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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梯——码代码的Gigi【完结】

时间:2024-10-17 14:37:00  作者:码代码的Gigi【完结】
  高三总是有数不清的考试,她们都会为考试的失利而难受。孟思远哭得比自己都要厉害些,可她恢复得更足够快,哭完之后,就开始整理错题了。她说,我知道自己是个没那么聪明的人,但我可以更努力。
  某种意义上,是她在领着自己往前走。父母对自己甚是宽容,只要尽力就好,可李敏却无法轻易放过自己。
  孟思远住到她家后,两人一同复习至半夜,父亲都委婉与自己提过,不必那么拼,睡够了最重要。可李敏不愿意,睡前都要抱着本《红楼梦》看几页加强记忆。
  病痛之中,人的所有需求都被剥夺,退化为只能用以求生,耐心更是差到极致。在朦胧之中,李敏听见了人的说话声,有何昊的,有小孩的。
  小孩吵闹着要来找妈妈抱,何昊拦着他,说妈妈生病了,你要先去上学,放学后就能抱妈妈了。
  听着他们在嘀嘀咕咕,李敏烦躁到克制着自己极力忍耐着,直到卧室里再次陷入安静,她都觉得恍惚而可怕。在刚才的片刻里,她多么希望,那两个人,从来没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是的,即使是她爱的孩子,她也有过一瞬想摆脱,甚至是厌恶。
  如果没有他们,她就只属于她自己,会拥有曾经的自由。
  可此时,她最厌恶的,是自己。
  梦中的自己,一次次进入那个办公室,每一次进入,她都没有说出口。清醒之际,她又想起自己对王芸那几近无能的“威胁”。
  相同的感受会在生命的不同阶段出现,她像是回到上一份工作时,陷入困境之中,对生活的无力感让人感到绝望。看不到希望,不知出路在哪里。
  那一次,她希望孟思远能将自己拽出泥潭。
  这一次,孟思远不会理她了。曾经有再多的别扭,她都知道,两人始终信任彼此。但是自己,彻底打破了这种信任。
  执念太深时,人就会产生妄想。王芸只要能遵守诺言,那孟思远是否不会知道真相,不知道是自己泄露的。
  等稍微有点力气时,李敏拿起手机,找到孟思远,小心地点开头像,自己仍能看到朋友圈的内容。像是审判被拖延了一日,即使重压仍在,却能让人松懈片刻。
  从前的孟思远性格洒脱,做事无所顾忌。与人闹得很不愉快,她不会有那么多想法,不在乎所谓的要做人到位、不让人在背后说闲话。她会直接把人给删了,不留说一句话的机会,也不在乎任何名声,不想有任何不必要的忍耐。
  这种决绝,在李敏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此时却是希望她的决绝未曾改变过。
  这一场流感,持续了三四天,能从床上起来,在家自由活动时,李敏都觉得恍如隔世。她不想听到外界的任何信息,孩子住去了爷爷奶奶家,独自呆在家中,翻看着病中躺着时下单的《红楼梦》。
  被她快翻旧的那一本,留在了父母家,她想着等身体彻底恢复时,去拿回来。
  注意力无法集中,李敏断断续续地读着这本高中时代看过太多遍的名著,孟思远并不爱读这本书,她选了理科,没有考试的要求,她连这本书都只看到第二章。但李敏跟她讲情节时,她挺爱听的。
  再翻看时,似乎前边的每一处,都如草蛇灰线般,暗示了最终的结局。那些热闹与风光,可谓是烈火烹油。
  读出无尽悲凉之时,李敏合上了书,看着窗外发呆。局内人,又有几个能洞若观火,及时抽身?
  亚东集团,会倒吗?
  表舅事件,印证着亚东集团的势力与能量,但会不会是物极必反的极点?
  孟思远不会骗她,更无害人之心,那是一个提醒。现在来看,甚至都不像是针对收购这件事,而是有更深的涵义。
  如果亚东集团的这艘船注定要翻,那何时跳船?
  正想得入神之际,直到何昊走到跟前,摸了她的额头时,李敏才反应过来,他回来了。
  “还难受不?”
  “好多了。”听到他坐下时叹了口气,李敏问了他,“怎么了?”
  “公司的一堆破事。”何昊本懒得说的,但她问,他还是讲了下,“是产品质量问题,一部分产品都直接被退回了。”
  “为什么会出质量问题?”
  “有一部分业务线亏损,想要在主营业务上获得更多利润来弥补。这事儿我是不同意的,但那几个人,坚持这么干。结果出了这事儿,还得我去擦屁股。”
  他口中的那几个人,算是亚东集团的人。他们与何昊,在经营上,时常有分歧。天坤,何昊家占股40%,孙亚东代表的亚东集团占股60%。亚东集团对天坤拥有绝对控制权。
  虽然是股东,何昊初入天坤时,集团也未将他任命为总经理。直到现在,若是严格来说,任命权始终掌握在亚东集团手里。
  在一个现代化企业中,孙亚东更像是一个封建的大家长,即使是亲外甥,他也乐见其成加入制衡的力量。然而并不会达到制衡的目的,只变成利益的争夺。此时,集团更会因为利益,作出短视的抉择。
  李敏皱了眉,“主营业务是天坤的王牌,绝对不能在这个上面有闪失。”
  “可不是。”何昊看向了妻子,“你有什么想法?”
  “暂时的解决方法你都有,但这个问题始终存在,那几个人干预得太多了。”
  “是啊。”
  仍在病中,精神易倦怠,李敏懒得再说话。他心中仍有对舅舅的畏意在,有时不做一件事,并非能力与客观条件,而是从未想到过。
  不知是否生病让人心生悲观,曾经的自己也曾对那创造巨大财富的人有过一样的敬畏。后来了解多了,敬没有了。而那天,她从那个办公室出来后,仅存的畏,也荡然无存了。
  由崇拜而塑造的雕像,终会变成残破的废墟。
  “对了。”何昊才想起来问她那件事,那天回来后,她就发烧了,一直没合适的机会,“你那个朋友,跟肖华什么关系啊?”
  李敏漠然地看向了他,像是在看待一个陌生人,“何昊,不要问我这件事。”
  何昊察觉到她忽然的冷漠,甚至更像是种警告,他耸了肩,“好吧。”
  心中的无限后悔与自我厌恶,她不会同他诉说,以获取宽慰。更不会与任何人讲这一段已处于尾声的友情,内心的煎熬与钝痛,反而能让她好受些。即使这种自我惩罚,显得太轻微。
  孟思远睡了很长的一觉,有了足够的精神去面对工作。
  在办公室中坐下时,她还是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两件事并不相关,内心却会觉得,犯下一个很大错误的自己,是否有能力与资格,做手头的工作。
  当然,她知道这种念头是不对的。在纠结与羞愧中开始了工作,连着干完两个活儿后,她倒是劝好了自己,做人就是要厚脸皮点,反正他都说了让她不用担心,那她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就够了。
  手头还有一堆事务性工作,孟思远审阅一份文件时,她忽然停住滑动的鼠标,看了一会儿,翻找出存档的文件,对比过后,她又找同事问了下事情。
  是周彦丢了笔老客户的业务,她正在查是哪家拿走了这笔业务。周彦并不归她管,但从级别上,她可以去过问这个消息。
  这对公司不是个好消息,但于她而言,是个可以利用的消息。
  新业务的进展上,除了要解决外部的各类问题,她也会面临内部的压力。比如,在预算审批上,她被卡过不止一次。她在项目上的决策,也会被上司过问,并给出意见,她最终并不会采取这些建议,却需要耗时去应付。
  这些麻烦,老板不会介入,也不会知道,他只要结果。
  项目进展受制于上司的为难时,孟思远更加理解了老板之前的那一通火。在一次次交锋中,她心中已有不耐烦。想要将一件事做好,或者说尽可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必须要有更多的权力,而不是这样处处受阻。
  刚来总部时,她只想站稳脚跟;到此时,不想往上爬、不想坐上司的位置,反而是一种幼稚。但她同样清楚,时机未到。
  去年,她手中有明摆着的证据,上司硬是保下了周彦。那上司应该清楚,但凡周彦出了什么问题,她只要提一句,上司都需要向老板作出解释。
  电脑屏幕上弹出了同事的回复,说昨天周彦与人事总监聊过,孟思远细盘了遍逻辑,为了确认此事,自己又打了电话给刘嘉欣,让她帮忙查证。
  在等待的间隙里,孟思远立即开始准备资料。收到确认信息后,她抬起头,活动颈椎之余,看了眼窗外。
  这个时节,雨一停,气温就上升了,下午时办公室里会布满阳光。现在只是有点闷,等到夏天,即使有空调,还是会热。那在夏天来临前,换个办公室也不错。
  约了上司时间,到点时孟思远去敲了办公室的门,进去后她笑着打招呼,“嘿,胡总,打扰了。”
  胡志峰点了头,“坐,最近你这么忙,能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哪里,您要见我,我随时报到。”
  “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见她谨慎的神情,胡志峰笑了下,“说吧,什么事?”
  孟思远将手中资料递了上去,“我觉得周副总手中的这笔业务丢得太奇怪了些,是一贯的老客户的,关系也是周副总在维系着。这不该丢,不知能否有挽回的余地。”
  胡志峰扫了眼资料,“这事儿我问过,对方压价太严重,不符合老板新定的利润率要求。”
  “但我们已经方案做给了对方,按照惯例,对方不该这么果断地放弃合作。”
  “兴许是对方把方案拿给其他供应商去做,再顺便压价。那些供应商,能降价赔本去做的。”胡志峰合上了资料,“这个情况,今年以来很常见。这也是我们下次开会要讨论的内容。”
  “好的,我记下了。”孟思远顿了下,“还有,我这听到消息,周副总像是要离开。我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他有带走业务的嫌疑。”
  胡志峰看向了她,“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周副总去年就有违规的记录在,但当时想着他业务能力强,没有做任何处理。但现在,这件事显然很严重,可能不止这一笔业务会被他带走。他手中的业务,都是靠着公司的资源拿到,一个人能力再强,却对公司不忠心,为自己谋私利。这是原则问题,老板断然容不下这种人。”孟思远看着他,“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所以来请教下您。说到底,这件事是由您来处理的。我作为助理,只是给您提供一种视角。”
  胡志峰看着她,她已与去年小心谨慎的她截然不同,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与其势能有关。如今她已站稳脚跟,还有新业务在手,抓到他的漏洞时,便立即露出獠牙。她没有直接向老板汇报,只是拿着这件事来做置换,让他无法再干预新业务的事。她说的对,老板断然不会容忍这种行为,纵容这种行为的人,都会做出处罚。
  胡志峰点了头,“也是,这个视角我一时疏忽,都没想到过。得谢谢你,提醒了我。”
  “没有,这是我应该做的。”
  “行,我会去调查处理的。还有什么事吗?”
  他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是个聪明人,孟思远不必自作聪明地提醒他预算审批的事,已经揭了他的短,就该给他留面子,“没有了。”
  “行,去忙吧。”
  “好的。”
  孟思远回去照常工作,下班前,上司倒是通过了审批。她看了眼,就接着干活。
  活儿刚干完,运动手表就震动了下,提醒自己站起来活动下。这块表买了后,经常忘了充电,放着吃灰,最近她倒是拿出来让它重见天日。
  她站起身,拉伸着四肢,走到窗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什么都没想,有时觉得人有思想也挺累的。想当一棵树,就那么矗着就行。
  被这无聊的念头逗到,她笑了下,就又坐回办公桌前。正要再次开始工作前,手机震动了下,是他的信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她回了“不了,我要加班”后,没等他回复,就开启了免打扰模式,抬头看着电脑屏幕,专心投入工作中。
第73章
  肖华一整天都很忙,错过了中午的饭点,让秘书帮忙买了汉堡随意打发了。等忙完已是下班点后,他发了信息给她,却是被她给拒绝了。他又打了电话过去,她没接他电话。
  他随即站起身,走去她办公室,敲了门,听到她应了声后,他才推开门。她正坐在办公室前,眼神从屏幕前挪开,看向了自己,他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这么忙吗?饭都没空吃。”
  孟思远喝了口水,“我不饿。”
  肖华走到办公桌前,没有坐下,站着低头看她,“那陪我去吃顿晚饭的时间有没有?”
  “我真的很忙。”孟思远放下了杯子,“我在给你加班,你应该感谢有我这么尽心尽责的下属。”
  “我明天一早就出差,三天。你今晚的时间不能给我吗?”
  孟思远拿了手机,翻出聊天记录后递给他看,“我约了八点的私教,现在得把一个活儿干完。”
  肖华没有接过她的手机,只扫了眼,她与人约时间,一句废话都没有,但上一次,已是两个多月前,“怎么突然想起去健身房了?”
  “想起很久没有去了,锻炼下身体,能更好地工作。”
  “那钱照付,我带你去打球。”说完后,肖华看了眼窗外,又下起了雨,“去打羽毛球吧。”
  “锻炼的方式不一样,羽毛球太累了,普拉提能帮我拉伸下。”
  肖华看着她,“你生气了?”
  “没有,觉得你打断我工作了。”孟思远笑了下,“做男朋友的,能不能理解下女朋友想要好好工作?”
  肖华挺能理解工作被打断的心烦,“Sorry,那我先去吃晚饭。你把健身房地址发我,我去接你。”
  “这离我家挺近的,不用。你是明天的早班机吗?”
  “对。”
  “那你今晚早点回去休息。”
  看着如此没有人情味的她,手反撑在办公桌上,肖华微低下身,离得她更近些,压低声量问了她:“怎么?你家不给我住吗?”
  他的脸凑到跟前,身处办公室,孟思远紧张地下意识往后稍挪了下,“你早起会吵到我。”
  “我动作很轻的。”看着她不说话,肖华没有强求,但一个要求被拒绝的同时,他要提另一个要求,“那我出差回来,你去接我?”
  他就这样带着压迫感地看着自己,像是不答应,他就不会离开。孟思远也真相信,他干得出这种事,毕竟做老板的,哪一个骨子里没点流氓特质,“可以。”
  “那你欠我一顿晚饭。”肖华近距离地看着她,他喜欢看到她的一点紧张,也喜欢她口中说的男朋友,但他到底有分寸,不会在这亲她,“回来后,陪我吃。”
  “好。”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肖华要离开前,突然想起什么,“你带伞了没有?”
  “带了。”
  “行,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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