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观察从这里走过的人,认为这不是一般的难,本身拥有铜牌的人修为就不低,鬼市里时不时还有巡逻、维持秩序的鬼。
正当木兮枝苦恼之际,她看到没铜牌的鬼直接走了进去,那些守死街入口的鬼没拦下他们。
扮成鬼偷溜进去?可活人有阳气,哪能扮成鬼?
木兮枝刚想放弃这个想法,祝玄知开口了:“我们可以扮成鬼进去。”说罢给了她一颗石子。
她不明:“这是什么?”
“鬼石。”
木兮枝听说鬼石,问题是他为什么会有:“你哪里来的?”
祝玄知以前杀过几只鬼,用他们炼成的鬼石:“我自己炼的鬼石,它能掩盖活人的阳气。”
她知道鬼石有这个功能。
“你炼的?”木兮枝边说边将鬼石放在身上:“你怎么总是炼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道:“不过还挺好用的,但听说修士炼鬼石容易被鬼气伤到,你以后还是少炼为好。”
身上带了鬼石的他们畅通无阻进死街,那些鬼果然没察觉。
进死街后,前方有四条路供人选择,无一例外的是,条路皆深不见底,幽暗至极,连个红灯笼也没挂,不知通往何处的。
木兮枝第一次来鬼市,又是在今天匆忙情况下做的决定,没调查过,对鬼市算得上一无所知。
她没擅自选择,而是问祝玄知的意见:“走哪条路?”
他回:“第四条。”
木兮枝也是这么想的,当机立断迈步走进去,万万没想到这第四条路通往的是一片林子,没什么人,连鬼影也不见一个。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选错路了?木兮枝转头想问祝玄知要不要折回去再选另一条路,却见来路已经消失,意味着没法走回头路。
而祝玄知扶住一棵树,呼吸急促,脸泛薄红,身子微颤。
木兮枝一看,暗道不好,他的朱雀情热竟然频繁到这个程度了,可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发作?这里是鬼市,这里是林子!
在房间里,她动手帮他解决都有点难为情,怕旁人看到,如今在林子里,这不是野外作战?
她忙道:“祝谢之,你忍忍,我这就找离开林子的方法。”
木兮枝尝试用灵力探附近有没有隐藏的出口,没有找到。也是,鬼市是何等地方,她不过是个三阶修士,哪能来去自如。
“祝谢之,我们……”木兮枝没能把话说完,就被祝玄知拉进了林子更深处,他的朱雀情热一次比一次强烈,这次更不用说了。
被他扯进去后不久,木兮枝透过斑驳树影看到了一个人。
祝令舟走进了这片林子。
他好像听到这边有声音,正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来。
与此同时,祝玄知弯着腰亲她,潮湿又黏稠,像条蛇。木兮枝看着祝令舟越走越近,迅速松手再推他,用气音道:“有人来了,好像是你弟弟‘祝玄知’。”
“你为了他,推我?”祝玄知现在还有点自己的意识,喘着气埋首进她颈窝,有些怨恨,却又情不自禁轻轻蹭了蹭。
木兮枝脑子一片空白。
祝令舟闻到了那股因朱雀情动而产生的异香,记得是木兮枝身上的味道,加快步伐,轻声问:“木姑娘,你们是不是也进来了?”
第65章
“喂!”
关键时刻有人喊住了祝令舟:“你走错了,那里没路,想参加鬼市的拍卖会要往前走。”
这条路并不是没人走,走的人相对较少而已,原因是四谐音死,很少人会选择第四条路,但有经验或不信邪的人就会选这条路。
好心人看见祝令舟一个劲儿往林子西边走,出声提醒他。
趁有人喊住祝令舟,躲在大树底下的木兮枝悄悄地施灵力掩下祝玄知散发出来的朱雀异香。
祝令舟刚想回说找人,却再也闻不到那股异香,也没人回应,不禁怀疑是不是闻错了,迟疑须臾后退出去,对那位好心人道谢。
好心人提着一盏灯笼,眯眼看清祝令舟的样子:“是你?”
借灯笼的光,祝令舟也看清了对方的脸,认出他是扶风六小姐,不,是扶风六公子水寒微。
水寒微身高几乎跟祝令舟持平,今晚虽穿了鬼市的红衣,但梳妆打扮还是女子模样,足以以假乱真,毕竟女子也有很高的。
祝令舟见到水寒微,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六公子。”
祝忘卿当街杀了扶风三小姐此事闹得修士皆知,水寒微是水寒玉的弟弟,自然也会知道。
水寒微提着灯笼往前走:“你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觉得我会记恨你母亲杀了我阿姐?”
祝令舟低声:“抱歉。”
“二公子是吧?你跟我道歉作甚,又不是你的错,与你何干,更何况是我阿姐先做错了事,谁让她要去杀你们云中大公子呢。”
水寒微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底仍是透着一丝悲伤之色的:“你放心,我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不会因此报复你的。”
祝令舟微赧:“执……我大哥他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
“好了。”水寒微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打断道,“我不会因此报复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阿姐做错了事,是该受到惩罚。”
水寒微不露痕迹转移话题:“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来鬼市吧,连路都不会走。”
祝令舟:“是第一次。”
水寒微打量着他,很不解:“你是怎么进来的?第一次来就能搞到鬼市铜牌,进入死街?”
“铜牌是旁人送我的。”祝令舟看了看挂在腰间的铜牌,补上一句,“听说死街有我想买的东西,便拿着铜牌进来了。”
旁人送的?水寒微诧异。
还能这样?鬼市铜牌又不是满大街都是,谁会随意送给别人?水寒微有点怀疑祝令舟在骗自己:“你说旁人送你铜牌?”
当初,水寒微为了得到能进鬼市死街的铜牌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和银钱,这人这么轻松?
祝令舟颔首。
他大约是听出水寒玉语气中暗含的怀疑,多说几句:“送我铜牌的是名女子,还给了我一封信,让我能活着出死街后再打开。”
“信?”水寒微挑眉,有点信了,“你现在拿出来看看。”
祝令舟拿出来,却没打开:“我真的没骗你,但我既答应了对方,活着出死街后再打开,现在便不该打开,否则是食言。”
水寒微懒得跟祝令舟多说,伸手抢走他手里的信:“你答应她能活着出死街后再打开看,我不是你,我看不作数,你说是吧。”
祝令舟:“这……”
不等他拒绝,水寒微已经打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看完信的水寒微彻底信了祝令舟说的话,这铜牌确实是人家送的,那女子很大方,看中了祝令舟的脸,用一枚铜牌来勾搭他。
水寒微将信还给祝令舟:“二公子的桃花还蛮旺的。”
祝令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听到水寒微这么说,自然能猜到信中大概内容,无非是那些话。他垂首道:“六公子说笑了。”
尽管理智告诉水寒微不能去怪罪无辜之人,但仍然无法做到心无芥蒂,今晚没心思跟祝令舟闲聊太多,接下来没再说过话。
祝令舟看得出水寒微不想多说了,安安静静跟着他走。
水寒微显然不是第一次进入鬼市的死街参加拍卖会,轻车熟路的,祝令舟感觉跟着他会顺利很多,见他没反对就跟上了。
他们越走越远,还躲在大树底下的木兮枝得以呼吸,祝玄知的脸此刻埋在她肩头上,高挺的鼻梁抵着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微痒。
他气息滚烫,沿着衣领进去,有一下没一下拂过她的锁骨。
木兮枝感觉身体随着他的气息也变热了,外面的路陆陆续续有人经过,她纠结要怎么样帮他,才能解决这次的朱雀情热。
祝玄知垂眸,恰好能看见木兮枝犹豫着抬起来又放下的手。
他直起身子,用随身携带的刀子往手腕割了一道口子,速度之快,令木兮枝没能反应过来。
她失声:“你干什么?”
祝玄知漠然地看着手腕的血往下滴,疼痛使他愈发清醒:“这样应该能扼制半个时辰。”
木兮枝语塞。
她连忙拿出腰间止血的药粉洒上去,她喜欢到处跑,经常会受些皮外伤,所以习惯带着止血的药粉,以防万一,方便处理。
不过这些药粉也只有止血这个效果而已,对治伤没多大帮助。但就目前来说,先止血重要。
洒完药粉,木兮枝用帕子给祝玄知包住手腕的伤口。
他的手算伤痕累累,掌心前不久被人划伤,手腕现在又被自己割伤。她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扼制朱雀情热,但对身体伤害极大。
朱雀情热也不能一直用这个办法拖延着不解决,目前的重中之重是在半个时辰内找到血莲。
她看了眼水寒微离去的方向,问他:“你现在能不能走?”
祝玄知缓缓垂下被木兮枝扎过的手腕,红衣摆挡住伤口:“我是手受伤,又不是腿瘸了。”
木兮枝走在他前面,拨开长到膝盖上的杂草,嘟囔:“身体是连在一起的,我要是有一个地方受伤了,全身可能都会不舒服。”
她刚刚有分神留意水寒微他们往哪里走,出来后跟着往那走。
走了约莫有两刻钟,木兮枝看到一座建在阴暗半空中的红楼,两侧有梯子,到时辰会关闭。
修士可以通过灵力飞上去,也可以通过梯子走上去,木兮枝能省灵力则省,当即选择后者,拉着祝玄知从梯子上这栋红楼。
进红楼还有别的规矩,那就是要戴上恶鬼面具。
木兮枝不觉得恶鬼面具恐怖,只觉得经营鬼市的人会赚钱,先是穿鬼市售卖的红衣才能入内,如今又要戴恶鬼面具才能进红楼。
外面面具五文钱一张,鬼市里的面具不好看,还要三两银子一张。鬼市老板分明可以抢银子的,但还是给了他们一张面具。
她忍痛要了两张面具。
祝玄知随手抽了一张戴上,不拖泥带水。木兮枝则不太能绑得好系到脑后的绳,打了结,感觉松松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往下掉。
她就不信了。
木兮枝解开那个结,打算重新系,却还是没系好,一松手就歪到一边去,弄得她很难受。
就在此时,站在木兮枝面前的祝玄知伸手过去,指尖绕过后面覆上了她怎么也绑不好的绳子。
她还没来得及松开,他们的手交错相碰,木兮枝顿住。
因为身高差问题,祝玄知帮她系面具绳子,需要微微弯腰,然后倾身过来,他跟她距离拉得很近,木兮枝抬眼即是他的脸。
又因为他们都有戴面具,所以木兮枝最先看到的是祝玄知的眼睛,她能感受到他双手在自己脑后灵活地拉紧细绳子,然后打结。
木兮枝还能闻到祝玄知身上相对熟悉的气息,脸隐隐发热。
她心跳也莫名加速了点。
有祝玄知的帮助,她很快就戴好了面具,松紧适度,不会难受,也不会掉下来:“谢谢了。”
祝玄知捻了捻无意间擦过木兮枝皮肤的手,轻微的颤栗感淹没在指尖上,叫他想再碰一下。
进了红楼,里面人声鼎沸,有来自各方的修士和鬼。
大家穿同样的红衣和同样的面具,难以知道对方的身份。木兮枝往里走,放眼望去,一片红,只有高台之上有其他颜色。
这次的拍卖品是一把灵剑,不少人对它感兴趣,纷纷竞价。
木兮枝目标明确,看也不看一眼,想借机向人打听血莲的事,旁人一听血莲二字就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你想找血莲?”
是的。
她摇头:“不是,我只是听人说鬼市有千年难得一见的血莲,不知真假,故而好奇罢了。”
男子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祝玄知:“鬼市的确有血莲,但在鬼王手中,从不拿出来拍卖,这些年来,不断有修士想偷,全死了。”
木兮枝明白他的意思。
这男子是好心提点她,切勿在鬼市里乱来,否则小命不保。
她表面连连应好,却在心中思量鬼王会在哪里,鬼王又会将血莲放在哪里,血莲需细心娇养,不能随随便便放储物袋装着。
最重要的是,血莲一旦离土就要在半天内用掉,或者重新放回土里,不然会枯萎,没用了。
木兮枝正想去抓只小鬼来问问,忽感心脏传来一阵阵疼意。
她捂住心口,有濒临死亡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祝令舟”平安无事地在她身边。
祝玄知察觉木兮枝的异常,扶住她要往后倒的身子,低眸看着她,手微紧:“你怎么了?”
木兮枝也不清楚。
见她脸色变煞白,祝玄知有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错觉。
在他们看不见的红楼小道上,有人手持一把长剑,径直地插进了祝令舟的胸膛,温热的鲜血流出来,与他身上的红衣融为一体。
第66章
被剑刺中的祝令舟后退几步,后背压上柱子,面具松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唇角溢出血。
他本就身体有恙,如今又被刺中一剑,有点吃不消。
也不是祝令舟修为不及对方,只是他鲜少与人发生争执,就算发生争执了,也尽量减少肢体冲突,没想到对方会措不及防动手。
祝令舟疼到有点晕眩感。
水寒微出手打开那把剑,站到他面前:“好不讲理的人,那药是他拍下的,不转让给你又如何,你在鬼市还要硬抢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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