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在它消亡的过程中建立新的历史和文明,让忍者们从依赖他人的生存模式中解放出来。”
“当然,单单木叶变动是不行的,我们得带动其他国家一起变。”
“怎么变?”斑说,“他们利益与我们不一致,说再多,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在干涉内政的侵略之举。”
由纪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水面上,她轻轻一推,酒杯便飘到了柱间面前。
老好人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他差点把手里的酒杯也给捏碎了。
直到,斑拍了拍他的肩,摊开手,说:“这是最后一个杯子,把它给我。”
柱间冷声问:“凭什么?”
谷中还是雷鸣不绝。
当然是因为柱间打架输了。
但斑当然不会这么说,他有脑子。
斑掀掀眼皮,道了个非常不诚恳的歉:“对不起。”
斑竟然还会道歉,柱间震惊地瞪大眼睛,疯涨的怒意一下子停滞。
斑见柱间没反应,冷哼道:“得寸进尺?”
柱间赶紧就坡下驴,把杯子给了他,然后说:“没关系,我其实也不生气。”
谷中的雷声终于停了。
斑接过酒杯,看向了笑眼弯弯的由纪,心里想,这小家伙果然是故意的。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紧接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由纪看到他俩和好,终于回答斑的问题:“如您所说,利益不一致,他们不会心甘情愿地听我们的。”
“所以,我打算让不一致的利益一致。”
“以力威之,以利诱之,以心交之。”
“继续。”
“力自不必多说,木叶要保有自己的和平,震慑他国,必须发展自己的实力。”
“利就是经济、是商业,商业必然带来交流,互惠互赢的商贸会带来更多的盟友,当他们在与我们的接触中,发现木叶的新制好的话,也会跟着学的。”
“心的话,”由纪轻笑一声,“这还真是需要外交人才。”
“能言善辩,实力强大,心性至纯,让人可以抛却国别去信任。”
“这样的人很难找。”
“柱间大人不就是这样的人?”
斑一顿,看向柱间,柱间难得被夸,老脸一红,连忙说哪里哪里。
斑想了想,跟由纪说:“其实,带土小时候也是这样的人。”
“不过,你杀了他。”
由纪低下头,今晚第一次回应了带土的死,她难免带着些许怨恨地对斑说:“是啊,他本来该是这样的人,可您把他彻底逼疯了,我不得不杀了他。”
斑从善如流:“我的错。”
斑放眼世界,并不会在乎单个人的悲喜。
由纪和带土,说到底是时代下一点微尘,他们的牺牲虽不是理所应当,却也是习以为常。
由纪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您看,当力、利、心都全时,木叶所做的一切就可以铺设开来。”
“它确实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可是,”由纪顿了顿,问斑,“您觉得这是虚无缥缈的吗?”
斑实话实说:“不是。”
他赞赏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
“所以,你今日绞尽脑汁跟我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呢?”
“我是为了给您除了月之眼之外多一个选择,也是向您讨要一个承诺的。”
“斑大人,只要您可以复生,月之眼什么时候都可以实现,可是我所说的计划却需要数代人慢慢实现,我们需要时间。”
“不过,慢也有慢的好处,”由纪抛出了斑和柱间无法拒绝的条件,“月之眼实现时世界停滞,你们的羁绊也会一并消失,没有人记得。”
“但是,若要改革忍界,你们此前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历史铭记,你们的羁绊会铭刻在忍者历史和文明的首章,只要世界不毁灭,你们的羁绊和理想便会永世长存。”
“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
“火之意志将永不泯灭。”
斑还未答应,柱间便已说:“好。”
“不好吗?”柱间拽住他的胳膊。
斑闭上眼,一口饮尽杯中酒,长长叹了个“好”。
他又问由纪:“你想要什么承诺?”
“我要您答应我每次轮回都会支持并听从我的决议。”
“每次轮回?”
“是的,”由纪的声音遥远却温柔,“斑大人,我是跨越数次轮回才有资格走到您面前,与您促膝长谈的。”
“我的知识,我的思想,我的理想,通通是在痛苦的轮回中铸就的。”
“你的知识和思想,我已明了了。”斑问,“你的理想是什么?”
由纪站了起来,双手合十,目光虔诚,向神祈愿:“我希望实现人的自由,和平,正义,希望。”
“然后,世界和平。”
下一秒,昏暗的世界骤然变成绚丽的彩色,斑和柱间双双站起来,抬头望着由由纪亲手降下的奇迹,仿佛一同置身于那年南贺川前仲夏夜里漫天的繁星之下。
他们的恩怨终于在奇迹的彩光里烟消云散。
柱间说:“我说由纪很像你吧?”
竟然降临奇迹。
斑却说:“不,她很像你。”
竟然实现奇迹。
他们二人相视一笑。
斑转过眼,笑问:“这是什么?”
由纪朝他们走来,回道:“因果已经埋下,罪孽已经铸就,我打算让一切重头再来。”
柱间问:“所以,你要开启新的轮回?”
由纪点了点头。
斑抬起手,轻轻拍去了她头上的冰雪,而后,微微弯下腰,温柔地说:“承诺我给你。”
斑和柱间一同说:“人心险恶,世道艰难,路途凶险。”
“一路顺风。”
他们笑道:“未来便交给你了。”
他们的灵魂一同从世间消失。
再难寻觅踪迹。
第175章 因果
乾坤逆转, 光阴倒流。
由纪坠在另一个时空之中,此时大雨滂沱,她浑身是伤, 浸在雨中, 在另一处战场上,闻着硝烟和腥臭的人血味,倒在尸堆里, 一动不动。
“你好, ”耳边忽然挤进风与雨的第三种声音, 一个容貌俊美的小男孩儿出现在她的眼前,他蹲下来, 担忧地将稚嫩的手贴在由纪的额上,轻声问,“你没事吧?”
由纪怔愣地看着他的模样, 良久, 眼边温热的泪和冰冷的雨融在一起,难以辨明。
她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 她第一次主动开启轮回, 结果掉入了时间的缝隙里,穿越到了一切发生之前。
她听着鼬的声音, 看着他稚嫩的面容, 所有的一见如故, 似曾相识都有了解释, 她在一瞬间了悟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因果。
鼬开启轮回是因, 她步入轮回是果。
她走进轮回是因, 鼬开启轮回是果。
他们不是平行线上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他们互为因果, 命运在还未相遇时就早早纠缠在了一起。
他们之间是一个不断循环的莫比乌斯环。
眼下,是一切的原初,是真正的初见。
由纪爬了起来,在鼬疑惑的目光中,弯下腰,轻轻地抱住了他,感受着他身体的体温,又哭又笑。
“你没事吧?”鼬在三战的战场上总是四处捡人,不论国别,不计回报,即便,时常出手相助换来的是要他性命的反击。
“对不起,”由纪说,“你能借我一把伞吗?”
鼬身上没有伞,他把由纪带到附近的山洞里避雨。
大雨哗哗地下,由纪说:“外面死了那么多人,大雨过后,怕是要起瘟疫。”
鼬猛地回头。
由纪又说:“别担心,忍者身体强悍,不用担心这些,只需要宇智波挥手落下一把大火,什么东西都会消失的。”
鼬微微皱起眉,他警惕地看着由纪,问:“你是谁?”
由纪答:“我是宇智波由纪。”
“宇智波,由纪?”鼬出身宇智波竟然没听过这个名字。
由纪了然,淡道:“以后,你会知道这个名字。”
接着,由纪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亮出了自己的写轮眼。
鼬见状,心下稍安,但过了一会儿又问:“你怎么不在自己的队伍里?”
他以为她是木叶派来参加三战的。
由纪笑了笑,答道:“我不是忍者,我是不小心游荡到战场上的。”
鼬皱起眉,觉得由纪在胡说八道,不过忍者们身上都有机密任务,不跟他一个幼童说也正常。
他没当回事,宇智波的忍者也不需要他操心,雨过后他便要走了。
由纪没有挽留他,笑着送他。
鼬在木叶多年,还未曾被这样对待过,他疑惑地看着由纪,半晌,发现自己闻不到由纪身上的血腥气。
忍者身上怎么会没有血腥味呢?
好了,他相信由纪可能不是忍者了,但他开始怀疑由纪是间谍。
他不动声色,默默离开山洞,回到富岳身边,立即禀报了这件事。
富岳在前线忙碌,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鼬告状失败,回到自己营地时,看到了由纪的身影。
她一头白发,浑身还是纯白色,在哪里都很扎眼,他震惊地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的忍者没一个人把眼神放在由纪身上,就像没看到一样。
鼬虽然不信鬼神,但还是怀疑自己可能是撞鬼了。
由纪笑呵呵地朝他挥挥手。
鼬走了过来,说:“他们见不到你?”
“嗯。”
“为什么?”
“因为我是神,”由纪胡说八道,哄骗尚且容易哄骗的鼬,“神的话,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说着,她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一挥手,将沉沉的乌云拨开,只一会儿昏暗的天光便豁然开朗,璀璨的太阳露出真面目,苍穹化作碧蓝色,正是木叶才有的晴天。
鼬惊异地看着天变,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望向身前笑意盈盈的由纪。
她融在光里,在雨后忽然架起的彩虹下,遥远又不可捉摸,美丽的不可思议。
“你现在信了吗?”
鼬迟疑地点了点头。
果然很好骗,由纪哈哈大笑。
鼬听着由纪爽朗的笑声,低下头,脸悄悄红了。
由纪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她献宝似的献上手里的甜点,让鼬尝尝试试。
忍者不该吃不明敌友的人的东西,但鼬无法拒绝由纪,他接过由纪的东西,吃了两口,然后忽然抬起头,由纪弯下腰,问:“是不是很好吃?”
鼬矜持地回:“尚可。”
由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鼬的脸红的更加厉害了。
之后,由纪一直跟着他。
鼬睁开眼,由纪在身边。
闭上眼,由纪还在身边。
他靠在树上,望着星空,问树下的由纪:“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你不愿意我跟着你吗?”
“不是,”鼬说,“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由纪故作思考,半晌,答道:“因为我不属于这里,实在无处可去,只能跟着你了。”
鼬愣了愣,问:“神也会无处可去吗?”
由纪这时早不把玩笑当回事了,听鼬这么问,还怪尴尬的,她咳了咳,解释道:“神的话,其实跟人没什么不同。”
“哪里一样呢?”鼬惆怅地望着战场上随处可见的生命凋零,问她,“神的话怕是早就超脱生命的轮回之中了吧?”
“由纪,”他耳边轻轻吹拂着沉重风声,没有木叶那般轻柔,“生命如斯脆弱,如此痛苦,身处其间的人每一个人,每一个生灵都不能活得很好。”
鼬看着自己幼小的手,他跟着富岳在战场上到处游走,虽然身旁有宇智波的族人护佑身侧,可是下一任族长的手哪能不沾鲜血呢?
他懂得生命的珍贵,却也懂得忍者的职责。
于是,在战场上,他一边救人,一边杀人。
救的屈指可数,杀的不计其数。
他还是稚童就已是合格的刽子手了。
“可他们已活的如此艰难了,”他漆黑的眼里空无一物,“我们还要夺去他们宝贵的生命。”
“我不懂。”他头痛欲裂,“这世间的矛盾我还无法参悟。”
由纪抬头望着他,见树上的鸟儿飞过他身边,久久停留却不愿意在杀孽缠身的他身上落下,转而飞走去了又一颗树上。
良久,由纪轻声说:“你还太小了,这世间的一切,太复杂、太艰难、太痛苦,没必要现在参悟。”
“可我已想到此处,早已无法逃离。”
他低头看着由纪,期待地问:“神的话,是不是可以逃离。”
当然不可以。
这世间哪里有神?
可是由纪对他点了点头,回应了他的期待,笑着说:“可以。”
“我不但可以逃离,还能带你一起逃离。”
鼬痛苦而纠葛的杂念一时冰雪消融,暂时看不到踪迹了。
由纪带他去了一处远离战场的又毗邻火雷两国边境线的地方。
那地方也是一切的终焉——终结之谷。
鼬和由纪相对而坐,一方坐在柱间这边,另一方坐在斑这边。
由纪看着瀑布下的断崖,对鼬说:“这样的痛苦其实不只是你,这两位大人也同样体味着,一直到死,两位大人都被这种痛苦纠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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