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客,主人家忙不过来时帮一把手也就罢了;既主人家过来了,又何苦巴巴儿的去显本事?
黛玉先问过太医,几位胎像都尚可。
唯凤姐有些劳累到,尚需静养。不过走动都是不碍的。
司徒曦听罢,便由款冬扶着去了外头。
再不出去,林渊只怕是要疯了!
“恭喜外祖母,恭喜琏二嫂子,恭喜保龄侯夫人。”
黛玉送走司徒曦,转身向几人一一道了喜。
贾母乐呵呵的说:“同喜同喜。你姑姑和你二婶都有喜了,林家的兴盛就在眼前了!。”
“只是方才太医也说了,凤丫头这胎得静养。咱们亲戚间,也不说虚的,歇一会儿我便要待凤丫头家去了。侄儿媳妇你呢?”
贾母出生史家,这侄儿媳妇自然指的是保龄侯夫人。
“我也要回保龄侯府了,改日再像安国公赔罪了。”
黛玉忙说:“倒不必急在这一时,方才我已叫款冬往宫里报信去了,顺道再求两个太医来。趁着大家都在一处,叫太医一块儿看一下吧。”
“再一个,来时的车架再好,也多少是有些颠簸的。正好叫人去多寻些垫子来,厚厚的铺上几层,到底要好些!”
贾母欣慰的点了点头:“好孩子,难为你小小年纪便想得这般周到。随了你娘。”
等林如海赶来时,就见林沁一脸欢喜的搂着黛玉。
“大哥,把黛玉让给我吧!”
款冬带着一群太医回来时,众人围坐在一起。
原是林沁随口一说,几家都是武将出身,何必顾忌那些个避讳不避讳的,话儿都不能好好讲。
贾母一听有理,再一个这么多人在这儿,也不会有瓜田李下的嫌疑,便开口将屏风撤去了。
谁知司徒礼和司徒昭身着常服跟在后头呢!
贾母一个老封君,还是曾见过圣颜的。
只是这两人微服而来,想是不想暴露了身份。
又见林沁等人也毫无动作,便只当做没认出,等太医们诊过脉、开了方子,便带着凤姐三春,并保龄侯夫人和湘云,一同告辞了。
待几人走后,司徒礼才开口道:“看你打打杀杀的这么些年,孤险些忘了你还是会生孩子的!款冬来报,可把孤惊着了!”
司徒昭无奈了。
自林沁进京,老圣人不知是不是因为抛下了政事太过清闲的缘故,这说出来的话是越发的不能听了。
“太医,宜乐长公主和安国公的身子如何?”
司徒礼可以略过女儿直接问林沁,司徒昭却得先问过妹妹的身子,而后再问林沁的。
太医院的掌院钱太医回话道:“宜乐长公主胎气略有不稳,不过这是常事,十个里头有九个都是这般。没什么大碍,喝几副安胎药便好。至于安国公……身子健壮,胎像极好。”
“孤瞧她壮的跟头牛似的!”
司徒礼嘴角抽了抽。
“那安国公犯呕是怎么个一说?”
“求别提!”林沁忙喊道。
就算回头司徒礼随口问一问太医便知道了,当着自己的面再提一次还是免了吧。
司徒礼也是打的这个主意,遂揭过此事。
“行,孤也不管你。你若有什么缺的,使人来说一声,孤万没有不应的。若是缺人手,孤回头从宫里挑几个产嬷嬷给你。”
林沁头疼道:“这时候想什么产嬷嬷,也太早了些。”
“倒是要有一事要老圣人帮个忙。今儿我这府里头,就在这花厅里头,竟是一下子诊出四个喜脉!这事又不能瞒着,只怕明儿满京城都知道了。”
“要说咱们府上的护院还是靠得住的,但架不住那些个差不多的人家递帖子来拜访啊!若是人人把这儿当个福地儿,个个都想来蹭孕息……”
林沁说着,打了个哆嗦。
“我既不能全拒了,更不能来个客人便装死躲懒。这人来人往的,我还活不活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贺景风忙说。
司徒昭也说:“这种时候,可不能这么说自己!”
司徒礼摇了摇头:“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儿心性!”
“这事儿我也没法子。顶多找个能代你出面的老嬷嬷来帮帮你。对了,昭儿你记着,等你大婚后,带你皇后来这儿坐坐。”
“影儿都没有的事!”林沁怒道,“走走走,指望着你们给想个主意,你倒好,打起我家花厅的主意来了!”
司徒昭欲哭无泪:“安国公有孕,我找媳妇的事儿只怕又要往后推了!我媳妇儿还没影,该哭的是我!”
林沁摸着下巴说:“往后推倒不必。我本就有了些头绪了,今年腊月等着娶媳妇吧!”
又转头一把抱过黛玉:“老嬷嬷是不必请了,把黛玉留给我便好。”
几人来前,林如海好容易才扯过这一茬,谁知林沁又提起了。
林如海无奈的问林沁:“你自个儿肚子里都有了,还要和我抢黛玉?”
“黛玉多乖巧啊!万一肚子里这个是个臭小子,那我还不得趁现在好好儿抱着黛玉稀罕稀罕?”
“再说了,我本就不耐管事不爱待客的,如今这麻烦事儿一来,可不得找黛玉来帮我?麦冬她们几个到底不是能代我招呼来客的,顶多在一旁帮衬下黛玉罢了。”
林如海犹不死心,挣扎道:“那这样,黛玉仍回我齐桓侯府。只每日用过午饭过来帮你,晚饭时分回府。”
林沁道:“每日来来回回,在两府间跑来跑去,多折腾人呀!你舍得闺女,我还不舍得我侄女儿呢!”
“要我说,黛玉住我平国公府正好。西边的院子还给她留着呢!再一个,如今渊儿媳妇也有了身子,那头也得劳烦黛玉照看些。我平国公府正巧在三府当中,黛玉住这儿,三个府有什么事儿都能顾得过来!”
“你这是早算计好了吧!”林如海气道。
林沁不理他,只问黛玉:“黛玉可愿在姑姑这儿住下?”
黛玉仔细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姑姑和二婶子有孕在身,这是要紧事。黛玉虽也要陪着爹爹,但往后能陪着爹爹的日子还有很多,爹爹也可来平国公府看我。”
“老圣人,方才似乎有人说,万没有不应的?”林沁看向司徒礼。
“咳咳。”司徒礼假意咳了两声,“昭儿,我们回宫吧。对了,如海啊,孤有话跟你说,你且跟我们走一趟……”
司徒曦头一回见林沁作妖,竟是看呆了。
林渊和贺景风还在傻乐呢,一时半会儿还回不过神来。
便只剩下黛玉,开口送了送几人,又叫天冬给几位太医送赏钱。
“大哥慢走啊!”林沁看着林如海的背影,笑眯眯的挥了挥手。
“大哥有空来这儿一块用饭啊!”
“大哥你放心,你闺女我会好好照顾的啊!”
“大哥记得常来看看黛玉啊!”
眼见林如海一个踉跄,林沁最后加了句。
“大哥保重啊!”
第25章 皇后人选
果然那日过后,来平国公府拜访的夫人、太太们络绎不绝。
更有些个太夫人,特地带了自家刚进门的新媳妇,来蹭喜气。
司徒曦倒还好些,林渊早不让她出定国侯府了。
而四人又是在平国公府的花厅诊出的喜脉,要蹭喜气自然是要找准地方的,去往定国侯府的人也就小猫三两只。
偶尔招呼一二,也算是找些事儿做,并不会太过烦心。
林沁可就惨了,作为平国公府的女主子,来的人个个儿都是要拜见她的。
来的又都是女眷,即便装病躺着,人家也要来床前问候一声才走。
更有甚者,因为林沁是四个人里头头一个诊出喜脉的,索性直接冲着林沁来了!
非得亲眼看过林沁、拉着手问一问胎像、听林沁道一声早生贵子才肯罢休!
林沁一时当真是苦不堪言!
还有个更苦的,便是最初来平国公府看诊的那个太医。
以一己之力,愣是号出了四个喜脉,何等的医术!
当然,但凡还算有些理智的人都清楚,这不过是撞上撞不上的事儿罢了,和医术毫不相干。
只是世人多讲究子嗣传承,女子也讲究要有子傍身。
在司徒礼随口将他的官职从正八品御医提为正七品院使时,这事儿便传了出去。
一时间,京中各家都有人“病了”……
好容易熬到这阵风头过了,已是进了九月。
第一场女子可应考的武举早在崇和三年七月初便比完了县试,府试在七月底,乡试在八月中。
等林沁挺着七个月的肚子要去看时,已经比到了会试。
武举与文举不同。
文举讲究循序渐进。
通常一年只能去考一场,不会有刚考完县试便可立即考院试的事儿。
因着时间安排的缘故,县试发案时,这一科的院试早已考完,便只能等下一科再去了。
即便是一科紧接着一科,一路顺顺利利的考过去,考到会试也要五年了。
而武举却讲究一鼓作气。
武人本事最好的年纪也就那几年,若全耗在科举上,着实浪费。
因此本朝立国时便定下了,武举三年一场,若有本事,可直接从县试考到殿试,前后不过三个月。
许是习武之人都性子急一些,林沁来看时,还真有三个女子在考会试。
分别是成国公钟钰钧的嫡长孙女钟沅澜、南安公霍bP的嫡妹霍b灵、和康思侯赵堂松的庶幼女赵锦言。都不过是十五六的年纪。
林沁方进门时,里头一片哗然。
武举不比文举,场场都得防着考生作弊。
除了第四场内场考策论时,往来搜查的严密一些,前两场外场甚至允许民众观看。
只是离得远一些,就看个影子罢了。
像林沁这般,有官有爵者,自然可以进到校场里头。
桌椅座位齐备,茶水瓜果也有,安安生生的看着便是了。
然而像林沁这般,捧着肚子来看的,也算是史上第一人了!
兵部中书连忙过来将林沁引至上座。
现任兵部尚书的便是康思侯,成国公又是兵部侍郎,为着避嫌今儿都没来,便只剩下三个兵部中书在这儿忙前忙后。
举子们都认得林沁。
毕竟武举出身,不管志在沙场还是志在官场,往战场上走一遭是免不了的。
这安国公和平国公,极可能就是将来的顶头上司了,自然得认得!
又因林沁身子重的缘故,这一下台下众人一举一动里头,难免都带了些小心翼翼。
大不了再等三年!
若是伤了安国公……还是直接抹脖子来的更好些!
“你们这是没吃饭腿软呢,还是昨儿往内侍司走了个来回?”林沁忍了又忍,到底训了起来。
“都给我停了!瞧瞧你们这箭,都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怎么,怕伤着我啊?爷只是有了身子,又不是残了!即便你们一个个箭法烂的,刚脱手便转个弯儿射死了自己,我也能安然无恙!”
“都给我重来!”
底下一片静默。
众人只默默的看着林沁,既不动作,也不做声。
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仿若是凝成了石雕。
林沁抬手便把茶盏砸了出去。
“都傻了啊?骑射都白学了?还要本将军现教你们不成?”说着,便站起了身。
“安国公息怒啊!”兵部中书回过神来,擦着汗来劝道,“现如今……您的身子要紧,还请多保重啊!”
林沁嗤笑:“兵士在阵前伤了病了,敌军可会等你痊愈后再来打?”
“不过考个骑射,中三箭合格,我跑一趟也就尽够了。”
兵部中书一时劝不得,又不好上前拦阻,急的满头大汗。
台下却传来一声:“恕学生无礼,现下已有五人考完,这会试要重考,可是大事儿!本朝从无先例,还请安国公三思!”
却是钟沅澜,见上头僵持,特来解围。
林沁颇感兴趣的看着她。
霍b灵出身南安公府,原也是王府贵女。
这一代南安公虽没什么大功劳,其父却是上过沙场立过战功的。
霍b灵幼时丧父,常听老夫人说起亡夫的英武,便立志效法父亲,上阵杀敌。
赵锦言虽说因着她是家中幼女的缘故,颇受宠爱。
但到底是庶出,眼见着到了说亲的年纪,却说不上什么好人家。
幸而因其父是兵部尚书,家中子女多多少少也都学了些本事,便打算着借着这次武举提一提身份。
钟沅澜是成国公手把手教出来的,能文能武,又能言善辩。
来考武举,原是想着将来要同祖父一般,入兵部,为谋臣。
三人里头,便数她策论最为出挑。
“钟姑娘说的也对。”林沁忽的笑了,“忍冬你进宫去告诉皇上一声,请他亲自来坐镇,看看咱们的武举人!”
司徒昭听了忍冬传来的话儿,心知这皇后的人选便就在这几人里了。
不由得哀嚎一声:“朕虽说不介意,但娶个武举人当皇后……打不过怎么办?”
忍冬刚要回话,司徒昭便摆了摆手。
“不必说了。想也知道,这话要叫安国公听到,定是要说‘你连个小女子都比不过,还是趁早死死算了吧’这些话了。”
司徒昭定了定心神,同夏守忠道:“你去一趟福安宫,将这事儿说了,问老圣人去不去。”
自然,当司徒礼得到这个消息,空手捏碎了一个茶杯。
“这搞不好,还真是比林沁更能打啊!”
夏守忠忙拍了个马屁:“安国公用兵如神,古往今来也算是无人可比了。这武举人不过将将要出仕,或许身手上稍微好一些,上了沙场自然是比不过安国公的!”
可惜,这次着实拍错了地方。
校场上,众人等来了圣上还连带上老圣人,这下自然是个个儿都使出了浑身的本事。
骑射、步射、技勇、策论,四场考下来,统共用了三日半。
而司徒昭、司徒礼和林沁也连看了三日半。
主要看钟沅澜。
钟沅澜骑射、步射都是中上,这两项只要拉得开弓,肯认真练□□归不会太差。
技勇略差一些,到底是姑娘家,拉硬弓、舞大刀、拿石礅,确实有些勉强了。
幸好这第三场对于女子的要求并不高……比较你不能强求一个小姑娘,举起能有三四个自己这么重的东西啊!
等到了第四场,便是钟沅澜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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