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沉默。
楚当风陪程沅登上天舟阁的顶楼,二人登高望远,远眺京城风景。从天舟阁顶楼看去,的确美不胜收,只可惜程沅没有看风景的心思。
二人随意待了会儿,便又下来了。
下来时,只见萧明彻与姜雪容二人各自站在一侧,气氛有些不对,不知发生了什么。
程沅见状,原本沮丧的心情生出几分欣喜。
她开口:“殿下,姜良娣,我们看过了,走吧。”
萧明彻嗯了声,从姜雪容身侧绕过,率先走出了天舟阁。
姜雪容也跟着他往外走,但没敢跟得太近,保持了很远的距离。待上了马车,姜雪容自觉地退到一边。
程沅不动声色打量他们一番,笑着看向姜雪容问:“姜良娣的头还晕么?”
姜雪容扯出一个笑容,答她的话:“没事了,多谢程姑娘关心。”
程沅道:“没事就好。”
楚当风也不知道就这一会儿功夫,他们俩发生了什么,弄得这么不愉快。难道是萧明彻方才看出了姜氏在故意争宠,所以生气了?
为此生气,倒是符合萧明彻的性子。
楚当风道:“那接下来,咱们去京城老字号三味斋看看?”
程沅点头,萧明彻和姜雪容自然也没有意见。
只是一路上,萧明彻始终冷着一张脸,让马车里的气温都低了几度,暖烘烘的炭盆都仿佛失去了效果。这滋味可不好受,楚当风都坐得有些难受。
见状,程沅也不敢说话了,怕惹恼了萧明彻。
姜雪容自然更沉默,她本就一路颇为沉默。
姜雪容心想她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么?为什么太子殿下还这么生气啊?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该跟着一起来,平白无故的受罪。
马车很快到了三味斋所在的街道,四个人下了马车,往三味斋去。三味斋是京城老字号的糕点铺子,是许许多多人的记忆,程沅自然也吃过三味斋的糕点。不止程沅吃过,姜雪容也吃过。
一走进三味斋,各色糕点的香味便扑面而来,姜雪容嗅了嗅,心情好了不少。
来都来了,她买点糕点也不过分吧?
姜雪容看了眼萧明彻,这种事应当不需要跟殿下说一声吧?
反正殿下也在生她的气,看起来不会管她。姜雪容这么想着,便和他们三人分开,独自去买了自己想吃的糕点。
楚当风和萧明彻走在一起,小声劝道:“殿下,其实女子争宠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如此生气。她们争宠正因为喜欢你嘛,不喜欢你又何必为你拈酸吃醋呢?”
楚当风想劝萧明彻不要再冷着一张脸了,气氛多尴尬。
可这话显然适得其反,萧明彻听罢,脸色更黑了。
他讨厌女人之间争宠的小把戏,但现在得知姜雪容压根不想争宠,再听楚当风这么一说,他心底那点烦躁更甚。
姜雪容就当真一点也不想争他的宠爱么?她对他的宠爱如此不屑一顾?
萧明彻抿唇道:“你说得自然有几分道理,可孤并非为了她争宠而生气。”
楚当风疑惑了:“那为什么?”
萧明彻沉默不语,他总不能说,因为她不想争宠吧?
这话听来便不对劲,显得他很在乎这件事似的。
可他为何要在乎这件事?
对,他压根不必在乎这件事,更不必生气。
萧明彻舒一口气,道:“孤没有生气。”
楚当风心说,你还没生气?你那张冷脸都能拿去冰西瓜了。
但楚当风又能说什么呢?人家是太子殿下,他只能顺着说:“好吧。”
程沅挑了几种从前吃过的糕点买下,拿来给萧明彻和楚当风吃,“殿下,楚世子,你们尝尝吧,这糕点和我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萧明彻看了眼程沅递来的糕点,想起姜雪容对吃食一贯保有热情,怎么这会儿不见她的踪影?
他想着,视线不自觉在店里搜索一圈,最后在不远处发现了姜雪容的身影。她正站在一处柜台前,面露喜色,似乎一点也没因为方才的事而受影响。
萧明彻又有些不快。
连楚当风都看出来他在生气,过来开导他,怎的她看不出来?
简直没心没肺。
第59章
萧明彻眸色微沉,看着姜雪容。
姜雪容逛了一圈,感觉有几种糕点都挺好吃的,便都买了。忽地感觉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她嘀咕了句奇怪,一抬眸,便对上萧明彻的视线。
原来果真有人在看她。
只是太子殿下这严肃的目光,看起来……好像比先前更生气了。
不会是因为她吧?
姜雪容身形一僵,一时有些无措。
正迟疑着,只见那道令人不安的视线移开了。
萧明彻转过头,不再看姜雪容。
她没心没肺又如何?他压根不在乎这件事。
姜雪容松了口气,方才被太子殿下那般盯着,没来由地心虚,好似她犯了什么大罪似的。
她又往萧明彻那边瞅了一眼,只看见萧明彻的背影和楚当风程姑娘站在一处,似乎没什么异常。
姜雪容觉得太子殿下实在叫人琢磨不透,最开始他是为着以为她在故意争宠,所以生气,可她解释清楚了,他还是生气。她也不晓得太子殿下到底生哪门子气,至于哄人,她更没这想法了,她都不知道他生哪门子气,又怎么哄他消气呢?
她手里拿着热乎的糕点,叹了口气,心想恐怕回宫之后她就要失宠了。
果真宠爱这种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一点也不长久,唉。
还是热乎的糕点实在,她低头,咬了一口糕点。
从三味斋出来,程沅买了一些糕点,让丫鬟送回英国公府。姜雪容亦买了一些糕点带上马车,打算给绿蕊她们也带一些。
几个人上了马车,继续往下一处逛。
萧明彻看起来没那么冷冰冰了,但和姜雪容之间还是气氛尴尬。程沅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但对她而言,他们不和就是好事。
马车经过一条京城有名的街道,不过几经变迁,与从前大相径庭。程沅打起帘子看了眼,感慨道:“我记得这里从前有一棵很漂亮的梨树,梨花开的时候,很漂亮。”
楚当风道:“那棵梨树么,我也记得,前两年便被主人家砍掉了。听闻是原先的主人家搬走了,新买下那宅子的人嫌那梨树碍事,便命人砍去了。”
程沅叹了声,只道:“梨树又有何碍事的?开花的时候好看,日后还能结梨子吃,竟也有人嫌它。我记得从前宫中也有一棵梨树,殿下记得么?”
程沅说着,看向萧明彻。
萧明彻嗯了声,他自然记得,那棵梨树是从前的淑太妃种的。淑太妃为人和善,性情温柔,一向在宫中与世无争,甚少与人起冲突。她在宫中种的那棵梨树有些年头了,成熟的时候会结梨子,有一次几位公主不知怎么,顽心起了,便爬上去偷摘梨子。结果四公主胆子小,爬上去之后不敢跳下来,只躲在树上哭。
另外几位公主见她哭哭啼啼的,劝也劝不动,索性都不管她了,还把梯子也搬走了。四公主就抱着树一直哭,哭了好久,直到那天程沅帮太后给淑太妃送东西去,恰好经过,听见四公主哭的声音。四公主见是程沅,便哭着求她救自己下来。
程沅当时身边只跟着一个半大的宫女,想救她下来也无能为力,只好又去找人求助。刚好便遇上了萧明彻,她便将事情说了,求萧明彻帮忙。
萧明彻听得皱眉,虽觉得四公主顽劣,但还是把她抱了下来,又训斥了一番。
四公主哭得像个小花猫似的,说自己再也不敢了,求萧明彻不要告诉她母妃。也是从那之后,四公主便觉得程沅与萧明彻很般配,她喜欢她们俩,希望她们俩能在一起。
程沅说起这事,忍俊不禁,“殿下当时可真厉害,一下子就飞上了树,将四公主救了下来。”
萧明彻道:“她也是,胆子那么点大,也敢学人爬树。”
楚当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从前的事,这种事姜雪容又不曾参与,姜雪容显然落了下风。按理说,她该着急了。
楚当风这么想着,看向姜雪容,只见她仍是脸色如常,似乎一点触动也没有。
楚当风摸了摸下巴,对姜雪容真有些佩服了。
姜雪容当然听见了他们的话,她听完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回去也要在自己宫里种棵梨树,等几年梨树长起来就能有又大又甜的梨子吃了。
萧明彻也瞥了眼姜雪容,见她神色毫无变化,又迅速移开了视线,就好像从未看过她一般。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楚当风道:“既然今日都出宫了,咱们就去香满楼大吃一顿,殿下请客。”
萧明彻嗯了声,同意了楚当风的提议。
程沅笑道:“好啊,既然殿下请客,我可就不客气了。”
就这么定下,几人前往香满楼。
香满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酒菜一流,色香味俱全,一桌菜就要几百两。
小二领着他们进了包间,“几位客官吃点什么?”
楚当风道:“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上一遍。”
小二一听,这可是大客户,脸上笑意都更深了,“好嘞,几位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让厨房赶紧做,马上给几位客官上菜。”
香满楼虽是京城知名招牌,可萧明彻还未在这里用过饭。程沅倒是来过,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她都有些不记得了。
没一会儿,小二便上了菜。
菜才上桌,香味已经飘满了整个包间,姜雪容嗅到香味,眼前一亮,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萧明彻就坐在姜雪容身侧,将她的馋样尽收眼底。他又生出几分不满,又在心里骂她一句没心没肺。
待菜都上齐了,四人才动筷。
香满楼的饭菜的确对得起它的招牌,很是美味,姜雪容吃得意犹未尽,又觉得自己今日出来倒也不亏。
与姜雪容不同,萧明彻一顿饭吃得没什么意思。他时不时余光便瞥一眼姜雪容,每每见她吃得认真,便又有几分不悦。
她难道就只知道吃?
没心没肺。
萧明彻搁下筷子,心里头有些气不顺,偏又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必要为她生气。可即便这么说了,那点闷闷的感觉还是萦绕不去。
下午几人又逛玩了一番,时光如梭,不知不觉便至傍晚时分。
萧明彻命他们先送程沅回英国公府,马车在英国公府门前停下,程沅下了马车,与他们作别,又向几人各自道了一遍谢。
“今日当真劳烦殿下与楚世子还有姜良娣了。”
楚当风笑说:“不麻烦,下回若是程姑娘还想逛,再找楚某就是了。”
程沅笑了笑,又看向萧明彻道:“劳烦殿下向皇后娘娘说一声,多谢娘娘,年关将近,臣女不便总往宫中跑,只好再劳烦殿下一回了。”
萧明彻道:“孤会代你转达。”
程沅福了福身,转身进英国公府。
楚当风看了眼他们二人,非常知情识趣,亦下了马车,道:“我就不劳烦殿下送我回去了,我去找酒喝。”
萧明彻嗯了声,目送楚当风背影走远。
马车内只剩下萧明彻与姜雪容二人,一时有些沉默。
炭盆里新添了银丝炭,噼里啪啦地爆了声,打破了这沉静。
萧明彻看她一眼,只道:“回宫。”
萧明彻目不斜视,并没打算与她说话。姜雪容坐在一旁,睫羽扇动。
二人一路无言,直到回到东宫。
萧明彻率先下了马车,仍是不理会姜雪容,径直回了乾元殿。
姜雪容跟着跳下马车,看着萧明彻的背影,有些无奈,自个儿回了茗玉轩。
银蝉今日没跟着,以为姜雪容今日出宫,和太子殿下应当和和睦睦的,还增进了感情。见姜雪容回来,迫不及待问起今日的情况。
姜雪容把买的糕点给她,叹气道:“银蝉,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从今日起,咱们恐怕要失宠了。”
银蝉接过糕点,有些意外:“为何?发生了什么事么?”
姜雪容道:“殿下生我的气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生气,总之就是生气了。”
银蝉更觉奇怪,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雪容便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银蝉听,更是摊手无奈:“我也不知道殿下到底为何生气,但殿下就是生了一天的气,后来再也没理过我了。”
她叹气,想到自己的生辰马上将至,殿下原本还说要送她生辰礼物,这下恐怕也泡汤了。
银蝉听罢姜雪容话,也觉奇怪,“殿下起初是觉得您争宠,所以生气,可后来又是为何?”
姜雪容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帝心如渊,猜不得,殿下是储君,未来的君主,也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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