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看念云手中拿了个精致的盒子,不知是装了什么。”
第33章 针对
沈棠眉心微蹙,想到前几日管事来报,沈清禾从库房要走了一些胭脂虫和珍珠粉。
心里渐渐有了猜测。
半个时辰后,华阳长公主再次出现,身上竟换了装扮。
她一身海棠紫的宫装,外罩淡金色薄纱,淡雅大气,又不失风姿。
头发被柔顺的盘成凌云髻,高耸蓬松。简单的戴了两只凤凰展翅金步摇,清冷贵气。
最惹人注目的是,本来斑驳的底妆,竟细腻服帖了许多。远远看去,似是年轻了几岁。
坐在侧首的丞相夫人,一向与华阳公主交好。见状,忍不住出声调侃。
“长公主离席片刻,这是背着我们吃了什么回春丹不成?这般风华,简直迷了人眼。”
“若是被驸马看到,怕不是要金屋藏娇了。”
长公主笑着睨了她一眼,“就你嘴甜会说话,哪有什么回春丹,不过是衣衫首饰添了光彩。”
听闻长公主这么说,身后的萧淮歌俏皮地眨眨眼。
不赞同道:“衣衫首饰只是外物,华阳姑姑本就气质卓佳,稍加打扮,便风华绝代。”
“就算是粗布衣衫,穿在华阳姑姑身上,也会显得华贵。”
“如今姑姑与我走出去,别人怕是会觉得我们是姐妹呢。”
萧淮歌的一番话,吹捧得长公主分外开心。
心情极好地点了下萧淮歌的头,“你这丫头,真是贫嘴。”
她眉眼带笑,回头看向跟在萧淮歌身后的人影。
夸赞道:“都是沈家三姑娘的功劳,她这双巧手,实在是让人惊喜。”
这沈家庶女,不知是什么本事,竟然真画出了这般显年轻的妆容。
不但脸上的斑点被尽数遮去,连眼角和鼻翼的皱纹,都不再明显。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好几岁。
想到沈清禾送她的那一箱“化妆品”,长公主心情甚好,也愿意抬举她几分。
当着众人的面,对身边的嬷嬷说道:
“回头吩咐下去,沈家三姑娘与我投缘。日后若是上门,不需要拜帖,直接把人领过来就是。”
“是。”嬷嬷恭敬地答道。
沈清禾闻言,一阵狂喜。
一个简单的伪素颜妆,就让长公主大喜,看来她想在京城风生水起的生活下去,简直易如反掌。
面上却谦虚地答道:“臣女不敢邀功,是长公主您自身底子好。”
“臣女不过略作调理,还原您的美貌罢了。”
长公主笑容愉悦,夸道:“还是个嘴巧的。”
沈清禾眉宇间洋溢着喜意,见好就收,声音轻缓道:“那臣女就先退下了。”
她转过身,脚步缓慢地往后排走去。
注意到这一幕,长公主微微蹙眉。
淡淡吩咐道:“张嬷嬷,你们是怎么能做事的,怎么能让沈三姑娘坐在后面。”
“去给沈三姑娘重新安排座位。”
“是。”张嬷嬷急忙领命。
她环顾四周,心里正有些为难。就见沈清禾指了指沈棠身边的座位。
笑着道:“臣女多谢长公主费心,臣女与姐姐坐在一处就好。”
她低垂着头,心里期待着长公主多问几句,好趁机说出她的委屈。
却见长公主不置可否,答了句,“那你就坐在那儿吧。”便不再理会。
沈清禾失望之余,又有些得意。
她眼神倨傲地瞥了眼沈棠。
压低声音道:“姐姐就算不愿意又如何,妹妹不还是坐过来了。”
“妹妹好本事,姐姐佩服。”沈棠敷衍地答道。
沈清禾只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憋气。
恰巧此时,一声通报声传来。
“锦州书院院长常山先生到!”
“太子太傅周先生到!”
“翰林院掌院学士孙先生到!”
随着呼喊声,几个鬓发微白,身穿白色布衫的老者,走了进来。
他们刚到,三皇子等人就急忙起身,把上首的位置让了出来。
就在众人从门口收回视线时,门童的通报声再次传来。
“太子殿下到!”
“靖远侯府景侯爷到!”
一个相貌俊美,十二三岁的男孩,身着一身明黄色长袍,缓步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身玄衣,面容疏冷的景昭。
他们这一露面,连长公主都站起了身。
众人一边起身行礼,一边让出最上首长公主旁的位置。
太子年纪虽小,气势却十足,端坐在上首。侧边是冷着脸的景昭。
他笑着和几位皇兄打了招呼。
随即说道:“孤听闻姑母这里举办诗会,也来凑个热闹。”
“诸位随意,不要因为孤的到来,扫了各位的兴致。”
大家急忙说不敢,像是平常一般,与周围人寒暄起来。只是其中究竟有几分刻意,就不得而知了。
由于太子的到来,三皇子的位置又向后移了两个,前面还坐着三位学士,已经挪到了大厅中间的位置。
三皇子眸色沉了几分,又瞬间消失。
他弯起唇角,故作亲热地看向太子。
温声道:“十三弟年纪尚小,以免伤了身子,还是先别饮酒了。”
“来人,给十三弟上杯果饮。”
一旁的仆人刚要动作,就见太子动作极快,端起桌上的果酒,一饮而尽。
他笑声清越,漆黑的眸子满是笑意。
“多谢三哥关心,有道是:勇者不问年龄,这酒孤还是饮得的。”
三皇子眸色幽深了几分,转瞬笑道:“那倒是三哥多事了。”
“谁不知道三哥温柔儒雅,关心手足,孤感激还来不及。”太子语气真诚。
笑起来时,眼睛圆润明亮,带着些少年的意气。让人凭空多了几分好感。
三皇子握住酒杯的手缓缓收紧,嘴角笑意消失。
长公主蹙了蹙眉,给管家使了个眼神。
管家立马领命,高声宣布道:“诗会即将开始,请诸位做好准备。”
周围奇怪的氛围被打断,大家都坐直身子,等着管家宣布诗会的奖励。
众人心里揣度,华阳长公主一向出手阔绰,不知这次,又会拿出什么样的稀世珍宝。
正在猜测时,就见管家举起一个玉盒。
高声道:“本次诗会魁首,可得长公主赏赐的琅椛玉印一枚。”
“琅椛玉印?”周围顿时哗然,犹疑道:“可是我们所想之物?”
据说,长公主在先皇时便备受宠爱。
先皇离世前,特意把富硕的永州,划给她做封地。
每年的赋税,几乎能铺满半个公主府。
而华阳公主也是大沥唯一一位,拥有封地的公主。
这琅椛玉印,就是长公主的信物之一。拥有它,几乎可在永州横着走。
看着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长公主扬唇一笑。
“正是此物。”
“这琅椛玉印,于我而言,无甚大用。今日,便拿出来做个彩头。”
“得此物者,三年内,可在永州界内,随意出入。行商者,可免三年赋税。”
“三年后,再次选出魁首,琅椛玉印,转给下一位获胜者。”
得到长公主肯定的答复,众人难掩心中的激动。
纷纷夸道:“长公主大气!”
光是减免赋税这一点,每年便可省下千两黄金,怎能不让人心动。
“长公主出手阔绰,属实让人佩服啊!”
面对众人的夸奖,长公主却不甚在意。
对于她现在的身份,钱财已是身外之物。
这次诗会,她特意请来了几位先生坐镇。
有大沥最大的书院,锦州书院的常山先生。曾连中三元的太子太傅周先生。翰林世家出身的掌院孙先生。
有这几人出题把关,最后不论是谁得了魁首,都必然是真材实料。
男子有经世致用之才。女子才华横溢,聪颖过人,嫁得钟鸣鼎食之家。
交好他们,于公主府有益无害。
长公主含笑的瞥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此次诗会,由常山先生、周先生、孙先生,还有我做最终的评判,大家可有意见。”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
长公主刚要宣布诗会开始,却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长公主若不介意,本侯也来凑个热闹。”
景昭一只胳膊半搭在桌案上,清隽的眉眼轻扬,竟然难得的开了口。
众人顺势看了过来,这才想起来,景昭当初十三岁就连中三元,是大沥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
长公主深思片刻,自然没有反对。
“好,加上景侯,就由我们五位来进行判定。”
随即,示意管家比赛开始。
管家扬声,笑着说道:“下面,想要参加比赛的公子小姐,可以让丫鬟来取纸笔了。”
底下顿时动了起来。
宣布奖励后,好多人早已摩拳擦掌。
沈清禾更是使唤旁边的侍女,赶紧去领取纸笔。
只有沈棠与旁边的景姣姣没动。
两人像是没事人一般,悠闲地品着茶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这悠然的模样,不光是沈清禾,就连对面一直注意这里的萧淮歌都有些不爽。
记起上次酒楼时的不快,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她隔空与沈清禾对视一眼,看着沈棠的方向,突然嗤笑一声。
“沈大小姐,你为何不参加诗会,是不愿与我们比试么?”
第34章 敢不敢打赌
沈棠闻声,抬起头,刚要回答。就被沈清禾打断了。
她一脸关心的帮沈棠解释,“六公主,您误会了,姐姐并没有看不起谁的意思。”
“只是姐姐更爱武装,对这些诗词歌赋,一向是不喜的。”
萧淮歌眼中嘲讽更盛,冷笑道:“是不喜还是不会,她自己清楚。”
“谁不知沈家长女舞枪弄棒,不通文墨,你何必为她找补?”
她勾了勾唇角,语调一转,讥笑道:“说起来,也算沈姑娘有自知之明。现在拒绝,也省得一会当众出丑。”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充满看好戏的目光。
萧淮歌身边的几个女子,小声讨论起来。
“听说这沈大小姐一直养在边关,为人粗鄙,学识浅薄,难道是真的不成?”
“无风不起浪,沈大小姐回京后,可曾传出过什么佳作?”
“好像不曾有过。”
“那不就是了,要是有真才实学,怎么都会传出些风声,抬高身价。”
“这满京城的贵女,哪个在及笄前,这么低调过。”
“你说得对。”
几人一唱一和,萧淮歌闻言嘴角上翘,十分满意。
沈棠却丝毫不着恼。
只望着萧淮歌,似笑非笑地问道:“这诗会难道不是自愿参加的吗?”
“六公主这意思,像是不参加诗会,便是碌碌无能一般。”
此言一出,未参加诗会的人,不满地看了过来。
萧淮歌怔了一下,“我自然不是……”
话未说完,被人冷声打断。
“六公主的意思,难不成说太子也是才疏学浅之辈?”景昭冷淡地开口。
“是呀,六姐难道嫌弃孤不成?”太子玩笑般地问道。
萧淮歌浑身一僵,急忙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委屈地闷声道:“景昭哥哥?你干嘛要帮沈棠说话呀?”
景昭哥哥不是一向不爱多管闲事么。
景昭不悦地蹙眉,直言道:“我与公主并不相熟,六公主还请称呼我靖远侯。”
“哪里不相熟了。”萧淮歌郁闷地攥紧手绢。
明明母妃都说过了,会让父王把她指给景昭做侯夫人。
他们早晚是一家人,景昭哥哥干嘛如此见外。
被萧淮歌极具占有欲的眼神看得皱眉,景昭坐直身子。
声音冷冽,“六公主作为皇家公主,代表着皇家的体面,说话做事,不该失了皇室的体统。”
“沈姑娘若是不愿,你又何必故意为难。”
听出景昭对沈棠的袒护之意,萧淮歌有些嫉恨地瞪了沈棠一眼。
面对景昭时,又变成了一副温柔娇俏的模样。
她放软声音,“景……侯爷,你不要被沈棠的话蒙骗了,我才没有故意为难。”
“那就好。”景昭也不深究,“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就算是不擅诗词,也不能证明什么。”
萧淮歌一时有些语塞。
她从小便喜欢景昭,如今终于及笄,有了嫁给他的希望,不敢有一点闪失。
只好不甘愿地答道:“景侯爷说得对。”
转身,眼神微动,给对面的沈清禾使了个眼色。
还愣着干嘛,不会说话么?
沈清禾顿时意会。
她比萧淮歌还想看沈棠出丑。
沈清禾露出一个柔美的微笑,开口劝道:“姐姐,不过是件小事,就当凑个趣又何妨。”
“就算你写得不好,也不会有人笑话你的。何必要扫大家的兴致呢。”
她的话音刚落,上首一直注视这里长公主也发了话。
“沈三姑娘说得有理。”
“淮歌这孩子玩心重,她有心与沈姑娘交流诗词,你便当是玩耍,莫要有太大压力。”
她眼神轻淡地扫了一眼,目光在沈棠的脸上定了定,似是此时才看清她的长相。
那一瞬,长公主眸色骤沉,似乎回忆起什么,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又转瞬消失。
说话语气越发疏冷了几分。
“若是沈姑娘真有大才,本公主的琅椛玉印,也算是觅得有缘人。”
长公主都发话了,若是沈棠再不点头,便有些不识抬举。
但若让萧淮歌她们遂了心愿,沈棠又不愿意。
沈棠眼中闪过一抹幽色,计上心来。
笑着缓缓开口,“长公主所言甚是,沈棠自然遵命。”
“六公主雅兴,非要臣女凑个趣,也不无不可。”
“只是长公主您的彩头,臣女自认没有本事。”
“平白比上一场,又甚是无趣……”沈棠意有所指地瞥了萧淮歌一眼。
想让她陪玩,自然要拿出诚意才是。
萧淮歌怔了片刻,不屑道:“那你想要什么彩头?只要你答应参加比赛,本公主可以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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