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悠豪迈地端起碗,将其中苦涩的液体一饮而尽。
“噗——”
“好辣——水——”
直到连着灌了五杯水,衿悠才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控诉:“谋杀,你这是谋杀……”
“是啊,”按下衿悠指控的手,蝴蝶忍拿着针,从她的手指上抽了些血液,“所以在我的研究有结果之前,你可得撑住了。”
恢复力气的衿悠爬起来:“放心,鬼舞辻无惨死了我都不会死的。”
推开实验室的门,衿悠的脚步顿了顿,最终在蝴蝶忍看热闹的眼神下,向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不能切磋还真是难受啊……无一郎大概今晚也要去巡逻了,找点什么事做呢。
衿悠推开门,就见无一郎靠在窗边的沙发上,撑着下巴半眯着眼睛向外望去。
从衿悠的角度,只能看到无一郎的一点点侧脸。但她也能看出来,无一郎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窗外,一只鎹鸦正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因为语速太快,衿悠只能听见“花街”、“潜伏”之类的字眼。
应该是花街事件的报告吧?
因为宇髄天元还躺在病床上,剩下三个队员也都处于昏迷状态。鬼杀队也只能在唯一醒着的宇髄天元问了些问题,再通过鎹鸦将这些消息送到其他队员耳中。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啊,一个视频会议就解决了,哪还用这么麻烦。
想想自己所处的年代,衿悠掐灭了自己心中的幻想。
这个年代离自己来的那个地方,相差了一百多年。
人类的寿命是有极限的,哪怕她再怎么养生,想要等到智能手机发展起来,恐怕也很难。
离得近了,衿悠才能听清鎹鸦到底说了些什么。
“音柱大人在得知了上弦的存在后,确实第一时间通知了鬼杀队。主公接到消息后便派出了蛇柱大人前去支援,同时通知了您与月见里小姐。”
“原本的战斗,至少应该等蛇柱大人抵达之后才开始。但炭治郎队员在离开的时候不幸与上弦六正面相撞,这才提前开始了战斗。”
一整条花街……衿悠想想游郭的占地面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炭治郎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了。
就她了解过的,有关炭治郎的任务来看,炭治郎所遇到的鬼,实在已经超出了普通新队员应该执行的任务水平。
先是直接接触了鬼舞辻无惨本人,之后就是下弦五、下弦一、上弦三,再到这次的上弦六。
还挺有规律的。
说实话,哪怕是柱级剑士,见过的十二鬼月也不一定有炭治郎多。
柱级考核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杀死一只十二鬼月级别的鬼,另一种就是在两个月内杀死五十只鬼。
很多剑士在晋升柱的考核时,所选的都是杀死五十只普通鬼。
毕竟十二鬼月很难被找到,哪怕是衿悠,也只见过一半不到。
上次蜘蛛山听说也是,炭治郎刚进山就遇见了下弦五本人。在之后的战斗里,也是再次单独与下弦五相撞。
而且都是正面撞上……衿悠扶额,不禁有些感慨。
“那个,我打断一下,”衿悠不知道这只陌生鎹鸦的名字,只能对它摆摆手,“在战斗过程中,上弦六有没有对炭治郎说什么,比如被要求一定要杀了你之类的?”
无一郎也转过头:“你怀疑他遇见上弦六不是偶然?”
都不止上弦六了,我怀疑他遇到的鬼每一个都不是偶然好不好!
“有,”鎹鸦显然问过宇髄天元相关的问题,“同样是鬼舞辻无惨的吩咐。”
这就对上了。衿悠捏了捏眉心,有点好奇炭治郎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鬼舞辻无惨紧追不放。
一开始她推测过是因为祢豆子的原因。可听鎹鸦的描述,每一只鬼都是奔着炭治郎本人来的。甚至有些鬼在见到炭治郎之后,才发现他身边有一只特殊的鬼。
简直就像是追着胡萝卜跑的驴……想想那个场面,衿悠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有点头疼。
上次恢复训练的时候她看过,炭治郎的天赋很强。听蝴蝶忍说,这孩子只用了几个月就掌握了常中。
但对于他现在的局面来说,这些实力远远不够。
上次打下弦一,昏迷了几个月。这次打上弦六,又得昏迷几个月。
下次呢?
接连失败的鬼舞辻无惨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只会派出更强的鬼。而到了那个时候,本就实力不够的炭治郎,胜算只会变得更小。
“炭治郎掌握着两种呼吸法。”无一郎适时开口,“一种是水之呼吸,由富冈义勇的老师教导。”
“还有一种被炭治郎称为火之神神乐,据说是他们家代代相传的舞蹈,炭治郎进入鬼杀队后才发现其中蕴含着威力强大的剑招。”
“但那种呼吸法,他并不能完全掌控。大概是呼吸法熟练度不够,每次使用都会对肺部造成巨大负担。”
听着无一郎的话,衿悠忽然灵光一闪。
衿悠扭头看向鎹鸦:“蝴蝶有没有说炭治郎多久能醒过来?”
“大概要一个多月,”鎹鸦回答,“他身上不少骨头都断了,就算醒过来,恐怕也要经历三四个月的恢复期。”
衿悠点了点头,向着无一郎的方向挪了挪,示意鎹鸦继续。
鎹鸦继续报道关于花街的事:“之后的战斗太过激烈,并且音柱大人也在一段时间后因为需要制作谱面而没能参加,所以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在战斗结束后,几位队员都被上弦六的毒素侵蚀,是祢豆子的血鬼术烧退了毒素,救下了他们。”
衿悠闷笑一声:“血鬼术啊,这东西用好了,还真是有不少作用。”
鎹鸦赞成地点了点头,自窗口处飞远了。
就在衿悠昏昏欲睡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负责通讯的隐推开门,肩上还站着一只熟悉的鎹鸦:“月见里小姐,有人找您。”
鎹鸦落在她的肩头,衿悠看起来丝毫不意外地摸了摸它的羽毛:“阿宁,好久不见。”
这是属于母亲的鎹鸦。
第62章 就当是一场梦
今天并不能算个好天气。
灰色的云雾遮挡了阳光, 使得院内多了几分阴冷的气息。狂风拍打着树叶,时不时卷落几片。
鬼杀队总部的小院之中,两道人影在走廊上对坐。
坠落的叶掉在茶杯内, 它的主人只是瞥了一眼,将茶杯推远了些。
“我没想到,你还愿意回鬼杀队。”
主公看着面前人茶水中飘落的叶, 挥挥手示意一旁等待的日香与雏衣。
很快, 一杯新茶被送到了上泉子衿面前。
“应付某人的邀请而已, ”上泉子衿没有接过那杯新茶,“省的天天有鎹鸦往我那送信, 院子都快被淹了。”
头疼地揉了下额头, 上泉子衿实在有些不耐烦。
如果不是月见里衿悠承诺,这次交谈之后不会再天天送信打扰她, 她又怎么会在十几年后再次回到鬼杀队?
想着现在的进度, 上泉子衿打量了下对面的人,那个鬼杀队的真正领袖。
可怖的疤痕已经占领了绝大部分的脸颊, 被包含在其中的眼睛更不用说,恐怕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现在这个情况,恐怕休养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就算强撑着起来,恐怕这位也支撑不了几分钟。
何必非要来见她?
“咳咳咳!”
似乎是应了她心中所想, 对面的主公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他似乎想用手遮挡一下,但手指动了动, 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血腥味瞬间蔓延开来, 上泉子衿退后几步,为两个惊慌的女孩让出空间。
“主公大人!”
一片混乱间, 上泉子衿检查了下自己的羽织。在发现没有被溅射到血液后,才放下心来。
刚踏入院子, 衿悠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而她的母亲只是抱臂在一旁远远地翻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仿佛连沾上一点血迹都不愿意。
“来了啊?”
听见脚步声的上泉子衿抬起头,向着她的方向敷衍地打了个招呼。
衿悠没有理会,径直略过了她,主动从雏衣手中接过了搀扶主公的任务:
“主公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被冷在一边的上泉子衿听到衿悠故意提高音调的称呼愣了一下,脸色微沉,旋即站的更远了些。
在两个女孩的指引下,衿悠将主公带回了内室。雏衣将一直备着的药端了出来,日香蹲在床边,擦拭着主公身上的血液。
忙碌完毕的几人站在门边,直到咳嗽声变为均匀的呼吸声,才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月见里小姐,您的羽织先交给我们吧。”
身旁的日香开口,衿悠这才发现自己的羽织在刚才的一系列动作中沾染了不少血液。
雏衣也皱眉凑近她,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盖在了她沾染了血的队服上:“还有队服,也需要清洗一下。”
衿悠看着两个女孩的动作,一时间有些好笑。
“你们这队服可是防水的,就算是血也不会留在布料上,那么担心做什么。”
“那也不行!”两个女孩异口同声。
被晾在一边的上泉子衿看着衿悠被两个女孩连拖带拽塞进了隔壁房间,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好像在遥远的过去,自己也曾被两双温暖的手托举过。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她来到这里的时间太久,对于以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陌生的时代,陌生的人物,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法适应。
除了那只手传过来的温度,她似乎一无所有。
掌心似乎传来热意,上泉子衿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思考那些杂乱的事。
既然已经下决心留在这个时代,从前的事对她来说,就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回忆了。
有交谈声重新在院内响起,上泉子衿回过神,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衿悠已经换上了一身新的和服,她扯着袖子,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日香和雏衣凑在她身边,小声地说着什么。上泉子衿没有听清,但从衿悠捂脸的动作来看,应该是一些夸赞的话。
离开前,两个女孩还警惕地看了上泉子衿一眼。
“都走了啊,”上泉子衿满不在乎地指了指隔壁房间,“去那说?”
衿悠自然没有异议。
落座后,上泉子衿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喝了口茶。
“鬼的血脉好受吗?”
“为了抵抗血液的侵蚀,长期服用紫藤花的毒素,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衿悠并不在意这些问题,她只是摩挲着杯壁:“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你知道哪些?”
“几年了,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上泉子衿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我凭什么帮你?”
衿悠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撕下一页后放在桌上。只是稍微触碰,面前的纸张便消失了一半。
做完这一切后,衿悠才开口:“看在,我帮你承担了本来属于你的责任的份上吧。”
在不间断的通信中,衿悠想了很多。
修正的能力明显是为了对付鬼,但它挑选的标准是什么?
衿悠不清楚,但如果是自己,她绝对不会挑选一个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人。
面前的人确实符合标准,而她明显是个例外。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到来,是为了“修正”上泉子衿的错误。
爱人死于鬼的血液,如果女儿也会在未来因为鬼的血液死去,得知结局的上泉子衿大概就会重新振作起来,回到鬼杀队了吧。
可惜,想法是对的,但人的思想是极其复杂的。
上泉子衿识破了她穿越者的身份,又因为爱人的事并不在意鬼杀队的结局;而从小被父亲教育的她,却踏上了进入鬼杀队的道路。
所以修正才会在她身上渐渐显露,那是能力从上泉子衿那里慢慢转移的征兆。
上泉子衿没有答话,只是将手放在剩下的纸张上。在大概一分钟后,那张纸才不见了踪影。
这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三年前怀揣着好奇闯入鬼杀队的女孩,是真的不一样了。
“知道了又能怎样?”上泉子衿反问,“那个男人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最迟明年他就要去世了吧?”
“决战必然会在那之前到来,如果你想拖延,代价就是他的性命。”
看着面前陷入思考的衿悠,上泉子衿冷笑一声:“你们有个新队员遇到鬼舞辻无惨了吧?”
“让我想想,之后他是不是又遇见了下弦五,下弦一,上弦三,还有上弦六?”
“这些事的发生,有改变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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