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德拉科。”格兰杰透过雨雾喊道。
德拉科想他们的最后一次分别当是十分体面的——定是如此,因为她的第一句话不是滚开。
他将魔杖对准高处,在格兰杰小屋的上方投下一道银色的光网。
“这个叫什么?”当几何状的细丝开始蔓延时,格兰杰问,“它真美。”
德拉科,注意力集中在咒语的施放上,待防御结界成型后才回答。
“Caeli Praesidium*”他终于喘着气说道,“是用来防御空袭的。”
“我从未听说过它。”格兰杰说,看着银色的光泽消散在雨中的天空。
“是我的自创之一。”德拉科说,“大多数抛物线防御罩的顶点都有一个薄弱点。而这个则如同一副盔甲——以曲面几何结构为基础。它很强,不过施放起来要费些力气。”
这是一个轻描淡写的说法——对于这种要覆盖整个居所的规模来说,它简直让人精疲力竭,但作为一名自傲的巫师,德拉科是绝不会承认的。
他擦了擦额头上滴下的汗水和雨水的混合物,然后打量着格兰杰。他很满意她还活着,并且在过去的一周里还记得要吃点东西。他这回可以问心无愧地向唐克斯汇报了。
“好了——我走了。”他说着举起了自己的魔杖准备幻影移行。
“等等。”格兰杰说。
德拉科停了下来。
“你看起来疲惫极了。”格兰杰说。片刻的犹豫后,她问:“我可以请你喝杯茶吗?”
德拉科盯着她:“现在我得检查一下你是否被施了夺魂咒了。我们在哪里订婚的?”
格兰杰的拳头在那件“耐克”毛衣的一堆褶皱中找到了她的臀部。“乌芬顿,而且我们并没有。当我没问好了。邀请撤回。”
说完,格兰杰就跺着脚走进了小屋,并在身后甩上了门。当德拉科跟在她身后爬上门前的台阶时,他想道,她关于他喜欢在明明没有被邀请时反而现身的说法正确极了,就像是某种叛逆期的小孩子一样。【notes:原文是“reverse-vampire”,指喜欢阳光而讨厌黑暗的吸血鬼。喜欢晒太阳。】
“有人在家吗?”当他走进小屋时他高声问道。
“走开。”格兰杰在屋里的某处说道,“我当谨记再也不要对你有一丝友好了。”
“挺好——那让我心理很不平衡。”
德拉科顺着声音来到了厨房,那里看起来一片混乱。
“如果你胆敢评论我厨房的状态——”
“简直乱成一锅粥,格兰杰、。”
格兰杰手里正拿着一个烹饪手套,她似乎短暂地,考虑了一下要不要用它来扇他一巴掌。不过,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从锅里拿出一个东西来。
德拉科将双手揣进兜里,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一团团奶油溅到了防溅板上,锅里就像一个小型的乳品厂发生了爆炸。
“我还挺喜欢你对这里做的‘改装’的。”德拉科说。
“过于丰富的咒语混合,如果你一定要好奇地的话。在我完成之前我并不准备费心打扫。”
格兰杰冲着锅里的东西施放了一个冷却咒——某种脆壳的东西——然后开始用勺子把大量的炼乳、太妃糖和奶油放到上面。
德拉科感觉新奇不已。与此同时,饥肠辘辘。
格兰杰冲着一把香蕉挥舞了一下魔杖,香蕉们便开始乱七八糟地脱起了自己的外皮。随着她的另一个动作,它们又被切开来——切成了相当不均匀的切片,不过她还是将它们飘向了她的混合制品。
“它不是最漂亮的作品,但它还是…算是个成品。”格兰杰充满怀疑地看着她歪歪斜斜的作品说道。
“这是什么?”
“班诺菲派 (Banoffee Pie)【2】。我本想要买一些来吃的,但村里的面包店今天很早就关门了。然后,嗯,我正好有香蕉。”
“好极了。”德拉科说。他冲着格兰杰放置餐具的方向说道:“勺子飞来。”
一个抽屉突然弹开,一个大勺子飞向了德拉科,勺子上面装饰着猫咪耳朵。
“认真的吗。”当勺子飞到德拉科手中时,他说道。
“那是一个别出心裁的礼物。”格兰杰说着试图从他手中夺过勺子。
德拉科一只手将她远远挡住,另一只手向馅饼伸去。
“它还没做好呢!”格兰杰抗议道,“它还需要冷却定型。”
“没事儿。”德拉科说,“我他妈饿疯了。”
格兰杰停止了争夺勺子的动作。“唉!如果它黏答答的,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就不能切一块放盘子里吃吗?我们肯定可以比这更文明一点吧?”
“才不要。我一直都是个文明人。让我们当回野人好了。”
格兰杰依旧将一个盘子塞到了他手中。当她试图给他端上“一块”时,他大笑出声,因为这“一块”最终坍塌成了一团球状的奶油和焦糖酱混合物。
尽管看起来丑丑的,馅饼还是美味极了。德拉科丢下盘子,直接从锅里吃了起来,格兰杰很快也加入了他未经教化的举动。他们分享着由黄油脆皮、炼乳、生奶油和偶尔出现的古怪的香蕉片组成的天堂般美味的乱摊子。期间德拉科只吃到了三根猫毛。
德拉科一生做过不少充满罪恶的事,但和格兰杰一起分食一份班诺菲派,肩膀扫过肩膀,手指沾满粘稠的太妃糖,是如此调皮捣蛋又充满快乐,这认识让他震颤。
那只猫在格兰杰一次次爆出的“清理一新”的间隙中帮忙舔净了工作台面。
当格兰杰拿出水壶烧水时,德拉科想起来他应该提前告知她一下纳西莎的计划。
“顺便一提,”他故作随意地说,“你近期应该会收到我母亲的邀请。她想请你过去享用下午茶。”
“什么?”格兰杰惊呼道,立马警觉了起来。“下午茶?我?为什么?我干了什么?”
“她看到我和你一起跳舞了,并认为与一位深受大众喜爱的、麻瓜出身的女巫发展出融洽的关系可以帮助塑造良好的形象。”
“还真是老谋深算啊。”格兰杰边说边带着明显的焦虑拿出了两个马克杯。
“这并不会是一场折磨。”
“它就是。我不喜欢社交活动。”
“瞎说。你才参加了本季度的‘社交活动’,而且你表现的很好。”德拉科说。
顺便申明一下,这可是一句赞美之词,但格兰杰显然并不领情。“德拉克洛瓦的活动不一样——它是针对治疗师的。我和自己人在一起,而不是那些会嘲笑我每一点失误的上流社会纯血。”
“如果你不想去就不用去。”德拉科说,“多简单的道理。”
“我在未来一年内都没有时间参加;这样帮我转告你母亲,可以吗?”
德拉科给了格兰杰一个他最不以为然的眼神。
“怎么?你看过我的日程表的——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你都有时间组织猫狸子信息咨询处,肯定也能找出时间喝杯茶。”
“我才没有组织猫狸子信息咨询处。”
“我保证那些小姐们没有那么吓人。”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差点将自己四分五裂就为了逃离她们?”
“如果你每放一坨糖就受到步入神圣婚姻殿堂的威胁,你也会宁愿将自己四分五裂的。”
格兰杰变得严肃了起来。“如果真是如此,我确实会。”
“我保证我母亲不会试图让你和德拉克洛瓦的女儿结婚的。”
格兰杰把一杯茶放在德拉科面前。“这就是她想对你做的事?罗莎莉是个好姑娘。我在为她父亲治病时结识了她。”
德拉科挥了挥手;这场谈话不应当是关于他的。“不管怎么说,留意一下我母亲的猫头鹰。至少,考虑参加一下。”
格兰杰没有那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罗莎莉很可爱。我很喜欢她。”
“那你娶她好了。”德拉科说。
“或许我会的。”格兰杰说。
“提醒你一下,我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挽着某位法国贵族的臂弯,所以你或许已经错失良机。”
“真该死。”
他们啜饮着茶。格兰杰开始瞄向时钟。德拉科觉得,无论她分配给她的休息和社交的时间是多少,都要结束了。他几乎可以看到她在思考让他一个人喝茶有多不礼貌,以及她有多想回去读书,还有她有多不希望他不受监督的待在她的房子里。
德拉科从来不是一个让她轻松如意的人——事实上,捉弄她正逐渐成为他首选的娱乐和爱好——因此,他以一种足以让人痛苦的缓慢速度喝着他的茶。
格兰杰的膝盖开始在桌子下抖动起来。她的杯子已经空了,并且已经这样好一会儿了。
“是茶水太烫了吗?”她终于忍不住说道,“降温咒?”
“并非如此,我正在品味。”德拉科道貌岸然地说,好似他是位道德高尚的人而不是一个讨厌鬼一般。“你有饼干吗?”
格兰杰挥动魔杖召唤出饼干,并将包裹相当有力地放在德拉科面前。
他带着无可比拟的谨慎和细致打开了它。
格兰杰开始有所怀疑了。她仔细打量着德拉科,眼神中的思量在看见德拉科的贱笑时瞬间转为不信任。
“你是故意的。我就知道。”
她站起身,所有伪装的礼貌都消失了。“我还有事情要做——远比看你假装喝茶更有效率的事。不准碰任何东西。你可以自己离开了。”
演出开始了,德拉科拿起他喝了一半的茶和一块饼干,跟着格兰杰来到前厅。他也有比假装喝茶更好的事情要做——这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他的伙伴们都出去喝酒了,正等着他的加入——但是,实话实说,格兰杰完全可以是一个更刺激的娱乐来源。
在前厅,格兰杰已经回到了她在沙发上的座位。她的膝盖上放着一本大书,旁边有一台可以折叠的电脑。壁炉里的火在呼呼地燃烧。那只猫在一块蓬松的地毯上延展开身体,扁平得让人看不清楚哪里是地毯的边,哪里又是猫的边。
这是个相当平静的场景。格兰杰似乎又找寻到了她的宁静。
她叹了一口气。“下雨时在火边读书是我们最接近于治愈人类状况的东西。”
德拉科“咔擦”一声咬碎了他的饼干。
这显然不是正确的反应。格兰杰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将注意力放回到她的书上。
德拉科“呼噜”一声喝了一口他的茶。
格兰杰固执地把目光放在书页上。
德拉科悠着步子晃到格兰杰旁边,不请自来地一起坐在了沙发上。格兰杰因为这无礼的行为眯起了双眼。
“你在读什么?”德拉科问,“是那本书吗?”
格兰杰从他身边挪开去。“不,不是那本书。我绝不会如此随意地对待那本书的。”
“奥克尼群岛(Orkney Isles)【3】上有什么?”德拉科问。
“什么?”格兰杰说着抬起头。
德拉科指了指那台可以折叠的电脑,屏幕上有一段关于那些遥远的苏格兰岛屿的内容在闪闪发光。格兰杰把手伸过去,一把关上了它。
“不关你的事。”
“那贝坦节就是这么安排的咯。”德拉科说,“不错。我还在想我们这回要去哪里呢。”
“不,才不是。”格兰杰撒着谁也不会相信的谎话,“我是出于——出于简单的好奇心,才查这些资料的。”
德拉科决定宽宏大量一回。“再试一次,但这次要有更多的眼神交流。”
她还真试了一次。她的眼睛遇上了他的,并保持着目光的联系。她张开嘴想再次撒谎,最终却只自暴自弃地“哎”了一声。
德拉科啧啧称奇。
格兰杰看起来恼火不已。
“我从来没有去过奥克尼群岛,”德拉科说着再次试图打开那个电脑玩意儿,但格兰杰直接拍开了他的手。“我还挺期待的。”
“没什么可以期待的——你不准去。”
“是和你的项目有关吗?”
“不。”格兰杰撒谎道,倔强地和德拉科的左边眉毛保持着眼神交流,“是为了出去度假的。”
“眼睛,格兰杰,眼睛。你需要说服我的内心。”
她再次迎上了他的眼睛,但说出口的只有染着恼怒的真相:“是的,是和我的项目有关。”
“那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想去奥克尼群岛随时都可以去。你不需要跟着我一起。这次肯定会是一次绝对安全,没有危险的旅途。不会有内脏。也不会有母夜叉。”
“我可不会让你一个人跑到苏格兰的尾巴尖上去做你的项目。否则凭我的一贯的运气,你肯定会被马形水怪【4】开膛破肚,而我则会成为巫师中的殉道者。”
“别傻了。我根本不会靠近任何水体。”
“你正要去奥克尼群·岛。”德拉科说道,一字一顿地念出最后一个词。
“我当然知道,不用你说。但我过去的任务是火焰,而不是水。”
“啊,是了——贝坦节确实是与火焰相关的节日之一。”
“没错。实际上,它——”
格兰杰即使住了嘴,似乎迟钝地意识到,她说得越多,透露得也就越多。
“你喝完你的茶了没?”她问道,明显是想要转移话题,同时也是想借由把他赶出她的房子。
德拉科故作高深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杯子,说:“快了。”
格兰杰显然不信他的鬼话,伸出手钩住他的手腕,将杯子向自己斜了斜。
“我撒谎的时候要是及你厚颜无耻的一点皮毛就好了。”格兰杰看着空杯子沉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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