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祝玄知回答,她又道:“你是不受约束之人,肯定是不放心将性命交到旁人手上的,即使那个人是曾救你多次的我。”
祝玄知没反驳。
这的确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所以他从来没有成婚的念头。
说着说着,木兮枝还演上戏了:“而你只是想试一下被人喜欢的滋味,并未喜欢我,我也是知道的,何必用成婚束缚你。”
她故作叹息:“你别看我平时大大咧咧的,说喜欢你,又不求回报,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但谁不想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呢。”
祝玄知:“是么?”
木兮枝演上头了:“这是当然,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类似于那种想要又得不到的心情,哎,你应该是不会懂的。”
“你既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稍稍一顿,他指尖微动,“我会喜欢你的,这样我们就可以成婚了?”
她是不是听错了?
木兮枝:“?”按照祝玄知以前要跟她作对的性子,今天的对话为什么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不行,她得快点将对话掰回来:“不用勉强你自己,我知道喜欢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顺其自然吧,在此之前我会陪在你……”
祝玄知轻笑:“你又不是我,如何知道我勉不勉强?”
木兮枝耍嘴皮子最厉害了:“我又不是没有眼睛,当然是用眼睛看出来的,比如你现在的笑就不是发自内心,我说得对不对。”
他收了收那虚假的笑,反问道:“谁说喜欢不能勉强的?”
“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喜欢哪能勉强得来,就算你把对方捆在身边,她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嘴上可以说喜欢,但心里嘛。”
她说得口干,下床倒一杯茶润润嗓子,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而且我又不是那种你不喜欢我,我偏要你喜欢我的人。”
祝玄知看了她良久,弯了狐狸眼:“你不是,可我是。”
他的回答总是出其不意,木兮枝一时间还真接不上来,缓回神,道:“你是,我不是,所以我喜欢你,也不会勉强你喜欢我。”
房外的树叶簌簌作响,好像又忽然下起了雨,扶风近南近水,夏季多雨潮湿,祝玄知长发未干,仿佛也被屋外雨淋过一样。
祝玄知走到木兮枝面前,弯下腰与她平视,眼底倒映着她。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说不想用成婚来束缚我,你到底是真心为我好,还是觉得我并不是你心中所想的祝令舟,怕后悔?”
他抬手,无意识地绕过木兮枝垂在身前的漆黑长发,一圈又一圈,缠紧了手指,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再松开,只余发香。
木兮枝:“什么叫我觉得你并不是我心中所想的祝令舟。”
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虽说他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尤其是刚认识的时候,特别差,但木兮枝推却成婚的理由还真不是这个,说白了就是为留条退路。
她突然一怔,有个奇奇怪怪,可能性不大的想法:“慢着,难道你想和我履行婚约成婚?”
祝玄知本是要否认的,可看到她的表情,话到嘴边改了口。
“是。”他半真半假道,语气却听起来像认真的,“我想和你履行婚约成婚,不行?我愿意跟你结魂链,将性命交到你手上。”
木兮枝揉了揉耳朵:“你说什么?”他会愿意跟她结魂链,将性命交于她手上?一定在做梦。
不然她怎会听到这种话。
祝玄知有点喜欢看木兮枝露出这个表情,于是望着她也倒映着他的双眼,重复道:“我愿意跟你结魂链,将性命交到你手上。”
她语塞,过了片刻:“你真愿意跟我结魂链?当然,我听到是很高兴的,但事关重大,我认为你还是得静下心来好好……”
话还没说完,祝玄知低下头吻住了她,木兮枝整个人呆住。
以前他们不是没接过吻,但都是有原因的,没一次想现在这样,毫无征兆,不是为了救人,也不是因为别的,好像纯粹是接吻。
祝玄知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亲上了去,反正一靠近木兮枝,他便会莫名想靠近她,然后渴望触碰,那种感觉如燎原之火。
与木兮枝ῳ*Ɩ成婚结魂链也不是不行,因为那是公平的。
结成魂链后,相当于祝玄知自愿同意跟她性命相连,也相当于她自愿同意跟他性命相连,全身心,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喜欢。
祝玄知发现自己渐渐地不再满足于浅层的喜欢,想要更深一层的喜欢,他贪得无厌地想。
吻还在继续,祝玄知的薄唇或轻或重,全凭本能摩挲着她。
香气润物细无声渗入木兮枝皮肤,她张嘴想说话,却被炽热的舌尖含吮过,唇齿相碰,缠磨不断,属于少年的气息越发浓。
祝玄知慢慢地垂下眼睫,年轻的模样颜色盛,他眼神看似极淡,喉结却滚动,吞咽着木兮枝津液的同时感受到一股极端的兴奋。
细细麻麻的亲吻落下。
他冰凉的指尖覆在木兮枝后颈,拂过她细腻的皮肤,木兮枝还没反应,有了颤栗的却是他,没办法,他一碰到她就控制不住。
木兮枝许是被他的主动弄得惊讶,喘气的功夫,脱口而出喊了他的“本名”:“祝令……”
祝令舟。
祝玄知一听到这个名字,拇指压住她唇角,将最后一个字压下,再亲回去,木兮枝没看到的是他脸上有稍纵即逝的扭曲、不甘。
第54章
木兮枝感受到握住自己后颈的手有轻微颤动,知道这是因为他碰到她才会有的异常反应。
祝玄知此刻缓缓地闭上了眼,唇角紧贴着她,不由自主地加深吻,像行走沙漠中旅人好不容易寻到一块绿州,疯狂地汲取水分。
昏黄烛火下,他那阴柔的面容显得温和几分,却唇红似妖。
木兮枝除了一开始的诧异,并未阻止祝玄知,她“喜欢”他,怎么可能拒绝喜欢之人的亲昵。
跟上几次不同的是木兮枝这次没闭上眼,总感觉在今夜这种氛围中闭上眼像是在享受这个吻一样,而且那样五感会更明显。
还不如睁着眼。
虽说跟他接吻确实有那么一点舒服,生理性的舒服。
祝玄知吻人全凭直觉,又是做什么事都谨慎的性格,他接吻期间会轻轻地碰一下她唇瓣,分开,再轻轻地贴回去,然后稍用力。
如此循环往复,他最后撬开她唇齿,试探地吻进去,舌尖追逐她,犹如在尝试一份新鲜事物,感受她带给他的舒服、愉悦。
而他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勾人的香,不是檀香、沉香等。
她始终叫不上这香的名字,只知道他一旦靠近她,一旦与她产生肢体接触,身体便会散发出这种特殊好闻的香气,唇齿亦含香。
记得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也经常有意无意地碰祝玄知,当时他身上并没有产生这种香气。
如今是怎么回事?
木兮枝刚想到这件事,就被祝玄知的吻打断了思绪,他勾缠着她,唇角因吻微湿,她的注意力不得不转移到他这个人身上。
所以木兮枝跟祝玄知接吻会有种被当作十分珍贵的神佛供奉着的错觉,不过错觉终是错觉。
哪个信徒会亲吻神佛?
尽管木兮枝很少会被祝玄知那张出挑的脸迷惑,但还是被仅接个吻便会脸泛潮红、身子颤得跟做了什么似的他弄得一愣。
这也太敏感了。
接吻的中途,祝玄知停了停,想要她主动亲他,有一种愉悦是他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只有当她主动碰他或亲他时才有。
木兮枝顺祝玄知的意,仰头亲上他红得跟吸了血差不多的薄唇,两唇一碰上,他就低吟了一声,受不住刺激却还要:“嗯……”
忘记这个吻持续的时间有多长,木兮枝最后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了沉默,昨晚到底是亲了多久,嘴居然红成这样!?但又是跟涂胭脂不同的红。
木兮枝伸手碰了碰,倒也不是疼,就是麻。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今天怎么见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过什么,得想个办法。
她回头看祝玄知。
他的情况也不比她好多少,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摩擦也是力的一种。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他整体看起来那么自然。
木兮枝想了几秒,对祝玄知说:“你一刻钟后到院子来。”
然后也没给祝玄知说话的机会,木兮枝一溜烟地离开了房间,他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她掉落在床边的红丝绦。
红丝绦上面绣着一截歪歪扭扭的树杈子,出自谁的手不言而喻,祝玄知弯腰捡起,拂过上面粗糙的针线,再看向不远处的镜子。
镜子里的他仍披散着长发,皮肤上还有尚未完全褪去的红。
先是牵手,后是接吻……
可祝玄知好像不满足于这些了,他想要得到更多,而那个更多指的是什么,又如何定义呢。
*
一刻钟后。
祝玄知来到院子,木兮枝正欲盖弥彰地半捂住嘴,坐在一桌子辣菜面前,这是她刚刚叫扶风弟子送来的,要和他一起吃。
木兮枝的意图很简单,用吃辣菜来掩盖他们唇上的红,还要让其他人都看见他们吃过辣菜:“你快过来,试试这些扶风辣菜。”
他坐到她身旁,提起玉箸不久又放下:“我不吃辣。”
“你不吃辣?”
祝玄知垂眸看过那些飘着红油的辣菜:“对,我不吃辣。”他是吃辣的,但祝令舟不吃辣。
本来这只是一个小细节,非云中人的木兮枝不一定会知道,但祝玄知迟疑了,他竟会担心吃辣的小细节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木兮枝却想到别处去了:“对哦,你身体不好,应忌辣。”
祝玄知没否认。
不过祝令舟不吃辣也不是因为常年生病,只是单纯不喜欢带辣的食物,不然即使常年生病,偶尔也是可以吃一两顿辣菜的。
他们兄弟二人的很多生活习惯和吃食口味都不一致,性格更是截然相反,仅有脸相似罢了。
木兮枝提起玉箸,颇为可惜道:“那我自个儿吃。”
祝玄知“嗯”了一声。
木兮枝是喜欢吃辣,却又耐不住辣,吃几口菜就要喝一些冷茶来消消辣,然后被辣得满头大汗,唇瓣更红了,衬得脸白。
辣菜很香,味道飘散在院子里,只要房间里的人一出来就能闻到这股味道,涂山边叙晚上是开着窗睡觉的,一大早的被香醒了。
涂山边叙跳窗出来:“小师妹,你这一大早的吃什么呢?”
木兮枝咽下口中菜,又喝了口茶水:“我不知怎的,一睡醒便想吃辣,叫扶风的弟子给我弄了些,师兄你要吃不?还有很多。”
“当然要。”涂山边叙立刻坐下来,见祝玄知一动不动,疑惑道,“祝道友你怎么不吃?”
木兮枝抽空帮他回答。
“他吃不了辣,待会扶风的弟子会送别的饭菜过来。”
涂山边叙点了点头:“那可惜了。小师妹,你到底吃了多少?嘴都红成这样了,接下来少吃点,让师兄我为你分担一下。”
木兮枝懒得理他。
涂山边叙吃的时候又看了眼祝玄知:“祝道友,你不吃辣,嘴怎么还那么红,看着像……”
她迅速往涂山边叙嘴里塞了块辣肉:“我刚刚不知道他不吃辣,等他吃了一点才知道。”
既圆了为何知道他不会吃辣,又圆了他唇色为何艳红。
祝玄知静坐一侧,微掀眼帘看着木兮枝不断地给涂山边叙夹肉,明知道她只为堵住他的嘴,却还是不喜欢看到她对旁人这般好。
旁人都有的好,祝玄知不稀罕,也不想要,他要的是独一无二,最特殊那一份好、喜欢。
他眨了下眼,收回视线,似无意地抬起手,然后掉了东西。
那东西正好滚到木兮枝的脚边,她听到声音,顾不上继续夹菜给涂山边叙,先低头捡起来,一看是祝玄知就还给他:“你的。”
祝玄知接过:“谢了。”
木兮枝被他这一打断,也不再给涂山边叙夹菜了,专心吃。
辣菜香气招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就包括祝令舟,他问:“这是扶风今早准备的饭菜?”
涂山边叙抹掉唇角沾上的红油:“这是我小师妹叫人送来的,她今天想吃辣,你们的饭菜还没送来,你现在要不要坐下吃点?”
祝令舟淡笑道:“不用了,谢谢,我不吃辣,你们吃吧。”
吃得正欢的涂山边叙抬头看祝令舟:“二公子也不吃辣啊,祝道友也说不吃辣,你们不愧是两兄弟,那你先坐旁边等等。”
涂山边叙喜欢用祝道友来称呼祝玄知,又念及对方跟自己小师妹木兮枝的关系,不叫什么大公子,叫祝道友感觉关系更平等些。
木兮枝就坐在旁边,自然也听到了,也抬头看了看祝令舟。
而祝令舟略感吃惊,看向祝玄知,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说不吃辣,不想身份暴露,可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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