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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深换了件跟昨晚不一样的衬衫，两边袖子半挽，露出修长有健身的结实小臂。
大周末的，他来公司加班？！
少年时期的陆深眉清目朗，下颌线尤其优秀。时光将他雕刻得愈发英俊，平添了男人特有的坚毅。
姜香的后背居然生出一层薄薄的汗。
半分钟后，她突然站起来，生硬且没有礼貌地转身就走。
“等等！”陆深的嗓音冷淡几分，“怎么？我长得和高中时不一样吗？”
姜香背对着他，头脑有些晕沉。
高中时的陆深简直神一样的存在，有颜有钱学习好，只消动动手指就能让所有女生疯狂尖叫。而且他从不和任何女生有牵扯，禁欲气质愈发增添传奇感。
普通人妄想去摘高岭之花是什么后果？
必定摔得粉身碎骨。
姜香甩开如瀑的长发，像一株带刺的冷艳玫瑰，冲他扬起下巴：“有事说事，车钥匙在桌上。”
成年人就不要弯弯绕绕彼此试探了。她鼻尖线条尖锐且略翘，正面看自带高光。
陆深的目光晦暗不明，姜香率先撤回目光。
老死不相往来，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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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炒菜的香味窜进口鼻，姜香刚换好拖鞋，厨房门就被大力拉开：“家里垃圾食品太多了，你进来看看扔出来多少，饮料和酒就占了半个冰箱，二十好几了还照顾不好自己……”
以往陶女士机关枪式的输出，姜香难免回呛两句，今天跟没听到似的，象征性叫了声“知道了，妈。”
就借口加班累了的名义躲进房间去了。
妈妈的话像是紧箍咒，从小到大把她一圈一圈束缚得很紧。她明白，这也算保护得很好。
现在自己住，妈妈经常过来帮她收拾屋子，包好饺子、包子放进冷冻，以供她随时拿出来热着吃。
从房间的落地镜望见自己，她尽量显得平静自然。从小到大妈妈在生活上把她照顾得很好，可是母女俩在情感上并不相通。
高三下学期不去学校，就是陶女士以为的对女儿的一种保护。
镜子里照出床头柜上话筒图案的座钟，一跳一跳地向前走，它那里一跳，姜香的心就跟着跳，这些年强装冷酷的情绪有些搂不住，许多努力忘掉的往事一件件从脑中冒出来。
——
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姜香的四寸照片稳稳地挂在优秀学生公告栏里。
高中三年，除了第一的位置没变过之外，每年期末，姜香的照片在第九、第七、第五的位置上微调。
年级第五是她成绩的极限。
目光扫过左边第一张星辰般闪耀的名字，姜香不得不佩服，有些人读书是真有天赋。
那张照片常年不动，边角有些韵白发翘，更显此间少年英气逼人。
“犯花痴呢？”同桌梁心妍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揽过她肩头，对陆深的照片啧了一声：“可以原地出道了。”
姜香笑着回拍她的手，“走，回去复习啦！”
“你艺考成绩不是出来了吗？板上钉钉的录取还复习啥啊？”
“传媒大学文化课分数很高的好吗？谁敢拍胸脯保证高考一定能考好？”
“陆深可以保证。”梁心妍表情略夸张。
姜香一笑，没有否认。
她偶遇过几次陆深，单独擦肩的那种，每当发现迎面的人是他时，自己的目光条件反射般锁定地上，看起来是在埋头，其实是在心里尖叫。
她俩回到教室，谭明昊和于瑶正在值日。梁心妍大咧咧地说起陆深要考北大的事。
谭明昊突然将扫把“啪！”地一扔，精准投进卫生角，语气带着不耐：“他考哪里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同班同学，你这嘴上天天挂着，腻不腻歪。”
梁心妍并不生气，甚至还一脸兴奋地说：“不腻！同性相妒异性相吸，他铁定去北京啊，你们决定考哪儿没？”
于瑶瞥了眼冷脸的谭明昊，讲话时细语柔声：“选专业还是选城市真是个难题。”
她转头问姜香：“你不是也去北京？”
“嗯。”姜香兼任校广播站站长，刚考取的艺术校考。高考后，文化成绩不出大意外，就去传媒大学。
“还是你们这些学霸稳啊，我们自求多福喽。”梁心妍背起书包，又噗嗤笑出声：“去不去吃炸鸡排？”
在场只有谭明昊一个男生，他倒是大方地让几个女生随便点。大家也没客气，奶茶、鸡排、土豆串……点了满满一桌子。
起初于瑶说心仪的大学，被谭明昊喊停：“好不容易期末考完，快过年了，说点没压力的事。”
坐他旁边的姜香一直没开口，自己十拿九稳的情况，不适合在没有着落的朋友面前多说。
“说八卦吧，嘿嘿。”梁心妍吸了一大口奶茶，嚼着珍珠说：“你们知道吗？陆深家里很有钱，他爸爸的公司就开在北京。”
谭明昊脸一黑：“又来了！梁心妍，你以后去当狗仔吧？”
“那叫娱乐记者。”梁心妍拖着懒洋洋的腔调，目光转移到姜香身上，“你难道不想知道吗？我就不信了，还会有女生不喜欢陆深的。”
姜香是班花，从小到大，身后不缺男孩子追。梁心妍的逻辑是，连姜香都心仪陆深的话，全校女生应该无一幸免。
谭明昊低头赌气般狠狠地吸着珍珠。
“你们看那部剧了吗？”于瑶和姜香隔空对视一眼，讨论起眼下大热偶像剧里的男主角。
“他是我老公，你们喜欢别人去。”
“真的超帅啊，每天刷他的视频……”
“他的脸、气质、体态撑起了一切……”
“就真的很绝，顶级性张力……”
明明这些话是在讨论剧中角色的弹幕，最后全被恶意剪辑成音频的一部分，变成了姜香对男神陆深的花痴妄想，通过校广播站播了出去。
到底是谁录的音？
午夜梦回，姜香无数次设想过。
第3章 ：他是不是缺女人
生活中有很多事跟潜意识有关：切苹果时切到了手，下一次吃苹果时，可能就不会再用水果刀，因为潜意识在告诉我们，水果刀是危险的。
陆深就是那把水果刀。
姜香从来不主动找他汇报工作，尽管她的工位就在他办公室门口。
递交材料签字什么的，会有一堆热心肠的小姑娘甘愿代劳送进去，只为近距离接触陆总监。
陆深还跟高中时一样受欢迎，像高贵的唐僧进入女儿国似的，人人都乐意瞅他。
创意图鉴部的晨会，是姜香避无可避面对危险的时刻。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陆深每次会突如其来点她发言，导致她不敢溜号玩手机。
散会后，不安分的许三石扯开大嗓门发出倡议：“咱部门成立半个月了，大家一块聚个餐呗？”
正起身准备离开的陆深顿住脚步，背挺得直直的，不看脸也很帅。
“周五晚上我请大家，地点让许三石来挑。”
办公室里一阵雀跃地欢呼，除了淡淡垂眸的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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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昊自从知道陆深成为姜香的顶头上司后，每天都会发来问候心情的微信。
【今天心情好吗？跟他说话了没？】
【谢谢警察叔叔关心，我能处理好。昨天在小区里碰见阿姨了，她问我有没有认识的单身小姑娘介绍给你。】
谭明昊貌似也一直没谈恋爱，每次问他都嬉皮笑脸，说警校里全是兄弟，工作后所里又太忙。
姜香隐约记得于瑶喜欢他，两人好像短暂的在一起过。毕业后，她退出班级群，拉黑了所有高中同学，就不知道其他人的事了。
【有个事……问你一下。】
【下个月一中校庆，好多同学回来，你想不想参加？】
【香香啊，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现在回想当年，是不是像过家家一样好笑？】
谭明昊的意思她如何不懂，过去这么久的事，除了当事人自己，谁也不会过分投入纠结。
可每个人心底谜团一般的往事，或明朗或酸涩或痛苦，始终只有自己最清楚。
姜香把手机扣了过去，没再回复。
谭明昊以为是没面子的事，其实还有后续，在姜香心上狠狠扎进去那把刀的人是陆深本人。
“滚，离我远一点……我不稀罕！”
配上他当时弃如敝履的表情，这才是导致她多年梦魇的元凶。
表白失败在那个年纪真的比恋人分手要伤心，这种伤心可能刚开始影响没分手那么大，可是会不断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淖，变得自卑。
就像她当年，放弃了梦寐以求的传媒大学播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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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周五，姜香心底极其不想去有陆深在场的聚餐。
借口想了五六七八个，什么大姨妈来不舒服、家里老人生日、突然间胃痛等等。
结果，下午的时候王娇娇神神秘秘找上她，“香香，我只跟你熟，拜托帮个忙。许三石定了间酒吧，我想给他个惊喜，你帮我提前把花束带去……”
这是要高调公开？！
姜香谨慎着用词：“娇娇，高调表白伴有风险，办公室恋情不是不行，但最好低调。”
“香香，你人挺好的，外冷内热。”
王娇娇颇有谈话的兴致，亲热地挽起姜香的手臂，“我喜欢他，一点不想等，如果我不表白，他可能不会一直等……”
姜香知道自己有些情感障碍，也就不再劝导刚毕业的孩子了。
许三石真是不拿总监的钱当钱，Mass酒吧这种档次的卡座一晚上至少五位数。
陆深不是有钱吗，花呗。
姜香把王娇娇买的好大一束玫瑰花交待给服务员，也挑了一瓶好酒喝，不喝白不喝。
等同事们陆续到达，醒过的红酒已经被她喝进去小半瓶了。
舞池的光线暗下来，在上头的歌曲中，王娇娇借着打碟哥哥的麦对许三石唱起爱的宣言，全场都沸腾了！
“吻她！吻她！吻她！”
舞池里认识的不认识的秒变娘家人。
在服务员小哥哥送上捧花的一刻，上头的许三石拥吻了幸福的王娇娇。
卡座里始终替王娇娇尴尬的姜香，此刻也被现场激动的氛围包围，那颗冷掉多年的心有些情不自禁，被王娇娇教育了一下午的话正在心里生根发芽。
【女孩子不要去主动表白，而是要去“勾引”。就是先去示好，让他能领会到你对他有好感，接下来就看你心仪的男孩接不接招了。】
王娇娇说，许三石已经主动表白过，她才前进一步。若是他没说，她早就抽身离去了。
陆深就是在这个时候昂首而来。
他穿的很正式，西装对折挂在手臂，绸缎感的衬衫更显气质高贵优雅，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禁欲感。
喝过半瓶红酒的姜香，闪亮的眼睛瞬间凝住，盯着人走进跟前才不自然地垂眸。
陆深见她终于肯正眼看自己，也大胆地坐到她身边。卡座里只有他们两人，其余同事早都冲去舞池凑热闹了。
并排坐的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座山。
酒精上头的催化下，姜香的内心泛起一股不甘的孤勇，她想狠狠报复陆深，玩弄陆深，让他也尝尝自尊扫地的滋味。
王娇娇怎么说的来着？不要表白，要去勾引。
她优雅地倒了两杯红酒，手腕传给陆深时，猫眼一勾，嘴角弯弯。
陆深一愣，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好几秒，伸手接过却没喝，“我一会儿开车送你，你也……少喝……”
他话未说完，姜香已经空盏，红酒哪是这般喝的。
姜香是有酒量的，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
她轻笑一声，去夺陆深手里的酒 杯，用手指淡淡地扫过他温热的掌心，扬起的发丝不着痕迹地滑过他肩膀。
陆深抬眸凝向她：“别喝酒了，想不想去舞池？”
好啊。
姜香实在无法想象陆深这样的人……跳舞。
“你去吧，我留在这里看包。”
果然。
姜香不说话，顾自迈着轻盈的猫步，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酒喝急了，两条腿有些瘫软无力。
她今天的穿搭看似简单，却没有一个地方多余。高领款针织衫的下摆短一截，突出纤细白皙的腰条，配上九分锥形裤堪称完美比例。
姜香曾是艺考生，舞池里几个随意的动作风情又妩媚，美得要命！
不远处的陆深目不转睛，额发半掩着眉毛，眼眸似泉水般流动闪光。
这是他第二次看她跳舞，高二中秋晚会上的一段恰恰，精准跳在他的心坎上。
“女神啊！”
“香香，深藏不露啊？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从舞池挥洒回来，她被众星捧月。
许三石连姐姐都不喊了，直呼“女神”！
男同事殷勤地为她倒酒，姜香浅饮慢酌，喝得小脸越来越白。
刚才那段舞太吸睛！隔壁还有富二代前来搭讪，又是送酒又要加微信。
场面上加微信其实很没有意义，现场礼貌性添加，姜香回家就能拉黑。
拉黑人这事，她常干。
陆深薄唇紧抿，骨节分明的两指间夹着装满矿泉水的酒杯握柄，一副不染尘埃的样子。
左边短裙齐到大腿根儿的女孩，频频用手触碰他，像是说话间不经意的小动作。右边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孩，看他的眼中透着喷火的欲.望。
他兴趣怏怏，下一秒起身走出卡座，高挑俊秀的背影有天籁般如梦如幻的意境。
总监一走，卡座里的气氛更加活跃起来，大家拼酒嘻笑，轮流跑去舞池。
许三石和王娇娇更是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腻歪。
姜香错开目光，她酒量差不多了，拿起小包去洗手间补妆。
出来的时候，又碰上送酒给她的那个邻桌富二代。
“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年轻男子浑身上下的奢侈品，微微弯下腰，笑容玩味，“要不要换个地方玩？”
姜香很想吐。虽然他长得还不赖。
“不了，谢谢。”
她越是冷淡越勾人，富二代立刻挡在她前面堵住过道，又是哄又是拉。
姜香后退两步，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姜香！”陆深买完单正要回去，刚好撞上这一幕。
富二代回头瞧陆深，顿时没了天然的自信，他的土帅在谪仙面前，就像是一棵芦苇靠在一棵美玉雕成的树上，风采差距巨大。
“哎，原来有主了，可惜啊……”
陆深不由分说拉住怔愣的姜香直直往酒吧门口走。姜香被他大步流星的节奏带的轻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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