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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奇怪，他说自己用不上，怎么不带回家给老婆呢？他给我的是木质香调，年纪大一点的女性也能用。”褚宜也想不通。
李雾山猜测道：“也许他妻子没有用香水的习惯？”
“那也不应该……”褚宜顿了顿，想起 HR 小姐姐的话，突然想到一个点，“我们人事一看到我手里的盒子就知道是周总给的，因为她知道周总送给吴知春一瓶一样的香水。”
李雾山吃完了碗里的饭，安静地听她说话。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周总送了吴知春一瓶香水？”褚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周总不太可能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塞了瓶香水给吴知春，难道是吴知春在公司到处嚷嚷说领导送了她礼物？吴知春做不出来这事儿。
“你去问问你同事？”李雾山给她出主意。
褚宜吐了吐舌头，说：“算了吧，我躲着她还来不及。”
李雾山笑得眼睛弯了起来，下巴的青茬平添了一丝成熟的气质，使他看起来既有少年的纯净，又有成年男人的可靠感。褚宜最近时常会忘记，李雾山比她还要小几岁。
她盯着李雾山的下巴看得太认真，被一只突然凑近的手吓了一跳。
“别动！”李雾山左手按住她下意识往后弹的肩膀，右手拿着一张餐巾纸，轻轻地触上她的嘴角，擦了两下。
刚刚那一刻，褚宜几乎以为前几天的场景要重现，但李雾山只是给她擦了嘴角，便恢复了刚才的坐姿，回过头还打趣她：“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吃饭吃得满嘴都是酱汁。”
褚宜为了掩盖自己脸上的热意，虚张声势地回嘴：“你才吃饭吃得满嘴都是番茄酱。”
“我可没有，”李雾山轻笑，站起来收过她面前的碗筷，放到厨房的水池，回来时手上端着一盘洗好的车厘子，放到褚宜面前，“吃点水果，我先去洗碗。”
褚宜抢着要去洗，拉扯了两下还是没争过李雾山，被按在椅子上老实坐着。她在心里狠狠感叹了一番李雾山的贴心，拿着手机对着车厘子咔嚓拍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没过一会儿，李雾山洗完碗，走回来看了眼手机，问她：“你发了朋友圈？”
褚宜说“是啊”，李雾山便把自己的手机举给她看，屏幕上是他和贺方的微信对话框。
【让你回家休息，你休息到别人家去了？】
后面跟着褚宜朋友圈的截图。
“这是公司合作方送的车厘子，贺方给了我一盒。”李雾山解释道。这也是为什么贺方一下子就猜到了李雾山在褚宜家。
褚宜脸上的热意再也压不住，脸颊比番茄还要红，第一反应就是要打开朋友圈把照片删掉。
刚打开朋友圈，一张一分钟前发布的图片映入眼帘。两只交握的手，其中属于女性的修长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
褚宜的目光从闪瞎眼的图片挪到上方的文字，确认了三遍发照片的人的名字，忽然开始喃喃自语。
“怎么了？”李雾山看着她，问道。
褚宜抬眼，震惊地说：“贺正都会求婚了，母猪是不是真能上树？”
第71章 看清
晓瑄重新拾起备婚的烦恼，是新的一年里发生的第一件好事。
作为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友，晓瑄刚从被求婚的激动中平复下心情，立刻给褚宜分享了这个好消息。褚宜一方面为她开心，感慨贺正这块茅坑里的石头也有转性的一天；而另一方面，想到之前陪晓瑄备婚的流程可能要再走一遍，瞬间就有些崩溃。
“男人好像都有点那啥，上赶着对他好，替他着想，他看不到。你不理他了吧，他倒是贴上来了。”晓瑄嘴里抱怨，却掩不住语气中的喜悦。
褚宜听得咯咯笑。
从取消婚期到答应求婚，其实不到两个月，但这两个月里发生的事太多，让褚宜有些恍惚。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晓瑄自己和李雾山之间关系的变化。听着晓瑄充满幸福的分享，褚宜张了张嘴想开口，最后还是决定等见面了再说。
吃过饭，李雾山带着小毛回家，临走前问褚宜明天什么下班。褚宜说还不知道，她的工作下班时间不定，取决于吴知春当天是否发疯。李雾山勾了勾嘴角，有些遗憾似地说：“还想一起出去吃饭……”
褚宜连忙说：“周末吧，周末应该可以。”她有点受不了李雾山露出这种表情。嘴角明明是上扬的，眼角却微微耷拉，两只清亮的眼睛定定看着她，整个人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两只小狗一个站着，一个半趴着，在褚宜的家门口流连。
“晚安，早点休息！”褚宜一把关上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褚宜工作轻松了不少。
吴知春从五号开始就没来上班，对外的说法是休年假加病假。她在节前就请过病假，公司不少人都在猜测，她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还是有其他情况。
褚宜没有加入八卦小团体，她心里有疑虑，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少了一个人，工作量的确有所增加，但她也越来越上手，没有了吴知春的精神压迫，更是神清气爽。
李雾山就没有交到这样的好运。他的工作陡然忙碌了起来，且变得极不规律，贺方建议他打包些行李，干脆住在公司。
在这种情况下，和褚宜一起出门吃饭的计划也一直往后延迟。只有在少数李雾山没有通宵工作的早上，褚宜出门上班时能在小区里看到他百忙之中把李小毛放出来遛遛。
有几次李雾山实在回不了家，甚至将家门密码告诉了褚宜，让她帮忙去照看一下李小毛。褚宜去过一次后，以为李雾山会改密码，结果第二次李雾山再拜托她，用的还是同样一串数字。
年关将近，却迎来了一段难得的晴天，暖和得让人误以为是春天迫不及待地来了。
褚宜在周末陪晓瑄去看婚礼场地。原来被取消的婚期是三月初，晓瑄和贺正火速和好后，新的婚期定在了四月，正是春意最好的时候，婚礼也从室内挪到了室外。
婚庆团队向她们推荐了一处漂亮的院子。院子不大，落脚处都是鲜嫩的草地，庭院尽头处有一个略微凸起的小土包，也是被青草团团包裹住。带她们来的婚庆公司的姑娘指着这块土包讲他们团队预想中的设计。
“这里就作为念誓词的小舞台，我们可以在周围搭上简单的花架，地势稍高可以让观礼的亲朋好友一眼就能看到新郎新娘，不再另外搭舞台，也符合白小姐想要的简约清新风格。”
褚宜很努力地去想象婚庆姑娘所描述的场景，但怎么也无法从眼前这一块平平无奇的小土包跳转到豪门婚礼的宣誓台。
晓瑄却满意地点点头，认可了这项方案。
婚庆姑娘方才还忐忑的表情立刻换成了真诚的笑，继续往前走，带着晓瑄看其他细节。
来回转了一个小时，婚庆姑娘告辞去卫生间，褚宜才偷偷拉着晓瑄问：“怎么就定这儿了，是不是太朴素了？”
晓瑄依然保留着她的一头卷发，看来不准备为婚礼再折腾，听了褚宜的话淡淡地回答道：“就这个吧，挺好的。”
这个反应很不寻常，至少对于永远喜欢花团锦簇的晓瑄来说很不寻常。
“风格都改了，那之前定的礼服场地什么的，都不用了？”
“礼服贺正陪我重新挑了，换了缎面的，适合户外婚礼。之前的酒店退掉了，其他的东西大多还能继续用，就是改一下预约时间，哦对了，你的伴娘服要重新挑一下，草地婚礼穿绿色的不好看。”晓瑄说道。
褚宜一听到还要试伴娘服就两眼一黑：“能不试吗？”
“不试也行，”晓瑄略一思考，说，“我知道你穿什么码，几个款式颜色的我都买一条备用吧，这样你想穿哪个就穿哪个。”
褚宜立即攥住晓瑄的手，仿佛怕她下一秒就要刷卡下单：“别别别，姐！我试！”
晓瑄笑了，跟褚宜解释道：“原先婚礼要请贺正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就定了酒店。现在贺正说想把婚礼办得纯粹一点，只请双方家人和亲密的朋友，我们都觉得找一个比较私密的地方更好。”
褚宜明白了。花团锦簇、盛大的排场是作为贺家的新娘需要的，现在的小土包和草地则是两个因为相爱而决定走进婚姻的人想要的婚礼。
“能在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的祝福下结婚，已经很好了。”晓瑄目光柔软地望向远处，褚宜从中看到了她对新生活的期待。
贺正无疑是喜欢晓瑄的，但在过去的三年里，晓瑄的忍耐和独立让他自然地把她排到优先级较低的位置，在晓瑄决定取消婚期之后，他才开始审视这段关系，去评估晓瑄于他的意义。他是个充满执行力的男人，迅速的调整和改变让一切都有了挽回的机会。
人和关系都是在不断变化的，很多时候即使是自己也看不清自己。但至少在这一刻，褚宜想，我的朋友晓瑄拥有最棒的信心和勇气。
“别光说我了，你的手链……看着不是很眼熟啊。”晓瑄的音调依然高昂，充满节奏感，像指头上叽叽喳喳的鸟，转着眼睛看向褚宜。
褚宜下意识去摸，银色的链子从小臂中央滑到手腕处。
“别人送的。”褚宜轻描淡写地说，但这回答并没有让晓瑄满意。
“我看着不像是这两年流行的款。”
褚宜是想在今天跟晓瑄说关于李雾山的事情，但是晓瑄主动提到的这个切入点，让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五年前买的，”褚宜想了想，说，“当时李雾山给我买的生日礼物，一直没给我，前几天才收到。”
晓瑄眉头一皱，意识到情况不对：“你们在一起了？”
褚宜为她跳跃的思维所折服，晓瑄从一到一百从来不需要时间，再不制止，下一步想的可能就是他俩的小孩上哪所幼儿园了。
“姐，我唯一的姐！收一下！”褚宜哀求道，“能不能给一段纯洁的关系缓慢发展的时间？”
晓瑄奇怪地看着她：“你还要多少时间，你们都认识五年了！”
“中间我们都没联系了。”褚宜无力地解释，她和李雾山实际上相处的时间大概也就半年不到，又失联了五年，却好像已经认识了一个世纪。
晓瑄不关心这些，晓瑄只关心进展。
“贺正帮我打听了一下，李雾山能力个性各方面都很不错，贺方也说他大学的时候没谈过恋爱，一心拼事业，我是觉得，如果你能放下之前的心理障碍，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不想让你错过。”
看着晓瑄认真的样子，褚宜心里热乎乎的。她挽紧她最好的姐妹的手臂，下巴靠在晓瑄的肩上，说：“我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学生了，我也不会一直抱着过去不放。至少现在，我们是以一个平等的关系接触与交往。”
五年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让褚宜没能看清楚自己的心，就迎来了匆匆忙忙的分离。这一次，她会丢掉过去或灰暗或明亮的滤镜，丢掉自己作为老师的身份和包袱，试着去看清一个人的本来面目，也看清自己的心。
在晓瑄的婚礼场地正式确定下来的一周后，年前最后一波冷空气突如其来袭击了这座城市。与此同时，褚宜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的朋友汪泽浩，今年要从英国回来过年，并且已经在规划春节时期和褚宜的会面事宜。
而坏消息是，吴知春也返岗上班了，依然脚蹬她的高跟鞋，每一步都是要把公司干垮的气势。但褚宜发现，吴知春似乎瘦了，完美妆容把她的憔悴遮得很勉强。
还有一个说不上好坏，但褚宜听到后开心了一会儿的消息——李雾山的催命加班终于结束了。
贺方大发慈悲让李雾山在家休息几天，李雾山便把之前延误的共进晚餐计划跟褚宜又碰了一下，这回是褚宜出状况了。吴知春身体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但并不耽误她摧毁褚宜的工作状态。
“真的没有时间吗？”李雾山拽着牵引绳，控制着李小毛四处跑的动作。
褚宜看了眼手机时间，抱歉地说：“这两天恐怕都不行。”她刚刚打定主意以全新的心态去和李雾山相处，没想到处成了网恋，每天还是要靠早上遛狗时间匆匆见一面。
李雾山有些孩子气地挠了挠头，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还是说：“快走吧，一会儿要迟到了。”
褚宜迈腿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了，转过身又回来。
“在家好好休息，明天见。”
她踮起脚尖，举起没有挂着包的手臂，轻柔地绕过李雾山的脖子，贴近他的身体，以一个拥抱的姿势在他耳边说。
第72章 田螺小子
短暂的拥抱像是有魔力一样，让褚宜一整天心情都很不错。
中午她拒绝了几个同事的午餐邀请，自己点了个简单的轻食外卖，坐在工位上埋头吃草。下楼吃饭的同事回来，衣服上都粘了雪，褚宜这才撩开卷帘伸脖子看向窗外。铅灰色的天像一床老棉花被子，拍一拍就往下掉落混着灰尘的棉絮。
褚宜拿起手机连拍了几张照，都不是很满意，打开手机自带的滤镜，又拍了一张，微信发给了李雾山。
李雾山给她回了一段视频，李小毛快活地在雪地里跳来跳去，踩出一串梅花印。编织这样一大片雪白的地毯，北方的雪只需要不到一个上午，来首都几年了，褚宜每次看到还是会惊讶。
同事们脱下外衣，边拍雪，边指着面前的沙拉问褚宜：“又吃草？”
“是啊。”褚宜笑着点头。
办公室的暖气很足，室内过于温暖却总让人昏昏欲睡，尤其是饭后，摄入过多碳水导致血糖飙升，脑子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因此下午有重要工作的时候，褚宜都不敢吃太多碳水。
酷爱分享的李雾山在她吃草的时候给她发了自己煎牛排的照片，被她骂了一顿。
和同事随意唠嗑，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褚宜收起了笑容，围着她工位八卦的同事也都闭上了嘴，纷纷散开。吴知春从门外走了进来，视线最先扫到褚宜身上，停留了一秒，修得精细的眉毛不明显地皱起，随后又挪开视线，看向行政的小角落。
高跟鞋的声音几乎没有停顿，走向行政部门的工位。
吴知春最近和行政那边的交集很多，褚宜猜测是她请了太久的假，需要走请假调休的流程。她无心去打听，专心投入到自己的工作里。刚刚发出一个会议通知邮件，公司通讯软件上弹出周总的消息，让褚宜来办公室一趟。
褚宜拿着记事本和笔，敲了敲领导办公室的门。
“进。”门内传来周总的声音。
褚宜推门进去，脸上挂着职业微笑，问道：“周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先坐，”周总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说，“找你来，是想跟你聊聊你对工作的想法。”
褚宜两秒没说话，脑中极速思考试图领会领导的意思。领导来找员工聊工作感受，大多不是好事，不是劝退就是降薪，要么就是工作态度有问题。褚宜忘不了上一份工作时，突然被通知“优化”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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