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在超市买的几十块钱的塑料玩具了,这种小钢琴小手办,真的没人要?
她将玩具拿出来,尤其是那个挺有分量做工精细的小钢琴,不论是外观还是细节音色,这跟一个艺术品有什么区别?
江哥到底在哪个工厂高就?
那种奢侈品淘汰工厂吗?
原本在认认真真看林叔叔表演魔术的崽崽们听到小姨手里发出琴音后又转移了注意力:“哇!”
小乐安趴在桌面上:“小姨弹琴!漂亮琴!”
乐清将小钢琴放上来,推到她面前,又点开了手机的语音键:“这是一个叔叔送你们的礼物,要跟江叔叔说谢谢。”
“谢谢江叔叔~”
原本乐清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听到江叔叔这几个字从孩子们嘴里冒出来,又觉得缘分实在有点妙不可言。
或许到了以后,他们也会叫江嘉和江安了。
将语音键松开发出去,她收回手机无意识在钢琴上按了几下,这么小的钢琴声音却实在好听。
小乐安从沙发上跳下来,想爬上小姨的沙发,可手肘在沙发上摩擦了好久,就是小短腿还在蹦Q。
乐清轻笑一声,旁边靠了靠,又将她拔萝卜似的拔到自己身边。
做完这个动作后,她明显察觉到身边的谢先生又往窗户那里靠了靠。
乐清有点纳闷,这个人似乎很避着跟自己的接触。
算了,她想了想,拎着身边的小孩子换了个方向,这下子小孩就坐在了自己和谢先生中间。
小乐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晃悠着小短腿拉过小姨的手:“小姨弹!”
“我不会弹。”乐清如实说。
事实上她的成长环境并不允许她学什么特长,做模特也是先天占了优势,摄影是长大后自己学的,至于其他的……她从来都是台下看人表演的那个。
可惜现在的几个文盲崽崽根本就听不懂旋律,妹宝固执地说:“小姨才弹的,好听,安安爱听。”
对面两个崽崽已经小手搭在桌面上做好准备观看表演了。
可乐清哪里能复刻出来自己刚才随手按的几下,想了想只能拿出最基本的杀手锏,一闪一闪亮晶晶。
这是当初在学校上音乐课的时候老师教的,当时的她对这些乐器也十分好奇,可因为条件不允许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老实看她乖巧就教她在琴键上按了几下。
是个很多年已经生疏了,乐清只能一个键一个键按,勉强按出音乐的曲调。
“这是什么?”小乐安觉得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抬起两只小爪爪在空中抓了几下,“闪闪闪闪星星星~”
乐清弯着眉眼,跟着按琴的节奏纠正她:“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安静的咖啡店里琴声很轻,女人哼歌的声音也很轻,小孩子口齿不清跟着哼歌的调调夹在中间,带着几分欣喜,倒是让另外两个大男人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江随之挤靠在沙发扶手上,手背鼓起的青筋无声无息中消失无形。
洗干净脸的乐清在灯光照耀下白得有些晃眼,为了跟孩子说话,脸侧靠近他这边一些,唇边笑意很浅,却十分刺眼。
江随之将视线移开,又看到她带着小乐安的手在小钢琴上一个键一个键地按着,耐心十足。
就目前来说,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他想。
孩子们如果在他身边,不会有这样温情的时刻。
或许他可以跟乐清达成共识,如果她愿意继续抚养两个孩子,所有的钱和教育资源他都能出,孩子们继续待在她身边,而自己……只要能确保他们的安全和成长,能像现在这样想看的时候看一眼就好。
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
“怎么样?”回去的路上,林生西试探口风,“哥,我觉得乐清现在真的变了很多,可能调查的那些事可能有什么误会也说不一定,孩子们还挺喜欢依赖她的。”
江随之正点开手机上之前乐清当着他的面让孩子们说谢谢的语音。
孩子们清脆的声音再一次响在车厢里,他听了一遍又一遍:“嗯。”
“如果你把孩子接到身边来,她可能会不太同意吧?”林生西分析道,“毕竟是自己家的孩子,怎么能眼睁睁让孩子回去呢,如果她想,早就可以借着孩子去你那讨好处了。”
经过林生西这么提醒,江随之忽然问:“你说她很缺钱?”
“是啊。”林生西点头,“我亲眼看到她把自己的奢侈品都卖给其他人了,还是在我家庄园外面卖的,你看她还加你批发号呢。”
缺钱但是给孩子请了保姆。
江随之又问:“以前她跟你们走得很近?”
“咳。”林生西实在不是很想提起过去的事,“也没有走得很近,因为那会儿大家伙不太喜欢她,所以……”
“不觉得奇怪吗?”江随之将手机暗灭,低声说。
“什么奇怪?”
“你们过去认识的那个人趋炎附势,纸醉金迷。”江随之看向窗外,“按照这样的性格,她明知孩子是谁的,为什么不直接找过来,这样她会得到更多的钱。”
江言已经死了,不管江和昌出于留下江家血脉还是要瞒着孩子的事被世人知晓,只要乐清带着孩子找上门一定能得到一笔不少的钱。
只不过她宁愿把自己的奢侈品都卖了也不愿意做,说明孩子对她很重要,她并不愿意让孩子跟江家牵扯上。
但这样又跟林生西嘴里的过去的那个乐清性格冲突了。
所以奇怪,奇怪到江随之觉得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林生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如果乐清不愿意让孩子回来怎么办?再怎么说您也只是孩子的叔叔。”
江随之嗯了声:“再说。”
“我先送你回去?”
江随之收回视线:“去江和昌那里。”
“……”
林生西腹诽,自己跟老爹关系再差也不至于连名带姓的叫,江随之倒好,一点都不避讳着。
“话说哥。”林生西捏着方向盘,装作不经意地问,“我老爸让我跟着你学点本事,你现在每天让我干狗仔的活儿,做你的助理和司机,到时候我爸问起来怎么办?”
江随之摘掉墨镜和口罩帽子,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拿出另一副眼镜戴好,闻言弯了弯唇:“说你做的很好。”
“啊?”
做狗仔做得很好吗?
戴上眼镜后江随之就多了几分商人的成熟,哪怕只穿着休闲套也压不住身上的沉着感,他将那些装备一一收好,缓缓道:“沟通是你的特长,人脉也广,做事有始有终,每一件事都办得很好,的确做得不错。”
“这跟做老板有什么关系?”
江随之挑眉:“等你想做老板的时候,你自然就是老板了。”
“啊?”
“你不缺能力。”江随之道,“你父亲只是觉得你还没长大,磨练你的心智。”
这是在夸人吗?
林生西挺直背:“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江随之没再多说。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生西比他优秀得多,他们这种圈子的人从小见多识广,很多能力都是在长辈的耳濡目染之下自然而然就会了。
眼界人脉沟通能力和性格,每一个都是过去的江随之赶不上的。
所以他能教的的确只有让林生西发现自己的长处和以后的目标,而不是成为他工作的导师。
回到老庄园时已经很晚了,江随之径直上了三楼江和昌的书房。
果然,门没有关。
“听说你最近跟林家那个小子走得很近。”才走到门口江和昌的声音就传来出来。
江随之表情不变,走进门后将书房门带着关上,而后走到书柜旁的沙发上坐下:“嗯。”
“他家那小子成得了什么气候。”江和昌皱眉,“不是长跟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网红混在一起,平白降低自己的身价。”
江随之反问:“你让我来只想说这个?”
“我还不能说了?”江和昌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是你父亲,你看看这几年你哪一点做到一个儿子该做的本分?有家家不回,说几句话就翻脸走人,是不是就算准了我就剩一个儿子拿你没办法了?”
闻言,江随之轻压了一下眉:“那你还有什么办法?”
“你……”
江和昌被气得不轻。
他这两个儿子,一个江言平时看着脾气好,但实际骨子里比谁都倔,叛逆期来得晚背着家里人在外面谈恋爱,这种家庭谁能跟普通人谈恋爱?
另一个则是装都不会装,表面功夫也不做,就是明着跟你干。
江和昌就气,这两人没一个像自己。
他瞪了江随之一眼:“你哥三年丧期马上要满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然后让你不要整天不着家,当天回来一趟!”
这点事用得着专门回来一趟说?
江随之有几分无语,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但忽然又想到什么:“你以前查过江言的女朋友吧?”
江和昌表情一顿,移开视线:“那又怎么样?”
“她的家庭条件呢?”
“你为什么对她这么感兴趣?”江和昌不耐,“都已经是过去的人了,已经就跟江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总该知道,当年跟江言爱得那么深,现在三年丧期要满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的人是什么样吧?毕竟江言死前还在惦记。”
提到这个江和昌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一个普通人。”
“家里没有其他人?”
“没有,父母早就死了。”
那就是没有兄弟姐妹了?
“我查过这个人。”江随之走到自己父亲面前,“有关于她的过去什么都查不到,其中有你的手笔吗?”
“江随之。”江和昌差点就忍不住要扇他了,“一个无父无母没有任何家底的女人,几千万就能买断她的感情,我需要去动她的手脚?”
江随之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往前多走了一步:“你激动什么?”
其实这件事他怀疑很久了,当初既然江和昌查得到乐清,那说明江言的保护还是有漏洞的,既然江和昌查得到自己不可能查不到。
但现在他动用了江家和林家两家的势力,都查不到乐清三年前的任何事情,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
父子两面对面僵持了很久,看着这双有几分像大儿子的眼睛,江和昌忍不住先转过了身:“你哥死了快三年了。”
江随之没说话。
江和昌:“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什么目的,都不要再去牵扯这件事。”
“你觉得可能吗?”江随之冷笑,“在我被迫叫你父亲之前,我先叫了江言一声哥。”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他的手刚触碰到门把手,却忽然听到身后从传来一声很低的叹息:“我只剩你一个儿子了。”
江随之指尖动了动,他缓缓转过身:“你说什么?”
房间里落针可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和昌才在椅子上坐下,却没有回头:“你哥死得蹊跷。”
“原来你知道。”江随之扯了扯唇角,“那你还真坐得住。”
江和昌已经习惯了小儿子的阴阳怪气,可能是已经气过了,这会儿就没有再气得起来:“因为他死得蹊跷,所以你才不能查。”
“为什么?”
“你说我为什么要让所有人查不到那母子两。”
听到这里,江随之的表情才变了,他几步走到桌前:“母子两?你知道她怀孕了?”
“知道。”江和昌淡淡道,“如果不知道,我不会给她那么多钱。”
“你为什么不告诉江言?”
“告诉江言?”江和昌转过椅子,抬头冷笑,“然后呢!那孩子还没出生,你哥还没站稳脚跟,如果告诉了他,现在死的就不仅仅是你哥!”
江随之厉声道:“如果你不把人送走,江言就不会去找他们!”
“是,他是不会去找他们,但他也有可能死在上班路上,出差路上……”
“江和昌!”江随之重重拍在桌面上,打断了江和昌的话,“你还在为自己的自私自大懦弱找借口,如果没有你的自作主张,退一万步,就算是他们要死也是一家人死,至于像现在这样天人两隔谁也没有见过谁?”
江和昌被他吼得好几秒都没说话,许久后才笑了声:“所以报应这不就来了?”
大儿子死了,小儿子的针锋相对。
而他如今连害了大儿子的凶手都找不到,还是被逼到了这个地步。
原本他以为,在自己死前至少能替两个孩子再做一件事。
至少,让小儿子能安全一点。
但他低估了这个陌生的儿子,也低估了他的大胆和勇气。
“不要找他们。”江和昌颓下肩膀,重重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找到了他们,也会有其他人找到他们,至少在找到那些人之前,不要找。”
江言出事以后他花了很多时间和力气才将那个女人和孩子的痕迹抹去,这也是他跟那个女人达成的共识。
自己有个孙女或者孙子在外面,他会不想吗?会不想知道江言的孩子长多高了,长成什么样了吗?
如今他已经不在集团工作,每天待在家里的想的就是儿子,想的是没有见过面的另外几个亲人。
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把江言培养成一个强大的合格的继承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独当一面成为一个谁也撼动不了的人。
可是,知道现在江和昌才发现,自己连大儿子都护不好。
江随之深吸一口气:“那你有没有想过,在我找到他们之前,有人先一步找到他们会有什么后果。”
江和昌微微睁大眼睛。
“所以我说,你从来都只看自己想看的。”江随之嘲讽道,“自以为是。”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打开房门。
书房再一次变得安静。
江和昌缓缓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等了几分钟才看到一辆车从车库开了出去,算起来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安稳地坐过一次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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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为了避免几个孩子再一次偷偷打开饭盒将里面的肉换过,乐清亲自去拿的饭,刚拿完饭手机就响了,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她将饭递给王姐接通电话,那边的人说话客客气气的:“请问是乐清小姐吗?”
“我是,哪位?”
“我这边是孤儿院的。”那头道,“这几天兰倩和孩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有很多家庭都来孤儿院想再次领养孩子,我想孩子一直在您那儿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您看看要不要先把孩子带过来,如果有合适的家庭的话,对孩子也好,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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