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问?”叶知秋半嗤:
“婚礼现场人来人往的,你把一八岁孩子扔桌上,自己跑来追男人,云漾,你是亲妈吧?”
“我也没追别人啊。”云漾嘴抿着,透着丝委屈,避而不答叶舟的事。
“嘁……”叶知秋冷嗤一声:“醒醒吧你,婚姻关系早破裂了,没法修复那种,嗯?你现在这行为,约等于盯梢陌生人,懂吗?侵犯个人隐私。”
陌生人?
云漾鼻腔滑出来一声冷哼:“知秋,果然人都是现实的,你也逃不过人走茶凉的刻薄嘴脸。”
“想想你当年怎么对我哥的,再来探讨谁更人走茶凉。”
“哼。”云哼拂袖而去。
全程一直冷眼旁观的叶夫人,往包间方向看了一眼。
“大哥着急见谁呢?”叶知秋也往那看。
“或许只是为了躲酒,到闲置包间抽烟放松下。我们走。”
房门轻推开,进来的男人,线条硬朗,气质如玉,挺拔如松。
坐着的黎嫚,自然从红木椅上起身,微笑看着叶君逸:
“叶先生,你来了。”
“嗯。”叶君逸应了一声,目光移向那张小脸,纱布层叠。
“那会才听说你出了车祸,黎嫚,你还小,或许不该和你说太多,经历过很多事情后,一切看透的丧气话。”
叶君逸想了想,还是没把自己重伤,从军中退出的事情说出来。
只是剑眉深锁:“黎嫚,看不见的是平安,看得见的叫健康。你开学才大二,脑子里想的是锦绣前程,但是,还要给你泼点冷水,学业也好,荣誉也罢,身体垮了,一切都是虚无。
答应我:你务必要健健康康的,别让牵挂你的人担心。”
叶君逸话不多,平时和她说话的都是温文尔雅的君子之态。
那天,话突然多了起来,事无巨细的叮嘱。
人也变得严厉,脸上不带什么笑容的时候,配上冷酷的语气,特别像军中给士兵训话的威严。
黎嫚大气也不敢出,身子自觉的站直。
叶君逸说一句,她便“嗯”一声,唯恐没有回应及时,便会罚她出来单独站军姿或走正步的感觉。
“吓着了?”叶君逸终于肯露出笑容,唇角扬起来,身上带着一种让人安心踏实的阳光感觉。
手要去揉一下那个可爱的小脑袋,落在半空,瞬间停住。
是宋轻臣的女人。
宋轻臣主动去找他的那一刻,已经以男主人的姿态,毫不掩饰的给他证明了什么。
那么,他私心里,想要和黎嫚多待一会的想法,现实中,只需要快速而体面的道别,就够了。
“给。”叶君逸递给她两样东西。
一串带了门禁的钥匙,一枚耀眼的军功章。
“那边的四合院,闲置就是浪费。书房和咖啡豆,都给你留着。”
黎嫚没接,在他意料之中。
叶君逸笑了下:“这枚军功章,是我最后一次从维和战场回来,告别军营时授予的。当个纪念吧。”
这是他最珍视的军魂的缩影。
见它,如见他。
“黎嫚,一定保重,有缘再会。”
叶君逸把东西放她身旁桌上,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甚至没来得及听她多说一个字。
黎嫚开始后悔只是像个“嗯”“啊”的小学生,连句“珍重”的祝福话都没说得出来。
她明明不是个嘴笨的。
大学不管是竞选团支书,还是学生会干部,她都口若悬河,用引经据典的精彩发言,博的属于她的一项项荣誉。
可今天……
她默默收起桌上的钥匙和军功章。
想了想,给叶君逸发了条祝福的信息,显示拒收。打电话,已关机。
他已经把自己移到了黑名单?
说白了,黎嫚并没多少了解叶君逸这个男人。
军营磨练出来的男人,有他铁纪一样的严明信念。
不是不爱,是绝不拖泥带水,更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把柄。
他狠心把黎嫚拉入黑名单,为她好,也是对宋轻臣的尊重。
对他自己来说,两个字:断念。
黎嫚平复了下心情,很快如常。
从包间出来,好巧不巧,遇到了牵着叶舟,准备离开的云漾。
“小黎阿姨?”叶舟率先看见她,开心的挥手打招呼。
云漾脚步停下,眼神瞥过来,淡冷如冰。
在看到她出来的方位时,冷淡的眼睛里,突然就有了阴冷的戾气感。
黎嫚和叶舟打过招呼,略过云漾往前走。
擦肩而过时,耳边传来云漾的低声:“别再缠着君逸了,好吗?”
黎嫚停住:“从没缠过,一直是朋友。你不信我正常,但你不该不相信叶先生。”
“男人本质上,不都一样?”云漾冷笑几声,瞥见了黎嫚缠着纱布的脸,眼神有了微妙变化:
“你脸怎么了?人为划伤?”
黎嫚听出了云漾的暗讽。
想她一定是往最偏最狗血的地方想,以为是什么正宫找人报复,毁了她脸的戏码。
所以,这个女人的世界里,和盛妘、叶知秋,甚至安悦,都没什么本质区别。
同圈的恋爱是恋爱,不同圈的恋爱就是包养。
没必要解释。她们最不爱听的就是“狡辩。”
黎嫚默声往前走,宋轻臣突然从门外进来,径直走向她。
男人视别人如空气,只是捏了捏黎嫚的下巴:“忙了点事,我来晚了。”
“没晚,刚刚好。”黎嫚任由他眼睛盯自己,带着爱和欲。
“黎嫚,走,回家。”
第121章 选择:只有宋让大家意外
当晚,使馆壹号院,久违的热闹。
从淄博来的烧烤师傅,在夜色露台,双手拿串,还能灵活腾出手来撒料。
近百个串,花式翻动,电烤炉发出滋滋啦啦的油花声音,美味又养眼。
黎嫚带着宋轻羽和苏落影,窝在一个特别卡通萌趣的休闲角。
苏落影能来到宋轻臣在京的隐秘私宅,不是因为到场的杜仲熹,完全就是因为父亲苏老的面子。
本来,因为混在时尚圈,她是高门子弟圈里半透明的姑娘。
她父亲苏老,曾是宋轻臣父亲宋宪岷的老部下,一直忠心耿耿。
她又是个特别识时务,头脑清楚的姑娘。给迟尉办单身派对的当晚,就当机立断站了队。
这次过来,苏落影或许不清楚,带她来的杜仲熹却是玩的明白。
到场的都是亲兄弟。
苏落影能不能成为他想安定下来的另一半,他自己无所谓,门当户对父母满意就可以。
但这个具体的女人会定谁,亲兄弟们说了算。
宋轻臣不开口的女人,杜仲熹绝不会选择。
在杜机长这里,兄弟一辈子不变,是百分百排首位的。
三女在一起的“熊窝”,那是装修时,特地给黎嫚设计的。
宋轻臣笑称:那是专门给黎嫚小朋友设的避难所。
入眼都是形态各异的泰迪熊,有大有小,憨态可掬。
苏落影打趣:“这是连未来的宝宝的游戏区,都给规划进去了?宋爷考虑的就是全面。”
几句恭维话,在黎嫚心里没起来任何波澜。
宝宝?黎嫚和宋轻臣的吗?听起来,像个笑话。
几位世家子弟,慵懒的陷在客厅浅米棕真皮沙发里,品酒闲聊。
迟尉也来了。本应是洞房花烛夜,对他来说,不存在。
他和安悦早就在一起了。婚礼,只不过是办给别人看的一场仪式而已。
迟尉和安悦打小就认识,成长轨迹都是一样的,算是青梅竹马。
只不过,迟尉走了少年班,15岁就进了大学。
安悦则是中规中矩的高中毕业后,直接去伦敦留学。
因为,那时候的迟尉,已经本科毕业,在英国攻读经济学硕士。
两人的私生活很有意思。
不在一起的日子里,各自不动声色的谈恋爱,都不以结婚为目的。
选的恋爱对象,也都是不问家境,只求自己内心喜欢,各自体验一把自由恋爱的新鲜味道。
直到两人学位拿到,各自毕业回国,两人的路,算是终于汇合到一起了。
谁也没说什么,都自觉的和各自的恋爱对象,断的一干二净,然后对外官宣:迟尉和安悦恋爱了。
这是很多这种顶端的高门子弟会走的路。
若说两人彼此没爱,在一起是不是很难受?完全莫须有。
这样的感情比起普通人,更固若金汤,很少为了某个第三者离婚。
所以,这几位兄弟里,不管是迟尉还是杜仲熹,就连骆子谦,也都一等一的清醒,婚姻只在圈里找,从不考虑破圈的事。
哪家的祖辈父辈们,都有强势的权势和盛威,话语权大过天。
自己一个还在上升期的小辈,若不是到了死去活来的地步,谁又愿意走那条血路?
所以,“龙头老大”宋轻臣会走,他们疑惑,痛惜,难过,愤怒。
一开始,恨不得把南极洲的千年老雪挖过来,化成冰水把宋轻臣泡进去,激醒他。
尤其迟尉和骆子谦,很难不把黎嫚当成蛊惑人心的妖女。
本心里,对黎嫚带了百分的不屑,千分的排斥,又有万分的好奇。
这也是一开始,宋轻臣对黎嫚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原因。
他被自己太过于热切得到她的心吓到,所以才会主动拉开距离,清醒审视这段关系。
也是在考验黎嫚。
如今,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也基本通过了兄弟们的考验关。
毕竟,以后的路长着呢。
他选择的女人,是要和他并肩站在更大的舞台,跟着他一起出席社交和应酬的。
连自己兄弟都不认可,又怎么谈让其他人满意呢?
那样的女人,宋轻臣再喜欢,也会果断弃,没一丝余地。
迟尉端着手中半杯轩尼诗,没喝的意思,只看着那清澈明亮的琥珀色,有淡淡肉桂香气逸出。
“老盛那边,听说攀了个沪上的千金?”他指的盛景。
“马上订婚。”杜仲熹回的漫不经心。
“哼,”迟尉把半杯酒一气饮完:“欲盖弥彰吧,帮着给处理银行纠纷的?他以为那岳父,是凭空气坐稳位置的?”
“一气睡服,孩子都搞出来了。那位千金被盛景那功夫迷住了,死活不分,老父亲差点脑溢血了。对,和你家小迟公子同年生。”
仍然是杜仲熹在答话。
迟尉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宋轻臣:“我说老宋,你失声了?”
男人视迟尉如空气。
只把目光望向骆子谦:“去那边,喊她们过来尝尝,凉了不好吃。”
人兀自站起身来,到洗手台洗了三遍手,回来,睨了眼迟尉:“趁热吃,不吃东西,怎么能堵住你的嘴?”
迟尉认真看着宋轻臣的表情。
没一丝表情。
只重新坐下,取过专用的小饼,耐心把羊肉从红曲柳木签上取下来,涂抹上蒜蓉辣酱,再均匀撒上葱丝和芝麻,卷好。
“嫚嫚,去洗手。”他扬了扬手中卷好的小饼,笑望着走过来的小姑娘。
“那你给我留着。”黎嫚眼中有星星,脚步轻盈而欢快。
“嗯。”宋轻臣浅勾了唇,笑容温暖。
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男人快速把手中卷饼,塞到了一直盯他的迟尉嘴里:
“便宜你了,嫚嫚脸上有伤,暂时不能吃辣。”
迟尉冷脸嚼着,抬眼瞟着洗好了手,笑着走过来的黎嫚:“小妞儿,我谢谢你。”
黎嫚看了眼迟尉咬牙切齿的模样,没搭理,只乖巧坐到了宋轻臣身旁,手自然的搭在他腿上。
本想从宋轻臣嘴里套点话出来,那男人嘴严实的和带了密码锁一样。
即便是自己的亲兄弟,又如何?
谨言慎行,是政届恒古不变的真理。
苏落影坐到了杜仲熹身旁。
宋轻羽扫了眼,抬腿,直接坐在了宋轻臣另一侧。
正对着骆子谦。
骆子谦冷笑了声:“脸这么臭,是因为谭牧之没来吗?”
第122章 夜太美,夜太霉?
宋轻羽抬眸,对上骆子谦那皮笑肉不笑的脸。
明明长得很清秀,也算是个眉清目秀的俊俏男人。
偏偏长了一张很欠的嘴。
学法律的男人,又长期在法庭上,不能笑的氛围里,骆子谦已经习惯了冷漠和严肃。
所以,他的帅气,定格在不笑里。
笑起来,比哭难看太多。
宋轻羽只冷勾了下唇角,眼睛瞟了眼杜仲熹:
“杜机长,拿酒来。”
“哦?”杜仲熹挑了挑眉,眼睛扫了眼骆子谦:
“老骆,人要和你喝,红白啤?老宋这里全都有,你定。”
骆子谦盯着宋轻羽那冷冽的眼睛,一个“啤”字还没出口,对面的轻羽红唇微张,轻蔑溢出来:
“白+红。”
“不是白+黑啊?”杜仲熹笑出声来,眼神望向宋轻臣。
缓兵之计,让老宋拍板。
宋轻羽和骆子谦均一副冒烟的样子,他可不想做点火的那把“邪火。”
宋轻臣慢条斯理的拿着消毒湿巾,握着黎嫚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仔细清理,脸也不抬:
“听轻羽的。”
杜仲熹去拿酒,宋轻羽点了烟,姿态优雅,只冲着骆子谦扬着唇角,淡淡烟雾,从红唇间弥漫出来。
带了挑衅的撩人妩媚,让骆子谦不由自主的左右眼皮轮番狂跳。
心脏不规律的搏动,让他一贯矜冷的唇,控制不住的带了轻抖。
宋轻羽故作鄙夷的看着他:“雏男?抖如筛糠?骆哥,三十多了,好可怕。”
骆子谦不屑的点了根雪茄,夹在指尖,背靠着沙发,后颈枕在靠背,俊脸轻扬起来。
“一会让你看更可怕的。”
宋轻羽被那邪恶的眼神吓了一跳一跳,手抖了下,被烟头烫到,只从鼻腔“哼”了一声,嘴里嘟囔了一声“该死。”
黎嫚在一旁乐的不行。
樱红色小嘴紧紧抿着,双肩笑的一抖一抖的。
宋轻臣看她那模样,轻附在她耳畔:“想吻你。”
黎嫚抬眸,对上他的眸,深褐色,很深邃,深如墨潭,又亮如星辰,耀人也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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