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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还真是和正常人类一模一样啊。
流浪者想着，不做思考的伸出了手…想要去拉住面前的那道影子，却只拉了个空。
那道影子在他面前一步一步的离去了，步调欢脱的…只是没有回头看向他，淡然又轻快的向着远处走去。
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她也明明只是一个记忆，可流浪者还是抬起了步子。
他不在思考，只是看着那个影子就跟了过去，有些着急，想要去抓住，想要去喊她，嗓音更是干涩。
流浪者想要喊出那个名字，可是他越急反而越说不出话来，他只能加快步子，去追赶她，想要跟上那个影子，想要喊出…她的名字。
――春澜…
――叶春澜…不要忘记我。
――回头看看我，我在你的身后…
――求求你…我只有你了。
呼吸越发的急促，恍神之际更是脚步一轻，什么都顾及不了，就像是从七叶寂照秘密主中跌落一样，摔落在地了。
而后…少年爬不起来。
是了，他知道…他除了没有一颗心以外，哪里都和人类是一样的…就连悲伤到极致都是相同的。
胸口好疼啊，没有心脏的地方更疼了，哪里都好痛。
已经彻底无法呼吸了，痛苦到指尖都在颤抖，已然无法再去控制这俱躯体。
可是不行啊，他要喊出来。
他什么都可以失去了，也什么都失去过了，唯独那个人，唯独她…哪怕是死都要找回来，他要站在她的面前。
――因为他爱她。
于是，这一次他用尽了全力。
流浪者狼狈的强行撑起自己的身子，随着又是一个踉跄，他这才看清回忆的空间内满是魔物。
原来根本就不是他摔倒的，是这些命运一样的怪物在戏弄他…它们将他绊倒，夺走他所爱，看着他摔在泥潭里，再嘲笑幼鸟无法展翅飞翔的无能。
母亲从来没有教过他飞翔，可是没有办法，哪怕不能飞，他也不能为此停留。
他要离开，去往所爱之人身边。
少年人咬紧牙关，他抽出利刃，恶狠狠的扎入魔物的躯体内。
他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尖叫，感受着那些怪物撕咬他，想要将他的肢体咬下，撕去他得翅膀。
狰狞的声音在诅咒他，恶意在蔓延。世界并不对非人之物友好，但是没关系，他从不需要这些恶心东西的友好。
“痴心…妄想…！”
又一次的，利刃恶狠狠的落下，劈开了怪物们，将这个世界打开了一个口子。
他忙不迭的起身，哪怕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也顾不得这些…
只是向着那个就快要触碰到的影子扑去，想要抓住那人的衣摆，想要看着她，去喊出那个名字――
“春澜…！”
声音干涩又沙哑，可是他终于喊了出来，也在这一刹那，向那人跌去。
他亲眼看着那道影子顿了脚步，停在了原地…而后她回过了身，冲狼狈不堪的少年眨了眨眼。
少女笑了，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对他伸手：“你在这里啊。”
流浪者只呆呆楞在原地，他望着那只手，不知该去抓住还是如何…可也不必他选择，只是喘息的下一刻，少女便牵住了他的手。
不必迟疑，她就会向自己迈步。
一瞬间，他听见了耳侧人儿的轻笑。
无数的阴影瞬间疯长，将那些肆虐扑向他的魔物给吞吃掉了大半，在回忆中织起了一个小小的空间，以此庇护他。
好像来不及叙旧，牵住他的影子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要注意安全哦。”
眉眼柔和的少女笑眼弯弯：“这个分身沉睡太久了，力量已经流失许多了，只能帮你抵挡这一次的袭击。”
“所以…”她顿了顿，话语轻快，微笑着望着他，“需要帮助的话，就快逃，然后来找我吧？”
“只要你需要…”
“我就一直会在这里等着你的。”
话落之时，影子已经逐渐模糊，渐渐化作泡影散去了，就连流浪者所握住的那只手都没了实体，在他的手中化去了。
“等…等一下，春澜…小姐…！”他忙不迭的喊停，不想失而复得，而向她靠近，想要去拉住她。
这一靠近便是扑了个空――少年人径直穿破了那道缥缈的幻影，向着记忆边缘无底的深渊跌去了。
自己又要死了？
他忍不住的想，可又撞进了另一个怀抱里，在坠落的边缘被逼停了。
在即将坠落之时，身后好像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衣摆，奋力的将他往世界之外拉，想护他安全。
耳侧也有人在怒喊：“散兵！快醒过来！”
流浪者愕然的回神，眼神金发的少年一瞬间就像是和某道影子重叠了一样，他毫不犹豫的拉住了他，将之挽留。
身后的派蒙抓住他的衣服大喊道：“呜哇哇哇！那些魔物来了！旅行者，快呀！”
“我为你们紧急打开了通往下一个记忆的通道…！”纳西妲的声音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请快点前往那里吧。”
空忙不迭的拉起流浪者的手臂，他们面前的深渊中赫然出现一道绿色的螺旋大门。
而后――少年带着他，毫不犹豫的一跃而下，向着新的世界前进，闯入安全地带。
派蒙也紧跟其后。
在疯狂肆虐的流血狼兽扑入此间前，小姑娘慌忙的拽回了自己的衣摆，距离被血盆大口吞下只差一步之遥。
二人向前翻滚，落在铁质的地板上，发出阵阵声响，闻见了工厂中的汽油味。
空抬眼看了眼周围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又看了眼派蒙安全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发生了什么？”旅行者微微皱眉，“我们只是离开了一会会。”
流浪者从楞神中回来，将空从地上扶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并不清楚原由。
纳西妲这才连接了上来，确认他们都安全无事后也像旅行者一样松了口气。
“抱歉…”神明头疼的道，“我并不清楚你的记忆中竟然还有那些东西。”
“我应该早点想到的…深渊那些狡猾的家伙们，一定会对深渊的‘常客’对些手脚…”纳西妲一字一句的开口。
“看来它们原本是想从内部腐蚀你…却因为某人的存在而不敢随意行动，迫不得已藏到你记忆的最深处中沉睡了。”
“而我打开你的记忆时，也宛若打开了关押野兽的牢门…将他们一起放出来了。”
“等一下…”派蒙恍惚的开口，“那春澜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也在这里。”
纳西妲不假思索的说：“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全，所以很久以前就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保护的分身吧。”
“据我的观察…那个分身所穿的还是愚人众的服饰…”
“所以…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做好了保护你的准备吗？”空露出了怪异的表情，他看着又停住的流浪者。
少年人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在沉默中思考了，好像这个流浪者就是不同于散兵的那个人…
他总是这样安静，在安静的世界里孤身一人，不争不吵…却也和散兵一样，在心底里泣血着。
“似乎到须弥了。”派蒙忽的扭头，向着远方指去，“我们还是快点结束这个梦境吧！”
纳西妲回神，认可道：“嗯，眼下还是先干正事要紧。”
几人的视线就落向那一侧的几道人影，抛开教令院的学者之外，便是大贤者阿扎尔与…
“又是博士…好让人不舒服的场面…”派蒙皱着眉头说，有些气鼓鼓的。
流浪者也附和：“那个人身上有很浓重的邪恶气息…”
“我…见过他。”流浪者低下头，又对着空道，“先前他和春澜谈判过…那个时候我也在场。”
“他就是引发了一切的博士。”空回复着，他看着流浪者眼中的迷茫，终究没按耐住的说，“春澜不是那样的人。”
“…嗯，我知道。”
“我从来都不担心她会是那样的人。”
少年人平静的陈述这一切，想着脑海中如此清晰与温暖的人影…是的，他从不担心她会是那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91章 干坏事的第九十一天
流浪者抬起了头。
他们终于抵达了这记忆之旅的最终之地，遥望着高处的穹顶，他感觉自己正望着高高在上的神，不禁的发出了提问。
“神明，您认为我是恶吗？”
“若你承认那些是你自己的话，便是恶。”神明的声音在高处传来，落在众生之前。
聆听神明之声的少年再度发问：“在您眼中，人与人偶是否有区别？”
而后，如同度化世间的神佛一般，平静的声音再度缓缓淌入人们的耳中。
“…承受人世冷暖品味喜怒哀乐者，即为人…为生老病死者憎爱哭喊愤怒者，亦是人。”
――你只是没有一颗心，除此之外和人没有区别啊。
――如果心是从灰烬中诞生的呢？
――我的大人，我把我的心送给你吧，我们是一样的。
脑中细碎的声音响起，那些是在无数记忆中看见的幻影。哪怕只是亮起一瞬，可迷茫的人偶也将他们一一铭记，刻于了心底。
是啊，他与人又有何区别？
喜怒忧惧，爱憎欲…这些他都有，也都亲生的体会过。这般的存在，又和人有何区别呢？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在几人的注视下再度开口。
“我已经观看了足够多的往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取回那些本该由我背负的罪孽。”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逃避对我的指责和制裁…”少年人平静的复述着，他已经想好了要背负这些，“应得之事，就让他发生吧。”
空缄默一瞬：“你的意思是…”
“可是…那样一来，你不就…不就会失去现在的身份吗？”派蒙担忧的望向他。
流浪者淡然的一一回复了他们，最后，他退后了一步，平静的将心底的声音所吐露。
“我天生就比他人更容易孕育出愿望，即使做了修验者也没能彻底通透…”
“看来…”他笑了下，不知是苦涩又或者是讽刺的笑容，“…那就是我为自己招得的诅咒。”
流浪者与话语中极富有情绪的散兵并不相同，只是说话的声音便能看出他们的不一样…其前者语气总是缺少平仄，其后者又总是太冲。
只是这一刻，那无波澜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些改变，每一个字节都泛着发苦的味道。
“所以恳请您…将改变宿命的意义赋予我，结束我的流浪…”再度望向高处。
少年人虔诚的向神明祈祷：“也让我，能够重拾那些过去，去吞下真正属于我的果…回到她的身边去。”
回到那个一直在等待他的人身边――因为这是早已在五百年前就许下的承诺，承诺永久的相伴，死亡也绝不分开。
“我明白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将这些还给你。”一切都如智慧的神明所料。
空中骤然出现一块绿色的透明方格，其中似乎是包裹着什么一般，向着下面落来，渐渐的飘向流浪者。
“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收下吧，正如你所期盼的一样。”纳西妲缓缓说着，“结束这一切，去拿回你的罪恶，背负…”
“你应得的「罪果」。”
指尖轻触，绿色的荧光瞬间闯入少年的躯体，将那一切的过往全部为他呈现了出来…
一道又一道的影子，一个人又一个人的话语――这是他的记忆，属于散兵，属于倾奇者无数的记忆。
大量的东西向他涌来，一瞬躯体痛苦万分。少年人向下倒去，跪于地面，咬牙忍受这一切。
派蒙正想问一声“你没事吧”，可也就在此刻，身后突发暴动…可怖的机甲从平的底部伸开了拒手，一巴掌拍在了他们的面前。
“等等…诶！”小姑娘忙不迭的同空后撤，她控制不住的说道，“不是吧！”
“又来？！”空也绷不住了，他无奈的抽出自己的无锋剑，凝视着这眼前的大家伙。
迫于无奈，身侧的流浪者显然已经没办法战斗，也无法行走了。
空只得再度上演与这机甲的搏斗，手持他的长剑几个箭步翻身而上，先与其周旋，护住身后的少年。
可是他却也没料到，机甲竟然目标不在他，而是转而使用冰元素的力量，将可怖的巨大冰块砸向跪于地面的少年。
但――
身为一名优秀的救世主，旅行者仅仅是一个抬眼，便挥剑上前，瞬间劈出了数道剑光。
短短一瞬割裂开了元素凝结的冰块，将之分为了无数碎渣，向后猛的一撤，护住了流浪者。
身侧的派蒙急切的站稳，回身看向流浪者，她着急的跺脚：“喂！你好了没！”
可惜话未落下，几人还尚未回神，巨大的机甲便操纵出了可怖的雷元素力，向着几人发射而来。
雷光骤然点亮这个世界，画面也截停在了这一瞬…世界外面的一切慢了下来。
世界里面――流浪者凝视着这一切，他努力的想要去追逐眼前的光芒，抓住那求生的星光。
“没有价值的东西…不会被保留。”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在这里结束…还有人在等着我…！”
一寸又一寸，不断向上伸去的五指如今完好无损，只为抓住自己的存在的目的而向上。
可当少年的心声落下时，下垂的另一只手却搭上来了一道力…
他愣神的看过去，像是世界的循环一般，身穿着执行官服饰的他抬头仰望着少年。
而另一侧，他向上伸去的手，也被自己所抓住了。
“回家吧。”就在这一刻，脑中响起了一个女性的声音，“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辛苦你了，孩子。”
恍然之际，雷元素的力量在他面前发出了光辉，紫色长发的女性撑着一把坠满花儿的伞，正站在自己的远处遥遥相对…
箫声四起，樱花落下，纷飞于绿意之中。
远处的彼方，分明每一个人他不没真正的见过，也分明每一个人他都未曾如此了解，不记得其面貌。
可就在这一瞬，聚于樱树下的众人似乎都扭头看了过来，他们嬉笑着，鬼千代更是转到了树后，似乎推搡了下几人。
那二人便走了出来。
先探出头来的是雷电影，她还穿着影武者时期的衣服，用绳子将衣袖绑了上去。许是看见了远处的他，便向着他挥了挥手。
再然后…
少年人怔然的望着一人单手端着碟清酒，从樱树后走了出来，停在了雷电真的伞下。
所有人的脸都看不清了，但唯独她…唯独这么远…少年依然看清她那里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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