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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皆宜——衣刀七跃【完结+番外】

时间:2024-10-20 14:41:27  作者:衣刀七跃【完结+番外】
  连着两次相亲都被撞上,这是什么概率?褚宜用杯子挡住半张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他的话。
  要是放在五年前,她还是李雾山的老师,那么她可以摆着姿态,大喇喇地说“别管老师的闲事”。如今时过境迁,李雾山坐在她面前已经是一副成熟男性的样子,年轻、优秀、前途无量。而她自己,自觉已经是过了最好的年纪,现在的她没有工作、没有恋人,更重要的是——没有钱——甚至因为这个原因没办法请李雾山吃西餐。
  当初她和李雾山的关系就不是对等的,如今也是,只不过是对换了位置。
  “对啊。”褚宜试图轻松地回答,视线从桌上的杯子跳到李雾山的脸,“有合适的朋友给我介绍吗?”
  李雾山停顿了几秒,好像他真的去思考了身边有没有这样的朋友才得出答案:“没有,贺方也不靠谱。”
  “为什么说他不靠谱?”褚宜好奇地问,“对了,他说你是他的学弟,现在也是合伙人?”
  “嗯,”李雾山说,“我和贺方是一所学校的,都是计算机专业,但是我大一进学校他已经毕业了,是找兼职的时候被其他学长介绍认识的,后来我正好参加一个比赛做了个小东西,他觉得还挺有意思,帮我卖出去赚了些钱。他自己开公司,我大学就在他那里兼职,毕业后也就直接入职了。说是合伙人,其实公司是他的,我顶多算个技术入股。”
  褚宜点点头。她不了解李雾山的专业和发展领域,所谓“做的小东西赚了些钱”应该对李雾山的生活和事业有很大的助益,贺方某种意义上,也是李雾山的贵人了。
  “贺方是个很好的朋友,也是个很好的老板,但我觉得他不是个很好的男朋友。”李雾山说。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褚宜,显得极为诚恳,仿佛从他嘴里说出的话都是最客观的评价,不带一点私心。
  “怎么说?”褚宜饶有兴致地发问。
  李雾山沉吟了一会,说:“贺方家境很好,这你应该知道。”
  “是,我朋友晓瑄,你见过的,就要跟他堂哥贺正结婚了,我对他们家大概有一些了解,确实很有钱。”
  “我见过贺正,很正派的一个人,”李雾山继续说道,“贺方的个性相较他哥要更跳脱,他想法很多,很聪明,但他不是个有定性的人。”
  褚宜轻点下巴,明白了李雾山的意思。没有定性,应该就是在感情方面比较花心,不是个靠得住的对象。这点她心里已经有大致的判断,在和贺方吃饭的时候就是以交朋友的心态来接触的。
  “你上次说的……薇薇姐是?”褚宜想了想,问李雾山。
  “是我的一个学姐,和贺方在一起很多年了。”
  褚宜皱起了眉头:“他有女朋友?”
  李雾山赶紧解释:“不是,已经分手了,他们这几年一直分分合合,现在是分手状态。”
  褚宜有些不高兴,合着她是贺方和女朋友搞分手和好小游戏空档期的工具人?李雾山看她沉了脸,嘴上还替贺方找补:“贺方各方面都很优质,就只是在感情上比较拎不清,他可能一直都没弄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在感情上拎不清很可怕了,算了,跟你聊这个干什么,”褚宜换了一副笑脸,又用调侃的语气说,“你呢,现在有女朋友吗?”
  李雾山耸了耸肩,看着褚宜说:“没有,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的话说得不清不楚,褚宜不敢深问,正好服务员端菜上来,她便打着哈哈把这个话题敷衍了过去。
  褚宜不确定五年的时间是否断了李雾山当初的念想,但就如当初她对李雾山说的,有的话是不能也不应该说出口的,所以她不会去问。何况今日只是故人他乡重聚吃个饭,还是安安稳稳的好。
  两人对坐着边吃饭边闲聊,和褚宜想的一样其乐融融。多年不见,彼此对对方的了解都有一大段的空白,只要有一方愿意主动就不会没话聊,褚宜就是那个主动的人。
  “所以林菁菁和秦猛真的高中就在一起了?”
  “嗯,林菁菁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所以两个人在学校就装作关系不好。不过应该上大学就分手了,秦猛快结婚了,现在的女朋友是他大学同学。”
  褚宜刚刚因为八卦瞪圆的眼睛扁了下去,有些惋惜似地说:“其实他俩挺好的。”
  李雾山讲八卦不会讲细节,褚宜问什么他就干巴巴地把他知道的事实说一遍,说实在的没什么意思。不过对于褚宜来说,能听到这些她很久没见但还关心着的孩子们的消息,就很满足了。
  “老田的女儿现在应该是在读博,他带完我们这一届之后就不当班主任了,年级大了身体跟不上,现在只做科任老师。”
  “王大马升职了,我们那一年高考成绩很好,他就从年级主任升到副校长。”
  “于莺现在应该是在国外,哪个国家我忘了,她很厉害,听说拿的全奖出国留学。”
  李雾山一个个说着,把每一个他有印象的人的现状讲给褚宜听,褚宜听的很认真,时不时会评价几句“真好”或是“很棒”,和曾经站在讲台上夸奖答对问题的学生一样。
  说到鲁蔓时,李雾山稍稍放缓了语速:“鲁蔓高考考得不是很好,上了余大,去年年底考研到了沪市,我回余城的时候有时会和她见一面。她也挺好的,有个在一起两年的男朋友,现在应该要异地恋了。”
  “余大,那也算是我学妹了。”褚宜眼前又浮现起那个一头乌黑短发、眼睛很大但总垂着头的女孩的面孔,一种老母亲的欣慰感从心底生出来。明明相处只有四个月的时间,或许是这段记忆太美好了,这些年里,她时常会想起三班的学生。
  “李雨水呢?他现在上初中了吧?”
  “对,现在初二,上的寄宿中学,每周回家一次。我上大学之后他舅舅就搬过来照顾他,还有隔壁的刘姨也在帮忙照看,还算凑合吧。”
  李雨水很感人地在小升初考试爆种,没有让他哥为他花钱读私立或者去学挖掘机,成功地以擦边成绩考上了一所提供住宿的中学,虽然现在成绩还在年级吊车尾,依然可以说一句未来可期。
  褚宜又问了一个她很关心的问题:“长高了没有?”她之前就为李雨水一米三的个子发愁。
  李雾山也笑了:“长高了,已经快一米七了。”
  褚宜放心了。的确,李雨水怎么会矮呢,看他哥哥就知道了,李雾山好像比高中的时候还高了点儿,目测有一米八五的样子。
  一顿午餐的时间飞快地过去,褚宜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去前台结账,却被告知已经结过了。回到餐桌,李雾山穿上了外套,好整以暇坐着等她。褚宜问他花了多少钱他也不说。
  “我说过我要请你吃饭的。”褚宜坚持道。
  李雾山帮她拿起外套和包递给她:“你请我看电影了啊。”票是褚宜早就买好了的。
  “你别跟我争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李雾山看着昂着下巴跟他争辩的褚宜,觉得很可爱,两只手搭在她的肩上给她转了个一百八十度,从正对着变成背对着他:“快走吧,一会儿电影要迟到了。”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动作也透着亲昵。褚宜有点不习惯,往前走了一步,脱离了李雾山手臂的范围,回过头来又不安地打量他的脸色。李雾山神色如常。
  褚宜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谨小慎微了。她不继续争了,想着晚点直接给李雾山转账或者给他送个礼物好了。
  出了餐厅,并肩往李雾山停车的方向走。李雾山走在褚宜左手边,帮她隔开胡同里来去的车流,褚宜一脚一脚踩在落叶上,踩出清脆的声响,刚吃过饭,走在风里依然觉得浑身都是暖和劲儿。刚走到停车的位置,褚宜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拿出来按了接通。
  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嚷穿过冰冷的空气直刺褚宜的耳膜。
  “褚宜,我不结婚了!”
第52章 我看行!
  打湿的纸巾被胡乱揉成一团扔在桌面上,数量越积越多。晓瑄的手还攥着一团,每隔半分钟就要抬手去吸掉眼眶包不住的眼泪。
  两位发型师站在她左右两侧,全神贯注地捧着她的长发一缕缕上卷杠。
  “别哭了,不想结就不结吧,也不会怎么样。”褚宜将她手心的那一团纸扒拉下来,给她换了一张新的。
  “没时间陪我试纱,我很理解啊,我说没事,我自己去,连他的礼服都是我帮忙选的!”
  “不能去度蜜月,我也说没关系,蜜月只是个形式,等他有空我们一起去旅游……”
  “婚期是我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敲定的,我酒店都订好了,他跟我说要推迟?”
  晓瑄的眼睛红的像个兔子:“丧偶式备婚我都接受了,还要我怎么样?现在婚礼都要给他的工作让路。我真的搞不懂……不想结婚可以不结的,我是没人要吗?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
  “呸呸呸!”褚宜赶紧打断她,“什么丧偶吊死,不吉利!”
  晓瑄不说了,抽噎了一下:“再给我抽张纸。”
  褚宜把纸盒塞她怀里:“慢慢哭,不着急哈。”
  两位 Tony 老师在这样的高档沙龙工作,一个个都是人精。平时花言巧语说不完的嘴都闭上了,心无旁骛地干活儿,只当自己是透明人,只在晓瑄动作幅度过大的时候提醒一句“小心扯到头发”。
  因此褚宜说话也就不避讳:“宝贝,我说两句你不爱听的。你在答应他求婚的时候就该知道了,贺正什么都能给你,就是不能给你陪伴的时间。结婚哪有样样都好的,你不能只要好的不要坏的啊。”
  要是放在几年前,晓瑄跟男朋友吵架褚宜必然是劝分的。那时候她总觉得感情出现了问题就应该及时止损,恋爱的大前提是彼此都开心,包括她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如今她的心态变了很多,也知道劝闺蜜分手最后还是要在她婚礼现场吃席。真想分手不用人劝,需要人劝才能分的也分不了。
  “可是……”晓瑄爆发出呜呜的哭声,“他都没有跟我求过婚!”
  眼看晓瑄眼泪又要决堤,褚宜迅速转移话题:“哎呀没有男人怎么了,你不是还有我吗?我可是一接到你电话就赶过来,还放了李雾山鸽子。”
  晓瑄果然抓住了重点:“你,和李雾山?”
  “嗯,我们一起吃饭,正要去看电影,接到你电话,电影没看就过来了。”
  晓瑄的水龙头暂时停止放水,诧异地看向褚宜:“你和李雾山在谈恋爱?他可是你学生啊!”
  “早就不是了,”褚宜反驳道,觉得有点不对,又狠狠澄清,“我也没有在和他谈恋爱! 很久没见了,吃个饭而已。 ”
  晓瑄还是一脸的怀疑,忽而又想起自己的伤心事,抽抽噎噎地说:“挺好的,学生又怎么了?我看李雾山很不错,年纪小一点的对你才上心呢……你看看我,找了个老男人,还没结婚就这样了。”
  褚宜扶额:“我真的没有跟李雾山谈恋爱,也没有这个念头。”
  “总之就是别找老男人,我就是前车之鉴!”
  贺正比晓瑄大七岁,没到三十五,不能算老。他性格稳重,和咋咋唬唬的晓瑄在一起挺互补的。褚宜也知道晓瑄说的都是气话,她自己心里可不觉得贺正老,要是别人附和嫌弃贺正,她没准儿还会生气。
  Tony 老师终于将最后一缕头发缠上了杠子,温声细语地问晓瑄要不要喝点什么。
  “给我倒杯水就行,”晓瑄眼泪流得太多急于补充水分,“褚宜你喝什么?”
  “水就可以。”
  Tony 老师很快端来了两杯水以及几碟小点心。
  晓瑄悲伤的情绪一半化成愤怒,一半化成食欲。她狠狠地咬着一块蛋黄酥,口齿不清地控诉:“为了婚礼,我一个月没碰过碳水,吃沙拉吃得脸都绿了!现在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礼服都可以退了。”
  褚宜叹气,从她的手上夺过即将被拆开的第二个香芋酥。
  “你一会儿做完头发还回家吗?”
  晓瑄嘴一撇:“那是贺正的房子,不是我家。”
  褚宜早就猜到她的回答 :“那你去我家跟我挤一下吧。”
  晓瑄感动得眼泪汪汪:“我就知道只有你对我最好!你要一起做个头发吗?刷我的卡!”
  褚宜失笑:“我又不是你,一情绪不好就折腾自己头发。”
  晓瑄从小到大都这样,心情不好或者太好就要去烫头,还喜欢拉着她一起。褚宜看着她满头的杠子,又看看自己深栗色的发尾,这颜色就是半年前陪晓瑄染的。
  那时候晓瑄刚确定婚期,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拉着褚宜特意跑了一趟,将深蓝色的头发染回了黑色。发型师再三告诫,染过黑色以后想染其他颜色就不上色了。晓瑄却十分坚持,她说黑发穿婚纱好看。
  做决定的时候都是抱着不后悔的意志,离婚的夫妻在结婚的那一刻也是决定要共度余生的爱侣,只是人会变,周围的事物也会变。
  刚刚晓瑄被告知不能再染色的时候,嘟嘟囔囔地说“早知道就不染黑色了”。“早知道”像一句对过去的自己的埋怨,都是因为“你”没有做好选择,才导致了“我”现在的困境。
  褚宜想,好在我不是一个会怪罪过去的人。只是不知道自己是真的不遗憾还是只是嘴硬。
  五十平不到的屋子多塞了一个人,晓瑄从厨房走到卫生间又溜达到房间,巡视一番后很满足地瘫倒在褚宜一米五的床上。
  “你要冰块吗?敷一下眼睛。”褚宜看着她自在的样子,问道。
  “不用,反正我也不出门。”晓瑄在床上滚了两圈,顺手抱住床上的草莓熊。
  褚宜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睡衣递给她:“起来换了睡衣再躺,脏不脏啊你!”
  “你怎么嫌弃我脏?”晓瑄可怜兮兮地抱着熊,一副深受打击的表情。
  褚宜朝天翻了个白眼:不嫌不嫌,你躺着吧。”
  她懒得管晓瑄,拿着手机走到阳台给李雾山打电话。
  中午那会儿,晓瑄边哭边打电话,吓得褚宜立刻就跟李雾山道歉要先走一步,李雾山脸上倒没有出现失望之类的神色,反而主动把她送到晓瑄做头发的沙龙门口,自己一个人走了。
  电话没响两声就接通了。
  “还好吗?”李雾山问。
  “嗯,”褚宜说,“我们现在回家了,她没什么事。”
  “那就好。”
  “你呢?电影应该迟到了吧?”
  “我没去看,回公司加班了。”
  “啊?”褚宜的歉意更重了,“对不起,让你电影都没看成。”
  李雾山发出轻笑:“不会,我挺满足的,”他停顿了几秒,又说,“那……可以补上吗?”
  “什么?”
  “电影,还可以再约你看吗?”
  褚宜沉默了,她想自己应该说可以,但又觉得和李雾山一直见面不是什么好事。
  正纠结着,扭头一看阳台的透明拉门旁多出一个脑袋,晓瑄伸着脖子,一脸审判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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