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灿弯起唇角,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
王姨敲门进来,手里端着药片和开水,“小姐,把药吃了再去学校吧。”
权灿接过药吃下。
“身体真的没问题了吗?再休息一天吧,小姐脸色还不太好。”
“没关系的,让司机把车开过来吧。”
“是,小姐。”王姨没急着去吩咐,叮嘱她晚上早点回来,“夫人和先生提前结束休假今天就会回来,晚上要一起吃饭。”
权灿不甚在意应声,“知道了。”
王姨这才下楼去吩咐人备车。
权灿换好校服,照镜子时发现脸色确实有点白,看起来大病初愈的样子。
趁着看起来还算可怜,她当然要去学校给大家看看,大众的印象不会一下子改变,所以更不能放过每一个博同情的机会。
下楼上车时她给了司机一个地址,让他绕路先去接个人。
车子在城市道路上飞驰,七拐八拐一阵后绕进一片老旧小区,两边是灰败缠满电线的旧楼房
汽车在颠簸的道路上缓慢行驶,来来往往的人都投来好奇目光,大家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生人到访一眼就能认出。
司机最终在一栋老民房楼前停下,一楼的防盗门已经生锈发黄,按了几次门铃都无人回应。
权灿让司机回到车上,她在后排调整个舒服的坐姿,翻开手边的英语笔记旁若无人翻看起来。
太阳逐渐升高,旧楼被光影笼罩,这个时候上学和工作的人都已经尽数离开。
防盗门发出“吱呀”响动,瘦削的少年拎着垃圾袋走出来,眉目冷垂着,将垃圾丢进垃圾桶后转身往回走。
明明看着还不大,浑身就散发出沉沉暮霭之气,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车窗缓缓降落,权灿曲起手指轻敲窗沿,“林知安,跟我走吗。”
她声音平淡,林知安回身看过来,沉寂的眼底升起困惑。
半晌,唇齿微动,喊出那个久违的称呼,“姐姐。”
权灿听到以后嗤笑,“如果你愿意这么叫也可以。”
“上车吗。”她再次问。
林知安没有犹豫,朝她走过来,打开车门在另一侧落座。
权灿没有和他叙旧的兴趣,垂眸安静翻看英语笔记,是简纯音借给她的,内容很详细,她看不懂的地方都细心做了备注。
林知安沉默寡言坐在旁边,目光盯着脚下,晦暗无光的脸上神色平静,既没有因境遇展现出自卑,也没有因与她攀上关系而得意忘形。
一路上两人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车子很快停在圣英门口,权灿将书本收好,打开车门先下去。
林知安慢一步,下车后第一眼看到圣英富丽恢宏的校门,来往学生对他投来惊讶目光,他清隽的脸上始终平静,沉默走到权灿身边站好。
大家只在权灿的车上看到过江慕礼,这还是她头一次带别的男生来学校,很难不让人好奇两人是什么关系。
“走吧,带你去办理入学。”权灿在前面带路,林知安落后一步跟着她,他看着瘦削个子却已经窜的很高,已经不需要像小时候那样仰望她。
权灿没有避着人的打算,带着林知安一路高调往校长室走,给他办理好入学,又带着去领制服。
这会儿功夫论坛上已经吵翻天,好几个帖子都在扒权灿今天带来学校的那个男生背景,有负责发放胸牌的学生会同学在下面留言。
“那个男生叫林知安,是以特招生身份入学的,目前就只知道这些。”
有人感到不可思议,“特招生?权灿不是从来不搭理这类人吗,这个林知安和她什么关系?”
“能让权灿带着办理入学,肯定关系匪浅吧。而且权灿现在对特招生好像也不是特别反感了,她不还和吴思妍是朋友吗?”
权灿在更衣室外等着,林知安换好制服后走出来,衣服是临时从库存翻出来的,好在意外合身,衬得他面容更加隽秀清俊。
“一年三班,自己能找到吗。”她出声。
林知安点头,“可以。”
“那就在这里分开吧,放学去校门口坐车。”
权灿说完转身先离开,林知安站在原地安静看着她背影消失在走廊。
他脚步刚动,就有男生凑上来热情搭讪,“林知安是吧?你好,我叫张向蓝,也是一年三班的,你现在要去班级吗?我带你过去。”
林知安礼貌向他道谢,一路上张向蓝热情向他介绍学校,话里话外打探他和权灿的关系。
他耐心听着,有时寥寥回几句,涉及到权灿的一律沉默以对。
张向蓝看出他不愿意多说,有眼色地转开话题,“你刚来很多事情都还不懂,以后就跟着我,需要帮忙就开口,不用客气。”
“谢谢。”林知安再次回这两个字。
张向蓝看出他不惯与人亲近,也不急于和他攀扯关系,他这样体贴周到,慢慢来早晚有一天能通过他搭上权灿。
……
权灿回到班级,课间沉寂的氛围让她微微挑眉。
有人注意到她从后门进来,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不由自主去观察崔时野反应。
权灿不甚在意,脚步不急不缓朝前走,路过崔时野时裙摆甚至擦过他垂在桌面下的手臂。
走到简纯音桌旁,她抬手拍了拍万宇肩膀,“座位可以换回来了,辛苦你帮我把桌子搬回来。”
万宇愣愣点头,去给她搬桌子,才刚走到崔时野旁边,就被他骤然扫落的课本吓得不敢再动。
崔时野抬头,咬牙冷笑,“坐回去,我看谁敢动她的桌子。”
万宇进退两难,觑了眼权灿脸色,看着还算温和,崔时野积压了两天的怒火,现在六亲不认,他可没把握这个时候去招惹。
脚步一转又走回来,对着权灿为难道,“这…不让搬怎么办?”
“没关系,那你就继续坐这里吧。”
万宇如蒙大赦,对着权灿双手合十鞠躬,“我们圣英女神是怎么做到长得漂亮心地还这么善良的!”
权灿浅笑,递给简纯音一个眼神,两人一起走出教室。
休息室内。
权灿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疲倦,简纯音递给她一杯花果茶,关心问,“还没恢复好吗。”
“不是,在家休息两天有点犯懒。”
简纯音轻笑,“大家都觉得你很喜欢上学的。”
权灿感到难以理解,“我确实没想过他们会对我有这种误解。”
“可能是认为你在学校里没有烦恼吧。”
权灿没说话,她不光有烦恼,而且还非常致命,只是不能说给别人听,简纯音也不行。
“崔时野的继承人资格被取消了,所以班里这几天一直低气压,大家都怕不小心惹到他不痛快。”简纯音说。
“不是很好吗,长个记性。”她眼底带着讥诮。
简纯音猜到什么,想问她是不是故意落水的,又觉得最好装作不知道。
“对了,”权灿罕见露出些许兴奋神色,“那个林知安,你去叮嘱一下,找人好好关照他。”
简纯音微微抬眉,“你的意思是?”
“给他特招生应有的待遇,好好关照,让他明白圣英是什么地方,以及在这里是谁做主。”权灿缓声说。
简纯音眸光一闪,没想到论坛谈论了半天却是这个结果,权灿对那个新来的转校生根本没有什么青睐可言,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厌恶。
毕竟权灿可从来没有特意叮嘱过要关照谁,在圣英她只要稍微表露出不喜欢某个人,自然会有许多想在她面前博好感的人抢着表现。
和权灿分开,简纯音添加了金娜的联系方式,约她去天台碰面。
金娜因为得罪了权灿,这几天过得战战兢兢,收到简纯音的信息片刻不敢耽误地赶去天台。
她到时看到简纯音正在看远处风景,悄声靠过去,“纯音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简纯音转过身,脸上带着和善浅笑,“是有一件事要你帮忙,别害怕。”
听到这,金娜稍稍放心,“什么事纯音姐交代就好,我一定会办好的。”
“其实是权灿交代的。”
金娜更加惊讶,又有些难言的激动,“她不是很生我气吗?”
简纯音安抚地摸了摸她脸颊,“没有啦,我也会让其他人不要针对你的。”
“谢谢纯音姐!”她迟疑问,“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呢?”
“今天那个转校生,叫林知安的,你应该听说了吧?”
“同学们私下都在聊他,是要我盯着不让人欺负他吗?”
简纯音缓缓摇头,启唇,“是要你好好关照他,用金娜的方式。”
金娜震惊瞪大眼,有点不敢置信。
简纯音冲她眨眼,“没听错哦。”
“哦…好,我会好好办的。”金娜仍感到惊诧,不明白权灿刚刚还带着那个转校生办理入学,怎么转头就让简纯音来交代这个。
“另外,”简纯音看着她继续说,“程雅颂也请你一并关照。”
第20章
“也是她交代的吗?”金娜下意识问,反应过来后连忙慌乱解释,“我不是质疑纯音姐,只是太惊讶了。”
简纯音微笑,“没关系哦,不信的话也可以去向权灿求证,我只是帮她传话而已。”
金娜自然不敢去找权灿问这个,“纯音姐和权灿姐关系那么好,我怎么会怀疑呢,这两件事我都会办好的。”
“那就辛苦你了,如果有什么情况不好处理可以联系我。”
“纯音姐放心吧。”
“那我就先走了。”简纯音和她挥手,离开天台。
……
权灿支着下巴靠在休息室沙发上浅眠,睡颜沉静好看,令人不忍打扰。
江慕礼在她身旁坐下,看到她微蹙着眉似乎梦里也十分烦躁,后知后觉想到订婚宴后她好像已经很久没像以前那样恣意笑过了。
她睡得不安稳,头一点点向下滑着,即将垂落时被江慕礼伸手接住。
权灿睁开迷蒙的眼,看到江慕礼凑的极近,她的脸正陷在他手里。
她坐起身和他拉开距离,揉了揉僵疼的脖颈,“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江慕礼的目光专注看她,“灿灿,你看起来很累,有什么可以让我帮你分担的吗?”
权灿微微摇头,“我现在很好。”
她真这样觉得,比起毫无防备地被逼到绝境,现在这样所有事情尽在掌握的感觉更令她安心,她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真相。
江慕礼默然片刻,突然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怕水。”
他想起刚升三年级时两个班曾合上一节游泳课,老师让大家依次下水,所有人都按要求照做,只有她僵持着不愿意。
她拒绝参加这门课,却不愿意说原因,老师没办法只能让她在旁边休息。
大家见怪不怪,反正她一向任性妄为。
她的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见他训练完,捧着毛巾第一个迎上来,垫脚给他擦湿漉漉的头发。
他当时想她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妻,总不好一直让她这样受人非议,于是开口劝她按老师要求完成训练。
江慕礼记得她当时一言不发,只是揉搓他头发的动作莫名用力,等他视线不受阻能看到她时,那双清透漂亮的眼睛里已经蓄了水意。
他不明白为什么,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关心,相对无言几秒后,她突然气愤转身离开。
她愠怒的样子令大家都默默避开,生怕惹了她不快,当时程雅颂恰好坐在泳池边,因匆忙给她让路而起身不稳掉进泳池。
程雅颂当时还没学过游泳技巧,在水里拼命挣扎,周围只站着权灿一个人,而她始终站在泳池边冷眼旁观,没有要下水救人的意思。
情况实在危急,没有给他多余思考的时间,他只能跳下去把程雅颂救上来。
上岸时游泳馆内已经不见权灿身影,江慕礼只觉得焦头烂额,对这位未婚妻的恶劣妄为也有了新的认知。
直到前两天她被崔时野逼得落水险些丧命,他才明白之前是误解她了,她是因为怕水所以才不参加游泳课。
她自己都不会游泳,怎么能去救落水的程雅颂呢。这一点是他做的不好,对自己的未婚妻似乎一直不够了解。
“你不问的话我要怎么告诉你呢。”,权灿看着他笑,看起来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像是随口一回。
“而且,你不是已经认定我是那样的人了吗。”
江慕礼觉得自己无从反驳,无奈叹气,“灿灿,对不起。但是我也想让你知道,我是一个普通人,会犯错,会有想不通的事,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失望?”
权灿伸手抚摸他柔软的发丝,抬眸与他对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你,怎么会对你失望呢。”
寂静的休息室内,心跳声逐渐清晰,江慕礼觉得对于权灿似乎并不像以前那样难以接受了。
“周末在东耀家里举行派对,一起去吧?”
“吴思妍也会去。”想到她和吴思妍的关系,江慕礼特意提到。
“哦,好啊,我带纯音过去不介意吧?”
“这种小事你可以自己做主。”
权灿不想和江慕礼在休息室独处,借口回班上课和他分开。
教室里依旧保持低气压,她走进去在崔时野旁边坐下,对他盯过来的冰冷目光视若无睹,从书包里拿出课本预习。
崔时野压低声音冷笑,“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
权灿淡声回,“我没有落井下石的兴趣。”
崔时野按耐住想要教训她的冲动,权灿落水的事情父亲特别生气,根本不听他解释,不仅取消了他的继承人资格,还要求他必须获得权灿原谅。
呵,这一切本来就是她的设计,引他去器材室偷袭,激怒他以后又在游泳馆当着所有人的面陷害他,让他失去继承人资格。
这个仇不报回来他怎么能解气,只是现在碍于父亲还在气头上,他不好光明正大对她怎么样,不过也不急,她不是爱用手段吗?那就看看谁手段更多好了。
崔时野侧过身,一只手搭在桌沿,另一只手撑在她座椅靠背上,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第二次了,你最好别太快求饶,不然我多没意思。”
权灿看他一眼,偏头奇怪,“究竟要我说几次?打你的人明明不是我,你却要把所有火气发在我一个女孩子身上,你先来欺负我,还要怪我反击,崔时野,你讲不讲道理的?”
崔时野嗤笑,“不是你还能是谁?到现在了你还有必要不承认吗。”
“对啊,你现在输得彻底,我只需要嘲笑你就好了,如果是我干的有什么好不承认呢?”
崔时野被她认真的神情迷惑,在心里质疑难道真的不是她?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就被他迅速压下,权灿劣迹昭著,她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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