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翘楚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暗影点了点头: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割肉放血。”他至今回忆起来,都觉得蒋轩疯了……
“短时间内,他找不到办法,我又找不出第二颗补天丸,殿下又撑不住,他却突然记起我说的药效会在身体里保留三个月的事情。”
暗影闭了下眼,似乎是不忍心面对当时的场景:“他疯了,我根本拦不住他,一副掺了血的药下去,公主病情果然没有恶化,甚至稍显好转,他那么爱殿下,所以不难想象他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吧。”暗影说着顿了顿,看了翘楚一眼:“所以,我说过的,你走了一步错棋。”
“或许吧,其实我也只是殿下的一颗棋而已,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殿下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
第26章 大结局
昭华有的时候想起故国,颇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初她是不愿意出嫁的,如果可以又有哪个公主愿意嫁到番邦苦寒之地呢?马背上打天下的莽夫又怎敌得过上京的风流儿郎呢?
“橙子,我饿了。”昭华靠在榻上,一边咬着苹果,一边朝旁边批折子的耶律成喊道。
耶律成放下笔,无奈的笑笑,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微微叹气:“你这不是正吃着嘛。”
昭华放下苹果,扁扁嘴:“我好无聊啊,你也不陪我。”
耶律成抚着她的发丝,声音柔和:“依依,你还要我怎么陪?我已经把公务挪到这边了,我要是再不批完,怕是要被那群老古板骂成亡国之君了。”
“怎么?后悔把我娶回来了?”昭华扬了扬眉,显然是借题发挥。
耶律成察觉到她的不快,上前抱了抱她:“赫赫宗周,褒姒灭之,我当初觉得周幽王很蠢,现在觉得他应该只是用情太深。”
他说着顿了顿“若是为了依依,我想我大概也是愿意的。”
昭华一把推开他,偏过头去“你是说我是红颜祸水咯?”
耶律成无奈叹气,却分毫不见不耐烦:“我是赞你貌美。”
昭华翻身转到另一侧,嘴角几不可查的弯了弯,声音并不大:“那是你没见过我妹妹。”
耶律成伸手微微推了昭华两下,见她没有转身的意思,小声咕哝道“谁说我没见过?我原本想娶的便是她。”
“你说什么?”昭华猛地转过身,满眼的不可置信,声音甚至有些尖利。
耶律成低着头拿起一个水蜜桃,剥了皮,递了过去,不掩促狭:“好酸啊,我们依依吃醋了?比醋坛子打翻还要酸。”
昭华看了眼那只桃子,却没有伸手接过:“是啊,我酸,那你去找不酸的啊。”
耶律成把桃子递到昭华嘴边:“依依,你咬一口,我就告诉你。”
昭华盯着那桃子看了半晌,还是偏过头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耶律成叹息:“这性子和你妹妹也愈发像了。”
他说完也不看昭华反应,将桃子放在旁边的托盘上,又洗了洗手拿起锦帕擦了擦,语气平静:“当初去锦朝求亲,在御花园,我见过你们姐妹,那时我属意的是你妹妹,昭阳帝姬。”
昭华闻言坐直身子,再开口时,神色冷静,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谈起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是因为父皇不肯,才选了我吗?”
耶律成点了一下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昭阳帝姬和你性子不同,她嬉笑怒骂皆在脸上,你呢,唉,生不生气都是在笑,我当初最怕娶这种性情的女子…还有从你们走路就看得出,你那妹妹大概是自小习武的,嫁来大漠适应的也会快些,所以我最初和锦帝,也就是岳父提出要娶昭阳帝姬,被拒绝了,他说昭阳帝姬不懂事。”
耶律成说着顿了顿,抬手就要去摸昭华的头发,却被她微微躲开,他手摸了个空,也不觉尴尬,收回手:“我当时就在想,你明明和她一般大,为何你就要懂事?依依,我很心疼你,我想见你和她一样,一样自在,开心就笑,不开心就不要笑,想让我们依依开开心心的。”
他说着轻笑了一下,伸手抚上昭华的脸颊,描摹着她的轮廓,昭华愣了一下,却没有躲开:“你看现在这样多好,面具这种东西戴久了,摘下来是要脱层皮的……”
昭华怔忪着,随即突然抱住了耶律成,鼻音有些重:“橙子……”
耶律成一手环住她,一手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至于貌美,我倒是没觉得,你们不是双生子吗?自是极为相像。”
“噗嗤。”昭华略略推开他,笑了起来,抬眼看他:“谁告诉你我们是双生子?”
这回倒是耶律成愣了:“你不是总说她是你嫡亲的妹妹?”昭华点了点头:“对,嫡亲,但是她比我小两岁。”
耶律成有些尴尬,不自然的偏过头“这样啊。”
昭华拿起刚刚的桃子咬了一口:“说起来,当初我想逃婚来着。”
“哦?”耶律成扬了扬眉,蹲下身子:“为什么?不想嫁到大漠,还是不想嫁给我?”
昭华垂着眼,似是看着手中的桃子,又似是回忆着什么:“我那时,是有心上人的。”
“丞相蒋轩?”虽然是上扬的语气,可昭华觉得他在陈述,她有些惊讶,就听耶律成解释道:“他曾求娶你很多次,不过,连马都不敢骑的男人,你喜欢他什么?”
昭华抿唇笑了一下:“刚刚有人说我打翻了醋坛死,我看你这边,醋缸都翻了。”
昭华顿了顿又继续道:“你别看他不敢骑马,原是因为堕了马,他射箭在读书的世家子里算不错的了,父皇还曾赠他一把弓,再说人家是以才学出众,你和他比什么骑射?”
耶律成眨了眨眼,有些委屈:“原来依依喜欢手无缚鸡之力酸腐书生。”
昭华咬了一大口桃子,又递到耶律成唇边:“我喜欢你。”
耶律齐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桃子,笑了一下,眼睛都亮了起来:“好甜。”
“王,王妃。”马野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门都没有敲。
耶律成转过身,不自觉眯了眯眼睛,危险极了“成什么样子。”
马野立刻跪下还没等说什么求饶的话……
昭华抓住他的手,晃了晃:“他平时没有这么冒失,今日我记着他是不当值的,估计是急事,且听听是什么事。”又转头看向马野:“若不是急事,便发落你。”
“这……”马野露出了点为难的神色,看向耶律齐,“说,又没有外人。”
“可是……”马野还在犹豫,耶律齐上前就要踢他,却被昭华拉住了,耶律齐伸手指了指他:“说。”
“是…奴今日休沐,听来往的锦朝商人说……是说昭阳帝姬被废了……”
他话音还没落,昭阳就猛地站起:“你说什么?”
耶律齐一面伸手拦她,一面朝马野吼道:“你快说,是因为什么?”
“听……听说是帝姬杀了一个和尚。”
昭华先是皱了皱眉,随即想到什么,抓着耶律齐的手臂:“表哥,是表哥,小柒她出事了……”
昭华抓他抓得他手臂都有些疼,他还是温声安抚道:“依依,你冷静一下,我们慢慢说。”
昭华一把推开他,就要去收拾行李:“我冷静不了,我要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
耶律成抓住她的手:“依依,我没有不让你回去,只是此事得从长计议。”
昭华太了解昭阳了,她如果再不回去,等来的肯定是昭阳的死讯,她甩开耶律成的手:“来不及了,再从长计议就来不及了。”
“半夏。”昭华向外喊了一句“帮本宫收拾行李。”
半夏听到声音进来,却被耶律成瞪了一眼,她几乎下一秒就想逃出去,别看王对王妃千依百顺,王位却是他实打实抢过来,耶律齐这个名字在西域有小儿止啼的功效。
昭华发现半夏站在那儿,招了招手:“赶紧过来啊,傻站着干嘛,快帮我收拾行李。”
半夏兜了一大圈,几乎是贴着墙走到衣柜的,只求尽可能离耶律成远一点:“王,王妃让我收拾行李,嘿嘿,嘿嘿嘿。”她带着假笑看了一眼耶律成,耶律成没理她,转身看向昭华:“依依,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
昭华回头,去和半夏一起打包衣服的手停了停:“你就当我回家一趟。”
昭华本意其实是安抚耶律成,没想到刺到了耶律成的痛点:“回什么家?这里就是你家。”他母亲刚生下来就去世了,父亲子嗣众多,所以他一直想要个自己的家,昭华这句话着实起了反作用。耶律成的语气实在说不上硬,但是她一向对昭华都是轻声细语,昭华本就着急昭阳的事,又见他不仅不体谅自己,还这个态度,拿起包裹,转身看向他,沉声道:“耶律成,大锦才是我的家。”
耶律成听了这话猛地向她走过来,昭华看着他突然过来,也是吓了一跳,大锦多年的教导告诉她,不能低头,所以她动也没动一下,静静的看着他走过来,可心绪却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两个人对视了好久,耶律成突然抱住了她:“依依,我好难过,我不反对你回去,可是这里是我们两个的家啊。”
昭华想说什么,就感觉后颈一片冰凉,这就,哭了?
“你哭什么?”昭华推开他,替他擦了擦眼泪,语气有些怨怪。八尺高的男儿眼泪说掉就掉。
她叹了口气“死的大概是表哥,小柒。”昭华想到耶律成大概不知道昭阳的名字,顿了顿:“也就是昭阳对他情谊深厚,是决计不会动手的,所以她一定是出事了,她是我唯一的亲妹妹,我必须回去。”
外面突然进来一个护卫,屈膝行礼,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王,刚刚送来了八百里加急的信,是给王妃的。”
昭华几乎是冲了过去,拆开信,里面竟是一个手帕,她愣了下,打开手帕,上面是一个“谅”字。刹那间天旋地转,她后退了一步才堪堪站稳,嘴里喃喃着:“小柒,知道了……”
“报——”耶律成刚刚上前扶好昭华,又一个侍卫冲了进来,他不耐烦的看过去:“又什么事?”
“锦朝急报,昭阳帝姬薨了。”
昭华其实在看到手帕上干涸的血迹时,就猜到了昭阳可能大不好了,可她在听到确定的消息时,还是觉得胸口骤然一痛,那是她唯一的亲妹妹啊,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到底昏了过去。
耶律成伸手接住了她,朝旁边人吼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昭华没有什么事,只是急火攻心,耶律成也收到了暗探的消息,昭华大喊着“小柒”惊起时,他还没来得及收起密信。昭华醒来看到身边的耶律成,猛地抱住他,抱得很紧,带着哭腔“橙子,我做了个噩梦。”
耶律成想到刚刚密信的内容,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昭华显然也察觉到耶律成的情绪不对,她松开手,望着耶律成:“那不是梦,对吗?”
耶律成手动了一下,想藏起密信,却冷不防被昭华拽过手,昭阳拿过密信,信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原因始末,只是提及昭阳帝姬自焚,昭华拿着信纸的手慢慢握紧,一滴眼泪滑下,声音悲恸:“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嫁给他。”
“依依,你别这么想,你也不想的。”耶律成以为是昭华将昭阳托付给了蒋轩劝慰道。昭华捂住脸,“她是我亲妹妹啊,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从来没有……”
耶律成到底还是安排送昭华回了大锦,依着他的意思,骑马太过遭罪,还是坐马车,可昭华拒绝了,她急于回去,她不能等了,耶律成又那里拗得过她,昭华只挑了匹温顺的马,又捡着功夫好的侍卫带了几个。她走前耶律成几次张口,她以为他要说早去早回,可最后他只说了一句:“我等你回来。”昭华翻身上马,遥遥的朝他摆了摆手……
纵使昭华是快马加鞭赶回大锦,也足足用了半个月,是在十三的晚上到了上京的。她翻身下马,让人去砸城门。
守城人喊道:“城下何人?”
昭华摘下斗篷上的帽子,从腰间卸下玉牌:“本宫是昭华长公主,后面是本宫亲卫,这是我出嫁时,父皇所赠玉牌,请城门郎速速联系监门将军,中郎将查验,本宫今夜务必进城。”
蒋轩已经一整个月没有上朝了,弹劾他的折子早就堆成了山,他也不理,日日酗酒,喝得醉了,发起疯来,便拿刀往自己手上砍,也不肯涂药包扎,深可见骨的伤,看着就骇人,还是前日,暗影点了他的穴道,让大夫帮着处理了伤口。他劝了又劝,蒋轩大概是烦了,答应不再饮酒,去上朝。
今日本不逢朝,蒋轩出门去政事堂,恰逢芸香楼送来衣服,掌柜的自然知道公主薨逝,本打算衣服就留下,偏生忘了交代,送衣的小厮是新来的,见着衣服边上写的是丞相府小七,便送了去,管家自然是拦下了,说是送错了地方,府里没有名柒的姑娘,蒋轩看见便上前询问,老管家拱手:“大人,咱们府上都有谁,老奴是记得的,真的没有他说的人。”
那小厮也不肯退让:“我们也是不会记差的,你们府上肯定有名柒的姑娘。”蒋轩听着小厮的话,愣住了,声音颤抖:“是…哪个七?”
小厮愣了一下,查看了一下“就是数字柒。”蒋轩重重的闭了下眼,“收下吧,是我们府里的。”
小厮甚至有些得意:“我就说我们是不会送错的。”
老管家愣了一下,上前接过衣服,“多谢了。”
小厮爽朗一笑,露出一排白牙“不必谢。”
“把衣服送到我房里。”蒋轩淡淡的吩咐了一声,随即上了马车,拉上帘子,神情尽数遮掩,“去公主府。”他说。
暗影是到了政事堂,才知道,蒋轩根本没去的,他怒气冲冲回府,想质问蒋轩为什么不守信用,推开门就见到蒋轩痴痴望着一件衣服。
“为什么不去政事堂?”
“翡翠说,昭阳很喜欢这匹布。”
“为什么言而无信?”
他伸了伸手,似乎想摸一摸,看到自己包满纱布的手,露出些嫌恶的神色,终是没有触碰“听说这匹布叫‘云破处’,衣服裁剪的也好,穿在她身上一定极为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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