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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殉道三百年后——荼知er【完结+番外】

时间:2024-10-17 14:42:43  作者:荼知er【完结+番外】
  “宋弋清不是有夫君吗?就葬在巍冥山的那个。宋弋清连晏无烬都看不上,她亡夫是……?”
  谜团太多,处处让徐子澜心情郁愁,盯着已经冷了大半的饭菜,更是没有一丝握筷的欲.望。
  宋弋清侧身踏坐在大敞的窗前,银丝般的月光如银河瀑布洒入天际,给原本黑雾萦绕的无垠天空增添了几分色彩,只是皎月太过孤清,总是裹着一层疏离气,冷得人刺骨。
  屋内未掌灯,宋弋清怕玷污了这份景色,酒坛中的酒已尽,是临走前落渊赠的仙人醉,因为饮了酒,身体灼热,意识也逐渐迷蒙,耳畔挥散不去的是叱乐仙人那番话,竟同三百年前那场画面相穿错。
  -(三百年前)
  宋弋清一袭青衫娇俏婉容,眉目微皱,双手堵住双耳,与一旁的书祈珒胡搅蛮缠:“我不听我不听,你别跟我说教,大不了我等下让师父和书析伝给我买,”
  说时迟,宋弋清转身便瞧见了不远处的师父和书析伝,全然不顾当街人口多,就是一声:“师父。”
  宋弋清有一位师父,书寻,是亓云山的一位道士,宋弋清是近日才拜入书寻门下的。
  书析伝是宋弋清师叔的徒弟,因师叔去世,把他交付到了书寻手中,有个照应。
  宋弋清朝着二人小跑而去,高一头的少年一身素白帛衣,瞧着奔来之人眉眼就是不自觉弯蜷,澄澈如水的清眸中还带着克制的紧张。
  书析伝和书祈珒不一样,他长得白净秀气,算不上多俊俏,但看着就顺眼倒是一点不假。
  “师父,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了画本,是新的。”
  宋弋清就那些个爱好,不喜欢胭脂水粉和糖人衣裙。
  书祈珒的声音自身后而来,冷不防冒出一句:“她又要买小人图。”
  宋弋清眼睑都快要翻到后颅了,撅了撅嘴以示不满:“什么叫小人图?师父他龌蹉,他不仅自己下流,他还污蔑我。”
  书寻面容慈眉善目,笑起来双眼眼皮都快合拢至一块儿了,看着就喜气:“前几日不才买了一本吗?”
  书寻嘴上说着,但心甘情愿的掏着银两,对自己新收的这个徒弟,向来是有求必应。
  宋弋清眉眼灵气,瞪着一脸冷色的书祈珒生动娇俏,像是在与人示威:“那本看完了,我下次把它拿到市面上转卖了,还能换点银子回来。”
  书寻掂量了下手中的银两,惋惜道:“方才买了些宣纸和食具,好像不够了。”
  闻言,宋弋清只是失落垂睫,不等她多沮丧,书析伝的手便抻到了面前,温润如玉般的声色沁人心脾:“去吧。”
  书寻笑侃一句:“你就纵着她吧,你师父留给你的那点钱财,全挥霍她身上了。”
  对此,清白少年垂头羞怯。
  宋弋清也觉不好意思,接过书析伝手中的钱憨傻一笑:“多谢析伝师兄,回山上给你。”
  书析伝说话温吞细语:“不用。”
  只有在自己对宋弋清好的时候,宋弋清才会叫她一声师兄,更多的时候,她对自己和书祈珒都是直呼名讳。
  几人来到摊位给宋弋清买画本,宋弋清刚捧上一本,一只手便拍上了宋弋清的肩膀:“姑娘。”
  宋弋清受了惊吓瞬间扔书躲到了最后的书析伝身后。
  来人是一位老者,头发花白,胡须长至腰前,长得也面善,书寻天命之年,那位老人看着像是古稀。
  叱乐仙人盯着面前四人,目光来回流转,落在了年长的书寻身上:“我看几位气息不凡、举止出世,若老朽没看错,想来诸位是天修之人吧?”
  世人混沌,且修道之人也是平常人家,鲜有人能分辨出谁修道求仙,面前这位老人倒是颇具慧眼,一眼便能看出他们几人修道。
  “今日瞧着与几位有缘,老朽便给各位算算天命?”叱乐挥了挥手中被木棍翘起的布旗,上面赫然有一个命字,而在另一面,则是一个天。
  书祈珒冷言拒绝:“我不信命。”
  宋弋清倒是饶有兴致,对着人就是一阵摊手伸舌,配合得不行,说话都吐着舌头:“大师,先给我算。”
  叱乐同书寻笑了笑,瞧了几眼宋弋清的眉骨:“老朽见姑娘眉目含情,想来情缘颇厚,日后缘结不少,怕是要徒增不少情债了。”
  说到爱慕者不少时,宋弋清下意识偏头望了一眼傲雪凝霜之人。
  “菩提之相姑娘又多情大爱,日后定会怜悯苍生;再一看这周身萦绕的仙气,得道成仙也未尝不能。”
  宋弋清即使知道这种夸赞之词多坑蒙拐骗之嫌,却也眉开眼笑,只是下一瞬,便显不出来。
  叱乐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道:“实属大凶之兆。”
  宋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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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少年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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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弋清要不是瞧着这老头弱小无力,当即她就要无理了,耳侧是书祈珒阴恻的哼笑。
  “这位公子似乎对这命格颇有怀疑?”叱乐只是笑笑,脸上并无一丝动怒:“情丝缠绕,姑娘日后定会因这个‘情’字吃不少苦楚,只因情根深种之人,注定别离相思,孤寡无依。”
  “大爱无疆,对一介女流来说,未尝不是枷锁;成仙路,便会应天劫,姑娘仙盘根基不稳,恐难逃一劫、误入歧途。”
  宋弋清:“……”
  “那我是该破财免灾还是请神作法?”神棍一般都这样,这种骗术宋弋清了然。
  叱乐继续抚着胡子笑,清明又混浊的眼睛倒显出几分讳莫如深:“天命,无解。”
  快别说了,越说她越觉自己时日无多,越想把这老头胡子剪了、招牌砸了、再一脚踹飞。
  宋弋清觉得刚才书祈珒说得对,同言:“大师,我不信命。”
  这大凶破烂的天命真的是晦气。
  叱乐又将目光转向了书祈珒:“这位公子倒是凤表龙姿,只是眉宇间有寡情之相,仙盘根基虽深,但若悟不出一个‘情’字,怕是也无济于事。”
  宋弋清:“所以……?”
  叱乐语气笃定,苍老的脸上都多了些正色:“大凶!”
  宋弋清滑了滑灰雾色的眼眸,音色空灵婉转的质疑:“一个多情,一个薄情,算得当真是精妙。那他呢?你也给他算一算。”
  少女手指着自己面前的男子,男子眉目舒朗,笑意浅淡,只是光听宋弋清说话便能愉动心灵。
  对上书析伝,叱乐神情不似之前那般云淡风轻,而且危然忧愁,恍若在瞧一个身患不治之症的将死之人。
  “公子世世凄苦、命运多舛,却又心思纯良、心怀天下,公子大道啊!”
  书析伝: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他心怀天下?
  “只是少年多薄命,于公子来说,命途凶险,若日后有机会成仙,方可改命。”
  叱乐最后一话是对着宋弋清说的,女人眉目紧皱也掩不住她的精颜,微觑着沾带魅意的清眸,对他的话中真假很是怀疑。
  “你说得真厉害,还扯出轮回来了?”
  说她和书祈珒命盘凶她就忍了,但说书析伝的命薄,她忍不了,当即推开书析伝挤到叱乐面前,撸了把袖裙,一抓叱乐那写有‘天命’的招牌。
  “你说谁短命呢?”女子气性颇蛮,双目一嗔,倒显出俏丽。
  书寻:“徒儿,不可无理。”
  “算了,宋弋清。”身后的书析伝也拉了一把气呼呼的宋弋清,轻声劝抚着人。
  宋弋清两颊长得软弱,皮肤白皙,生气起来配上那双乌黑透彻的水光眸,并不会惹人生气,因为就宋弋清那张脸瞧着就让人喜爱。
  宋弋清不信邪,又指着师父书寻:“那我师父呢?我就不信我们四个人,凑不出一个吉利?”
  老者连连摇头:“若一日之内占三副凶卦,老朽便应停手,恐沾染晦气。”
  “你是骗子吧?”宋弋清只觉这老人许是料到要再说下去,自己一定把他那布褂子刮了,这才找了个借口推辞。
  左手一个书祈珒,右手一个书寻拖着人就走:“行了行了,不买话本了,回山上去吧,这老人神神叨叨的。”
  “书析伝,快跟上!”
  落在最后的书析伝折腰与叱乐作礼,叱乐瞧着他既是喜爱又心疼:“去吧。”
  -
  房门被人扣响,糊了一层薄纸的门口站着一位身形纤长、腰腹瘦弱之人,只看身影,宋弋清便能辨出来人。
  宋弋清没回应,门外又是两声轻微的敲打,还有一声:“宋姑娘?”
  他的声音很清朗,恍若如梦中书析伝的声音一样,只是书析伝从来不会这么见外的叫她宋姑娘,因为他们勉强算是同门,除了叫她宋弋清,便是叫她师妹。
  “别进来。”
  缱绻腻人的声音软到了极致,下一秒,人影便推门而入。
  在看到坐在窗廊台上的人时,徐子澜心下一沉,随即把手中的饭菜往桌上一撂,在隔着宋弋清一定距离时才停下:“宋姑娘,你……”
  宋弋清心思烦闷,难免迁怒徐子澜:“我让你别进来。”
  这是徐子澜第一次见宋弋清动怒,除了眼神有些迷离冰冷之外,语气并不狠恶,但难免愧赧:“我听你声色不对,想进来看看。”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宋弋清音色不对了,她饮酒了,除开迷幻的双眼,那原本莹白润滑的容颜上,酡红淤积,即使是在黑夜中,被如瀑布山海一泄的月光轻恍,也是极为明显。
  更何况,那弥漫的浓郁酒香也久散不去,烘得人身生暖意。
  他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书析伝,宋弋清想说重话,又不舍:“出去吧。”
  徐子澜:“那宋姑娘先下来。”
  宋弋清换了个姿势,正身坐在薄薄的窗板只是,凄凉的月色将她罩得美艳动人,清风一拂,像是在黑夜里摇曳生姿的白蝴蝶。
  她无疑是美的,他却不敢贸然上前,两人隔着一尺间距,却感觉相去甚远。
  “宋姑娘还在为今日那老人的话烦忧吗?”
  “徐子澜!”宋弋清双手撑在边沿处,身体微微前驱,倾着单薄的腰线与矮了一头的人对视:“你信那老头说的话吗?”
  她的眼珠又大又圆,在夜里也不漆黑,像是一簇明火,是唯一的光源,宋弋清便是那个,即使身处无间地狱,也能让人生出希望之人。
  “不信。”他其实是信的,那老人说他有仙缘,但是成不了仙,他觉得人说得没错,他的仙缘是遇见了宋弋清才有的,至于不能成仙,是他本性便堕。
  宋弋清迷迷糊糊的莞尔一笑,因为身体晃荡,徐子澜不免又上前一步,摊开双手护着,却并未触碰到宋弋清的肌肤。
  “别信他的,曾经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信他,另外两个只当他是江湖骗子。”
  从宋弋清口中说出来的人,徐子澜有无尽的窥探欲,他想要了解宋弋清的过去:“那不信他之人怎样了?”
  宋弋清拱了拱肩,半仰着头忆往昔,她是真羸弱,身骨单薄,凉风一作,徐子澜都担心她从上面摔下来。
  “不信他的那两个,一人将名垂千古,另一人永世长存。”
  “真好。”徐子澜同宋弋清一样挺着精瘦的脖颈,宋弋清眼眶充溢水雾,垂头瞬间,险与徐子澜的脸撞在一起。
  他并未退缩,而是直视着她,痴迷坚定,因为宋弋清又在笑,这次是哂笑:“真好吗?确实是不错。”
  徐子澜:“那信他的那个呢?”
  宋弋清脸色阴翳沉戾,缓缓吐出四个字:“万劫不复。”
  徐子澜瞬间顿神,宋弋清柔情不复,即使泄恨,但却多是怜意。
  宋弋清真心劝告道:“所以,别信他。”
  徐子澜:“好!”
  宋弋清还是没从窗柩处下来,摇摇欲坠每一刻都牵动着徐子澜那颗心,他心中有太多不解,借着宋弋清醉态迷糊时,想要趁人之危。
  “宋姑娘,我们昨日在泽屿一户荒凉的院落之中,看到了一幅画,那幅画是青阳张腾安所作,画中也是三人,一位长得很像长、书、长泽仙君。”
  他本想顺宋弋清的心,但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口,说到底,书祈珒也是救世仙人,他做不到忤逆不道。
  女人倾耳细听,并未打断,徐子澜也大胆直言:“还有两位被人涂去了容貌,我瞧着其中女子多像你。”
  “像我?”宋弋清咯咯笑,眼神缥缈虚无:“可能吧,世人多相似,长得像我的也不是没有。”
  “还有一人呢?”
  徐子澜:“还有一人,戚兄说像我。”
  这下宋弋清才算是噗嗤一声开怀大笑:“我就说相似之人那么多。”
  “宋姑娘的亡夫,为什么埋葬在巍冥山?”
  宋弋清随性一答,淡笑得很是动人:“能为什么?运气不好死在那儿了,我也不可能拖着他的尸体过九州回到墨澹吧?”
  徐子澜愈问愈大胆:“能被宋姑娘喜欢上的男子,一定是个英勇无畏的人吧?”
  小道士今晚上问题格外的多,平时也不见话这么多,现在都快赶上戚明轩那碎嘴子了。
  “不是。”忆起旧人样貌气骨,宋弋清缱绻居多,感伤甚少:“他只是一个小道士,一个……心思单纯的小道士。”
  哽咽的语气败露了宋弋清对那人的怀念,但她是笑着的,喜中带泣,让徐子澜忍不住想要僭越,想要帮她拭去快要夺眶而出的晶莹热泪,但手一抬,又垂落。
  “他……是叫书析伝吗?”
  那日在密林中,他混沌时,听见宋弋清贴在他耳畔唤了一个名字,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宋弋清不否,重重点头。
  “宋姑娘——”
  “你问题太多了!”即便是宋弋清有意不对徐子澜发火,但他桩桩件件都踩在她的禁忌之处,她已经很纵容他了:“别问了,我头疼。”
  故意放软的甜言并未招来徐子澜的怜悯心:“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宋弋清脑袋逐渐晕沉,呼了口气:“嗯,问吧。”
  “宋姑娘,你会法术吗?”
  盯着那张与书析伝有几分相似的深情款款相貌,宋弋清借着酒劲儿上胆,一只手搭在徐子澜肩头,笑得多娇媚。
  “如若我说会,你便不会再保护我了吗?”
  呼吸喷洒在男人脸上,即使不用身体接触,只是眼神缠绵,徐子澜就承受不住,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快破碎而出。
  宋弋清唇若涂脂、齿如白玉,吹气如兰,勾得徐子澜心神荡漾,连忙吞咽了几口津液:“会,即便你会法术,我也会护你周全。”
  话音刚落,女人便从窗柩上跌落。
  “宋姑娘。”徐子澜上前一步,稳稳的将宋弋清接入怀中,双手从宋弋清不堪一握的腰身往下,扣在女人大腿侧处。
  两人身体贴在一块,宋弋清的下颚磕在他肩膀,肌肤相贴时,他能感受到宋弋清颈侧的冰凉。
  她太瘦了,掂在手中跟完全没有重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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