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的新闻稿只有一条,言简意赅,只说公司召开了xx届xx次董事会,查看时间,正是傅凡来深圳的前一天。
她搜索了万得数据网也未发现公司面临诉讼或者行政处罚风险,那就奇怪了。
由于CSO公司并未上市,市场上披露的信息更少,景安几乎翻阅了所有与CSO公司有关的新闻,仍无头绪。
景安又仔细阅览公众号里往期董事会的新闻,有一个惊奇的发现,往期的CSO公司董事会都会有参会人员的集体照片,并在通讯稿中发布一些议案,或者会议内容,例如新的投资计划等等,而这次的新闻稿简短得离谱。
景安猜测是董事会上出了事。可董事会无非是讨论战略决策、财务报告、重大投融资、公司风险管控,以及高管任免与薪酬激励等。
难道是高管任免?!
傅凡被罢职了?!
第148章 孤勇者
这天下午,景安异常纠结。脑海里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打架、争执。
一个说:这是傅凡自己的事,你不要插手过多。
另一个说:你先了解下情况,又不是插手,摸清楚他的状态了,你才能更好的引导他,纾解他。
一个又说:可是你上次问过了,他不愿意说总有他的理由。在一起这么多天,他如果想开口早说了,说明他就是想自己消化这件事。
另一个又说:可是他万一抑郁想不开呢,万一他精神崩溃了呢。
一个又说:要不你还是回家问他本人吧,就说宋秘书问了你。
另一个又说:可是听宋秘书的语意,情况很严重,刻不容缓。
景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宋秘书打个电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作为秘书,应该是最了解情况的人了。
这个电话,打了整整40分钟,说得宋秘书口干舌燥,终于将事情全盘托出。
傅凡外公去世后,几个舅舅想将傅凡母亲的功劳抹去,好在这几年傅凡成才,将母亲应得的部分一点点收复,他以深圳办事处为支点,如今几乎已经把整个总公司收入囊中,并且发展了其他的一些产业。
原本傅凡并没有触到他们的逆鳞,这几年与几位舅舅们也是相安无事。但是上次与华夏药厂的合作动了大舅的核心利益,原本那次合作就是大舅一手促成的,想以合作为契机,给自己的儿子谋个好前程。
大舅的原计划是让药厂和CSO合作后各出几个亿,成立新的公司。新的版图,新的发展,新的公司要人管吧,最好的人选就是自家儿子。
后面的路大舅早就规划好了,CSO公司这边出销售资源(就用现在的销售网络,免费),药厂那边也有源源不断的低价药。成功了,利润都进自家兜里,自己儿子也练了手,以后这公司就是儿子的囊中之物;失败了,就算在总公司头上,天塌下来有傅凡顶着。
算盘打得啪啪响,哪想到,因为一条业务部串通底价的信息,搅黄了。
而且他后来听说,原本cso公司可以完全摘出来,可因为傅凡与咨询公司关系匪浅,傅凡认下了这个哑巴亏,说到底就是他变相做局让他下不来台!士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这次他的反对意见很大。
另一边,傅凡的小舅年富力强,今年只48岁,50岁还没到,一直不甘心被夺权,不甘心当富贵散人。
今年公司的还有一大战略计划,收购另一家香港的CSO公司的内地总部。这家公司目前内地雇佣规模近千人,他们的产品销售及医学推广团队覆盖至全国大部分主要城市的2000多家医院,也算是劲敌,能迅速将产品导入市场并推广。
如果傅凡公司与他们合作,是如虎添翼,更是清空牌桌,一家独大,是不错的战略布局。
然而,并购谈判的过程很不顺利,对方要价太高,很多细节问题也商议不下来,例如老员工的处理、药品分销的优先级、仓储线等等。
加上傅凡去了美国的2天,将原本两家公司合作的蜜月期彻底错过,对方公司觉得傅凡不靠谱,对他的印象很差。并购项目最后也黄了。
这次小舅就是站在口诛笔伐的第一线,站在公司利益的制高点上,声讨傅凡,今年的这么多计划为什么没一个成功的?
无论是与药厂合作,还是并购,每次都是大张旗鼓,调子起的很高,说要改变行业,国内第一,全球领先,最后都是销声匿迹,没下文了。说他志大才疏,个人能力不行。
又说他这几年没有为大家谋福利,对家族叔辈太刻薄寡恩,冷血无情。总之该讲事实的地方他们讲感情,该讲感情的地方他们讲利益。
主打一个舆论造势,公开声讨。
再加上,公司的股东结构,境外资本占30%,大舅小舅加在一起35%,公司工会10%,傅凡这几年把许多小股东的股票收购下来了,或者是一致行动人,加在一起才25%。
而傅凡由于根基在深圳,与公司的管理层、老员工、工会关系并不亲近,与境外资本的关系也一般般,这个境外资本最早就是两位舅舅拉来的。
所以,在股东会和董事会上,傅凡的影响力有限。
这次大舅小舅就是在董事会上发难,他们重点提到了上面两个战略层面的问题,叠加上疫情之后药物销售情况一般,市场已经彻底开放,所以公司业绩报表也不好看。他们要求罢免总经理,委派新的总经理,举贤以授能。
他们“大度”地表示傅凡可以继续做董事,只是卸任总经理,把公司经营权交出来,公司的盈利还是可以共享的。其他的董事也基本默认。
果然,如景安所料,情况十分不利,有些棘手。
在整个事件中,景安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与华夏药厂的合作,准确的说,是她搅黄的,她的复仇使CSO公司与药厂的合作彻底破灭,傅凡是无辜牵连,受池鱼之殃。
与香港公司的并购,要不是奶奶的病情导致傅凡的抽离,错过了合作最佳黄金期,可能事情的结果就会不同。她还记得当时傅凡疲惫送药的模样,和匆忙奔去下一个工作的急切。
原来他背负了这么多。
也许这就是他不愿意与她分享的理由吧,担心她过于自责,担心她深陷内疚。
~~~~~~
听完宋秘书的话,景安在公司露台吹了许久的风,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傅凡抽烟时的落寞和寂寥了,那不是抽烟,那是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自己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这么多年的基业,疫情最艰难的三年他都在扩张和收复江山的基业,如今和平年代却一朝被褫夺,是多么大的不甘和委屈。
那么他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呢?!难道就这样消沉下去?
如果他没有计划,那么就由她来帮他擦掉污垢,送他东风,让他扶摇飞翔吧!
第149章 与全世界为敌
那天晚上,景安特意安排了一家日式拉面,傅凡的生日到了,她记得傅凡说过想吃日式拉面。
“本来我想自己给你做的,但是我的技术太差,这家的手艺我尝过,很认可,就当今年的长寿面啦!希望你喜欢。”
进门时,景安踮起脚尖贴在傅凡的耳边,轻声说“生日快乐,Henry!”
这句话温暖了傅凡的每一个细胞,他趁机亲了景安的侧脸。
两人说说笑笑拉开店门,店内弥漫着浓郁的骨汤香气,经过数小时慢火熬制的高汤,色泽金黄透亮,每一滴都蕴含着猪骨的精华,醇厚而不腻,入口即化。
面条是店里聘请的日本师傅手工制作的细直面,筋道十足,吸饱了汤汁后更显鲜美。配菜也丰富多样,嫩滑的叉烧肉切片薄厚适中,半熟的温泉蛋金黄色的蛋黄缓缓流出,以及几片腌制得恰到好处的笋干,既美观又提味。
一碗下肚,两人的额头微微冒汗,是从舌尖到心底的满足与惬意。
傅凡心情很不错,景安等他吃饱喝足,开始沟通:“今天宋秘书跟我打电话了。”
傅凡立马看过来,却并不接话,静静等景安说。
“他说你正在经历很艰难的时期,我问他,他又不愿意说。”
这一次,换景安沉默了,她等着傅凡往下说。
然而,等了许久,傅凡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没有接茬。
“你没有什么跟我说的吗?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商量。”
然而,傅凡只是拿起茶杯抿了抿,“没什么,我已经在想办法了。你呀,放心吧,别听他一惊一乍的。宋秘书,就是城府不够深,藏不住事。”
景安眼神复杂地看了傅凡许久,忽然疏离地一笑“不,他只是关心则乱。”
和她一样。
两人又对坐了许久,景安桌前的茶水空了续,续了空,最终她眉眼深深看着傅凡,开口:“你应该知道,我愿意帮你分忧,甚至可以挡在你前面,如果需要;即使我做不了什么,我至少可以更理解你,宽慰你。我们之间不只是岁月静好,花前月下。”
她语调放缓:“我希望我们不只是玩伴,不只是肤浅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关系,我希望我们是深层次的沟通,是互相扶持,是共同成长,是互相成就。”
傅凡静静看着她,过了良久,叹了口气:“我只需要你在我身边,其他的事我会解决的,我对你别无他求。”
两人对视了许久,谁都没再说话,景安感受到傅凡眼中的坚定,其他的他始终什么都没说。
景安的头低了下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握了握手掌,是她抓得太紧了?或许是她要的太多?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她是那么骄傲,她吸引来的人也是同样骄傲;她是那样独立,她吸引来的人也是那样独立。
曾几何时致命的熟悉感亲切感,此刻却变成了疏离和冷漠。
隔了良久,再抬头时,她脸上的笑容疏淡,唇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双眸还是如此清澈,只是早已没了温度。
也许还是不够信任吧,在傅凡眼里,他们只是生理吸引,只是恋爱的关系吧。
~~~~~~
日子还是继续过着,傅凡的“家庭妇男”马甲坚定地穿着。
只是在景安看来,动作早已变了味。
傅凡被罢免这件事,日日悬在她心里,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一想到所有事情因她而起,她是始作俑者,她就难受得睡不着觉。
在这件事里,她已经不是旁观者了,她是重要一环。她充当了别人的棋子,虽然是无意识的。
她要将自己从棋子变成执棋人,这是她欠傅凡的!
她仔细思考了傅凡这次的解决方向。无非是两种,一种夺回主权,将股东们各个击破,抓住股东们的把柄或者瓦解他们的联盟,让他们改弦易张,支持傅凡;第二种,傅凡开始新的职业规划,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可如今最难的是,无论哪一种,傅凡都没有表态,他的嘴太硬撬不开,或许他心里已有定论,却不对她明说,又或许,他意志消沉,已经无心恋战。
她只能自己动手,试着弥补,将两种可能性建好,拱手送到他面前,让他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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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景安几乎每天都在打电话,打电话,打电话。
周六早上,景安突然神秘兮兮对傅凡说,“一直欠你一份生日礼物,之前选不好,最近我终于有了思路,今天我们一起去香港吧,我准备了一个surprise给你。”
傅凡宠溺地看过来,很高兴。他是真的没想到今年还有礼物收,生日都过去几天了,他已经彻底忘了这事。
“你穿得帅一点哦,要双排扣西装那种,我就喜欢你'衣冠禽兽'的样子。”到底是说不下去,捂着嘴笑起来。
傅凡捏了捏她的脸,嗓音里的笑意慵懒绵长,“好!”
两人到香港已是下午,两人先去里兹卡尔顿办理入住。
香港最高楼果然名不虚传,房间外面几乎是云层和天际,全落地窗装修风格,大面积的玻璃幕墙使室内空间通透明亮,傅凡似乎很满意,一进门就粘着景安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景安好不容易逃出魔掌,哄骗着:“我还准备了节目呢,你要好好配合哦!”
六点,两人准时到达XX私人会所,号称全港只有100位会员的神秘会所。
会客厅里,装潢典雅,氛围尊贵,满满一整墙的酒柜,从稀有红酒、香槟到高端白酒,应有尽有,明显的有别于温馨浪漫的情侣约会地,典型商务风。
傅凡对着景安挑了挑眉,“我们不是来约会的吧?”
“恩,带你见几个人。”景安言简意赅,“他们马上就到了,一会儿你配合下哦。”
景安忙着与会所确认酒水、菜品的细节,傅凡沉默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风景,背影肃穆,看不清表情。
五分钟后,主宾到来。一行四人,为首的是Wales,只是景安没想到Eason也来了,身后跟着今天最重要的客户,香港CSO公司Z(之前谈并购的那家公司的总公司)的老板Ryan He, 何浩臣先生。还有一位是何先生的朋友。
傅凡显然也认得来人,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不动声色看了景安一眼,拉着景安过去见礼,用力握了握景安的手,宽慰她。
大家寒暄几句,入了席,傅凡自然地仿佛是他组的局,是他策划的商务洽谈,态度谦逊,态度诚恳,宾主尽欢。
席间,景安对着Wales使眼色,拉他出来私聊。
“怎么把你哥也带来了?”
“这些事瞒不过他。”何况没有他哥,他也办不成景安交给他的任务,说到底还是他哥的面子。
“这次的事,辛苦你了。”
Wales也有些不解,“诶,难得你开一次口,小爷我必须给你办到!只是,我有点搞不懂你,这种事需要你筹谋?那位凡总的能量这么大,你呀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景安一愣,“他怎么能量大了?”
Wales没想到景安不知道,也有些震惊,“他家朝中有人,你不知道?”
“哦,这个我知道,我又不是说家庭背景。”
Wales不以为然,好心提醒,"说到底,这次的事是他们家的家内事,他那几个舅舅能吞了他?他外公没给他留,没给他妈妈留,不可能!"
“我知道,只是他这次的事因我而起,我多少心里不安,能出一把力就出一把力吧。”
“诶,我们的Anna高冷姐姐,居然也有破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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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酒宴,一直吃到了9点多,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何总对傅凡赞赏有加,对于傅凡提出的想法和愿景很感兴趣,愿意重新启动合作。
酒宴的效果很好,景安大舒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景安的沉默是尘埃落定,一晚上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而傅凡的沉默,则是深深的疲倦和失落。
第150章 我曾想过,陪你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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