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礼物,我倒是好奇?”薛宝钗的哥哥薛蟠刚被放了出来,她也放了心,此刻也来了些兴趣。
黛玉让雪鹂拿出玫瑰皂给每人都分了一块。
“这是琳琅阁的香皂新样式吗?”琳琅阁在金陵同样有,薛宝钗一拿到就感觉惊喜。
“还是宝姐姐知道的多。”黛玉笑道:“这是的确琳琅阁新制的玫瑰皂,是我姑苏的一个姐姐送的。我瞧着不错,就给老祖宗和姐姐带了一些,望你们不要嫌弃。”
“哪会嫌弃,我在金陵时就用过了琳琅阁的东西。昨儿我叫莺儿去买些他家的点心,哪知早已卖完了。”
宝钗说着,状似无意打趣道:“他家东西难买,是出了名的。我看林妹妹一下子得了这么多,想必是‘朝中有人好说话’,今后我还要少不得求求林妹妹,帮我带点东西呢。”
探春听了这话,也讨巧道:“我听宝姐姐这话说的很是有理,日后可要靠着林姐姐了。”
黛玉面有惊色:“这我可不敢打包票,毕竟琳琅阁不是我家开的。我在琳琅阁没这么大脸,这东西是我一个姐姐送的。”
贾母倚在软榻上,听了此言,颇有兴致道:“我到不知是哪家发的姑娘,行事这样大气。既是玉儿的好友,不如也请来我们这儿,让大家认识认识。”
黛玉想起甄芙,不由抿唇笑道:“我那姐姐,生得极好,性情也是个好的。只一点,就是她不爱女儿家的应酬。而且她最喜欢心性明澈之人,不在乎功利。平日里宁愿自己看书习字,也不愿与入不了她眼里的人说话的。”
贾母仿佛被不经意见戳中了某种念头,于是无所谓道:“既然是这样的妙人儿,我们也不该扰了她的清静。”
第19章
徒渊见到甄芙的一刹那,就知道,她还是扬州那个和他一同经历过灾厄的姑娘,她的眼神依旧如初时一般清澈,让徒渊心里感觉熟悉。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徒渊把自己收藏的玉石,都让仆人拿了出来。满满当当,放了两个箱子。
细腻温润上的羊脂白玉,通透明澈的翠翡,矜贵内敛的墨翡,各个颜色的玉,在徒渊玉石雕就,骨节分明的手中更称的玉色清透。
徒渊从苏宇那儿听说,芙儿最是喜欢玉石。于是这几年,他就收集许多,打算送给她。
徒渊正挑出了一小匣子雕成各种吉祥物件的玉石,苏安就敲了门。
徒渊并未抬头道:“进来!”
苏安一进来,就被满屋子的玉唬了一跳。
“我记得,苏宇经常与你往来?”徒渊为难地放下玉,朝苏安问道。
“是。”苏安不明所以道。
“他跟着姑娘久了,可有在你旁边谈论她喜欢什么样的玉石。”
徒渊知道甄芙喜玉,还是苏宇说的。他挑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没决定怎么把玉送给甄芙比较好,就想问问苏安。
苏安心里惊了惊,在心里把甄芙的地位又拔高了一些:“殿下,苏宇是个嘴严的,并未和我说哪个主子的事。”
“是吗。”徒渊语气微微失望。
苏安建议道:“不过,奴才想只要是殿下送的,无论什么,姑娘都会喜欢的。”
徒渊却第一次没什么自信那一块:“那你觉得我该怎么送?”
苏安平静的脸上有些为难的神色,他不确定道:“据我对姑娘的看法来说,姑娘是个无功不受禄的。所以殿下只用挑一两个精致的物件给她,不用一次送这么多。但是,殿下可以分几次送。”
苏安瞄了一眼徒渊手边挑好的一匣子玉石。若是直接送这个,太贵重了,甄芙姑娘肯定会拒收。
徒渊思量了一会儿,觉得苏安所言不错,又仔细从中挑了一块他满意的放进攒丝梅花盒里。
“你来此所为何事?”解决了事情,徒渊心情颇好,一向清冷的眉目都柔化了一些。
“苏老夫人让殿下有空时去一趟她那儿,说找殿下有些事。”苏安道。
徒渊面色更柔和了一些:“我今日本就沐休,收拾收拾就去见见外祖母。”
“如此,奴才去准备马车了。”
甄芙这几日都迷上了吃薄荷糖。
天气炎热,薄荷糖微甜中伴着清凉,有些解暑的效果。
自她无聊尝试性地做了一次后,甄士隐和封氏尝了都赞不绝口,甄霖那个小家伙也喜欢得很。
今天,甄芙打算亲自做了送给徒渊和黛玉。
“姑娘,这个奴婢会了,不如让奴婢来?”清洲担忧地看着甄芙。
“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好的。”
虽然清洲厨艺最好,连薄荷糖也能被她做出各种花样。但因为要送人,甄芙还是打算亲手做。
现在糖霜就是后世的白糖。
甄芙把糖霜放到锅里,加入了少许的水,用小火慢慢熬着,糖霜渐渐变得浓稠了起来。
“姑娘,可以了。”清湄在一旁忍不住提醒道。
甄芙轻轻颔首,把手里装着被磨成了细粉的薄荷加进浓稠的糖霜里。然后她右手拿着一双筷子慢慢搅匀称,再继续用小火将糖汁煎熬至成了丝状。
这时的糖一点也不粘手了,甄芙才停火。
一旁的清洲害怕甄芙被烫到,就主动将糖倒在表面涂过油脂的瓷盘里。
“好了,等一会吧。”甄芙道。
片刻后,薄荷糖稍冷了一些,甄芙动作利落地把它切成了拇指大小块。
薄荷糖完全冷了之后,甄芙捻起一块尝了尝。清新而微凉的口感停留在舌尖,似乎能驱散心头的烦躁感。
甄芙满意的微微眯眼:“味道还不错。”
随后她找了两个巴掌大的纯白色的瓷瓶,亲手把薄荷糖装进去,青青白白的颜色很好看。
甄芙欢悦地朝清洲道:“这两瓶你一瓶送去北郊的苏园,一瓶送给林姑娘。”
“知道了,姑娘。林姑娘她们定然会喜欢的。”见甄芙开心,清洲也讨巧道。
“就你会说话。”甄芙笑道。
*
这天气连早上都微微有些燥热了,朝服又穿的多,官员们都一边流汗,一边论政。
徒渊无心听大臣们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面红耳赤,头破血流。他竹节般的手便隐蔽地从针脚粗糙的荷包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含在嘴里。
糖不是很甜,却有股清凉的感觉。想到这是芙儿亲手做的,徒渊就觉得糖更甜了一些。
他脑海里突然地浮现了甄芙白皙柔软的手指映衬着绿色糖豆的画面。
猛然间,他心脏突兀的加快速度,心间有种连薄荷糖也压制不住的热意弥漫开来。
徒渊心道,夏日果真要到了。
圣上见对大臣们未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反倒对些小事吵的不可开交,就有些心烦。随意扫去都是满脸褶子,表情慷愤的老臣,见他们的唾沫在细碎的阳光里横飞,圣上突然感觉有点伤眼睛。
圣上忍不住往徒渊身上瞄去,想放松一下眼睛。
可是他居然发现,徒渊似乎在走神。他面颊的绯红一直延续到耳根和脖子,眼睛没有什么焦距,嘴角奇异地有一丝微弯的弧度。
圣上心里大惊,忍不住关怀道:“二皇子莫不是热病了,若不舒服,就休息一日,不要强撑着。”
听到圣上的话,满殿文武皆像看西洋景儿一般看向徒渊。
因二皇子上朝必到,每次皆风采奕奕,且旁征博引,言之有物,能满殿的文武都比了下去。像今日这般状况,实属罕见。
徒渊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除了耳根依旧微红外,声线也依然不紧不慢道:“多谢父皇关怀,孩儿没事。”
见徒渊身子不适,仍然强撑,满殿的文武百官面上有了几分敬畏,心里感慨赞叹,二皇子果然勤于政务,爱国爱民,拖着病体还要为国操劳。
徒渊:“……”
这一阵天下蛮太平的,也没什么过于重大的事。圣上就直接让徒渊休息两人,养好身子再上朝。
徒渊心里也微微有点窘迫,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公然在朝堂上走神,或许他真的是没睡好,胡思乱想了。
甄霖这两日过的很轻松,为他请的西宾家里有人没了,就匆忙辞别回乡悼唁。
缺了老师管教的甄霖开启了他人嫌狗厌的模式。
海棠本就易落,花飞满天时更是如彩霞坠入云端。甄士隐是个爱花之人,岂料一日却碰上了抱着海棠树拼命摇晃的甄霖。
那时,海棠当真落得十分美,当然,甄士隐也特别生气。
除此之外,甄霖在每日读书之余最爱逛花园。
从此,他的房间就有了很多小动物。装在罐子里的蝴蝶,蛐蛐儿,睁着绿豆小眼儿的麻雀。
当封氏被甄霖的一只模样怪异的虫子吓到后,就和甄士隐商量着要再为甄霖找个西宾。
用完膳后,甄士隐就道:“霖哥儿总这般胡闹是不行的,为父打算写信给我的好友,看他愿不愿意收了你这个混世魔王随他读书。”
甄霖撇撇嘴:“父亲,我将来是要做将军的。读书做什么?您应该帮我请一个师傅,才不是个西宾。”
甄霖才说完头上就被甄芙轻轻拍了一下:“霖哥儿,当将军才要读书,否则将来你看不懂军报怎么办?”
“做什么将军?你还是老老实实读书。让先生改了你上窜下窜,玩物丧志的臭脾气!”封氏说话比平日重了些,毕竟那日她当真被吓怕了,心里自觉不能再惯着甄霖了。
甄霖到底心虚,没敢吱声,只垂头丧气的。
甄芙眼里含笑,宠溺地摸摸甄霖低垂的小脑袋:“霖哥儿真的想当大将军吗?”
“想!”甄霖抬头,眼里亮晶晶的。
“既然如此,你不仅得读书,还要习武,而且你可不许叫苦叫累,这样你还想吗?”甄芙笑问。
“我当真可以习武?”甄霖看着甄芙,待甄芙点头后,他又转头,渴盼地看着甄士隐和封氏。
甄芙暗示他们答应,于是甄士隐道:“只要霖哥儿读好了书,其他时间你爱做什么,我自然不过问。”
“太好了,父亲母亲都同意了。”甄霖喜笑颜开,露出刚缺了一颗门牙的牙床。
甄芙忍笑道:“霖哥儿以后可以跟着清湄习武。”
“清湄?”平日里那个有些胆小的丫头?甄霖才不信她会武。
“你别看她平时不爱说话,她却是个有真功夫的。我去与她说说,让她教你,当你也要与先生好好读书。”甄芙见他不信,也没有过多解释。
果真,甄霖自己尝试之后就对清湄心服口服。
于是他又安分了下来,每日念书习武,让甄士隐老怀甚慰。
第20章
宝钗坐在屋里,有些忧心。
自从他父亲去后,她家就失了顶梁柱。她哥哥是个混不吝的,母亲也耳根子软,总惯着他,他也不会算账,做生意,使家里原本的产业也有了些许空亏。
家里压根没有能够支得起门楣的人了。
除非她小选能够被选上,才能恢复以前父亲在时紫薇舍人的光景。
可如今她就算有心也无力,她到底没有像黛玉一样有宫里的嬷嬷教导,也只粗略地了解了大明宫的规矩。
她虽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但也怕因犯了什么忌讳而选不上。
薛姨妈刚进屋,就见薛宝钗的脸上少见的挂着愁容。不由问道:“我的儿,是何事让你烦恼?”
“没甚么大事。”宝钗笑意温和,似乎真的没事。
“这你可瞒不了我,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咱娘俩一起商量的呢?”薛姨妈挨着宝钗坐下,拉住她的手。
宝钗叹了一口气:“我这是害怕小选落选了。”
“怎么会?我儿容貌i丽,行事又雍容大方,定是选得上的。”
薛姨妈说着就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若是你哥哥有些本事,那你选不上,也没什么。只是他不争气,我又没本事,守不住你父亲留下来的家产。否则,哪有人愿意把自家娇宠的姑娘往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送呢?”
“母亲慎言,我都知道你的难处,且不要哭了。”宝钗轻抚薛姨妈的背,接着道:“只是我没有被宫里的老人教过,害怕到时犯了忌讳。”
薛姨妈心里一动,就道:“那林姑娘不是有两个宫里来的嬷嬷吗?据说还是元后跟前的,想必很有些真本事。她又不用小选,两个嬷嬷对她来说多余了。我去求求,指不定能请来一个嬷嬷教教你呢。”
宝钗面色迟疑:“这不大好吧?毕竟那是林妹妹的人。她有些小性儿,我怕她会多想。”
薛姨妈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又白不用她的人,总要给她些报酬的。看在你们是姊妹的分上,她帮帮你也无可厚非。”
薛姨妈说服了宝钗,两人就带着礼物往黛玉的小院走去。
彼时,黛玉刚用过了午饭,在园子里小心地修剪着青松的枝干。
“姑娘,薛太太并宝姑娘来了。”雪鹂脆生道。
黛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神有些恍然:“我修剪了小半个时辰,才发现我错了。”
“什么错了?”雪鹂看着虬枝优美的树形,心道这没错呀。
黛玉把剪子递给雪鹂边走边道:“剪的再极具形态,终究比不上让它恣意生长,舒展枝干来得巧妙。”她顿了顿接着道:“去见宝姐姐吧。”
宝钗端坐着,不着痕迹打量着黛玉博古架上摆的物件,发现虽然件件着色素雅,但俱都精致清雅且价格不菲。
黛玉走进屋里,就大方得体地行李:“姨妈,宝姐姐好。”
“玉儿不用那么多礼,都是自家人。”薛姨妈来着黛玉的手,亲昵道。
黛玉浅笑:“这不是有句话说的,‘礼多人不怪’嘛。”
宝钗看了一眼周围,才对黛玉道:“我看林妹妹住的这儿不错。清清静静,翠竹欲滴,花草成茵的,倒是收拾的井井有条。”
黛玉喝了口茶,轻轻浅笑,眼眸如水:“我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还要多亏了雪鹂清b她们打理。”
宝钗顺势道:“还是林妹妹的人心灵手巧。我到有件事要求妹妹……”
宝钗说着,白皙的脸上染上了红晕,她吞吞吐吐,神态似乎有些窘迫。
“不知是什么事?让宝姐姐这般。”黛玉好奇,这可太不像平日里大方得体的宝姑娘了。
“还是让母亲说吧。”大抵是心里对黛玉微微的羡慕,让宝钗有些不愿开口。
“姐姐还不好意思了。”黛玉打趣了一句,才对薛姨妈道:“那就由姨妈说吧。”
薛姨妈虽没有多大见识,但眼力还是有一些的,何况她家本身是皇商。
原本,她准备了一个手镯给黛玉,以为可以做礼物了,但现在看来黛玉手上戴的那个都比它好了很多。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说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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