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乐清压低声音,“他是国内那两个孩子的亲小叔。”
原来是这样。
但Annie还是觉得不爽,遇到危险了应该是自己送她回家才是,半路出来一个男人又怎么了。
想了想,乐清又说:“明天去见Nora的事不能让他知道,只有我们知道。”
这么一听Annie瞬间平衡。
看来乐清跟这个朋友关系也很一般。
“好。”Annie点头。
两方人分别上了不同的车离开。
在车启动的那一瞬间,Annie的表情顿时就沉了下来,手里的盲杖轻轻在手心拍打,淡淡喊了副驾驶的保镖队长一声。
“我在,小姐。”
Annie冷然抬眸,声音发沉:“你们今天让我很失望。”
保镖队长一愣。
哪里失望,自己都没让小姐受到一点点伤!
“从今天开始,你们要保护的不仅是我。”Annie淡淡地说,“还有乐清。”
“可是……”
“没有可是。”Annie打断他,“必要的危险时刻,保护她是你们的第一要职,记住了吗?”
“小姐,如果这样做我们会被解雇的。”
Annie微微一笑:“不这样做,你现在就会被解雇。”
“……”
另一边,乐清和江随之都坐在后排。
江随之已经恢复了正常,而乐清正低着头在弄风筝,她把另外一半也拿了过来,打算修补好后再一起给Annie。
旁边江随之忽然问:“这个也很重要?”
“嗯?”乐清没听清。
“那条断了的手链,这个坏了的风筝。”江随之语气缓缓,仿佛在闲聊,“都很重要吗?”
乐清想也不想:“嗯。”
“那我的呢?”
注意力一再被转移,乐清终于抽空抬头:“你的什么?”
“我送的手链。”江随之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手抬起来隔着她的外套点了点,“你从来没戴,我的不重要吗?”
乐清被说得发懵,这有什么好比的。
“重要啊,我存放起来了。”
跟其他的礼物一起。
江随之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你们送什么我都喜欢。”乐清说,“跟戴不戴没什么关系。”
江随之:“那如果那条手链断了,你也会那么难过?”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虽然疑惑,但乐清还是认真回答:“是的,因为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
以前江随之还因为这两个字生气了很久,但现在却还是因为这个两个字生气。
想到这儿他眉梢微微压了压。
或许那时候他生气的不是自己没有被当做朋友,而是在意自己在她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他要的仅仅是在她心里的特殊位置而已。
“你不是忙着公司的事吗?怎么会有空过来。”乐清忽然想到重要的事。
江随之淡定回答:“陈秘书说这里夜宵好吃。”
“?”
来伦敦吃夜宵?
您还记得您是吃个早餐都要给孩子监督打卡的人吗。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临走前在你身边安排了些保镖。”江随之趁机上眼药,“但因为你身边那个人,我的人没法离得太近,不过今天看来,那个人的保镖也并不靠谱。”
乐清下意识提Annie辩解:“那是她的保镖,保护她也是正常的。”
“那谁来保护你?”江随之语气微凉,“你明知道她有保镖保护,为什么还要自己替她挡,如果我没来,你怎么办?我……”
江随之的话在看到对面愣怔的表情时又消失在喉中。
眸色再一次软下来:“我只是担心你。”
乐清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但她觉得江随之有点奇怪。
过去的江随之哪怕戴着眼镜她都看到他眼里的桀骜,但现在他的眼神轻柔得让人很不舒服,她不自觉开口:“你……好像不太一样了,工作不顺利吗?”
在她看来,只有江随之工作需要时才会变成这样,但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至少在她面前,江随之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第一次见面他就是他自己。
江随之勾唇:“这样不好?”
“也不是,就是觉得不适合你。”乐清认真回答。
不适合……
江随之唇角的笑意淡了些。
“为什么不适合?”他慢条斯理问,“因为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像江言?”
江言?
他这样是在模仿自己的哥哥?
为什么要模仿自己的哥哥。
以为他是对自己哥哥的有什么亏欠或者执念,乐清便劝道:“做自己也很好,又不是一样的人。”
“是么。”江随之语气中带了些轻嘲的意味,“但江随之只能和你是朋友。”
乐清没听懂,可下一瞬她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什么,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江随之。”她喊。
“嗯。”
“你还记得我们在草场时,你输了我一个要求吗?”
“记得。”
乐清点点头:“记得就好。”
“怎么?”
“没怎么。”乐清重新收回视线,看着手腕,在这一刻忽然庆幸自己真的没有戴江随之送的那条手链。
她担心以后还不了。
江随之跟自己做朋友,是因为江言吗?因为那是哥哥的孩子,而自己只是占了这么一个身份好处而已。
“如果我不是乐清,跟孩子他们也没有关系……”
江随之轻轻蹙眉:“什么?”
“没有你哥,没有孩子,没有责任,你们……”乐清轻声说,“还会跟我做朋友吗?”
“没有责任?”江随之低声重复。
然后安静几秒,意味深长笑道:“还有这种好事儿?”
第62章
◎我可能不能待在那里家里了(二更)◎
乐清轻轻动了动鼻子,确保没有在车里闻到什么酒味儿,不然为什么江随之会讲出这么含酒量这么高的话。
她只能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试图缓解一下过不去的良心:“你不想负担你哥哥的责任?”
那我可就……
“我做什么一定要跟江言有关系么?”江随之打开小冰箱,拿出一瓶冰水喝了大半,将半分钟前的上头感给冲下去,瓶子被他捏得微微变形。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自私地不愿意提到江言。
不想让江言被忘掉,此时此刻却又巴不得他被忘掉。
难怪很多人都说,死亡是一层最难以磨灭的滤镜,因为那个人在你最爱他的时候离开了,他就永远都是你爱的模样。
俗称,白月光。
真他妈该死啊。
乐清没想到提到哥哥江随之的反应会这么大,看来他真的很在意江言这个哥哥。
可是她没有办法。
从Nora的口中她好像猜到了一点真相。
早在穿越过来时她就曾经想过,哪怕原主再是崽崽们亲妈的妹妹,没道理亲妈会不知道自己妹妹是什么性格,还要在临死前那么放心把孩子交在原主手上。
再者原主带着两个孩子,没道理孩子妈没告诉过她孩子父亲是谁。
那时候她想孩子们亲妈应该跟原主并不是很熟,被表面形象给骗了,以为亲人就可以信得过。
可是现在却多出了另一种可能。
原主整容成了孩子妈妹妹的模样,欺骗了临死前的孩子妈妈,得到了一大笔遗产和两个孩子,把孩子带回国后不管不问,以至于后面下场才会那么凄惨,这是诈骗。
诈骗几千万……
乐清都不敢想如果事情一旦被捅出来,自己会不会锒铛入狱,更别提跟眼前的人做朋友了。
但这只是她的猜测,具体细节还是要等见到了Nora才能知道。
“乐清。”
江随之的声音把乐清唤回神,她这才发现已经到酒店了,便低声说:“我先上去,不打扰你吃夜宵了。”
她的情绪失落是很容易一眼就看得出来的。
所以在她要下车的那一瞬间,江随之直接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现在乐清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反应变得比他还要应激,几乎就是蹦了起来,脑袋咚的一声磕到了车顶,吃痛坐了回去:“嘶。”
但是这也依旧难掩她眼里的错愕:“你又犯病了吗?”
江随之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盯了她几秒松开手,可手心却向上揉了揉她被磕到的头。
这下乐清是真的被吓到了。
不管是江随之不问缘由的拉她回来,还是现在这轻柔的动作。
更何况她一抬头,就发现这人眼神十分恐怖。
倒不是很凶,就是夹着不熟悉的温柔和复杂。
看得人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乐清心里甚至在想江随之安排了人跟着自己,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Nora的存在,这会儿给她吃“最后一顿”呢。
眼前女人的眸光像受惊慌张的兔子,用一种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江随之喉间微微动了动,扭头给前排开车的陈秘书递了个眼神,后者识趣的赶紧下车,走得越远越好。
一般要避开秘书的谈话,啧啧啧。
还说不是来见乐清的。
车里安静了很久,江随之却依旧没有放开手,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乐清柔软的发顶。
乐清往后坐了一点,总觉得奇奇怪怪的,原本她以为是自己紧张,但是江随之的手似乎正在发抖,这人有病还要逞强。
为了让江随之自在一点,她主动道:“不疼了,谢谢。”
但江随之确实蜷起指尖,轻笑一声。
“乐清。”他又喊了一次,声音低到让人想要颤栗。
“按你说的,没有江言,没有孩子,除了朋友。”江随之望着她,“以后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男人看待,怎么样?”
“?”
就算乐清再怎么迟钝也听出了这句话的不对劲。
“江随之。”她试图给对方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却无果,“你在说什么?”
男人眉眼都缓和下来,笑意也变得十分轻柔,让眼前的人变得再次陌生,跟那天在马上跟自己比赛驰骋的人截然不同。
“伦敦没有好吃的夜宵。”他一字一顿:“但我想见你。”
乐清的呼吸几近停住,她的世界好像一直都在割裂,在自己还没有接受好一件事的时候,其他事情又一件一件地冒了出来,砸得她措手不及。
她是逃下车的,江随之没有追上来。
在她进本前的最后一秒,还是没忍住回头,车门已经关上,可车窗还是打开的。
江随之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视线依旧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看不清江随之的表情,可乐清却有种被盯上的发毛感。
疯了吧,是江随之疯了。
这是什么新的报复手段吗?
原文不是有写江随之给两个孩子找了后妈?怎么会突然落到自己头上。
乐清没有任何办法和理由去回答江随之,因为现在她连拒绝对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逃跑。
一口气跑回房间后她的呼吸才一点点变得缓慢,找到一点点头绪来对待今晚的事情。
乐清想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给江随之发了一条微信。
“抱歉,但我想你应该咨询一下医生,是不是因为只有我知道你的情况,所以有什么误会。”
那边仿佛是守在手机旁的一样,很快就回复了。
“我今年26岁。”
“不是早恋。”
“分得清感情。”
接连三条消息,乐清越看心里越沉。
最后只能再回复两个字。
“抱歉。”
事情变得很糟糕了,她想。
-
心里的事情太多,乐清一晚都没睡,尤其是看到第二天一早江随之跟往常一样发来的早餐打卡图片时,原本混沌的脑子更加复杂了。
她低头打字:“以后可以发给乐嘉,他收得到信息。”
那边回复很快:“所以你说为什么一开始我没有发给他?”
乐清:“……”
昨天说的话江随之是一点没听进去。
她再一次打字:“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这一次江随之没有再打字,而是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乐清刚要点挂断,可想到以后一定不可避免要见面,不管怎么样逃避都不是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起来,却没开口说话。
不过江随之等了两秒没等到也没有强求她,而是道:“没有要逼你什么。”
他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得不可思议,没有一点告白后被拒绝的难过或是愤怒,就好像是在平常聊天一般:“但昨晚是你先说的。”
乐清没忍住:“我说什么了?”
她没有告白吧!
“不论江言和孩子。”江随之说,“我做到了,你做到了吗?”
乐清:“……”
她当时是这个意思吗!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她想要解释。
“我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喜欢我。”江随之嗓音里透着后退一步的松弛和温柔,“只要做到这一点就好,可以吗?”
乐清捏着手机。
她倒是想做到这一点,但明显不可能。
除非一切都没有发生。
没得到回答江随之也没有步步紧逼,而是转移了话题:“一会儿服务员会给你送早餐上来,我先回去开会,保镖的车牌号会发在你的手机上,晚点见。”
乐清猛然回神:“不见!”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嗯,不见。”
没等她松了一口气,又听对方不徐不疾道:“你不必见我,我见你就好。”
“……”
“乐清。”坐在车上的江随之微微仰起头,看着酒店楼上的某个窗口,轻轻叹息,“我遗传了江家人所有的缺点。”
“什么?”
可这次江随之没有再回答。
他自私偏执,哪怕知道时间和时机都不合适,却还是想要让乐清直面自己的感情。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哪怕是她喜欢江言,他也能想办法。
江随之戴上眼镜掩去眸中的沉色,轻声道:“我走了,早餐记得吃。”
他走了?
他一直都在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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