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芙凑近仔细看了看,其实还好,她和周映希站的位置比较靠后,并不醒目,况且只是正常的晚宴舞会环节,她并不介意,“ok啊,你发呗,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好。”
刚准备收起手机,周映希侧过头,看向正在拍夜景的黎芙,“这些照片需要我发你吗?”
“好啊,你发我吧。”只顾着找角度拍照的黎芙,随口一应。
“你要发吗?”
“当然要发,那可是我的偶像啊。”
周映希提起了嘴角,他将照片传给黎芙后没再说话,静静的陪着她,走过一条又一条静谧的小巷,偶尔会帮她拍几张照。
镜头里的黎芙,也没有任何不自然,依旧笑得漂亮明媚。
似乎,他们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做了7秒记忆的金鱼。
/
一周后的伦敦。
又匆匆结束了一段恋爱的谭叙,手中的案子也少,闲来没事就缠上了周映希,拉着他在公寓楼下的健身房锻炼。穿着运动衫的两人从跑步机上下来,脖间围着毛巾,坐在凳子上补水,路过的私人教练对周映希说,半个小时后再做器械。
谭叙摸了摸周映希的胸肌,装出一幅娇滴滴的嗓音说,“好硬哦。”
周映希撇了他一眼,警告他闭嘴。
“想让我闭嘴,你就不应该告诉我,”谭叙仰起身子,摇头感慨,“我见过不少恋爱脑,但没见过你这种,只是被人家夸了两句胸肌很大,就以为人家喜欢了上你,还特意把我叫到家里,就为炫耀这一句话的男人。”
讲完后,他冷静了点,踢了踢周映希的腿,“讲真,你暂时不要陷太深,你的黎妹妹都消失一个礼拜了。”
周映希埋下头,沉了口气,几滴汗顺着额头往下滴,他皱着眉擦拭,表情明显很低落。在爱丁堡呆的最后一晚,他很难得发了一条九宫格的朋友圈,还把自己和黎芙跳舞的那张放在了最中间,随后他看到黎芙也发了朋友圈,只是和他想的有偏差,九张图里她只挑了一张大合影,另一张是她和贺献霖的单独合影。
而从爱丁堡分别后,黎芙彻底和他断了联络。
这一个礼拜,他像着了魔似的,每天都盯着她的动态,他发现,她并不是因为忙碌而没时间联系自己,相反,朋友圈多姿多彩。
原来,她说忘,就真的可以连他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
谭叙在后面撑了撑筋骨,唉声叹气,“我说周公子啊,你还是要适当保持一下大脑的清醒。我是你朋友,我肯定要保护你,这位黎芙小姐敢这么大胆的在你面前酒后失态,你要想想,她是不是也和其他男生玩过这种金鱼游戏。”
低头盯着地板的周映希,不知是刚刚运动过量,还是心里憋着一股气,呼吸声越来越重,聒噪的人声刺着她的耳膜,他扯下脖间的毛巾,和谭叙说去更衣室换件T恤,一会出来练器械。
谭叙没管他,拿起手机开始和昨晚新认识的女生聊骚。
灰白色调的男更衣间里,顶灯的光束打在柜子上,周映希刚走进去,就在靠里侧的柜子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正在脱衣服,身型是能堪比健身教练的硬朗,换好衣服后,一回头,刚好和身后的人四目相对。
何思姚打了声招呼后,坐在长凳上换鞋,忽然他挑起眼看向周映希,“其实你比我想象中要精明。”
没有黎芙在旁边,他也不必再伪装和善。
打从一开始,他就很不喜欢这个被标榜为圣贤君子的钢琴王子。
周映希边换衣服边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性格沉闷,但不代表为人迟钝,对方对自己是否有敌意,他能感应到。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何思姚厌恶自己。
换好鞋的何思姚,没起身,就坐在椅子上讽刺他:“其实在剑桥乡下那晚,我看到你抱着Rachel在床上拥吻,Rachel是有喝高了就耍酒疯的毛病,但那天明显是你在趁机占她便宜。”
周映希合上柜门的手一怔,眉头紧蹙。
何思姚身子朝前一倾,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挑衅,“你可能和Rachel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不是很了解她的性格。之前有一个牛津大学的高材生,也是个富二代,追了Rachel几个月,有一次他也是趁Rachel耍酒疯,想偷吻她,但被吴诗发现,第二天,Rachel就删除了他。剑桥那晚的事,如果被Rachel知道,原来圣贤的周老师,也会干如此龌龊的事,你猜,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抬起的手臂绷紧在半空中,只见周映希的喉结用力的滚动了一下,然后锁上了柜门,他选择忽略了何思姚的话,径直往外走。
可何思姚后面的话更是在火上浇油,“我知道你想和吴诗搞好关系,方便你搞定Rachel,但是不好意思,吴诗是我从高中开始就玩在一起的好朋友,她再觉得你是一个受人敬仰的钢琴家,你也依旧是一个外人。比如今天晚上,她组织了一帮朋友,带着Rachel来我家玩,却没有叫你,说白了,你就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她和Rachel永远都不可能把你当长久、真心的朋友。”
即使周映希走出了更衣间,但刺耳的声音还在耳边回绕。
不得不说,何思姚成功了,他的话干扰到了周映希的心情,做器械时,好几次都心不在焉到差点被器材压伤,一旁的谭叙见他心神不宁,把他劝回了家。
/
顶层公寓里,落地窗外的阳光渐渐暗下。
从白昼转为黄昏,从黄昏转入黑夜。
回到家中洗完澡的周映希,穿着灰色的居家服坐在沙发上发呆,诺大的客厅里,静到没有一丝声响,他心情混乱到连平常喜欢听的交响乐都觉得扰耳,打开后又被他关上。
餐桌上做好的牛排,也一口没动。
不是同一个圈子……
不会真心待自己……
周映希弓着背,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掌轻轻地摩搓,发出了一声自嘲。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何思姚并没有说错,如果黎芙真把自己当朋友,为什么只要他离开剑桥,离开他的身边,只要他不主动联系,她的头像永远都在列表里安静、沉默。
捞起桌上的手机,他先点开了吴诗的朋友圈,近三天的内容,黎芙都点了赞,还热情的留言,跟着,他又点开了黎言的朋友圈,同样,黎芙一条不落的留言和点赞。
这个礼拜,他也发了两条内容,但全被她无视。
“黎芙,你真厉害。”安静的客厅里是他不悦的冷哼。
周映希收起手机,打算去重新做份牛排,却恰好看到黎芙发了一条朋友圈,还是一条视频,他点开,视频里是一群兴趣相投的朋友聚在一起,吴诗在做蛋糕,她就拿着手机各种角度各种闹,中间还拍到了主人何思姚。
文案是——「love u&u&u……」
她开心到像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
周映希刚沉下的烦闷又涌了上来,思绪拧成了死结,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脸色越发阴沉,握着手机的手指绷紧到指骨发白。
过了会儿,他再放下手机时,已经在两秒钟前,发出了一条新的朋友圈。
——「胃疼的夜晚」。
还配了一张窗外的夜景。
第21章 过夜
同一幢小区,另一栋的中层的公寓里是对比强烈的热闹。
做蛋糕做到手快要残废的吴诗,往沙发上一躺,开始刷手机,刷到某条朋友圈时,她仿佛从梦中惊醒,将在前面乱扭的黎芙一把扯下,“诶,周公子生病了。”
音乐声太大,黎芙啊了一声,“什么?鸽子生病了?”
无语的吴诗把手机按到她脸前,一个字一个字的划重点,“周映希生病了。”
黎芙怔了几秒,而后淡漠的说,“怎么?他没认识我们之前,是没生过病吗?大惊小怪。”
吴诗头朝后摆,“他就在隔壁那栋,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他?”
“看他?”黎芙突然很想笑,“我胃疼怎么没见你这么紧张过啊?”
她轻轻拍了拍吴诗的脸颊,“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吴诗挤出假笑,“我就是喜欢他,他可能也不喜欢我。”
黎芙敷衍的嗯了声,想继续去跳舞,但又被吴诗扯下来,“诶,人家又是低价租房给你,又是带你见贺献霖,生病了我们是不是理应问候问候?”
“不许道德绑架我,”黎芙指着她,“我可以请他吃饭,但是深更半夜的跑去他家问候他,奇奇怪怪的。”
“吃饭吃饭,”吴诗用力按住她的额头,“你请过吗?”
“……”黎芙哑口无言,她确实还没兑现过。
聚会在十点半左右解散,一群人从何思姚家下了楼,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嗨不够,还要边走还边跳。晚上有点凉,和吴诗走在后面的黎芙,套上开衫的时候,刚好路过了周映希那栋楼。
一个快30岁的成年人胃痛,肯定能照顾好自己。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像周映希这样沉稳的人,竟然会发一条「胃痛的夜晚」这样矫情的朋友圈,她不禁抱了抱自己胳膊,打了个寒颤。
这种朋友圈,她一个女生都发不出来。
“诶,你干嘛去啊。”黎芙忽然发现吴诗往那栋熟悉的楼走去。
吴诗边走边忙碌的不知道在和谁在发微信,“我做不到你那么冷血,我还是去关心关心周老师。”她刚走到楼下,管理员打开了门,她朝黎芙勾手,“走吧,我和周老师说了,我们上去看看他。”
吴诗这风风火火的性格,有时候真能把黎芙逼到崩溃。
没辙,她只能跟着吴诗上了楼。
/
管理员将她们送到了顶层后,便乘电梯离开。
听到门铃声的周映希,拉开了家中的大门,穿着居家服的他,神色看上去确实欠佳,连笑起来都显得有些疲惫和虚弱,“请进。”
换好拖鞋后,吴诗被窗外的夜景震撼到,她激动的扯住黎芙,“我靠,都是同一个小区,怎么差别还这么大啊。”
这幢公寓的栋、楼层不同,户型档次也不同。何思姚所住的那栋,只能算是这幢小区里的低档线,自然和周映希所拥有的顶层公寓有天壤之别,无论是户型、视野、景色都不在一个等级。
“淡定点。”黎芙用手肘拱了拱她,提醒她别失礼。
吴诗调整好仪态后,关切的问去,“周老师,你还好吗?”
周映希捂着胃,声音很轻,“还好。”
他静静的站着,外表依旧斯文温和到没有丝毫攻击性。
可黎芙却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指的不是男女之间的情感,而是她莫名觉得他也不是那么的温和无害。
如果要划出一条分界线,那就是爱丁堡的那晚。
有吴诗的地方,就没有什么男女共处一室的尴尬。
她看了一眼餐桌上凉透了的牛排,问,“周老师,你饭都没吃,这也能叫,还好?”
一旁的黎芙猜不到好朋友到底要做什么。
周映希微微皱眉,手一直捂着胃,“没事,一会儿要有胃口了,我自己再做点。”他先看了一眼黎芙,然后再看向吴诗,“谢谢你们关心我。”
很明显,目光落在黎芙身上的时间多了几秒。
吴诗突然打了个响指,“周老师,你喝白粥吗?”
一怔,周映希点点头,“嗯,喝。”
转头,吴诗拉着黎芙说,“就上次我感冒的时候,你不是给我煮过白粥吗,我喝完胃立刻舒服了好多,我们一起给周老师煮点白粥吧。”
周映希没拒绝也没接受,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着黎芙。
见黎芙有点不情愿,吴诗揽上她往厨房走,悄悄的说,“他带你去爱丁堡见了贺献霖老师,你就帮生病的他煮个白粥,雪中送炭,也算是还了恩情。”
黎芙皱起眉,“你读法律的,死的都能被你说成活的。”
“诶,周老师,米在哪啊?”吴诗先高喊了一声,然后又压低头凑到黎芙耳边,“主要是我没有在这么豪华的房子里做过饭,我这辈子估计都没机会,我想试试。”
“你有……”黎芙低下声,骂去,“病啊。”
吴诗没理,她听周映希的指示,翻出了食材。
眼见进退两难,黎芙只能卷起袖子开始煮粥,她让吴诗从灶台边撤下,就吴诗那点手艺,白粥都能煮黑,周映希喝了估计立刻进医院。
吴诗就是个自来熟,她拉着周映希去客厅坐下,天生就是做律师的一块好料,嘴皮子功夫一流,什么话题都能接。
聊到一半的周映希心间惊诧。
吴诗是继谭叙之后,第二个能让自己家吵起来的人。
一杯茶、几个话题的功夫,厨房里就飘来了米粥的香味。
客厅与厨房是相通的,只隔了几个台阶,周映希望过去,他看到黎芙不仅做了粥,还在炒青菜。那个漂亮又忙碌的身影仿佛嵌进了他的眼底,嘴角不自觉扬起了笑,以至于已经听不见吴诗的声音。
对于情场老手的吴诗,没什么能逃过她的法眼,她只在心间感慨了一句。
——“真像个纯情的大狗狗啊。”
一锅白粥,一碟白灼青菜,黎芙端到了桌上,她叫周映希过来吃饭,他乖乖的坐在了椅子上,舀了一口白粥喝,粥里没有糖,但他却觉得比加了糖还甜。
“好喝。”他抬起眼朝黎芙笑,“你厨艺很棒。”
黎芙轻轻一笑,“好喝你就多喝点,然后早点休息。”
明明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关心,却让周映希的脸色骤然冷下,因为她最近刻意的疏远,让他把这句话理解为了:我要走了。
喝了两口,周映希放下勺,看向旁边的吴诗,“你们什么时候回剑桥?”
吴诗说,“明天一早。”
“嗯,”周映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刚好我后天要参加剑桥大学社团组织的活动,明天一早我带你们一起过去。”转头,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都十二点多了,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照顾我到这么晚,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不妨在我家的客房休息。”
听到过夜,黎芙一惊,她想劝吴诗走。
但这次吴诗却不顾她的意愿,同意了。
随后,周映希带她们去了比上次更大的一间客房。
门一关,黎芙开始和吴诗闹情绪,“你为什么要答应周映希在这里过夜啊?打车回你家也很方便呀。”
吴诗坐在床沿边,摊摊手说,“周老师说明天一早送我们去剑桥,我觉得这样更方便。我们也在jack家、阿泽家都过过夜啊,更何况是周映希诶,他家教那么好,看起来还没我们色,你有什么担心的?而且,你不是也在这住过一次吗?”
黎芙立刻瞪了她一眼。
吴诗的手指在半空中假装敲敲黎芙的头,“我就觉得你从爱丁堡回来以后很奇怪,我说jack离周老师家很近,要不要叫他一起来吃蛋糕,你说不必了,”她眯起眼打量,“到底你们在爱丁堡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突然开始疏远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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