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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名画——老天鹅啊【完结】

时间:2024-10-17 23:01:51  作者:老天鹅啊【完结】
  听起来是关心的话,但是陈盛知道, 妈妈口中“难相处的朋友”指的不是眼镜蛇,是林禹成。
  电视放着, 但陈父并没有看,只是在玩手机,闻言冷笑一声:“你净惯他。一个大男人这点苦吃不了,以后还能干什么?”
  陈盛便也不想多话了,只说:“那我上去了妈。”
  妈妈对爸爸的安排向来也没有异议,她永远只能在丈夫划定的圈内心疼儿子:“行,你去吧。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碗粥上去。”
  于是陈盛便上楼了,但他并没有进屋,只是在走廊开窗吹风。
  需要烦的事情很多――眼镜蛇那边没法交代,他决定按林禹成说的先拖着,说不定朱茗那号慢慢凉了呢?说不定她有更火的画就换置顶了呢?说不定拖着拖着事情就解决了呢?
  当然有那么一瞬间陈盛也想过要不他多雇些人把那账号举报了,就没这么多事了,但很快脑子又清醒过来――那是茗茗的心血。
  他很聪明,要想解决办法总能想到一堆,但只要还有点良心、还顾些情分,那绝大多数点子其实都是用不了的。
  林禹成于他而言是兄弟,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比他亲爹还亲――当年他受欺负时竟完全没想过向大人求助,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而事实就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他爹没出现,林禹成出现了。
  所以他帮林禹成牵线,教林禹成驭下,把林家生意看得比自家还重要。甚至他说想把陈家并到林家去自己给林禹成打工,也是真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的。
  他可以算计所有人,甚至拿命跟自己亲爹博弈,但是他那些卑鄙的主意绝不会用到林禹成身上,如今这样的人又多了一个。
  他绝不会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用到朱茗身上。
  哪怕这是个一石二鸟的计划――茗茗的号已经算小火,还有不少人把她的画设为头像,如果她的号被举报到封号,人人都会说是佘家动用资本力量捂嘴,万一发酵起来,眼镜蛇可能又要被骂上热搜,佘家的所有营销宣传都得再往后延。毁了她的账号,其实是能给眼镜蛇造成损失的。
  但是这事要是反过来想,其实也别有一番趣味――要照这么说的话,眼镜蛇其实一不敢动顶着“A大学生”名头的朱茗,二不敢动朱茗的这个账号。
  也就是说,他还得求咱。
  那这件事就比较有意思。如果跳出“必须巴结眼镜蛇”的这个框架,直接把眼镜蛇看作敌人,那此时就是一个难得的,眼镜蛇完全落于下风的时刻。
  他的舆论风评被以朱茗为代表的网络作品钳制,以至于佘家纵使再有钱也不能在社交平台上进行大规模宣传;同时佘家产业内,由眼镜蛇自主经营的项目中,作为收入主要来源的商K刚好被林禹成举报歇业关停。
  想动佘家根基是难的,但是如果单说从眼镜蛇这个废物手上撕块肉下来,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手段都在商业领域内,佘家便没有由头对他进行制裁,如果这块肉撕得够大,那甚至可以完成向上一级的跃迁。
  还是那句话,商人之间,就算以前有血海深仇,只要双方还能合作换来更大的利益,那就还能笑脸相迎。也就是说,就算这一把和佘家缠斗一番,只要做大做强后能产生更大的利益并对佘家反向输出,那就无需担心报复。
  同时还能保护重要的人。
  这么想着,陈盛扭头下了楼去,险些和送粥上来的保姆撞上。
  听见保姆的惊呼声,妈妈赶忙起身问:“怎么了这是?”
  陈盛也没回这话,只叫道:“爸,我想像禹成哥那样,接手家里的公司。”
  *
  陈盛似乎认为自己没有分手,因为他没同意。
  林禹成觉得他俩完全就是分手了,因为朱茗已经提了。
  这一次的友情,是靠着一些理解上的偏差,继续岌岌可危地维持着。
  而时差还没倒明白的朱茗是被教授的闹钟声吵醒的,看得出教授脑瓜也不清醒:“哦对……这是在埃及。起来吧,收拾收拾去参加晚宴。”
  朱茗闻言一下就精神了:“啊,那可以穿之前说的稍微时髦一点的衣服吗?”
  刘教授已经下床去行李箱掏衣服:“可以啊,晚宴再不穿等什么时候穿呢。你随便穿,只要不丑、不土、不死板,最好能有点搞艺术的样子――这种场合,能被一眼看出身份也很重要。”
  “几点之前要准备好?我还有时间化妆吗?我化妆很快的。”
  “一个小时后我们出发,去顶层的露天宴会厅。”
  朱茗嗖得一下就从床上跳起来了。
  *
  其实朱茗的同学们很多都挺会打扮的,就像刘教授说的,是“让人能看出来是搞艺术的”。但是这样的人肯定看起来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走路上也容易被盯着看。
  这是朱茗妈妈所不能接受的,朱茗喜欢的那些衣服总是让她不能理解,会被批评为“你看大街上哪有人这么穿的”。
  于是为了不被批判为“学艺术把脑子学坏了”,朱茗只得按妈妈心意穿搭,扮演妈妈心里那个“板板正正的老实小孩”的样子。
  这次天高皇帝远,终于能按自己想法放肆搭配,着实令人迫不及待。
  朱茗赤脚蹲在自己的行李箱旁,三两下就把箱子里翻了个稀乱,但还算迅速地确定了今晚的三件套。
  上身是一件灰调红色小衫,布满大大小小的污渍状碎花,像豹纹又像蛇纹。紧贴在身上的款式刚好凸显玲珑有致的线条,下沿在肚脐以上,露出漂亮的一节腰腹。
  下身是一条包臀灰黑色长裙,让腰臀以下漂亮得好像瓷器花瓶,灰调与上身的小衫刚好呼应,仿佛整个人被加了层很有质感的滤镜。
  脚上是一双中古风高跟鞋,优雅的尖头,驼黄的皮面,上面还有各种古朴纹路,又与这“宫殿”的风格很是相称。
  这些搞定之后,一打眼看过去就是细高高的大美人了,更别说她还有着一头保养得当的瀑布长发――毕竟那些不让“乱打扮”的日子里,这头发就是她唯一可以往自己心中的“艺术”靠近的东西。
  化妆也简单得很。朱茗还正是满脸胶原蛋白的时候,皮肤底子本就很好,再加上是晚上便直接没有上底妆,不过眼影画得却是真仔细――由于选择了深色眼影不能下手过重,只能逐渐加深。
  完事儿后满意地看着镜子中小野猫一样的眼睛冲自己放了个电,又挑选一支灰调玫瑰色口红涂满饱满的唇,最后定妆。
  “我好了,我可以了!”她一边对着镜子摆pose欣赏自己的美貌,一边宣布。
  然后明显觉得还少点什么,于是翻箱倒柜找出一对夸张大胆的环形耳环戴上,头发往耳后一撩:“好了,这次是真可以了!”
  回头一看,刘教授那边也已准备妥当。她选择了一件色彩艳丽、款式新潮的上衣,搭配一条牛仔阔腿裤,脚踩一双朱茗完全穿不来的细高跟。那略显斑白的头发盘在后脑,竟构成了这身装扮中最时髦的单品。
  当时朱茗就想着,等她老了可不要把头发染黑,就要这样自然地老去。
  此时刘教授也正看着她,本就容易伤春悲秋的人儿眼中略显浑浊了,或许在某一刻她也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这不得把人迷成智障啊。”教授一面感慨一面开门,“走吧,上楼去。”
第49章 当前任务
  埃及的夜幕已经降临, 朱茗跟随刘教授来到顶楼参加露天晚宴,出示邀请函后便被侍者请了进去。
  “Oh,Liu!”随着十分热情的一声招呼声, 那个穿着宽大白袍的老人便张开双臂向刘教授走来。
  刘教授看到他明显也很喜悦,熟练地用英语跟他打招呼,说着说着还回头用手掌指了指朱茗,语言中分明也带出了她的名字。
  朱茗知道这是在介绍她,赶忙上前:“哈喽, emmm……”
  因为实在说不出更多的, 所以就伸手。
  于是老人一面热情同她握手, 一面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完蛋, 听不懂。
  好在刘教授及时解围,像是解释了几句, 于是老人便明白了,向朱茗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来代替刚才的一堆话。
  刘教授也回头解释:“他很喜欢你的穿搭, 觉得很有腔调。”
  朱茗忙道:“Thank you,thank you!”
  *
  这个英语这回是非学不可了。
  夜空就是这场晚宴的穹顶, 所以光照相对昏暗,基本上靠光柱、彩灯还有桌上的蜡烛灯。黑夜完成了晚宴的一半色调,红皮的沙发、随处可见的装饰红绸则完成了另一半, 搭配上明快的埃及音乐,让人觉得神秘又轻盈。
  晚餐是自助模式,有些精致甜品、沙拉、烤肉还有糊糊状食物。
  朱茗和刘教授各拿了一些,然后找到一个空沙发落座。
  “那是这次展博会的主办方, 画廊的主人,有名的评论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说了一串英语的缘故, 刘教授的语序好像有点变化,“也是我的老朋友。”
  朱茗便再次看过去――老人的白袍很有意思,如果是个清瘦老人的话应该会看起来很圣洁,但他其实是个胖老头。他也是棕褐色皮肤,但不知道是因为夜幕笼罩还是白袍映衬,显得他比实际要黑很多。没有蓄胡子,脑袋上唯一的毛发是耳朵上方的两团头发,乍一看像是带了个白色的毛绒耳捂。
  朱茗被这个想法逗笑了:“……看起来很和蔼。”
  “谈价钱的时候可就不是这样了。”刘教授耸耸肩,“但是怎么说呢,互相成就吧。把自己的‘孩子’拿出去让人点评、定价总是不那么舒服,可是一幅画能够被他点评就已经是极大的肯定。也只有在评论家的讨论中,画作才能走进买家的视野,甚至争执越是激烈,就证明艺术价值越高。而他作为画商,在点评中有时还会稍稍用点手段――捧高踩低、造势抬价的事他也不是没干过。”
  刘教授说:“可能在你看来有些黑暗,但是赚钱实在也很重要。闷头创作的狂人固然值得敬佩,可万一真像维米尔那样死后两个世纪才成名……那也不是一般人顶得住的。”
  这要放在以前朱茗可能还得反应反应,但现在她很知道刘教授在说什么:“我明白的教授,阿盛他……也有说过类似的话。”
  啊,我那卑鄙奸猾却实在美丽的前男友。
  朱茗拿过桌上的郁金香杯,喝了口冷饮。
  “对,他以后大概率也是往类似方向发展吗,他是需要有这些意识的。”刘教授也搅动着长饮杯中的鸡尾酒,“说起来我都还没看过你的画。不过你反正才大二,不用着急,等什么时候你开始卖画了,一开始先不要怕便宜、怕赚得少。谁都有贱卖画作的阶段,先打开一级市场,获得一定的知名度,认识更多的专业人士,然后再慢慢往上走。”
  特别神奇,这些话要是陈盛说朱茗就觉得好俗气,但从刘教授嘴里说出来就是金玉良言,好有道理:“所以那位白袍先生就是您的伯乐吗?《蛇女》是从他这里开始火起来的吗?”
  “哦哟,别提了。”刘教授扇扇手,“他当初把我的《蛇女》贬得一文不值。”
  *
  刘教授解释:“他是我从一级市场往二级市场走的时候遇见的引路人,我的画第一次参加大型画展就是从他这里开始的。那时候他也还是个普通画商,在把我的画捧起来之后,渐渐在圈内有了知名度,所以我说我们是互相成就。”
  “那《蛇女》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我刚刚说的踩高捧低啊。当时《蛇女》一经展出就颇有盛誉,所以他提前给我打了电话,说会公开对《蛇女》进行批评,同时捧另一幅他想提价的画作。这样《蛇女》会在争论间享有更高的知名度,他想捧的那幅画也会蹭着《蛇女》的势头走进大众视野――是个所有人都能得到好处的法子,对吧?”
  朱茗做梦都想不到还能这样:“然后您就允许了他的批评?”
  “这没有什么允不允许的,我又不是画出了完美的画,受到批评很正常。倒是他提前联系我就说明他还想保持长期的合作关系,是非常讲究的举动。”
  说着话,刘教授看向白袍,白袍也恰好跟她的目光对上,于是二人同时抬了抬酒杯遥遥一敬。
  “所以这对我们来说是件矛盾的事。”刘教授继续跟朱茗说,“你想画出精美的作品,就要心无旁骛、端坐高台、不断练习;你要持续进步、彰显才华、获得收益,又要迎合很多他们的规则。我曾对这些深恶痛绝,但好在逐渐找到了平衡。”
  “懂了。”朱茗连连点头,“所以我现在的任务是早日打开一级市场,以期尽快被人看见。”
  “不。”刘教授否认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多去找人合影,这些人来得这么全乎的场合可太难得了。”
  *
  但是朱茗一个人去要合影当然是不行的,不仅是因为她英语口语不过关,还因为没人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要求合影很冒犯。
  于是刘教授便带着她各种介绍,各种拍拍拍。
  不知道是礼貌客气还是热情浪漫的音乐感染了大家,又或者是刘教授在圈内本就很吃得开,反正不管来自哪个国家,皮肤什么颜色,都很开心地接受了合影的要求。
  而且还很夸张地对朱茗一顿夸,尤其是在女艺术家那里,合影动作都大胆亲昵。
  该说不说朱茗虽然看着呆,但是对于拍照构图、表情pose、角度采光还都是很有心得的,一晚上硬是没凹过重样的造型,这身衣服又很适合拍硬照,下巴一抬就是满满的表现力。
  当然看光影情况,也有搞怪的、剪刀手的、嘟嘴的、吐舌头的。
  虽然交流起来基本上靠“哈喽”和“Thank you”,但是倒是逐渐能从他人的语言中听出一句略带尖叫感的“Why are you so cute”,她知道这是在夸她可爱,她甚至能自然地带出一句:“Oh,really?”
  总之,是虽然语言不通但非常开心的一天。
  而在遥远的六时区外,林禹成从朱茗的账号上看到更新的这些照片时,他还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人。
  他的视线完全被朱茗吸引――那件上衣看上去就像是被烟头烫过不止一下的老旧红窗帘,裙子也像扯了飞机上的毛毯随手一裹,鞋子要不是有那么高的跟,简直就像是老年人塞床底的旧鞋子。
  明明分开来看都是扔垃圾场没人捡的衣服,但往朱茗身上这么一穿,件件都像限量版奢侈品。
  照片中的她气质完全变了,像极了养尊处优、万千宠爱养出的大胆自信贵千金,又好像天资聪颖、我行我素的天才少女。
  哦不,她确实是天才少女。
  林禹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得好激动,有点想哭。他一个劲儿地截图收藏,然后看看时间,才刚发出来没多久。
  于是他点开和朱茗的聊天框:【睡了吗?】
  倒是还没。
  这时朱茗刚结束忙碌的晚宴回到房间卸妆,刘教授去洗澡了,下一个轮到她:【没呢,刚吃完饭,很累但很开心。埃及人好喜欢跳舞,后半程基本都蹦蹦跳跳的,然后就这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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