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我一点吧,”阿洛突然抱住了丈夫的腰,闷闷不乐的说,“别再为过去难过了,你看,即使你那样对我,我也原谅了你,巴蒂,你变得胆小了,你想触碰却又收回了手,可是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你不信任我,难道还不信任你自己吗?你没有改变那一切的能力吗?我所知道的我的丈夫,他是个勇敢、聪明、强大的男巫,而不是一个胆小鬼,就像他当年不敢和我告白的那样,还是个胆小鬼,你现在就像那个胆小鬼,不像我的丈夫。”
一直没听到回应,阿洛慢慢松了手,她抹了一把脸,有些失望的转过身,不再等待身后怔怔的少年,自顾自的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回到休息室后,不出意外的,阿洛发现所有同学都在讨论幻影显形课程,上辈子她已经通过了考试,倒是很有信心,不过这辈子依然报了课程,因为她必须拿到证书才能合法的幻影显形,不然非法使用这个技能会被魔法部狠狠的罚一大笔金加隆。
“唉,我真不知道你和巴蒂怎么那么聪明,”丹尼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一次就学会了,泰克罗斯简直没见过像你们这么聪明的学生,完美的目光、决绝和从容——上次练习之后,我们去三把扫帚喝了一杯,你没听到泰克罗斯是怎么不停的夸你的,我敢保证,阿洛,他提起你时的眼神就好像马上要跟你求婚了似的…”
海伦一个肘击过去,示意他门口那里正站着阿洛的正牌未婚夫——一脸失魂落魄的巴蒂,丹尼终于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巴。
“哦是吗?那也很好,”阿洛坐到扶手椅上,一副饶有兴趣的派头,“我最近审美变了,突然喜欢纤弱的男孩子了,泰克罗斯那个身形就很好看,飘飘乎乎…”
一片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她,但阿洛就像没看到面前的少年似的,自言自语道,“睫毛纤细,皮肤苍白,我觉得很有希腊美男子的感觉,你们认为呢?是不是啊丹尼?”
“是啊,你也喜欢古希腊神话故事唔唔…”丹尼被海伦捂住嘴,勒着脖子拽进通往宿舍楼梯的门里去了。
阿洛嘴里啧啧两声,面上露出一副感到可惜的样子,摇摇头,也想进到宿舍里去,但巴蒂一直紧紧的挡在她面前,她想绕开他往另外一边走,巴蒂就往那个方向去,总之就是不肯放过她。
她不耐烦的抬头,巴蒂苦涩的望着她,语气里充满了难过,“阿洛,别说这种话刺激我。”
“怀念你的亡妻去,我是个全新的个体,”她难掩失望的说,“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就不会去找你了,哪怕是答应别人的追求,我也不想面对这样的你。”
“给我点时间…”巴蒂低声恳求道,“我不能忘了你,我是靠着那些回忆活下去的。”
“我没有让你忘了我,”阿洛冷笑一声,恹恹的说,“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更喜欢上辈子的自己,那就去瑞士吧,你回雪松林去,这辈子我要新的人生,你走了,我会有新的选择,无论是阿尔还是泰克罗斯…”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出口,因为巴蒂猛地把她按倒在扶手椅上,他也跳了上来,双腿并拢,紧紧的把她压在下面,眼神凶猛的就像他们在盥洗室的初次那样。
“我说过,不要再刺激我,”巴蒂喘着气,看得出来,他的头又开始疼了,在拼命维持自己的理智不被发疯的欲望所吞噬,“如果你真的爱我,不要再说这种话。”
阿洛没有说话,在无数次面对丈夫时吃过的亏告诉她,现在不能说任何气话,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显然巴蒂也看到了,他惊恐的发现这一会儿的时间,阿洛——他的妻子,即将像沙子一样在他手指缝间流走,她毫不妥协的目光扼杀了他试图扭转甚至试图挽救局势的努力。
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为什么不能延续昨晚的余温,确定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变?还是因为他迟迟不肯忘记,让她陷入了焦虑?或者她不耐烦的打算离开他,所以她在先发制人,用愤怒作为掩饰,事先假装是他的问题?
让他愤怒的是,他总是让过去决定他如何度过一天,他变得被动、胆怯、不自信,作为害怕失去的天然保护,他本可以主动向她示好,和她幸福的在一起,不提上辈子,但他没有,他本可以告诉她,他每天都想见到她,想和她继续快乐的度过几十个年头,但他没有。
她感觉到了,她怀疑他不是那么渴望她了,但这没有道理:如果他不渴望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但是,为什么他总是忍不住要回忆那些痛苦的日子,对于现在丝毫不敢争取呢?是在掩藏他的恐惧吗?
“我不说了,你也别生气,怎么样?”阿洛觉得自己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便打算小心翼翼的安抚丈夫的情绪。
但在巴蒂看来,她说的不是什么中立的表达,这意味着“这下你高兴了吧”,或者可能意味着“看,我可以很和气,现在乖乖的,在我收回之前接受这个提议”,他心里想着,她愿意和他妥协,但不会更多,他知道这甚至根本不是妥协,这完全是在一个人在失去耐心并诉诸警告之前,对一个喜怒无常的孩子做出的最后让步。
“怎么样”的意思就是接受它!
“你…”巴蒂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看起来痛苦极了,阿洛也顾不上心里跟他生气了,连忙把他抓狂的手打掉,又勾住他的脖子,强行把拉向自己,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上。
“你怎么还会相信我的气话呢?”阿洛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呜咽,双手在他脸上不停温柔的摩挲着,“我哪儿就能有其他的人生呢?我跟你过了一辈子,又等了你十几年,我活着的时候是你的妻子,死了也没喜欢上别人,我知道你过得不好,不然,我怎么会留下那么多东西在冰箱里呢?我想着,让你少一点儿痛苦的时间,能拖晚点儿就尽量拖晚点儿…”
巴蒂感觉她的声音非常遥远,就连青苹果、冷咖啡和让他完全放下防备的亲密举动,都让他感到非常遥远,这让他恐惧,他想要她,不能没有她,他必须过滤掉一切本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但结果却和她脱不了干系的事情,从现在开始的一整天,他都想要她陪着他。
当他在城堡里走来走去时,会在每一间教室、每一栋塔楼、任何东西上看到她,碰到同学,遇见朋友,他不想谈论她以外的事情,如果他们寒暄“今天好吗?”他会忍不住想一股脑的向他们倾诉。
“别再这样对我…”
“我不会的。”阿洛坚定的说。
但巴蒂觉得她的语气很草率,并且还有点情绪——意思是,别纠缠了,亲爱的,从她承诺的语气中,他推断出她不仅可能不会再喜欢他,而且因为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她已经下定决心了。
现在的他只剩下满心惊恐,他后悔了,他刚才还不如说:如果你再离开我,我就去死。
“你没骗我吧?”巴蒂试图用一种强压恐惧的亲密的语气说。
“怎么会呢?”她回应道,手仍然放在他脸上。
他们不再说话了。
他想立刻告诉她,坦率的告诉她:让你烦恼的事情——重新燃起的希望、隐约可见的担忧、悬而未决的未来,还有让我痛不欲生的回忆,我希望你花费时间好好照顾它们、溺爱它们、更好的了解它们,不要扼杀它们。
碾压、撕碎,这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容易,她的声音慵懒、温柔、带着一丝紧张,就像每个夜晚那样,她说他是她最爱的人,连儿子也不能比。
阿洛望着拱形窗,下午又变得阴天了,白蒙蒙的雾气把太阳遮得严严实实,地面变成了浅灰色,丈夫在她怀里安静的趴着,他的脸逐渐温暖起来,不再布满冷汗,而宿舍里传来的脚步声有点远,听起来嘎吱吱、嘎吱吱。
现在她有点喜欢今天了,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会非常享受这样的时光,任何天气都行,因为他总是有办法让她的下一分钟比上一分钟过得更快乐,比如雪化成冰的时候,在他们的庭院里,他们一起嘎吱嘎吱、一步一步的走着,她想第一个踢碎躺在地上的冰柱,巴蒂从来不会跟她抢。
毫无疑问,她完全可以一整天都这样待着,享受一切,这和他有关,这与渴望、等待和希望有关,她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他,这个由血肉和坚强意志组成的生物,强大到能把一根钢棒用眼睛盯弯。
雾气散去,当落日出现时,她把他整个翻了过来,让他躺在自己身上,一起看着斑驳的橙色光晕突然延伸到整个拱形窗,洒进休息室里,然后投射出一个浅浅的黄昏,它抹去了白天他们那些不快乐的对话,在日落前恢复了和平。
“巴蒂,忘不了就算了,”她亲昵的吻了吻他的耳朵,“但是我在你身边呢。”
巴蒂很想问她:你疯了吗?阿洛。
但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口。
他觉得她有一种残忍的善解人意,这让他越来越愧疚,他想把上辈子擦除干净,重新开始,少一点灾难,少一点权欲,少一点受伤。
他正在失去理智,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越发觉得自己疯了,他多么想要她,他多么爱她,他多么想和她一起开心的大笑,他只想和她一起在那栋房子里,拥抱她,和她睡觉,和她依偎在一起看书,看星星。
如果他们在生活中什么也不做,每天都没有朋友、没有孩子、没有工作,只谈论她最爱的番茄酱和她最喜欢的他的衣服、他的怀表,对他来说仍然是正确的生活。
他正在失去意识,但显然在假装很镇定,真正让他再也伪装不下去的是她的头又垂了下来,缓慢的、温柔的凑近了他,那双浅绿色的眼睛放大了无数倍,他甚至可以在里面游泳,并抓住那些根根分明的银色睫毛,就像泳池边的救生圈,又像奥特河畔茂密生长的水生植物。
她的唇压上来时,他正想告诉她所有的事情,可是他又意识到,不必说,因为她和自己想的一样,他们彼此爱着对方,在11岁到39岁相伴的二十八年里,他才算好好活过,巴蒂·克劳奇,只体验过一次爱情,只爱过一个人——在等她,就是这样。
当这个圣诞节,他们站在露台上,一起看着雪夜时,他活了过来,他和她一起,阿洛·斯拉格霍恩。
他看着她用龙皮靴子把锡纸团踢到人类无法测量的地板上,一起倚在栏杆上,就像一条五线谱上的两个音符,有着一样的想法。
他在等着,他越来越喜欢等待,等待她温柔的治愈自己,等待爱,他假装像其他人一样,如果他们努力寻找爱,就会找到爱,但是他不像他们,他只是假装,他想要的是她来爱自己,他需要她的主动来爱他,而不是像上辈子那样爱她爱到遍体鳞伤。
等阿洛的唇离开时,巴蒂侧头,咬住了她的脖子,她并不感觉意外,只是眯起了眼睛,很享受丈夫的表达方式,毕竟他曾无数次在床上这样控制她,不让她逃脱。
巴蒂想,如果她不再爱他,或者在和他相爱后又要抛弃他,冠冕堂皇的说今天这些伤害他的话,他会咬断她的脖子,杀了她,再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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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大战结束后小巴蒂取回父母尸骨合葬。
第68章 重生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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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匆匆穿过无人的走廊,全校人都出去了,不是已经坐在体育场里就是正往那儿走。
她手臂下面夹着一本刚从图书馆借出来的《至毒魔法》,是她磨着父亲给她开了禁书区的批条才借到的,一方面她是想研究跟黑魔头有关的魔法,一方面她是记起了自己曾给儿子买这本书,她想看看黑魔法到底有什么吸引儿子的魔力。
阿洛跑到了看台上,此时球员已经从更衣室出来,球场迎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嘘声,今天是拉文克劳对格兰芬多,没有什么风,白云朵朵,时而有耀眼的阳光射出。
“真是个麻烦的天气,”阿洛嘀咕道,“他们要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飞,让格兰芬多看不到他们过来——”
“别担心呀,”海伦高兴的说,“我觉得巴蒂越来越厉害了,他挑选球员的眼光不错,上次他们把斯莱特林打得落花流水,今年只要赢了这一场,学院杯就是我们的了。”
阿洛拿起全景望远镜,看着巴蒂跟格兰芬多的队长阿拉斯托握了握手,两人之间的气氛还算和谐,但仔细看巴蒂的表情就会闻到一丝火药味——他一直对阿拉斯托非常警惕。
在霍琦夫人的哨声中,两个球队的队员们腾空而起,找球手们升得比其他队员都高,围绕球场疾驰,寻找飞贼,而巴蒂虎视眈眈的盯着鬼飞球。
“格兰芬多的穆迪拿到了鬼飞球,”一个活泼的声音在球场上空回响,“巴蒂·克劳奇对他紧追不舍,游走球差点撞到了他,我想可能是故意的——看上去很像,噢快看,穆迪丢掉了鬼飞球,克劳奇抢了过去,他真厉害,听说他去年夏天已经订婚了,不是和追他的那个女生…”
阿洛放下望远镜,朝解说台看去,有点恼火的看着艾拉·克里克力,她做解说的时候非常喜欢聊八卦,并且对巴蒂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她旁边的麦格教授显得有点不自在,好像确实对这一任命感到有些后悔。
“…可现在那个格兰芬多的大个子球员把鬼飞球从他手里夺走了,我不记得他的名字,好像是巴金思——”
“是耶茨!”麦格教授在克里克力旁边无奈的大声说道,观众们哄堂大笑。
过了一会儿,耶茨进了一球,巴蒂看上去有点生气,没注意游走球从他左耳边飞了过去。
“巴蒂,别着急!”阿洛站起来,双手放在嘴边对空中的丈夫高叫着,“放轻松,亲爱的!”
阿洛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看台实在太吵了,她又把全景望远镜压在鼻梁上,紧紧的盯着丈夫的动作,唯恐他一个心浮气躁就会被游走球击中。
这一阵子,巴蒂把她看得更紧了,简直就像个连体婴一样,她走到哪儿他都要跟到哪儿,哪怕他们有很多课不能一起上,但下了课,她必须马上走出教室,不然巴蒂就会急匆匆的来找她,等到晚上回到休息室,她也只能和他黏在一起,两个人挤在同一张扶手椅上,连海伦都不满的吐槽了他们之间太过亲密,把她和丹尼都给肉麻到了。
她又一次为自己的弄巧成拙感到难过,巴蒂这样子明显就是麻瓜说得那什么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由她去世带来的伤害导致的强烈的精神应激引起,他可能会时不时创伤再体验、警觉性增高以及回避或者麻木,就像圣诞假期时,明明每个晚上她都躺在他身边,但巴蒂仍然出现了睡眠障碍,他变得有些抑郁,整晚辗转反侧,一会把她翻到他身上,一会又把她放在旁边捏了捏,那只手哆哆嗦嗦的在被子里探来探去,仿佛怕她化作蒸汽消失了似的。
她知道,巴蒂对关于她的时间和地点等回忆会让他产生精神痛苦或生理应激反应,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任由他对自己施为,尽量安抚他的情绪,好在,只要她温柔一些,耐心的替他梳理头发,抚摸他的脸颊,呼唤他的名字,他总会放松下来。
“巴蒂,巴蒂,巴蒂——”她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巴蒂·克劳奇在和他的队员们商量对策,几个人围在了一起,看来是要改变阵型了,”克里克力兴奋的说,但隔壁看台的格兰芬多们喝起了倒彩,不断发出嘘声,“我不认为那有助于他打败格兰芬多,但是刚才我听到了有人一直在叫他,据说是他的未婚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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