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两晋南北朝和三世纪危机一样,伟大的文明总是一起倒霉,塞萨尔心态复杂地看着地图上裂成一地的欧亚大陆,草草略过了“大空位时期”的各种魔幻操作来到了下一个章节:“在17世纪后期、18世纪前期的混乱后,欧洲出现了矛盾的思潮,一方面,他们怀念新罗马时代的繁荣和强盛,另一方面,日益高涨的民族主义也促使他们开始谋求自身的独立,而非被陌生且频繁更换的军阀统治......混乱中诞生了新的英雄和秩序。”
陌生的历史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熟人,望着那张很有辨识度的脸,他在心底浮起了一丝久别重逢般的欣喜,和他此前认知不同的是,油画上的拿破仑并未身着西欧的加冕礼服,而是穿着更接近东罗马风格的紫袍,并且作者还特意强调了这副近似罗马皇帝的画像并不代表这位近代罗马国父有意称帝,他终生拒绝□□。
“18世纪中后期,欧亚大陆重新恢复了稳定,为了恢复凋敝的经济,中国和罗马重新建立了官方贸易通道,并且于1798年正式建立现代意义上的外交关系,与此同时,一种全新的思潮开始席卷亚细亚与欧罗巴,他们认为战争唯一的作用便是制造伤亡和消耗财富,国家的存在和民族的差异则是制造战争的源头,出于预防战争和消解差异的目的,1856年,《拂菻条约》签署,条约规定两国政府均不得主动发起战争、中文和拉丁文成为国际通用语言、在医疗、卫生、文化、教育等领域展开全方位合作、建立更高层次的常备对话机构等,这一协议奠定了今天的世界格局。”
他曾经熟知历史,认为这是了解现实的手段,但在他对历史本身并不足够熟悉和了解(他甚至也不算了解现实)的情况下用片面且粗浅的认知得出的结论无疑谬之千里,但同时,他心里也燃烧起了另一种火焰,关于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渴望占据了他的心,他猛然抓住威廉的手:“我要去博物馆!巴黎博物馆,拿破仑纪念馆,罗马,大皇宫,我都要去!”
他身边,他的叔叔像是被吓愣住一般只能缓慢地转动眼珠,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温柔地摸了摸塞萨尔的头:“我很乐意陪你,但亲爱的塞萨尔,八月是公共假日,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也不例外,半个月内,你就别想去博物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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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参观博物馆的计划受限于严格执行的假期胎死腹中,去著名人文景点熏陶氛围的想法也被琼一票否决(八月的欧洲人口密度对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来说很不友好,何况安茹家还出了理查因涉嫌破坏文物蹲号子的丑闻,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动用大导演的出入许可证),但塞萨尔仍然有快速捡回知识的办法:带孩子。
“腓特烈最近很头疼他孙子的教育问题。”亨利二世说(塞萨尔还是比较习惯以中世纪的称呼来分辨祖辈),他口中的腓特烈是亨利六世的父亲腓特烈一世,听起来他和亨利二世关系还算不错,“他养子去希腊了,他孙子现在需要一个家庭老师,知道塞萨尔被君士坦丁堡大学录取后,他一直希望让塞萨尔去辅导一下他孙子......”
如果这个孙子是腓特烈的话,他其实并不介意,就是可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别忘了他儿子刚把我送进警察局!”理查立刻抗议,而他的姑父狮子亨利也提出了反对意见,“我见过他那个孙子,那孩子太任性了,很难想象有人能管住他,以塞萨尔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他不适合受刺激。”
“也不适合出远门。”杰弗里接口道,他的目光略显疲惫地扫过他的三个孩子,小埃莉诺一向不怎么需要他操心,莫德虽然没有姐姐聪明但一向很听话,但亚瑟......“亚瑟更需要他,我不希望他将来和约翰一样。”
和约翰一样成为家族之耻,虽然现在看来这是十有八九的事。“就这么决定了。”亨利二世一锤定音,而塞萨尔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怎么政府层面搞文化融合所以东亚式的家长权威和卷生卷死的考试制度也传到法国了,哦不对,没有法国,法兰西已经改名高卢几百年了,“你不要指望我乖乖听话。”家长走后,亚瑟立刻戒备地盯着他,塞萨尔很明白他对自己的敌意来源,试问哪个学渣受得了自己有个学霸堂兄,家长还整天把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如果你没有把我教好,那当然是你不够用心的缘故------你不是什么都会吗?”
不过对付孩子,他前世今生都不缺经验。“我不觉得我能够把你教好,我也没有这个打算。”塞萨尔同样不怀好意道,他放下书,捂住自己的心脏,看上去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但亚瑟心知肚明他就是在伪装,面前,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堂兄盯着他,半带胁迫地恶魔低语道,“可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个脑子坏掉的病人,如果你惹我生气,让我本就脆弱的心脏雪上加霜以至于进医院------那你别中考了,直接去澳大利亚投奔约翰叔叔吧-----我相信,你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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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千年之约(4)
对付熊孩子, 如果你没有特别强的教育动力,那放置play无疑是最合适的办法。八月假期的前半截,塞萨尔秉承任亚瑟如何作妖他自岿然不动看书刷题的态度熬过了整个辅导期, 而他的好叔叔也跟他站在同一战线时不时拎着亨利二世过来遛弯:学习氛围是多么浓郁啊!
但等大部分公共设施都恢复营业后,塞萨尔是真的再也待不动了,这时候埃莉诺建议他去普瓦捷参观自己工作的艺术馆,正好他叔叔小亨利在普瓦捷有一场比赛, 可以顺便一起看了,塞萨尔这才知道埃莉诺是欧洲知名的艺术策展人,曾策划了多场著名展览, 并直接推动了将现代艺术与古典展馆相结合的“博物馆革命”, 她最得意的作品是位于君士坦丁堡的大皇宫博物馆区, 据说她和亨利二世就是在那里相遇的, 虽然在埃莉诺的描述里,她宁愿将他们后来在巴黎的见面当成他们的初遇, 毕竟君士坦丁堡那次路易·卡佩和托马斯·贝克特都在场。
突破了中世纪的限制, 年过七十的埃莉诺仍然打扮时尚、妆容精致, 非常符合他曾经刻板印象里的优雅法国老太太, 并且即便已经退休, 她也仍然活跃在艺术界不断推陈出新, 只是偶尔抽空跟亨利二世重复争吵与不欢而散的循环------他们几乎见面就吵架甚至大打出手,但就是不离婚。
对于父母的感情纠葛, 安茹家族第二代基本已经习以为常,威廉甚至还跟他八卦了一嘴据说当年埃莉诺和路易·卡佩离婚就是受不了路易的亲戚和老师们试图劝说她回归家庭, 而路易·卡佩婚姻不顺显然不是埃莉诺的原因, 因为他的后两任妻子也都因为相似的原因和他离婚了。
最终的行程安排是上午去艺术馆参观、下午去看足球赛, 陪伴他的仍然是他亲爱的叔叔威廉, 没有前世记忆(或者历史记忆)的负累,他其实更倾向于和威廉建立叔侄情谊和革命友谊(上辈子唯一跟他有过长期相处的叔叔约翰人在澳大利亚种田,短期内应该是见不到了)。
威廉的身体是真的不怎么样,从普瓦捷的家到艺术馆,塞萨尔健步如飞还时不时打量一下周边风景感慨一下经过魔幻扭曲后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普瓦捷更接近他印象里的苏联美学风格,回头一看叔叔还在自己身后十几米开外气喘吁吁,只好又倒退回去亦步亦趋跟着威廉走。
“你冬天的时候支气管最容易发炎,怎么还陪塞萨尔过来?”玛蒂尔达心疼道,虽然威廉非常倔强地表示他可以坚持,但玛蒂尔达仍然勒令他坐门口休息,自己亲自带着塞萨尔参观这座埃莉诺倾尽心血的艺术馆,她继承了埃莉诺的衣钵,也做了艺术策展人。
“这里收藏的很多展品很多都是妈妈的私人收藏,还有她自己的一些作品,这是她在西西里的拍卖行里花八十万海培伦买下来的腓特烈二世定制的画,《鹰与塔》,这是蛋彩画到油画变革时期的作品,抛开历史意义在艺术价值上也是很出色的。”塞萨尔对着简介中腓特烈二世一连串的唬人头衔正无语凝噎时,玛蒂尔达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奥托刚刚跟我打了电话,他下午也要过来。”
在他还是个快乐(且gap中)的准大学生时,奥托表哥已经即将成为被捶打的社畜,最后的倔强就是在八月假期的末尾回普瓦捷看一场舅舅的球赛。塞萨尔不太能理解球迷的狂热,但选择了理解和尊重,等奥托跟他们在场馆外会合时,他首先关心了一下塞萨尔的身体状况,得知他刚和威廉一起从艺术馆出来后顿时大为放心:“我就知道你脑子肯定没问题!放心,多看几个展,你肯定跟得上大学进度的!”
“......”
知道他们要来,小亨利直接让他的经纪人带他们去了视野最好的包厢,鉴于他现在的拉丁语水平还不算特别娴熟,语速又快又含大量专业词汇的球场解说对他来讲并不算很友好(何况他还不怎么熟悉本位面的现代足球规则),不过有威廉和奥托在身边时不时帮他解释几句,他还算能够看懂比赛,跟随小亨利的七号球衣移动视线也算能够弄清楚嗨点在哪里,虽然多少也有点假嗨的意思。“七号抢到了球!他绕过了右侧的防守,侧钩,超高难度的侧钩,球进了,漂亮!!!!!!!!!”
赛场上,小亨利正兴奋地爬起来和队友拥抱,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在包厢里也穿刺力十足,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奥托跟着喝彩,在高处,塞萨尔面色呆滞地看着观众席上歇斯底里的众生相,第一次对君堡市民看车赛看得大打出手以至于想推翻皇帝的情绪有了直观认知。
小亨利,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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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假期一结束,理查就打报告原地消失,据他所说他是要去做一个保密项目,但从亨利二世和埃莉诺到塞萨尔都不太相信他这套说辞,受不了全家人的死亡凝视,理查终于暴躁道:“跟腓力没有关系,我要去耶路撒冷,你们要怀疑也应该怀疑鲍德温或者萨拉丁!”
“在耶路撒冷多待一段时间也很好,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那里。”威廉用一种温柔且小心翼翼的腔调开口,而理查已经放弃解释了,自暴自弃地告辞。本位面,鲍德温四世和他的两个姐妹仍然生活在耶路撒冷,并且西比拉和伊莎贝拉都已经结婚了,有时间的话塞萨尔其实挺想去见一见亨利表哥的。
于是一度热闹且拥挤的家里一下子空旷冷寂下来,塞萨尔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彻底恢复了,不过琼还是勒令他不要对知识过分饥渴以至于熬夜学习,塞萨尔嘴上答应行动上却我行我素。现在普瓦捷的家里是他和威廉相依为命(或者狼狈为奸),即将中考的亚瑟和高考的小埃莉诺也留了下来(杰弗里仍然不放弃希望亚瑟能在姐姐和堂哥的“正面影响”下发愤图强的机会)。
根据威廉的回忆,他和亚瑟的矛盾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的,五岁之前,亚瑟一直和父母与姐姐们住在布列塔尼,直到父母离婚后才来到了阿基坦,习惯作为唯一男孩众星捧月的亚瑟根本受不了老家还有一个比他更聪明更优秀的堂兄,在杰弗里屡次勒令他学习堂兄后索性破罐子破摔进入了叛逆期,鉴于塞萨尔也不会惯着他脾气,矛盾自然愈演愈烈了。
“我为什么要忍耐他的脾气?”塞萨尔无语凝噎道,如果是中世纪,作为私生子的他可能确实需要对亚瑟避以锋芒(这还是建立在他被父亲承认且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的前提下),但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还在乎父母有没有结婚证啊!
不过杰弗里的教育方式明显也是存在问题的,塞萨尔怀疑他多多少少有些意难平他作为亨利二世的儿子们中相对聪明的一个儿子却如此不争气的现实,尤其理查显然还没怎么对儿子的教育的教育上心,但当他以亚瑟讨厌的人作为亚瑟的榜样时,他的行为显然会助长亚瑟的叛逆,并且会间接地给他造成困扰,比如现在。
“你怎么不去写作业?”下楼拿水果遇到亚瑟时,他随口问了一句,而亚瑟一下子像受了什么刺激,对他怒目而视,“作业很重要吗?你就写了作业吗?”
“对你来说确实挺重要的。”塞萨尔说,以他没有通过高考而是直接保送君士坦丁堡大学的事实来看,他确实不太可能是那种会乖乖完成作业的好学生。他打算结束对话,上去跟威廉一起继续看电影,但亚瑟却不依不饶:“是,对你来说不重要,因为你可以用其他方式得到关注,你就只知道讨好别人,去祖父喜欢的学校,去祖母的艺术馆,从小到大你什么事都要做到最优秀,你就喜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你身上的感觉。”他忽然冷笑一声,像找到了塞萨尔的痛处,“可你怎么不讨好你妈妈呢?哦,我忘了,你没有妈妈,你妈妈生下你以后就去蓬莱了,她为了钱生下你,为了钱不要你,她不爱你也不要你......”
“我们的母亲就很爱我们吗?”
小埃莉诺本来在书房里自顾自学习,但她无疑对客厅里的纠纷都心知肚明,只是不闻不问。她摘下耳塞,抱着手臂站在门框边,目光在塞萨尔和亚瑟之间梭回,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自己做不了优秀的、让家人自豪的人,你就不配责怪别人做得到,你觉得我们努力学习是在讨好别人,可有没有一种可能,追求优秀和卓越是人的本能,心安理得地做一个废物才是例外呢?”
“你------”
“塞萨尔,过来。”威廉也从三楼下来了,他之前已经听到了他们的纷争,此时他靠在楼梯的把手上,幽幽道,“你的时间很珍贵,不要浪费在无意义的事上,埃莉诺,你也是。”
小埃莉诺轻轻点点头,再次戴上耳塞回了自己的书房,跟着威廉一起回到顶楼,塞萨尔忽然道:“你知道我母亲在什么地方,对吗?”得到默认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开口,“把她的地址告诉我吧,我想见一见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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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千年之约(5)
在第一次远东战争中, 罗马海军在南洋诸国皆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从后秦东南沿海登陆,是以战争结束后,后秦武宗便派遣船队向极东航行, 最终抵达了一片富饶大陆,欣喜若狂的船队以为这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山,故将其命名为“蓬莱”。
有关蓬莱的归属问题引发了第二次远东战争,最终在《碎叶条约》中瑟蕾拉女皇承认后秦对蓬莱的权益, 在今天,他印象里的北美和南美在地图上的名字是蓬莱和印加,以巴拿马运河为界(这一地区早在西班牙还活着的时候就被命名了, 因此神奇地没让他产生地名上的割裂差异)。
根据威廉的介绍, 按照《拂菻条约》的规定, 蓬莱和印加分别属于中国和罗马的势力范围, 不过在《拂菻条约》签订快两百年后的今天,差异其实不是那么显著, 由于蓬莱良好的自然条件, 近百年来中罗政府投资兴建了不少大学, 甚至鼓励本土学者移民, 教育性价比极高, 所以很多在欧洲本土出于种种原因卷不过又不想去澳大利亚种田的人会选择去蓬莱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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