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中家主都没时间能时时刻刻陪伴在祝令舟身边,更不可能去看祝玄知,只偶尔会打发人去探听他最近有没有闯祸乱来。
木兮枝和祝玄知日夜相处了一段时间,按理说早该找出差异。
不过她把他认成了祝令舟,即使分辨出他们的差异,也只会觉得“祝玄知”和“祝令舟”原来还有面相的细微不同,仅此而已。
譬如现在,木兮枝望着眼前的“祝令舟”,只觉得他们两兄弟的气质不一样,他还有多张面孔,除此之外,没太多感觉了。
木兮枝看了一眼他,又看一眼被他推歪的铜镜:“你……”
祝玄知无声地直视她。
好趴,跟她没半毛关系,木兮枝倒头就躺下睡觉:“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熬夜对身体不好,早睡早起才对身体好。”
本来木兮枝是想装睡,然后看祝玄知什么时候上床休息的,可等着等着,她真睡了过去,对后半夜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无所知。
一觉睡到天蒙蒙亮,木兮枝赖床,滚来滚去也不想起身。
滚到一半,木兮枝发现内侧没人,也没残存的温度,是一晚没睡,还是他这么早就起来了?
她忙不迭睁开眼,往房间看一圈,发现祝玄知没在屋里。
这一大早的,他去哪儿了?木兮枝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赖床,麻溜地起床穿鞋出去找人。
找不到,人不在院中。
说不定他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呢,木兮枝摊手不找了,坐到院中的秋千歇会,等人回来。
木则青习惯晨起练剑,一出门就看到优哉游哉地跷着腿躺在秋千上的木兮枝,她随手编的辫子连同绑发的丝绦快垂到地面上了。
他走过去,低头看以手遮晨光、嘴里还咬着一根草的妹妹。
“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听到木则青的声音,放下挡住眼睛的双手,笑嘻嘻道:“我这是在吸收天地日月精华。”
木则青了解木兮枝喜欢瞎扯淡,自动忽略她的回答:“你昨天跟蓬莱圣女去哪儿了?”
木兮枝瞒下跟祝忘卿去过麒麟楼的事,其他的都如实相告。
看戏、听曲儿等。
木则青一一记在心上,不是他多事,而是祝忘卿对木兮枝过分热情了,比待她两个儿子还要热情,把她当成亲闺女对待。
纵然一早便听旁人说蓬莱圣女的性格就是那般稀奇古怪,祝忘卿还认识他们的母亲水弦月,但以前她和他们终究是没任何往来。
十一岁便独自出门历练的木则青看人做事总会多留个心眼。
木兮枝看出了木则青在担心什么:“大哥,你放心吧,祝姨应该对我没坏心思。”祝忘卿若对她有杀意,木镯是会反应的。
木则青不知道她的木镯有这种功能,木兮枝也没告诉他,毕竟这有可能跟她是胎穿人士有关。
而祝玄知是自己猜到她木镯有独特处,不是她主动告知的。
最重要的是,他以为琴川木家人的木镯都有这种功能,换而言之,他们都不清楚个中缘由。
木兮枝还躺着不动,懒得跟没骨头似的,逮着个地就躺定了:“大哥你不是要练剑?练吧,我就在坐着,不会打扰你的。”
木则青对她的要求不多,别闹事就行,见此化出木剑晨练。
他一练就是半个时辰。
日上东窗时,木兮枝冷不丁地拿开挡住脸的大叶子,刷一声坐起来:“大哥,你在练剑这段时间,有没有看见祝令舟?”
木则青收剑势:“你早起到院中坐,是为了找祝道友?”
木兮枝默认。
他不解道:“祝道友的房间就在这院子里,你想找他,去敲门便是,何苦在此等他出来。”
她早上就是从那房间里出来,压根没看见人。可木兮枝不可能这样回木则青的,于是讪笑:“我这不是怕打扰他休息嘛。”
刚刚时辰确实有点早,但现在不早了,她装模作样去敲门。
木则青看着木兮枝走去对面房间敲门,只见她使劲敲了几次,里面也没有回应,他也过去。
“祝道友不在?”他问。
木兮枝装模作样完了,又作出一副才得知人不在房间的样子:“不在,可能是出去了。”
木则青一直在院中晨练,没见有人出去,想必是比他起得更早:“应该是,你找他有急事?”
“没。”
木则青便也不管了。
木兮枝思忖半晌,还是决定去找找祝玄知,扶风三小姐如今对他恨之入骨,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疯事来,万一找人杀他……
不能再想下去了,先去找人要紧,木兮枝感觉自己就是背负着一颗定时炸/弹,整天怕男主出事,她的小命也跟着不保。
她还不能叫其他人帮忙一起找他,得自己去找找看。
要知道他或许才出去不到半天,四阶修士外出不到半天,就喊人铺天盖地找?够神经兮兮的。
没证据就说扶风三小姐可能会伤害他?够有被害妄想症的。
木兮枝能想象到其他人会误以为她疯到不想跟他分开半刻,尤其是师兄涂山边叙,照他那损样,不得狠狠地揶揄她一番。
木则青不知木兮枝心中所想,每逢晨练结束都要回房沐浴更衣,他回房了,只剩下她一人。
片刻后,她出院子找人。
木兮枝先从扶风水家找起,问一些弟子有没有见过祝玄知。
他们回答都是没有。
好巧不巧,碰上了要去地牢给张钰送吃食的水寒玉,对方张口便喊她,木兮枝想佯装没看到也不行,只好打招呼:“三小姐。”
水寒玉即使知道木兮枝是琴川家主之女,也丝毫没收敛自己的傲慢,她自认高人一等,依然瞧不起木兮枝:“木姑娘。”
木兮枝扬起唇角,假笑。
水寒玉手扶着腰,皮笑肉不笑:“怎么不见云中大公子,我看你们自进扶风以来就形影不离的,怎么今儿个不见他在你身边?”
说真的,木兮枝也不是怕她:“这好像跟三小姐没关系。”
“你们是扶风的客人,不仅替扶风抓住了私自炼化邪物的张钰,还将他“安全”地带回来,我身为扶风三小姐,自是要关心你们。”
木兮枝挠眉:“哦。”
这扶风三小姐阴阳怪气的功夫莫不是跟“祝令舟”学的,还别说,阴阳怪气的劲头挺像。
水寒玉走到她面前,低语道:“木姑娘,你要记住,这里是扶风,不是琴川,也不是云中。来者是客,可也得认清客的位置。”
木兮枝摸鼻:“哦。”
明明木兮枝没说什么,水寒玉就气到了,像一拳打在棉花里,不再虚与委蛇道:“我不明白你们为何一定要逮住了张钰不放。”
她嘶了一声:“三小姐,你是真的不明白我们为什么逮住张钰不放,还是自欺欺人呢?”
水寒玉美目怒瞪。
“即使张钰在地下河炼化邪物又如何,用的是那些血族,不是普通百姓,算为民除害,修士不就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木兮枝不想再跟她纠缠:“三小姐,你本末倒置了吧。行,我退一步,你说张钰害死血族没错,那他后来还想杀了我们灭口。”
水寒玉怀了孕,情绪易激动:“可你们不都还好好活着?”
那他还杀了自己全家呢。
木兮枝懒得说:“反正这事不归我管,你要是认为张钰冤枉、无罪,大可去找你父亲说情,找我没用,我只是个小小修士。”
水寒玉猛地摔掉丫鬟拎着的餐盒:“你根本就不能理解我!恐怕只有你的云中大公子出事了,你才可以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
木兮枝身体灵活,躲开了被砸烂的餐盒,还有溅起的菜汁。
什么叫她的云中大公子。
好肉麻的一个形容词,木兮枝挠挠手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听到水寒玉近乎威胁的话,她是很不喜的:“请你自重。”
水寒玉的丫鬟纷纷上前劝住她,此事闹大对她没好处,扶风家主届时为了面子,必定会大义灭亲,向着这个来自琴川的木姑娘。
“小姐息怒。”丫鬟跟水寒玉说,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木兮枝趁此机会溜了。
没走多远,木兮枝遇到祝令舟。他先是朝她问好,继而问:“木姑娘,你今日有没有见过我大哥?我去他房间找他,他不在。”
木兮枝心道老天助我,有共同目标的帮手来了,不知能否撺掇他跟她一起去找“祝令舟”,常言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她略一思索,半真半假道:“没见过,二公子找他有事?”
“是有点事。”
“正好,我找他也有事,不如我们一起去找他?”木兮枝表面好心提议,是为撺掇他帮她。
祝令舟淡笑:“好。”
不远处的楼阁之上,祝忘卿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用早饭,她一手夹包子,一手托腮,歪头看楼下渐行渐远的木兮枝和祝令舟。
侍童见祝忘卿盯着他们看不吃饭,遂问道:“主人,要不要我下去叫他们上来陪您用饭。”
祝忘卿放下玉箸,用沾水帕子擦手,似很苦恼地皱起柳眉。
“好恐怖哦。”她忽道。
侍童不明就里,接过她擦手的帕子放好,又递上饭后漱口的茶:“我不明白主人的意思。”
祝忘卿抬手一指他们已走远的背影,又收回手托住化了细腻妆容的脸,眨眨眼道:“他们单独在一起就好恐怖,你不觉得么?”
“主人为什么说二公子和木姑娘单独在一起就好恐怖?”
侍童仍听不懂。
“我另一个儿子见了会发疯的,当然恐怖。”祝忘卿一脸你都不知道厉害的样子,却又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听不出半点害怕。
侍童恍然大悟:“大公子喜欢木姑娘,所以看见二公子跟木姑娘单独在一起会不开心。”
祝忘卿笑着推掉责任:“我可没说过他喜欢绾绾。”
“可就算如此,大公子知道此事后也只会不开心而已,哪里来的恐怖。”侍童又想不通了。
祝忘卿轻轻地抿了口茶,跟侍童聊起他们两兄弟小时候的事,说“祝令舟”养的猫猫狗狗总是喜欢凑到“祝玄知”身上。
大抵小动物最能分辨人的心性,更喜欢温和的“祝玄知”。
侍童:“后来呢?”
“后来啊,他就把那些猫猫狗狗全锁进笼子,还专门去修炼能控制它们行为的术法,成功了才将它们从笼子里放出来。”
祝忘卿吃完饭还要补妆,不忘接着说后续:“它们离开笼子,看到别人也不凑上去了。你瞧,就这么点小事,他还那般计较呢”
末了,她边补唇脂,边点评:“小心眼,也不知道随谁。”
侍童不敢随意评判主人儿子的行为,小心翼翼问:“若主人遇到这样的事,您会怎么做?”
祝忘卿微抿了下唇上的胭脂,让它更均匀:“我?当然是全杀了,这世上又不是只有那几只猫狗,杀了再找,总能找到乖的。”
她那张年轻的脸满是无辜,似被逼无奈:“你说对吧。”
侍童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方才不知道是谁说自己的儿子小心眼,结果更狠。她可算见识到什么叫笑得最甜,下手最狠了,说的就是她的主人祝忘卿。
她好心道:“那我们要不要去分开二公子和木姑娘?”
祝忘卿一点点地抚平裙摆的皱褶,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为何?你不觉得很有趣么?”
*
木兮枝找不到人。
除却扶风禁地,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她依然没见着祝玄知,偏头问祝令舟:“出去找找?”
祝令舟很少拒绝别人,答应同木兮枝到外面找祝玄知。
他们才走到水中桥就看到外出归来的祝玄知,祝玄知也看到了他们,木兮枝跟祝令舟并肩而行,乍一看郎才女貌,十分的登对。
他脚步一顿,捏紧手中的纸袋,里面的冰糖葫芦险些被捏烂:“你们刚刚一直在一起?”
木兮枝快步朝祝玄知走去:“是啊,我们……”一起找你。
剩下那半句话被一支径直向祝玄知射去的箭矢打断了,她第一反应是想用自己的灵力挡下。
没挡下。
箭矢附有放箭之人的灵力,那股灵力明显在木兮枝之上,也在祝玄知之上,是五阶灵力。
既然如此,他们唯有躲开了,不成想祝玄知竟站在原地没动作,木兮枝立刻消耗不少灵力瞬移到他面前,迅速拉住他躲开。
祝令舟道:“小心!”
下一刻,箭矢擦过木兮枝肩背,躲开了但没完全躲开,她疼得想“问候”对方的爹,淡青色的衣裙被染红,散发出血腥味。
木兮枝快气死了,既气躲在背后放箭之人,也气祝玄知不躲开。她怕疼,被射箭擦过肩背时一疼,张嘴报复性地咬住了他胳膊。
祝玄知被木兮枝咬得轻哼了一声,被她抱住滚进桥边草丛。
水桥边的草地处肥沃之地,生长得极好,到正常人的腰间高度,木兮枝抱着祝玄知滚进去的原因就是怕放箭之人还会对他下手。
射箭闹出来的动静不小,扶风水家到处有巡逻的地方,听到祝令舟的呼救,马上过来了。
42/93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