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并没有。朱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视线完全被他吸引, 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原本只打算解开两颗纽扣的林禹成,硬是继续将手下移, 解开了第三颗。
这时候她的视线甚至在继续往下瞄,但林禹成实在没法继续了。在他心里,两颗纽扣还算是常人所为, 三颗纽扣已经在情有可原的边界,四颗纽扣那是实打实的变态。
所以朱茗是真喜欢这种――并不是陈盛有什么特殊,而是身材好的愿意露的她都喜欢。
那一刻,林禹成死去的记忆开始复苏――那些三人约会的日子里, 朱茗好像就总往他胸口附近瞄,还有在游泳馆那天, 她那大胆火热到快要将他灼伤的视线……
所以可能甚至不只是胸口,而是他大多数时候只露了胸口。
这么想着,他又一圈圈挽起了袖子,露出锻炼得当的前臂。
即便声音轻小,他也听见朱茗猛地吸了口气。她好像也试图移开视线,但没有成功,移开90度又回了30度,余光忽上忽下,已经不知道该看哪里了。
“呼――我说怎么这么热,忘开空调了。”林禹成说着打开空调,语气里带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得意。
瞥着朱茗红着脸轻挠脸颊的模样,他的内心也被巨大的满足感填充了。
*
朱茗不抵触他这样,这是个好的走向,但林禹成到底不是陈盛――他知道对陈盛来说亲个嘴不算什么,脱衣服也不算什么,可他到底还是从小被他爸管得规规矩矩的,这衣衫不整的样子让他不是很适应。
想想他那个连领带都不许他系松一点的爹,要是看到他这副样子,怕是会当场直呼家门不幸。
他索性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都这个时间了,要不一起吃个午饭吧?想吃什么?”
朱茗手上抠弄着安全带,声音好像比平时更黏糊:“不了吧,我下午还有人体课……”
“那总得吃午饭啊。”
“……可是得早点去画室做准备。”
“那就学校附近吧,有家家庭厨房还不错的。在小巷里,很难找,但你肯定喜欢。”林禹成说得很自然,“是我珍藏的店了,刚好请你尝尝,就当是为了感谢你这次帮忙。”
盛情难却,朱茗只得松口道:“那好吧,但我可能要吃快一点,上课去晚了很麻烦的。”
林禹成便踩下油门:“没事儿,要是来不及我直接把车开到你画室去。”
*
这确实是朱茗下辈子都找不到的店,它看起来像一户人的家。
她都不知道什么人会有理由走进去。
堂食的用餐区打造得温馨可爱。暖黄色的墙,红白格子的桌布,醋和辣酱的瓷瓶是企鹅造型,醋是从企鹅嘴里倒出来的,多余的还会回流。
朱茗点了一份蛋包饭,先上来了,林禹成便给她递了勺子:“赶时间就先吃吧,我吃得肯定比你快。”
“好吧……”朱茗也不多客气,动勺子挖了一口。
“好好吃!”她一点没夸张,甚至已经盘算着推荐给室友,“你怎么发现这个店的?”
“陈盛发现的。”林禹成耸耸肩,“不过他应该早就忘了这家店了。”
他下车时就把扣子扣好了,现在看上去人五人六的:“陈盛就是很擅长发现新鲜事物,找吃的跟打地道战一样,只要是真好吃,费多大的劲儿他都能给翻出来。但是他这种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像这家店他吃了两次就腻了,倒是我还经常来。”
果然一提到陈盛就没什么好话。
林禹成在朱茗面前蛐蛐陈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再木讷也该能听出这话里的刺儿劲了。
何况朱茗还是个经常需要对画面进行解读的,轻而易举就把这话转为了另一种意思:“嗯……这算是塑料兄弟情吗?”
“本来也不是一路人。但你也说了,并不是得想法完全一致才能做朋友的。哦……谢谢。”他的鸡排饭也来了,林禹成伸手接过,然后一如既往先淋上辣酱,“他这个人很聪明,从他能妥善处理和眼镜蛇之间的关系就能看出来,小小年纪就很有心机。”
林禹成说得不假,虽然他的用餐仪态挺好,但一旦开始动筷子了,餐盘里的东西少得是真快。
朱茗觉得自己该专心吃饭,但到底好奇:“那你们为什么还一直做朋友呢?”
“陈盛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会带你玩,带你做一些有趣的事。”朱茗半瞄着天花板回忆,“说他对你很好,什么都愿意和你分享,在你遇到困难时还斥巨资帮忙……反正在他的叙述里,你们情比金坚。”
朱茗又铲起一勺饭:“所以听见你对他这么多怨言,我还挺惊讶的。”
“因为他都是从他的视角叙述吧。”林禹成说,“我们小时候的事他应该跟你讲过,但是那些他轻描淡写的事,对我的创伤还挺大的。”
明知朱茗对眼镜蛇那段无感,林禹成便刻意绕过了:“我不是指我替他出头他却跟人交好的事,他只是胆小而已,我不怪他。但是后来他干什么坏事都往我头上推,我爸又是个暴脾气,所以我可替他挨了不少揍呢。”
这是朱茗闻所未闻的:“你爸会打孩子啊?包括砸核桃那次吗?”
“啊,你知道那件事啊。”林禹成挠挠耳后,“对,那核桃好像是我爷爷盘完传给我爸的,我爸又盘了十来年。所以说我爸生气我也能理解,但是那事儿本来真不能怪我。他爸妈其实也是对奇葩,陈盛在外面闯了祸,非得说是我带坏的,他们儿子就一点错没有。你要是嫁过去,这对公婆也不是好对付的。”
朱茗吃饭的嘴巴再次顿住:“哥你这是不是有点密集了。”
“吃饭吗,就随便聊聊,反正我说话也不可信。”这是开始扫射了。
朱茗哑口,林禹成就继续:“但是就像他说的,他确实什么都愿意跟我分享,我这人也不记仇,就继续维持这个岌岌可危的友谊。再后面就是他玩弄女生感情的事儿――我当时是想跟他绝交的,但恰好又欠了大人情,所以就继续处着。我倒也没想到他干的那些脏事最后会落到我头上来。”
说话间林禹成的餐盘便见底了。
他将筷子放下,这次看起来格外严肃:“我之前不好说得太明白,但这次你帮了我大忙,我觉得我应该非常正式地跟你说一下――陈盛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觉得我信不过,那你可以试着问问他,说是我透露给你的也没关系。”
这话给朱茗说着急了:“我不是信不过你……”
“没关系,习惯了。”林禹成说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朱茗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店里的布谷鸟时钟报时了。
“啊,这么快就1点了!”朱茗着急地扒拉下最后一口饭,而对面林禹成已经拿过车钥匙起身。
*
倒是没有迟到,但是同学们都习惯早到一点准备画具,于是那辆乌黑油亮的车开过去时,便吸引了赶课的同学们的视线。
车在美院楼下停下,朱茗匆匆从副驾驶下来,不忘探头回去道谢:“谢谢你啊禹成哥,我这边……我得赶紧了。”
而本该直接把车开走的林禹成,不知为何却从车上下来,笑笑地回应:“没事儿,你去吧,不用谢。”
朱茗无暇细想他下车干嘛,飞快地就往画室跑去了。
林禹成知道路过的学生们在瞄着他窃窃私语,但也硬是在车旁站了一会儿。
其间他因为觉得被议论不舒服而拿起手机,刚好给陈盛发去消息:【人送回来了,已经去上课了。】
顺带发过去的,是一盘淋满辣酱的鸡排和用番茄酱画着爱心的蛋包饭。
第33章 世界盛会
“林禹成你要死啊, 你是不是要死啊!”刚回寝室的林禹成就这么被陈盛吼。
他也不多话,就一脸无语地换衣服、去阳台给多肉浇水、顺带收回阳台上晒的被子。
陈盛则一路跟着他喊:“你告诉我你想干嘛?你给我发那图片什么意思?你不应该跟我解释解释吗?”
林禹成索性把被子扔床上,然后转回身来跟他理论:“怎么着, 不是你女朋友吗?我约出去一趟不是急死你了吗?那我回来跟你报备还报备错了?”
“你少跟我装蒜,你那是报备吗?你那就是挑衅!”陈盛这次是真不打算怀疑自己的直觉了,“你要不再打开手机看看你给我发了什么?你给我发那张图什么意思?”
林禹成还真打开看了:“这图怎么了?茗茗一下子帮我谈了三幅画下来,我本来还愁画廊中间那块儿环形场地怎么用呢,这一套图一上直接解决了。就这我不能请她吃顿饭?还是说请女士吃饭必须要经过她的男友批准?”
“你觉得不用我批准, 那你还发给我看干什么?”
“我就随手一发, 谁知道你能想这么多。”
“随手一发?你是会随手一发的人吗?你每天跟那么多画家、老板、员工对接, 你说你随手一发?”
“那我跟你发消息也得跟和画家、老板、员工一样吗?”林禹成指他, “我告诉你陈盛别跟我犯浑, 我让你对女生认真点,可没说让你像这样疯疯癫癫的。”
陈盛一把把他的手打开:“我疯疯癫癫?你自己对着镜子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人样了!什么人跟别人的女朋友吃饭还得拍照发给人家男朋友?”
“服了。”林禹成连连摇头, 索性转回头去铺床,“刘教授选择独身生活真是明智, 她要是有个老头管着,还真未必能有今天的成就――你也醒醒吧陈盛, 时代变了,早就不是男人能对配偶的职业理想说三道四的年代了。”
“你省省吧林禹成,少来这些政|治正确的。”话到此处, 陈盛的语气终于也冷下来,“今天茗茗不在这儿,你跟我演什么呢?”
林禹成铺床的手一顿,然后继续铺开:“真希望茗茗能早点看到你这副样子。”
陈盛给他气笑了:“你说什么?”
“怎么, 你也知道见不得光吗?”林禹成铺好了床,回身推他一把让他闪开, 又去桌边开电脑准备干活,“其实你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横竖都得演。你说茗茗知道所有关于你的事,还觉得你是个好人,我看也未必――说到底你还是装的成分多吧?”
“我……”
“自己亏心事干多了心里没底,还跑这拿我撒气来了,你可真有意思。”敌明我暗,林禹成占了上风,“不过你是该着急着急,毕竟跟个假人谈恋爱确实一点意思没有,就我个人感觉啊,茗茗确实也没多喜欢你。”
陈盛又一次破防:“不是我女朋友喜不喜欢我轮得着你感觉……”
“别整这些酸事了,我现在没这个空――画廊查出一批吊顶材料有问题,来源不明。”林禹成边说边登公司内网继续处理,“好在是员工心细,查出来了,不然万一装了之后撑不住吊灯,砸下来了,不死伤人也没人敢来了。”
陈盛其实觉出味儿来了,但还是习惯性贫嘴:“你就不能别装吊灯?”
“这是我装不装吊灯的事儿吗?”
“知道你意思。”陈盛瞄他两眼,“晚上我回家用我爸电脑看看佘家那边的数据,看有没有什么茬可以找。出人命的事儿也敢这么玩,高低得回他一下。”
林禹成还有点犹豫:“但毕竟是没出事。而且没证据是眼镜蛇搞的,万一不是呢?”
“你管是不是呢,是也是了不是也是了,就得让他知道画廊出一点事儿都会找他算账,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而且你不会玩阴的啊?让他也拿不准是不是我们干的不就行了?”陈盛说完才觉得好像哪儿不太对,好像胸中还有一股憋闷气。
然后他才想起刚才明明是在吵架来着,但一扯到他们的共同敌人眼镜蛇,这架还真有点吵不下去。
他索性往林禹成椅背上踹了一脚:“靠,老子还是来气!以后离我老婆远点,狗东西!”
*
而另一边的朱茗,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地创作。
“可以啊朱茗,进步非常大!你这个上半身的感觉这次就对咯,就是应该透过脂肪看到骨骼和肌肉,不然光观察外形总会出问题的。”人体课老师在旁指点,“不过这个下半身还是有点走样了,你可以课后再看看马奈的画,看看他的膝关节和腿部是怎么处理的。”
紧接着又直起身来对画室里其他同学说:“你们也可以请教请教朱茗同学,学习一下她是怎么悟透的,有时候就是一两个注意点,画面的质变就来了。”
然后老师就指导其他人去了,朱茗迷惑地咬咬嘴唇,重新调颜色试图挽救这个下半身。
这时旁边的室友小声唤她:“茗茗,茗茗!”
“嗯?”
“你怎么突然进步这么大,是不是上午在刘教授那取得真经了?”
“啊?没有啦,上午都是谈画展的事,没有聊什么技巧――不过刘老师新作的光影真的超绝,就是看了会觉得画很刺眼的那种。说是12月在体育馆的画廊展出,到时候我们寝室一起去吧?”
“好啊好啊。”另两个一起应和,“报你名字能免门票不?”
*
嘶――别说,你还真别说。
朱茗竟还真思考了一下:“不能吧,那是禹成哥的画廊,又不是阿盛的。”
“他俩不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吗?他俩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是啊,你说他都好意思麻烦你陪他去刘教授那谈生意,你还不能让他给你打个折吗?”
“而且七千万啊,他家可是有七千万啊,你看他开的那车……话说他这人真的不对劲儿,他下车时看你的眼神并不清白,群众们可都看见了。”
朱茗闻言小脸一红:“也、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毫不夸张,你懂什么叫满眼温情吗?他看你背影的模样仿佛已经爱了你十年。”
“是的,而且他送兄弟的女朋友上课,这种本来就该避嫌的事儿,你说他下车干嘛?生怕没人议论他吗?”
“这种人真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画室里一阵嘁嘁叨叨,让老师不得不低声制止:“行了啊,让你们交流没让你们一直交流,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刚凶完没两分钟,外面似乎有人找,老师便出去了。
于是室友又继续躁动:“对了,茗儿,茗儿。”
“嗯?”
“你知道埃及的那个艺术展博会吗?”
“知道啊,世界级盛会吗,下周就开始了吧?”
“对,今儿上午有个关于这事儿的瓜――展博会主办方那边邀请了刘教授,然后刘教授名下不是还有个关门弟子吗,是个博士,她打算一起带过去。就是主办方已经给买好机票、订好酒店了,什么都不用操心,结果今早博士学姐亲人去世,上午跟刘教授请假说去不了了。”
朱茗忽然想起上午刘教授出去接的那通电话,其实看得出教授回来后神情有些复杂,估计是博士学姐的请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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