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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息避过了他的树枝，伸手拍了拍小树人的脸颊：“醒醒，到了！”
小树人迷迷糊糊睁眼，便看到一张巨大的树人脸正担忧地瞅着他，闻到熟悉的气息，他瞪大了眼睛：“戴夫，我终于找到你了！”
风息放开它，它便倒腾着两条小短腿，一溜烟爬上了戴夫的树身，移动到戴夫的大脸旁，抱着他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山庄出事之后，我偷偷跑回合欢树上，结果树还被人砍了，我差点被人发现！”
“呜呜呜，现在树也没了，我都没地方住了，还好你还在……”
小树人诉苦的时候，西娅便把另一棵合欢树的树桩也倒了出来，就丢在戴夫前面。
“说说吧，你这合欢树到底是怎么工作的？”
西娅敲了敲金属树芯，“要是不难，我说不定可以帮你继续你的计划，给所有污染核都提供足够的污染果实做粮食。”
闻言，小树人停止了嚎叫，和戴夫一起看向西娅。
戴夫沉吟：“你也要污染果实？”
西娅摇头：“不，我要的是安全去除污染的办法，落日小镇可以，别的地方自然也行。”
“呵，你们不是厌恶高污染区吗？”戴夫冷嘲：“你还想让别的地方成为第二个污染农庄？”
对于这样的质疑，西娅有些不解：“农庄变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你学艺不精，控制不了污染逸散？”
“重来一次，难道你一点长进都没有，还会重蹈覆辙？”
被她这样说，戴夫又气又急：“你放屁，我早就想到更好的改进办法了，要是能重来，我一定……”
他话音未落，西娅便打断了他。
“好，这个项目由你重新启动，就这么决定了！”
她看了看天色：“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树到底是怎么去除污染的了吗？请讲快点，要到休息的时间了。”
戴夫：可恶，这贼船怎么感觉越陷越深了？
第41章 头巾
戴夫骑虎难下，只能勉为其难地向西娅解释合欢树的原理：“哼，其实也很简单……”
一根游藤蹿出地面，从地上挖了一块淡绿的青苔，送到西娅面前。
“这个不起眼的丝光苔，才是真正搜集污染的部分，它们扎根于土壤表层，土下部分会源源不断地吸收土壤中的污染，降低周边污染浓度。”
西娅接过那一小块青苔，发现这确实是遍布落日小镇的地表植物，到处都是，毫不起眼。
西娅皱眉：“这是原生于此地的青苔，并不是什么改良品种。”
“没错！”戴夫有些自得：“是我发现了它们的妙用，于是我对它们进行了一点催化培养，发现它们的潜力十分巨大，只要持续生长，完全有能力将土壤污染全都清洗干净。”
“只是原本它们吸收污染之后，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在短时间内死亡，污染重新逸散回空气。”
“于是，我给它们接上了合欢树！”
“合欢树是一个巨大的污染处理器，它分为AB两个部分，一个收集，一个压缩。”
“放在城区的A树就像一个大功率的吸尘器，它每天都会吸取一次这些青苔体内存储的污染能量，传送给B树，再由B树压缩发酵，孕育污染果实。”
说到这里，戴夫皱眉：“可惜，之前B树的效率低下，也导致了很多污染能量无法消化，逃逸到周边……”
原来如此。
西娅有些意外，金属内核的人工树并不是将污染从地底拔起的良医，这些毫无存在感的苔藓才是真正的功臣。
她扫描了手中叶子短短，一大片塌伏着看起来有些毛茸茸的青苔，得到了它的数据。
“丝光苔，多年生植物，广泛分布在多个星际地表，具有保持土壤湿度、防止水土流失等重要作用，靠孢子繁殖。”
广泛分布，意味着其实这东西到处都是，它们虽然细微，却一直在努力地祛除着大地的疫病。
日夜不停，直到死亡。
“我知道了。”她将这一小块苔藓放进自己的储藏仓，“你继续培养它们，希望我回来之后，能看到突破性的进展。”
闻言，戴夫顿觉不满：“喂，我又不是你雇的包身工，你这管东管西就算了，还给我弄得一身班味……”
“可你是最厉害的植物种植大师，除了你，还有谁能慧眼识珠，一下就发现这小小的苔藓有这么大的潜能？”西娅语气诚恳。
“咳咳，这倒是……”戴夫话音未落，西娅又丢了2颗污染果实过去。
戴夫的嘴反应很快，话都没说完，便一口吞下果实！
“合作愉快？”西娅微笑：“对了，我这里不允许杀人，我更不想看到有陌生的尸体。”
“滚滚滚！”戴夫反应过来，一张老脸沉入树干：“晚点回来，别老来打扰我！”
“研究是需要时间的！”
虽然戴夫态度不太好，但考虑到干活的人多少带点怨气，西娅宽宏大量地没有和他计较。
见他们交谈完毕，小树人也回归了大树的怀抱，它给自己找个好位置，就蹲在两只小鹭鸟窝旁边，和它们作伴。
风息也上前去摸了摸两只小鹭鸟，它们都已经破壳了，正是嗷嗷待哺的时候。
两只小鸟都还没睁眼，但它们会循着本能，在有人凑近的时候仰起脖子，发出稚嫩的声音乞食。
“哎呀，真可爱！”
“来，我给你们带鱼了，吃吧~”
风息稀罕极了，忙不迭地往它们嘴里塞小鱼，直到它们撑得嗓子眼里都是鱼尾巴，再也吃不下一点了，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停手。
“快走快走，天黑了，我们要休息了！”小树人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停地驱赶着他。
主要它也怕风息再喂下去，真的会把小鸟撑死！
“哦。”风息恋恋不舍地爬下了树。
“走吧。”西娅带着风息，优哉游哉地回到了树屋。
“我们明天就出发，去东风聚财钱庄，想办法把戴夫的私库金币掏干净。”西娅一边给风息倒了杯水，一边吩咐：“你今晚好好休息。”
“嗯！”风息仰起头把水喝了个干净，又突然想起什么，一溜烟跑进自己房间，把大门一关。
西娅没有管他，她摸了摸心口，又出了树屋，在树屋后的一个小小苗圃中停了下来。
这个苗圃是树屋以前的住客开垦的，平时种点小葱青菜啥的，此刻也荒废了。
“这种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发芽。”
她掏出珍藏在自己储藏仓中的一小包种子，那是主人留给她最后的遗物。
如今农场逐步走入正轨，一切都朝着令人期待的方向在发展着，她便想到了这一包种子。
她也想种点什么，收获一些只属于她的作物。
主人死后，主人的田地她没有再种，她也不记得这一包小小的种子到底是什么植物的，更不知道几百年过去了，它们还能不能重新焕发生机。
算了，先种吧。
她伸出一支机械臂，手臂化作小小的锄头，在土壤中挖了几排土坑，然后将小小的种子一颗颗洒下，再重新覆上泥土。
最后取来水，将土浇透，便可以静静等待了。
“祝你们好运。”她在苗圃前站了一会儿，便回到了树屋中。
树屋大厅中灯光还亮着，干净的餐桌上面却摆着个什么东西——花花绿绿的，十分鲜艳。
西娅走近一看，那是一块三角的棉布头巾，淡黄色的棉布上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夸张涂鸦，在正中央，还有一朵小小的小太阳花。
头巾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狗爬一样的字迹：送给西娅。
落款：你的好朋友，风息。
这房子里除了他，也没其他活人了。
“这什么审美？”蔷薇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她瞪大了眼睛，满脸嫌弃：“什么抽象印象派，还融合了一些田园风……”
西娅拿起那块头巾，上面的涂鸦她倒是有印象。
种植星上那些收割机上就喷绘着这种风格的涂鸦，个性十分鲜明，当时风息好像问了她一句喜不喜欢来着。
她以为他问的是喜不喜欢收割机，没想到他问的是涂鸦？
第一次到落日小镇上买杂货时，就见到他买了针线，原来是一直在偷偷绣这个东西吗？
不知为何，西娅看着这堪称幼稚的头巾，心情指数竟然一路攀升。
有点开心，(*^-^*)。
“不是我说，这玩意儿是真的好丑啊，他不是出身还可以吗，他的美术老师就教给他这些？”蔷薇还在旁边吐槽。
“要是我来做，我肯定不会搞成这样，瞅瞅，这花色简直了……”
她还没说完，便被西娅打断：“我很喜欢它。”
西娅定定地看着蔷薇：“我很感激风息的心意，收到朋友送的礼物，令我心情愉悦。”
“请不要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
这话一出，蔷薇立刻卡了壳，她的脸色有些发红，难得有些窘迫：“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
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刻薄了。
“晚安，我要休息了。”西娅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她如往常一般连接充能舱，呼吸灯明灭间，她把那个夸张的头巾围在了自己的头上，那朵小太阳花在正中央，在黑夜中，似乎也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门外，蔷薇愣了许久。
她突然意识到，自从成为污染核后，她已经丧失和人类沟通相处的能力很久了。
暴戾的情绪一直主导着她的大脑，即便是对她帮助许久的西娅和风息，她也克制不住自己口出恶言。
可她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她一直是医院里人缘最好，朋友最多的护士小姐……
夜色如墨，渐渐浸染了整个农庄。
大半夜的时候，西娅感受到一股冷流回到自己的心口，一句轻轻的对不起，也传到了她的听觉系统。
没关系。
她想，除了自称为朋友的风息，她也不是很在意其他人。
次日一大早，大货车哐哐哐地上路了。
副驾驶上，风息一直偷偷瞄着西娅，眼神亮晶晶的，嘴角一直往上翘，压都压不下去。
“你笑什么？”西娅问。
她脑壳后面的头巾随风飞舞，看着很有几分飘逸的感觉。
“没什么，西娅，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机器人！”风息笑嘻嘻的，他舒舒服服地瘫坐在副驾驶，感慨道：“我能遇到你，真是太幸运啦！”
西娅懒得理他。
不过她也发现了，风息的手指上有好几个针眼，看来他的手艺活还是不那么熟练。
等拿到钱，再给他买点创口贴吧。
大货车这次是放空出来的，车厢里什么都没有，她已经想好了，等拿到戴夫的钱，就可以去主星大肆采购一番。
顺便把她的仿生外壳给订做了，她刷了下星网，最近又推出了一款新的小矮人外观。
比地精贵3万金币，但是可爱多了，也很适合她。
主要是矮人生性热爱和平，擅长铸造，种植也马马虎虎，足以为她的身份做掩护。
地精的社会地位还是太低了点，有可能走在路上，都会莫名其妙被人一脚踹飞……
驾驶了大半天后，货车来到了B级主星外围，导航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一公里外有交易集市，是否前往？”
集市？
西娅立刻搜索了该集市的信息，在集市的主页面，有许多交易帖子，但都是比较常见的东西，最多是有一些低污染的货物出售和收购。
但西娅顺手黑入集市的内部板块后，立刻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净化结晶25g出手，当面交易，非诚勿扰。”
“优质奴隶，10个捆绑起售，可当场验货！”
“吸血树一棵，产自温泉山庄，现货流出，速速速！”
“猫系小兽人，可圈养，甜美可爱……”
看着这些明显不是正规渠道能买到的东西，西娅一打方向盘，大货车一个原地拐弯，副驾驶上睡觉的风息头砰的一声撞到了车窗上！
“怎么了怎么了！”
他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发生什么事？”
西娅面无表情：“去钱庄之前，我们先去卖点东西！”
第42章 集市
货车一路拐进小道，十分钟后，停靠在一个小型集市旁。
这地方其实距离钱庄已经不足半个小时路程，门口的大牌子上的名字更是眼熟——聚财市场。
“这地方和东风聚财钱庄有什么关系吗？”风息手搭凉棚，望着这个巨大的牌子：“难道是钱庄的衍生业务？”
西娅已经在查过这个集市的资料，确实发现背后的场地运营人和东风聚财的投资人有部分重合。
但不知道这两者之前的关系到底是怎样。
她一停好车，变有个市场巡查员小跑过来，笑眯眯地凑近风息：“老板你好，请问你们是第一次来吗，登记过摊位了吗？”
风息挠挠头：“还要提前登记？”
“是的，您如果有贵重货物，我们可以给您安排隐秘性强一点的摊位的！”巡查员面色不变：“另外在我们集市交易成功，我们还提供护送服务！”
“哦？听起来不错耶！”风息表情开朗，但又不往下接话。
主要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们的车厢里空荡荡，可是一点能卖的东西都没有！
“呃，您这边的货……”巡查员笑容僵了一瞬，“方便透露一下吗？”
他心中也有些恼火，这金发小子看起来面色红润，眼神天真，还开了辆大货车来，一看就是好宰的。
要是拉了这单生意，他能拿不少中介费呢！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上道，一点口风都不露？
“那，那个……”风息支支吾吾，频频看向西娅。
西娅装作看不到他的求助信号，安心当个呆呆的机器人。
看他这个样子，巡查员更笃定他有不方便出手的大货，他环顾周围低声道，“您里面请，我给您安排一个私密的房间，对了，您的车也可以开进去！”
目的达成，西娅立刻开口：“好的，立刻为您驾驶。”
巡查员满脸堆笑，递给西娅一个小牌子：“走侧边员工通道，有牌子他们不会拦你们的，进去后停好车，我在出口等您。”
西娅接过牌子，直接挂在挡风玻璃前。
果然，一路畅通无阻，沿途站岗的人瞄了他们两眼，便果断放行了。
他们沿着标识驶入地下车库，正准备找个停车位，就听到车库深处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闷响，还有人压抑的痛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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