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说孩子都是鱼的记忆,怎么睡了一觉你们都还惦记着穿新衣服的事?
“这是你们送我的礼物。”乐清义正言辞地狡辩,“我舍不得穿,而且我有新衣服的,一会儿就送来了。”
昨天江哥那架势要是她真的拒绝了,说不准真的要全部打包送过来,所以乐清最后只能在那些图片里挑了一件,算算时间应该早上就能到。
“小姨骗子。”小乐安嘟起嘴巴,“小姨昨天不要的。”
她都在小姨的眼睛里看到了。
现在已经对过年有了概念的安安很喜欢过年,她很开心,也希望小姨能跟自己一样开心。
但她不懂为什么小姨总是这个不要那个也不要。
不买小零食,也不买小玩具,连新衣服都不买。
她一副要哭的模样:“小姨不过年,安安也不过了。”
“那哥哥也不过了。”旁边小乐嘉还在煽风点火。
乐清最怕小孩子哭,忙起身将两个埋在床底的小笋尖儿挖起来:“我真的有。”
过了几秒,只能投降道:“好,不哭了,我穿。”
孩子的一个愿望而已,在家里又不出去,穿穿逗逗孩子开心怎么了?
这两个崽的眼泪来得快,收得也快,立刻期待地望着小姨的动作。
其实在家里穿件外套是有点热的,但乐清实在抵挡不住他们的热情了:“那你们先去洗漱,我马上就穿着过来好不好?”
小乐安伸手:“要拉钩钩。”
“嗯拉钩钩。”
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哄出门,乐清盯着床上的钻石外套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视死如归的将衣服穿在了身上才去了崽崽的房间。
“哇!”小乐安牙刷了一半从小凳子上跳下来,双眼冒星星,“小姨是公举!”
乐清原本是不太敢看镜子里的自己的,可一听崽崽们这么说就忍不住看了一眼。
几秒后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却没有那么排斥了。
虽然这衣服还是丑,但丑着丑着就觉得很别致,还挺有趣的。
小乐嘉见小姨笑了,自豪地说:“你看,小姨喜欢吧~”
“嗯,我一直喜欢。”乐清回头,“你们的衣服呢?”
“在床上!”小乐安飞速刷完牙,胡乱抹了脸后就蹬蹬蹬跑过去爬上了床,“安安要自己穿!”
“嗯,你们自己穿,我看看你们进步了没有。”
可能因为穿上了自己一直排斥的衣服,乐清现在觉得什么事都不重要了:“我先出去把粥煮了,穿好了出来。”
“进步啦!”小乐安踊跃表现自己,今天小姨和王阿姨都不在,她一定能自己穿的,她昨天还能自己叠衣服了呢,“小姨去叭!”
说着就拱着脑袋往衣服里塞,盲找半天找领口,在衣服里鼓捣很久才觉得自己顶到了衣领,信誓旦旦就钻了出去,然后努力把手也塞进袖子里。
转头看到哥哥还在跟衣服做斗争,妹宝自告奋勇:“安安帮你!”
“谢谢妹妹。”
小乐嘉在妹妹的帮忙下顺利穿好衣服把脑袋钻了出来,又套上小马甲,动了动脖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十分惊喜地说:“我长高了!”
“什么?”
“脖子好紧,衣服也紧。”小乐嘉迫不及待从床上跳下来,“王阿姨说,这样就是长高了。”
小乐安不明觉厉,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跑:“哥哥,安安好像也长高了。”
长高了就要在墙上画身高线!
“你蹲一下,我画不到线了。”
“噢噢。”
“你怎么又变矮了?”
“哥哥,我蹲着就变矮了。”
“那怎么办?”
乐清从厨房出来,听到两个崽崽正在商量怎么样才能在不蹲下的时候画出一个高高的线。
她将充好的奶粉放在桌上,失笑回头:“这才几天啊就长高了?”
小乐嘉兴致勃勃:“一定高了,衣服小了。”
衣服小了?
不应该啊,乐清是当天确定孩子们衣服的尺码才发给江哥的。
她仔细打量着两个孩子,好半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走过去将哥哥的外套给拉开。
“……”
她语气复杂,“谁教你们把马甲的袖子当衣领穿的?”
哥哥眼神清澈:“什么?”
乐清又看向妹妹的脖子,看起来也很紧:“妹妹的衣服也小了?”
“嗯嗯!”小乐安垫着脚比划,“长高高哦。”
乐清哭笑不得,将孩子们的外套脱下来,这才发现两个崽的衣服穿得乱七八糟,马甲穿反了不说,里面的小衬衫也扣错了扣子,牛头不对马嘴。
只能重新给他们穿好。
“坏了。”小乐安觉得脖子舒服了,但更大的问题来了,她震惊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我又矮了!”
天又双塌了!
小孩子的天就是塌得如此频繁。
乐清将两个崽带到墙角,一个个给他们量了一下身高。
见他们一副受到了重大打击的样子,笑了笑,悄悄把孩子翘起来的呆毛往天上拔了一下:“长高了。”
“G?”
乐清用笔在呆毛的顶端画上一根小横线:“看,高了一点儿。”
“真的诶!”
崽崽看着身高线左右走来走去:“那小姨呢?”
乐清摸摸自己今天绑的高丸子头:“小姨也高了。”
崽崽们跑回客厅地桌子上,抓了两大把塞到小姨的荷包里:“那小姨吃多多糖!”
“好。”乐清的衣服荷包现在简直鼓鼓囊囊,她却没太在意,而是去浴室拿了梳子出来给妹宝扎头发。
妹宝乖乖站在她的腿间,手里抱着昨天才从超市买来的玩具猪猪:“小姨,我们过年要做什么呐?”
“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乐清说,“等我一会儿打扫完卫生,贴好对联,就给你们做年夜饭吃。”
昨天江哥说把那些缺的东西都打包送过来,那就不用再去超市挤了。
“那安安帮小姨!”妹宝激动扭头,才扎上的一边冲天炮直接糊了乐清一脸。
乐清用手指怼了怼她的冲天炮,心里忽然一动,又将本来就不长的头发折了一下,缩成两个小丸子,看起来只有一丢丢大。
其实很不错。
有点年画娃娃的味道了。
两个崽崽一定要帮小姨打扫卫生,乐清只好一人给了他们一块新的小毛巾,又用小盆接了盆温水:“能擦哪里就擦哪里吧,不能去高处,不能踩凳子。”
“嗯呢!”
他们的确没有擦很高的地方,等乐清清理完厨房出来的时候,两个崽崽已经光着脚在地上跑了不知道多少圈了。
整个地板都是水痕,他们自己还拧不干小毛巾,但是却觉得踩在水里很好玩。
小姨说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乐清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你们在做什么呢?”
“擦地板!”两个崽崽都喜欢新衣服,就算在家里也要把新衣服的外套穿在身上,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根本察觉不到哪里是湿的。
“看!”小乐嘉将自己的脸怼在地板上面,“可以照镜子。”
这就说明很干净了叭!
乐清反笑:“你们是这么擦的?”
“是呀。”小乐嘉坐在地上,先在水盆里洗了一下小毛巾,拧一拧,紧接着两只手往前推。
身体还挺灵活的,四肢都很配合,穿得跟只熊宝宝一样,手往前擦了,屁股还能跟着往前挪。
这下子他没有拧干残留在地板上的水,大部分都被他的屁股吸进去了。
“……”
乐清上前一只手拎一个,将两个崽崽的屁股转过来,发现两人的裤子都已经湿了一大半,水渍十分明显。
不到两个小时,新衣服就直接废了。
“去换裤子。”乐清将他们的小毛巾夺过来,“袜子也穿上。”
四只小jiojio的脚趾悬在空中动来动去:“不干净吗小姨?”
“地板干净了。”乐清将两人提到镜子前,“是地板在打扫你们吗?”
看到自己的新衣服变成了这样,两个崽崽瞪着眼睛,脚指头蜷缩得更厉害了。
丸辣。
又闯祸啦。
换干净衣服的两个崽崽只好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这次小姨不准他们擦地板了,给他们安排了监督扫地机器人的工作。
“为什么?”小乐嘉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不如一个机器人,委屈又震惊,“我屁股比它屁股大!”
“就是呢。”小乐安也很不服,“它都没有安安高。”
两只崽越看越不服气,亦步亦趋地跟在扫地机器人身边,吹毛求疵。
乐清拿着对联出来的时候,两个崽崽已经气急败坏地跟扫地机器人吵起来了。
“扫这里!”
“你为什么不听话?”
“不听话小姨还喜欢你?!”
回答他们的只有无情的扫地机器人的无视,这样两个崽崽更加受伤。
乐清被逗笑:“跟机器人置什么气。”
“小姨觉得机器人比我们好。”
“没有呀。”乐清走到两人面前,“它没有你们可爱。”
“可是我们帮不到忙。”
“现在不是可以帮了吗?”乐清将双面胶和对联放在他们面前,“我们去贴对联,把这个胶布撕下来贴在上面,这样会吗?”
这个很简单,两个崽崽总算能帮上忙了。
他们蹲在房门口,小手在忙碌,嘴巴却闲不下来:“小姨,过年都要贴吗吗?”
乐清替他们整理多余常出来的部分,轻轻点头:“嗯,贴上了下一次过年的时候再撕下来换上新的。”
“那这里没有G。”小乐嘉指着门框两边,“我们家以前,不过年吗?”
乐清动作顿了顿。
两岁时候的记忆可能两个崽崽自己都记不太清,只大体记得以前是不开心的了。
“今年过。”乐清说。
“十万个为什么”依旧没有放过她:“今年?那下一个过年呢?”
不得不说有时候小孩子钻起牛角尖来跟杠精没有什么区别。
下一个过年,或许他们已经回到真正的家里面了,他们的父亲会带他们过年的吧?
乐清含糊道:“每个人到了这一天都会过年。”
只不过方式不一样而已。
“小姨又骗人。”小乐安幽幽叹了口气,小姨真是太难教了。
“过年要穿新衣服,小姨没有新衣服,怎么过年呢。”
乐清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没有新衣服呢?”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小乐安赶紧低下头,她扯着手里的双面贴:“以后过年,安安给小姨买的。”
乐清动作顿了顿,唇角笑意也敛了很多。
这次却没有再应声。
如果挽救得够及时的话,以后孩子父亲会让自己偶而见见孩子吗?
将对联贴好,还要在门上再贴一个福字,两个崽崽齐心协力已经把双面胶铁在福字背面了,此时正认认真真帮小姨扶着凳子。
他们是很认真地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乐清从凳子上下来,注意到两个宝宝祈求夸奖的眼神,将那张福字捡起来递过去:“这个你们来贴好不好?”
果不其然,崽崽们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几个度:“可以吗?”
小姨说了不能踩上高凳子,他们还没有小姨那么高。
“可以。”乐清将凳子移开,“只要是你们贴的,贴在哪里都行。”
虽然有很多过年的传统,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乐清是第一次真正意义过一个年,那些所谓的规矩在她这里都不成形。
她指了指门下方:“贴在这里,你们每次回家都能看到摸到,也会福气满满的。”
两个崽崽不懂那些习俗,听到小姨这么说就跃跃欲试了。
学着小姨的样子四只小手小心翼翼将那张福字铁在门下,一点一点抚平,确保它不会再掉下来了,他们欢呼一声,成就感爆棚:“贴好啦!”
“太棒了。”乐清蹲下去收拾地上的垃圾。
两个崽崽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却注意到了对面那家光秃秃的门,好奇地问:“小姨,这家人不贴吗?”
乐清随意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区一层两户,只有一个电梯,而她自从穿过来就没有遇到过这家人。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很注重邻居关系的人,别人家怎么样跟她没有关系,便回答:“可能他家有其他的方式。”
话音刚落,旁边电梯就传来叮的一声。
三人下意识看过去。
蹲在地上的乐清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大长腿,又长又直。
那双腿在里面停留了几秒才迈步走了出来。
乐清这才顺着腿往上看,越过黑色大衣再往上,就是一件低领的衬衫。
穿这么少?
“是黑脸叔叔!”
乐清看到了,的确是谢先生,跟往常是一样的打扮。
“谢先生?”乐清站起身,“您怎么来了?”
“回家。”
“回……”乐清想起他说自己住在附近的事,愣了一下指向对面的门,“您住这里?”
“嗯。”
“这么巧。”乐清实在是意外,“以前没见过你。”
当然没见过,因为这是江随之第一次回这个“家”。
这个房子原房主空了很久,他加了点钱才把房子买下来,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只是在给乐清送东西过来的时候想起来顺道上来看一眼,没想到能遇到一家三口蹲在这里,幸好戴了口罩,幸好没有跟那些工人一起上来。
江随之刚要说点什么,可乐清的装扮实在是扎眼,他视线忍不住在她的衣服上停留:“你……”
“我?”
一时之间江随之居然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她这会儿的穿搭。
旁边两个崽崽有一个比一个像年画娃娃,而她站在中间就跟长大版的年画娃娃似的,这要是晚上打个灯,江随之都不敢想这人身上会有多闪。
去酒吧cos灯光师绰绰有余。
难怪她昨天一直不要自己送衣服,难道是自己挑的风格不合适?
但话又说回来了,谁能想到她喜欢这种风格!
这一刻江随之脑海里居然多了一个念头:果然跟江言是一家。
“没事了。”出于礼貌,江随之并没有随意出口评论人家的衣着,“你们继续。”
他走到对面的房门口。
小乐嘉在后面好奇地问:“叔叔,不贴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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