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她对着手机含糊地说道。
李雾山的语气听不出来失望与否,他说:“好。”
挂断电话,晓瑄拉开了门,用不像疑问句的语气问:“李雾山?”
褚宜点头。
晓瑄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好半天冒出来一句:“其实我看行。”
“行什么行?”褚宜把阳台上挂着的浴巾扔给她,“洗澡去。”
晓瑄接过浴巾瞧着褚宜笑,完全看不出来两个小时前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样子:“李雾山喜欢你都挂在脸上了,你跟他试试呗,也不亏啊!”
褚宜皱着眉头把她往屋里赶:“你要是不想在我这儿呆着,趁早回去,免得一会儿贺正来找我要人。”
“呵,”晓瑄冷笑着往浴室走,“贺正是谁?我认识吗?”
褚宜看着她的背影摇头,想起她说的“李雾山喜欢你挂在脸上”的话,当即觉得还是少见为好。
在公司加班的李雾山对自己被 ban 的事尚且一无所知。贺方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好从显示屏上方伸出胳膊伸了个懒腰,吓了贺方一跳。
“你怎么在公司?”贺方手上拎着羊毛外套,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酒味儿,不知道是从哪个局过来。
“加班。”李雾山头也不抬。
贺方脸上带着微醺的红,凑近问:“你不是一早跟我报备,说今天不加班,有什么急事都别骚扰你吗?”
李雾山把他推开,觉得他吵得很:“我又有空了,回来加班有什么问题吗?”
“让我猜猜,”贺方把大衣挂在李雾山的椅背上,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约会被放鸽子了?”
“没有。”李雾山板着一张脸。
贺方撩拨他几下,李雾山都不给反应,他很快觉得无趣就要走开,忽然眼睛一瞟注意到李雾山桌上的文件夹,一张 A4 纸露出个角。
他下意识伸手过去要帮他归置,李雾山反应却出奇地大,一把将文件夹整个抢过去。
贺方喝了酒,脑子不太清醒,非要跟李雾山较这个劲,够着半边身子去抢。
他是常年健身的,胳膊上全是腱子肉,醉了又有股子蛮力,拉扯了几个回合李雾山也烦了,直接松开手。
“拿去行了吧。”
贺方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美滋滋地打开了文件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求职简历。
“简历?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不让我看。”
他随手又翻了一页,第二张简历上的照片越看越熟悉,他目光移向姓名的位置,果然……
“好家伙!我说我怎么没看到褚宜的简历,原来是被你小子私藏了!”
李雾山伸手把薄薄的纸从贺方手里夺了过去:“看完了给我。”
贺方笑着警告他:“我们公司不支持办公室恋爱,你可别想走后门。”
看着桌上摆放的多肉,李雾山产生了把这盆多肉塞进自己老板嘴里的冲动。
第53章 冲动
晓瑄到底是在褚宜家里住下了。
当晚,贺正家的阿姨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敲响了褚宜的家门。
开了门,晓瑄连忙将箱子从她手上接过来:“您到楼下给我打个电话呀,拖着箱子爬四楼多累啊!司机怎么不帮你一下?”
阿姨憨厚地笑:“不累不累,司机在楼下等着呢,我不让他上来的,就提着上个楼,哪能这点力气都没有啊。”
褚宜看着这只能把她塞进去的箱子长大了嘴:“你是要在这里住多久?”
“看情况吧。”晓瑄轻松地说。
“不是……贺正既然不在家,你干嘛非要搬出来住?有什么必要?”褚宜不解。
提起贺正,晓瑄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我才不要住他的房子。”
“哦,所以住我家是吧?”褚宜翻了个白眼。
阿姨和晓瑄相处快两年,感情很好,此刻也只是和蔼地问晓瑄还有什么需要。
“不用了阿姨,等贺正回国你跟我说一声,我再过去收拾东西。”晓瑄冷酷地说。
阿姨想劝她:“瑄瑄啊,这几天你好好放松一下,等他回来你们再聊一聊,夫妻哪有隔夜仇,阿姨在家做好吃的等你回来哦。”
“什么夫妻?”晓瑄握着行李箱的把手,态度很强硬,“我和他现在没有关系了。”
将阿姨送走后,褚宜花了一晚上的时间,陪着晓瑄整理箱子里的衣物。
“你们家阿姨还给你带了这个?”褚宜不可置信地举起一条蚕丝枕套。
晓瑄坐在地毯上,将化妆包里的瓶瓶罐罐一样一样拿出来,抬头看了眼,若无其事地说:“哦,她想给我装条蚕丝被的,被我拒绝了。”
“离谱……真的离谱。”褚宜错愕摇头。
箱子里的东西还没取出一半,褚宜的手机响了。她在地毯上到处摸手机,一看屏幕,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喂?”没想太多,她接了起来。
“褚宜你好,我是贺正。”
嚯,是个越洋电话。
褚宜抬眼偷看坐在她对面的晓瑄,她还一无所知地将自己的几个毛绒玩偶摆放在褚宜的床头。
“嗯,我知道了,有什么事吗?”
贺正的声音嘶哑,鼻音也有点重:“我听说晓瑄住在你那里。”
“对,”褚宜问他,“你要跟她说话吗?”
电话那头传来贺正的苦笑,“她不会接的,她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这个揣测非常准确,晓瑄正目光炯炯盯着褚宜手里的手机,坚决道:“是贺正吗?是他的话你赶紧挂了吧。”
褚宜当然不会没礼貌地直接挂断:“是的,她不想接。”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她的安全,知道她在你这里我就放心了。”
褚宜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晓瑄凶狠的目光盯着她,仿佛她再不挂就要扑上来把她吃了。
“我会照顾她的,你不用担心,没什么事的话……”她决定速战速决。
“稍等一下,”贺正打断她挂电话的动作,“这段时间如果晓瑄或者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忙完会尽快赶回来,谢谢你。”
褚宜说“好”,终于在晓瑄的威压下挂断。
“不用跟我讲他说了什么,我不关心。”褚宜还没开口,晓瑄就抢先道。
“哦,其实也没什么,”褚宜幽幽地说,“就是听他声音,好像是感冒了。”
担忧的神色在晓瑄脸上一闪而过,但她最终也还是摸着玩偶的毛,冷冷地说:“不要跟我说这些,说了我不关心。”
“随便你,”褚宜从地上站起来,给她拿了瓶酸奶,“明天上午我要出门,中午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是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你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出去呗。”晓瑄接过酸奶,掀开盖子喝了一大口。
“我去面试,你跟着干什么?”
晓瑄惊讶道:“你终于肯出门面试了?”
“什么叫终于?我一直在投简历啊。”褚宜不服气。
“还是得上班啊!”晓瑄叹道,“为了备婚辞职真是我做过最蠢的事了。”
晓瑄之前在一家外企做 marketing,待遇福利都不错,为了有充裕的时间备婚,权衡半个月,还是狠心辞职。
“离职之前我 leader 还想留我,说计划明年年初给我升职的……”晓瑄痛饮一口酸奶,只觉得入喉都是苦味儿。
“你别把酸奶洒我地毯上!”褚宜大叫。
第二天清晨,天气就像晓瑄的心情一样低气压。
褚宜用力推了几下没把她推醒,自己去洗漱收拾,临出门前还是拍着晓瑄的脸把她眼睛掀开一条缝。
“我走了!你睡得差不多就起床,给我打扫打扫卫生,听到了没有!”
晓瑄长手长脚睡得像只螃蟹,有气无力地挥开褚宜的手:“知……道了……别……我睡觉。”
褚宜没时间管她,拎着包急着要出门。面试的公司离她租的房子有点远,她要转三趟地铁。
出门前看了眼天色,厚厚的云层遮天蔽日,但看手机天气显示今天没有雨。褚宜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拿伞。
然而,根据墨菲定律,如果褚宜希望不下雨,那么它一定会下雨。
面试到一半,隔着写字楼的玻璃,巨大的雨声砸向人的耳膜。HR 善解人意地拉下了百叶窗,尽管这对于声音的传播无济于事。
“没关系,我可以继续吗?”褚宜端坐着,脸上贴上她的一百分笑容。
面试的 HR 问过她住哪儿,思考片刻问道:“离我们公司还是有点远,你能接受吗?”
“可以的,我房租快到期了,实在不行可以搬家。”褚宜真情实感地说。
她的房租十二月到期,来这里的路上还收到房东的消息,问她要不要续约。褚宜说考虑几天,尽快给她答复。
面试的这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员工三五十个人,但不是什么偏远的地段,附近的房租价位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如果顺利入职,搬家也不是不能接受。
HR 点点头,又问她:“你之前的履历都是做英语教学相关的工作,为什么会考虑面我们公司的总助呢?”
当然是因为教培垮了,而你们公司恰好在招总助啊!褚宜在心里暗自吐槽。
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瞎编自己是如何感受到职业发展瓶颈,想要转换航道进入新领域。
一串套话下来,面试官竟还挺满意,问她什么时间方便过来二面。
褚宜约定好时间,出公司门的时候心情还算不错,活动活动笑僵的脸,走出大楼却被外面的雨拦住了轻快的脚步,只好拿出手机打车。
雨天打车不易,一看预计等待时间三十二分钟,褚宜直接扭头进了旁边的星巴克,点了杯咖啡,坐在窗边悠闲地观赏雨景。
首都的冬天很少下这么大的雨,褚宜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配了个雨点的小表情。
过了三分钟,她打开微信,就看到相亲对象三号和四号纷纷点赞,贺方还给她评论了一句“今天的雨下的和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一样大”。
褚宜扑哧笑出了声。
手指滑动刷新,弹出一条新的好友朋友圈。同样的雨幕的照片,没有配字,照片中的地标建筑和她拍的似乎是同一个。
发布人是李雾山。
褚宜的手指落在李雾山的头像那里,点进去看他的朋友圈。
很干净,一年发的朋友圈不过寥寥数条,或是一张风景图,或是转发的公司任务链接或海报。
再点出来的时候,500g 冲浪的贺方又在李雾山的照片下留言。
“让你在家办公你去约会?”
褚宜心里咯噔一下,她突然意识到,两张图放在一起看真的很像是在同一个地方的不同角度拍摄。吓得她当即点开和李雾山的聊天框。
说点什么呢?问他为什么要和她拍相似的照片,发差不多的朋友圈?
也许人家只是随手发一下呢?
但是他一年只发三五条朋友圈,今天为什么发了?而且贺方显然是误会他俩现在是在一起……
想了半天,实在不好意思去问李雾山,褚宜只好又点进自己的朋友圈,决定把刚刚发的照片删掉。
然而就在她删除的前一秒,李雾山给她点了个赞,紧跟着的是评论“你也在锦上大厦附近?”
褚宜的对面就是锦上大厦,拍照的时候将大厦门口的火焰造型雕塑也拍进去半边。
她不禁生出些懊恼的情绪,果然是想多了,李雾山发朋友圈之前压根没看到自己的照片。
回到聊天页面,李雾山的聊天框也跳了上来。
【在锦上?】
【是,过来有点事】
褚宜没说面试的事。
【我就住在附近,要一起吃饭吗?】
似乎是很合理的邀约,但褚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用啦,我已经打车走了】
她往四周望望,确定李雾山的视角应该看不到自己。
李雾山没再说话,但是发了一个非常可爱的表情包,一只绿色的猫对着墙角,旁边写着两个字“自闭”。很不像是他的风格。
褚宜快速地回复了一串没有灵魂的“哈”。
回到家,刚推开门就闻到从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味。褚宜站在鞋架旁惊异地大喊:“小行星撞地球了?白晓瑄居然在做饭?”
套上围裙的晓瑄从厨房露头,左手拿着锅铲,右手拿着筷子,有模有样的。
“你回来了?我在煮面,等一下我再加点儿。”
“煮面?”褚宜换完拖鞋走过去,往锅里一瞧,“泡面啊!”
晓瑄把她推开,筷子下锅将一坨面搅散:“我在你柜子里看到几包辛拉面,想着随便对付一顿,早知道你回来,我就多煮一包了。”
褚宜在一旁观摩了几分钟,赞叹道:“挺好,还会加个蛋了,有出息!”成功激怒白大厨,被赶出了厨房。
她脱下外套,放下出门的包,把头发扎起来去卫生间卸妆,晓瑄的大嗓门又从厨房袭来:“你要洗脸卸妆的话用我的那个卸妆膏试试,可好用了!”
卸完妆,晓瑄的泡面也正好上桌,一人一大碗。两人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地毯上就着茶几吃。
一口面下肚,晓瑄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用看破红尘的语气说:“真好,真好!”
褚宜从汤碗里抬眼看她:“怎么了白师傅?突然间感慨起来了。”
“你不觉得咱们住在一起特别合拍特别舒服吗?”晓瑄认真地看着她,“你看,咱们可以分享衣服、护肤品,你饿了我能给你做饭,晚上咱睡一张床,聊聊天,我觉得特别幸福,比跟贺正在一起幸福。”
褚宜想起中学的时候,晓瑄有时候会来她家住,两个人晚上躺在床上聊小话,约定长大了要买一栋房子,住在一起,做一辈子的朋友。
“现在不是也挺好?跟贺正能住大平层,跟我就只能住老破小。”褚宜笑着说。
“可是我不想住大房子,”晓瑄有些伤感地说,“我昨晚就在想,结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我和我爸妈,和你都相处了二十多年,但是我才认识贺正三年而已,未来的人生就要和他绑定了吗?和一个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个性又完全不一样的人共度一生,难道不可怕吗?”
褚宜放下筷子,去摸晓瑄的头顶。昨天刚烫的头,卷卷的发丝交缠在一起有些杂乱。她用手指一点点把晓瑄的头发理顺。
“我也不知道,可能像恋爱、结婚、生孩子这种决定都需要一些情绪化的冲动来辅助完成,你和贺正在一起的时候,决定和他结婚的时候也都是开心的不是吗?”
“也许都是冲动?”晓瑄像只丧气的小狗。
“可是你现在也是冲动,”褚宜说,“因为吵架导致情绪化,冲动地不想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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