“这是何物?”
“就......小衣的一种,小裤?”
玄色衬得她肌肤赛雪,两根细带挂在腰侧,勒出惹人垂涎的痕迹。前后更是串连着难以蔽体的小片布料,若隐若现,平添几分魅惑。
他屈指捻了捻,只觉一扯即断,但生生按捺住翻涌的破坏欲,含笑看向濡湿后泛起光泽的绸缎:“茉茉今日很坦率。”
两张小嘴俱是坦率得可爱。
虞茉抬掌掩住,红着脸解释:“和抹胸一样,只用来当作寝衣,并非是专程穿给你看的。”
“是么。”
他不容分说地拨开虞茉的手,见绸缎紧紧贴合,勾勒出直观的线条。
至此,残存的理智也消失殆尽。
赵浔喉头明显咽动,声响在静夜中尤为突兀,令人面红耳赤。他抬指于虚空中描摹,极尽虔诚,虞茉羞得去解他的衣带:“不公平,凭什么你穿那么多。”
他眼尾弯翘,好笑道:“还真是半点也输不得。”
此间并无换洗衣物,若是沾染了彼此的东西会难以清理,是以赵浔直起身,顺从地由她摆弄。
虞茉垂首摸索他腰间的蹀躞带,好容易寻到暗扣,“咔嗒”声响,未料此物竟有弹力,带了体温直冲面门,堪堪擦过红唇。
她猝不及防,一时忘了退开。
呼吸起伏,嘴唇翕动,无意识地含住蹀躞带中心的小孔。
过于刺激的画面,使得快意翻腾着涌上头颅。险些令赵浔生出不管不顾、伸指探入她香甜口腔大肆搅弄的冲动。
赵浔咬紧了后槽牙,退回安全距离,将衣袍叠放好置于矮几。
少女则被方才的插曲所震撼,神色呆滞,杏眼瞪得圆溜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难以自控地盯着两瓣唇肉,少见地未出声安抚,而是抬指重重摩挲,少顷,似做了重大决定般说道:“等下一回。”
“什么?”
赵浔不答,掌心握着圆润的肩,施力将她推倒。坚实的长臂随后霸道环住,直至严丝合缝地相拥。
薄唇带了怜惜,含住虞茉颤巍巍的耳珠,以舌尖时快时慢地打圈,令她彻底化为一滩春日里的水。
酥酥麻麻,伴以动听的粗重喘息。
虞茉很快意动,十指难耐地插入他的发间,极度的愉悦使得轻吟一声高过一声。
赵浔不得不顿住,笑着提醒:“在宫中,如何叫都行,但在温府,茉茉还是忍一忍。”
闻言,她既羞又恼,泪水洗涤过的潋滟眸子嗔怪地望向赵浔。
他登时下腹一紧,猛地将人抱起。
失重感迫使虞茉死死依附着他,感知到肌理比以往愈加坚硬,蓄势待发。
今日怕是很难循序渐进了。
果然,赵浔单手捞过圆凳,抱着她一齐坐至铜镜前,只不过姿势有了改换――他的胸膛贴着虞茉纤薄的背,如同往常伏案练字那般。
甚至不忘移来烛台,直到镜中身影清晰可见。
“张开。”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如是哄诱。
虞茉该感到羞耻,可情潮吞噬了理智,竟依着他的话语照做。
听闻她白日练过琴,赵浔悉心求教:“还请茉茉指点一二,该用何种手法奏出世间最动人的琴音?”
“嗯......”
丝弦乐器,指法无外乎轻拢慢捻抹复挑,且需随着情绪时而加快、时而放缓,方能令曲调脱离单一。
若要高昂如鹤鸣,三指并弹为佳,若要低缓如泉水叮咛,一指足矣。
赵浔通乐理,不必她费心从头教起,只即时以哼吟给予反馈,如此默契配合,倒使得技艺愈发精湛。
“接下来,我教茉茉作画如何?”
她已沁出层层热汗,哪里能匀出心神学画,咬紧了唇,可仍旧止不住婉转轻吟。
察觉到怀中之人距离摇颤,赵浔坏心地拨弄,威胁道:“不许闭眼。”
力量不敌,虞茉只好照做,而匆匆一瞥,竟在镜中瞧见堪比话本的露骨画面――
因双足无处安放,左腿屈起,虚搭在梳妆柜上。平素瓷白的肌肤悉数沾惹潮红,他骨节分明的长指却丝毫不怜惜,誓要害她哭出更多泪滴来。
“阿浔。”虞茉细声啜泣,“不要了。”
薄唇吸吮着她的后颈,目光却一瞬不移地盯视镜面,闻言,刻意停顿。
正当虞茉稍稍放松,尝试收回腿,唇间却遭他的指腹抵入。
赵浔不想惊动外间守夜的仆从,搅弄几下湿滑小舌,循循善诱道:“想叫出声的时候,咬着它。”
说罢,始终未撤离的另一手灵巧翻飞。
她被刺激得紧含住长指,吟哦破碎,如小兽呜咽。纤腰亦不自觉挣扎,大汗淋漓的肌肤相触相离,发出响亮怪声。
赵浔轻抽一口气,神智随着她跳跃发颤,缓了缓,垂首哄道:“等我一起。”
第74章 妒忌
如何等他一起?
虞茉心中诧异,无奈嗓音哭得嘶哑,身子也软绵绵的,着实疲于询问。
迷迷糊糊中,被带着起身,双双立于铜镜前。
她努力撑着台面,稳住因脱力止不住下坠的身形。余光里,瞧见与赵浔秀气面容截然相悖的、饱含力量甚至有些狰狞的剑柄。
习武之人,常年剑不离身。
只不过,平日掩藏得极好,唯有亲密时无从遮拦,才敞亮且凶悍地暴露在她的视野中。
虞茉忧心会伤到自己,可本能使然,竟忍不住探手去捉。
赵浔目光落在她满是踌躇的小手,低低笑了一声。又见自己十指满是水渍,粼粼泛着光,左右无处擦拭,干脆悉数涂抹在剑柄上,勾唇道:“喜欢?”
问这话时,他声线慵懒,隐隐含着邪气,全然失了往日的君子风范。
当然,彼此正坦诚相待,若再遵循克己复礼那一套,难免无趣。
她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磕巴道:“不、不喜欢。”
虞茉倒也想过改善体质,精进骑术是一,若能学着挽个漂亮剑花,何尝不是趣事?
于是斗胆再度觑向蕴含着野性美的剑柄。
纹路古朴,沾染了亮晶晶的涎液,奇异而诱惑。
情欲掌控了理智,她鬼使神差地改口,声如蚊呐道:“是阿浔的就喜欢。”
闻言,赵浔呼吸一滞。眼眶也因隐忍而红透,在这张气韵疏离的脸上,再也找不见半点冷色。
但不是时候。
好比先前学骑马,他带着虞茉贸然疾行一圈,隔日某人便发起高热,腿根处也被马鞍蹭破,好不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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