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拔出手里剑,手上便喷溅出血来,溅到她脸上,点出了艳丽的苦梅。
她转着手里的手里剑,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此时门又轻轻敲了一下。
她刷地一下打开门,被血色浸染的鼬出现在她面前。
鼬那双血红的写轮眼在她眼前无限放大,直到变成恐怖的大小。
她闭上眼,与鼬擦肩而过,从屋子里走出去,看到了被染红的圆月。
鼬看着她的背影,低低喊了一声:“由纪桑。”
由纪出神地望着月亮,没有回头。
在这样一个杀戮的夜晚,杀人者与即将被杀的人竟然静悄悄地伫立在冷清的月光下,似乎是一起欣赏这一轮象征着团圆的圆月。
由纪张了张嘴,声音低哑,像是低声哀鸣的大提琴,她问鼬:“你是来杀我的吗?”
“......是。”
泪水忽然从因为无法合眼而无比干涩的眼睛里流出来。
由纪转过身来,即便已经听到了最终的答案,她还是觉得一切并没有尘埃落定,她非要用死来作为这一场赌局的证据,她转了转手里的手里剑,眼中盛放着夺目的红光,她朝鼬冲过来。
她和鼬一起长大。
她熟悉鼬一切招式,与他打的不相上下。
寂静的月色里,冷兵器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死死抵着鼬的长刀,火属性的查克拉,冒着橙红色的光芒,写轮眼帮助她看得更清的同时,也帮她更好利用自身的查克拉。
她单手结印,低念道:“宇智波火炎阵。”
瞬间,地狱的业火冲天而起,以由纪为圆心,轰地一下,冒出堪比月光的黑火,火焰波及之处,不论是死物还是活物,皆被吞噬其中,鼬单脚点地离开了地面,落到了高高的电线杆上,他俯视着地上的由纪。
她长发在夜风中随风飘扬,火光映照着她那张清丽的脸,秋水一般的眼睛蕴着红光,眼泪和血混在一起,血被稀释成偏浅一点红色,红色一路往下在白皙的脸上留下骇人的血渍,而她那双眼睛则从单勾玉隐隐要直接跳到三勾玉。
整个宇智波大宅被她肆意降下的地火逐渐吞噬,她处在火中,抬头望着鼬,眼里闪过了许多东西,但都逐渐像燃烧殆尽的烛火,慢慢熄灭,只留下宇智波一族一脉相承的癫狂,她又问了鼬一次:“你是来杀我的?”
鼬别过眼,已不愿再回答。
他的身体在由纪眼里逐渐像冰一样融化殆尽,变成了一只又一只乌鸦,成千上万的鸦群,背着血月朝她飞来,由纪眼前、耳边被乌鸦们所笼盖,她不理这些聒噪的乌鸦,像拨开水浪一样拨开鸦群,一心一意要找今晚审判自己的死神。
“鼬。”她喊。
“我在这。”
须臾间,胸腹间没入一柄利刃,持刀者似乎没有一丝犹豫地刺杀由纪。
由纪迟钝的眨眨眼,那些遮住眼睛的乌鸦像水渍一样轻松就散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转动着奇怪花纹的宇智波鼬。
由纪愣了愣,她像是个认真学习辨认单词的小孩子,努力理解自己胸口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中的三勾玉开始慢慢落实。
在彻底理解这一切的同时,由纪耳边响起凄厉的尖叫声,那声音仿佛女鬼一般嘲笑一意孤行赌博的自己。
由纪点了点头,长时间处于精神高压之后,一切终于可以尘埃落定,她心里既觉得果然如此,又觉得痛不欲生。
荒谬的一切是真的。
所以,相信这一切是噩梦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笑话。
她觉得好笑,于是轻轻笑起来,可又太痛了,她的笑声并不连贯,被胸腹处插着的利刃卡着,又冷又疼,她死死抓着刀,那只被自己扎得血肉模糊的手,变得更加惨不忍睹,黏腻的血混着刀刃上其他人的血,雨一般一滴一滴地溅到地上,她忍着疼,任由那柄利刀将自己贯/穿的越来越深,她尚且完好的手拿着手里剑,又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她离着鼬越来越近,直到到达可以拥抱他的位置。
她提着剑抵上了鼬脆弱的脖颈,她的手一直在发抖,于是鼬的脖子上被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她抬起头,终于看清了鼬那双奇怪的眼睛,那双眼此时正涌动着和她一样软弱的眼泪,她想要替他擦去眼泪,可即便到这种时候,她仍不想真的弄脏他,便只能丢下手里剑,用尚且完好的手,捧着他的脸,擦去了他脸上的眼泪,她静静地看着鼬,将千疮百孔的自己抛在脑后,抢过了鼬今晚的身份,作为审判者,宣判了自己的死亡,也肯定了自己的失败。
“鼬,”她肯定说,“你要杀我。”
第13章 河灯
火之国四季分明,一到夏天,酷热难当,夏蝉声嘶力竭,叽叽喳喳地把由纪从床上拽起来。
由纪热的浑身是汗,燥热感缠着她,让她脾气暴躁。
她从床边抓起昨晚上一直拿在手里的蒲扇,疯狂扇着,然而热天里连吹起的风都是热浪,她扇得手都软了,还是白费功夫,她一气之下丢掉了手里的扇子,翻身从床上跳下去。
今天是盂兰盆节,学校早早放假了,她不需要早起上学,便在家摆烂。
她随意将自己的长发拢起来,扎起一个松散的丸子头,凌乱的发丝垂下来,黏上了她脸上的汗渍,被梳上去的头发,给后脖留出了大片空白,后背终于得以喘息,由纪总算舒服了一点。
她半阖着眼,从楼上走下来,到冰箱里给自己找了杯冻了一晚上的凉水,灌到喉咙里,燥热以至于几近沸腾的五脏六腑终于在灌下来的冰水的安抚下恢复了短暂的安宁,一杯水很快见了底,她就着尚且冰凉的杯子摁在自己热的通红的脸上,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由纪!”
有人在喊她。
由纪走到客厅的窗边,往外望,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小孩子,她回:“怎么了?”
“你又在家睡懒觉吧?”
由纪额上冒着青筋心想,一天到晚蹭吃蹭喝还真好意思说我啊?!
许是天气原因,一向平和懒散的人像是烧烤架上的烤鱼,燃得劈里啪啦,鱼肉上烤出来的香油滴落在火堆里,轰地一下冲出一小股火焰。
她气冲冲地跑到玄关,刷地一下打开房门,一颗颗小萝卜一样的头冒出来,他们异口同声地喊:“由纪。”
由纪问他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学校难得不上课,大家都结伴来由纪这里蹭吃蹭喝罢了。
由纪侧身一让,这些家伙便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止水作为年纪最大的一个混迹其中,丝毫没有违和感。
由纪抓起他的衣服,问:“你又不上学跑我这来干什么?”
止水笑着说:“啊啦,我天天不上学,不也没事就跑到你这里吗?”
他说得很有道理,由纪无法反驳,然后她将眼神投向比起止水稍微正经靠谱一点的鼬,鼬牵着佐助,笑着看着佐助。
佐助一早就被鼬安排的明明白白,他神秘兮兮地向由纪递上了礼袋,由纪打开礼袋,发现里面躺着一件款式简单,颜色素净的浴衣。
由纪将衣服拿出来,抖了抖,深蓝色浴衣的全貌便露了出来,除了衣服后面统一的族徽,看不出这件衣服有什么不同。
由纪看着止水、鼬和佐助三人几乎款式一致的浴衣,诚恳地问:“你们这是给我送族服,还是给我送校服啊?”
止水欸了一声,惊讶地说:“你不喜欢吗?”
说着他就要抢由纪手里的衣服,由纪当即就要跟他过起招来,止水跟她随便打了两下,就收手了。
“哦,”他笑着说,“也不是不喜欢嘛。”
“止水桑,不要逗由纪了。”鼬看向由纪,解释道,“今天是盂兰盆节,族里要举办纪念亡者的仪式,由纪桑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去吧。”
鼬的请求,由纪一向不会拒绝,不过往年,由纪都会跟卡卡西一起过节,不留在族里,这回要留在族里的话就得把卡卡西一个人留下来了。
由纪还是有些迟疑的。
止水看状,劝道:“我说,由纪你啊,是时候也要长大了,不要整天缠着卡卡西前辈。”
由纪想反驳自己自己哪里有缠着卡卡西,就见止水开始掰着指头算:“没有吗?那新年、樱花祭、夏日祭、盂兰盆节、哦,还有你非要过的中秋......”
眼见着止水要没完没了了,由纪上手捂住了他的嘴,给他物理消音。
止水无辜地眨眨眼,指了指由纪的手,向鼬投去求救的眼神。
由纪恶狠狠地说:“来,来一个我蒙一个。”
鼬双手举起表示投降,无奈地笑,说:“止水桑很厉害,一定会救自己的。”
止水小同志对鼬这种临阵倒戈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和极其的痛心。
天色将晚,由纪赶着月上柳梢之前,和卡卡西一起去祭拜带土,路上她跟卡卡西说今年打算回族地里过节,卡卡西没什么意见,他拿书敲了敲由纪的头,道:“你老不跟族里的人亲近也是个问题。”
由纪反驳道:“哥哥还不是跟族里的人不熟。”
卡卡西吊着死鱼眼,认真回想了一下带土以前在宇智波的情形,回答道:“那可能是因为带土是个吊车尾吧。”
宇智波里人估摸着嫌带土丢人,不爱带他玩,但带土自尊心挺强,每天自诩是天才后备役,将同辈里最强的卡卡西视为对手,把还没开眼的眼睛保护的好好的,护目镜戴着,眼药水滴着,可是临阵杀敌老是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掉链子。
卡卡西对此评价,带土就像个游戏里一心主线,却总是靠支线完成经验值的倒霉蛋。
“那我呢?”由纪问道。
卡卡西重新看书,一边看一边答:“你啊,继承了带土优良的吊车尾的传统,并一心一意要将其发扬光大,像个在格斗游戏里玩种菜的错频玩家。”
不愧是木叶无出其右的天才,卡卡西的总结能力真是超乎想象的优秀。
由纪恍然大悟地捶了捶手心,觉得卡卡西好牛逼。
卡卡西斜了她一眼,懒懒地批评道:“不过带土好歹还是对自己的学业上心的,你嘛,我看是连一点点心都没用啊。”
真是愁死他了。
卡卡西在暗部当领导当久了,领导能力和作战指挥能力由纪不知道,但说教的本事见长,由纪立即带上痛苦面具,卡卡西见状,一手拿书,一手轻轻敲了一下由纪,没再说什么。
鼬在远处喊了由纪的名字,由纪抱着百合花,有点懵。
鼬说:“由纪桑,仪式快开始了。”
鼬这是来催由纪回族地的。
由纪抱着花抬头看卡卡西,卡卡西似乎又看到了什么有趣情节了,“嗯”了一声,念叨着真是精彩呐。
“卡卡西。”
卡卡西百忙之中,回她:“想去就去,我会跟带土解释的。”
由纪抱着花,低声喃喃:“哥哥,对不起啊,我下次会赔罪的。”
说着,她把怀里一大捧花塞到卡卡西怀里,卡卡西一手抱花,一手夹着书,头都没抬。
她朝鼬跑去。
残阳如血,远山之外的落日挂在火影岩的背后,只射出一点,烧出一大片红,热闹的街道上的霓虹劈里啪啦地挨个亮起来,配合着将暗下来的大半的天照亮。
因着过节的原因,街上人山人海,由纪几乎是挤过去的,她毫不犹豫地扑入人海中,然后被鼬紧紧地牵住手,由纪反手紧紧握住鼬的手,她听到鼬的声音,却下意识往后望,卡卡西抱着花,收起书,同样看着她。
他的眼睛弯成月牙形,拿手的书朝她晃了晃。
“由纪桑。”鼬又喊了她一声。
浴衣的袖子有点过于宽大了,衣服下摆却是紧的,由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摔倒了,她穿着木屐,鞋子硬得很,穿着不舒服,她转回头,对鼬抱怨道:“仪式感真是一个折磨人的东西。”
“那我背你?”
“不要,”由纪拒绝道,“止水会笑话我的。”
鼬牵着由纪,顾及着她,走得很慢,他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止水桑不会笑话你的。”
由纪哼了一声,捏了捏鼬的手,反驳道:“他只是不笑话你而已,在他心中你就是水中月,镜中花。”
由纪的比喻一向很夸张,鼬无奈地摇了摇头。
止水神出鬼没地冒出来,在街角笑着等他们,他抓了转手里的苦无,问由纪:“怎么啦?听起来,你吃醋了。”
由纪震惊:“你能不能不要乱用词。”
止水则笑嘻嘻地说:“这句话我反送给你。”
他快步走过来,果然嘲笑由纪:“由纪,你走起路来好像个老奶奶。”
由纪又要去捂他的嘴,可惜这回止水不能再辜负自己瞬身止水的威名了,他抓起由纪的手,反手将其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把把由纪扯到自己背上去,等由纪回过神,她已经挂在止水的背上了,她鼓起腮帮子像只河豚,她报复性地扯了扯止水的脸,道:“止水,下次出招记得通知我。”
止水被扯着脸,说话都是漏风的,他好脾气地笑了笑,敷衍地说:“好啦好啦,我记得了。”
当然,他哪次也没记住。
止水背着老奶奶由纪,望着远处族地那边的火光,转头跟鼬说:“我们这就回去。”
鼬点点头,眨眼间,几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原地。
宇智波族地里的广场上,围成一圈又一圈的圆,而圆心中央有几盏巨大的鬼怪形状的灯笼,而灯笼旁是戴着大过脸鬼面具,在半明半暗的广场上,那一张张面具格外显眼,他们穿着奇异的长服,衣服的袖子那里被挽得老高,赤着膊,随着鼓声,左右摇摆。
由纪在止水背上研究了一下,悄悄靠在他耳边,跟他说:“好像跳大神的。”
“可以这么说,”止水解释道,“这是傩舞,是祭神娱神的一种舞蹈。”
“据说这是一种可以沟通死者,连接神灵的舞蹈,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便是鬼神。”
由纪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让止水放自己下来。
止水一松手,由纪便跳到地上,然后出乎意料地往里挤,止水看着由纪兴冲冲的背影,骤然想起自己今天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跟鼬说了一声,然后离开了这里。
鼬则怕由纪被前面的族人挤到,几个闪身,来到她身后,他默默跟着由纪。
由纪眼里盛着灯笼里映出的昏暗的烛火,她是个唯物主义者,但也常常做些实用主义式的封建迷信的事,她拨开人潮,走到人群的最前列,然后看清了面具上的纹路,舞者跳到她这里,由纪眼睛一亮,拽住了舞者衣服上的长须。
在朝拜神明、敬畏死者的仪式中,擅自触摸舞者是大不敬的行为。
鼬脸色一变,趁没人发现,赶紧拽回了由纪的手。
可由纪似乎被这名舞者“记恨”上了,他一伸手将由纪拽到灯笼所拢聚的最后一个圆圈里,她被丢到了圆心,原本昏暗的烛光在圆心里变得格外明亮,由纪周身都笼罩着金灿灿的光芒,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然后看到那些舞者围成一圈将她包围起来,外面看不到里头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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