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期待着你在知道planB的情况下,依旧选择planA!但我不想这么说,因为我不想干涉你的选择——这样可以了吗。”
然后他别过了脸,眉头可以说是都拧在一起了。
——他本来以为,在夏奇佩金贝波之后,不会再经历这样让他非要说一些脸热心跳的话,来邀请船员的环节了。
明明之前邀请强巴鲁上船的展开,就很在他的舒适区。
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了。
“呜哇……”布兰缇的呆愣转成明亮的笑意,“这么体谅他人啊,和你的称号很不相合诶。我原本以为你是更加冷酷的那类人。”
“好了别说了。”特拉法尔加罗尴尬地拉低了帽檐,语速飞快,有点后悔。
“我没想到海贼都这么尊重他人意志的。不都是想干什么干什么的吗?”
他叹了口气:“是这样没错。但因为你的道德感有点过分高了,所以我姑且认为你值得这样的尊重,行了吗?”
他没来由地想起立博岛咖啡店里,毫无罪责,却哭到颤抖说出抱歉的灵魂。
“一般来说,有这样的船长。船队应该也糟不到哪儿去。”布兰缇看着天上的星星笑着,任由晚风拂过长长的发丝,“不过还是想听一下大致的船队情况,可以吗?毕竟我想对以后到底接触多少非法的事情有点心理准备。”
“船上的武器、医疗设备、药品大多都是走非法渠道来的。这你应该知道,不可能有正常的商家卖这东西给海贼,会被抓的。同样,资金来源非法,你懂的。”罗思考了一下,“总之,收入端和消费端的非法是逃不掉了,不过衣食住行这种他们暂且还是会付钱的。”
“海贼之间的互相战斗算不算非法就不知道了。”
“……不算吧。哦,但也有可能算聚众斗殴?”布兰缇思考。
“那就也算非法吧。除此之外当然也还有和海军的交手,也非法。好了,如你所见,我们是个大部分情况下都非法的海贼团。”他自暴自弃发表了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法外狂徒的结论。
然后往后一躺,这回是完全倒在草地上了,“话说回来,如果都合法怎么可能还是海贼啊。我觉得你真介意的话,一开始就不该问我。”
“我知道大部分是非法的啊,也算你们生计所迫嘛,没什么办法。但这些没到我的红线,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哦。”罗稍加思索,很快想到了以对方的脑回路可能会在意的点,然后诚实地说:“如果你说的是有没有杀过平民的话,没有。我毕竟是个医生,没有屠杀的兴趣。”
“是吗。”布兰缇淡淡回应了一句,而后站了起来。
罗本来只是以为她是坐麻了,活动活动下肢,但却发现对方没有活动双脚的打算,还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
——嗯?又怎么了。
对方站着自己躺着,好像这个姿势确实是不太礼貌。但现在这个女士又没有穿裙子,而且还是西装裤,不会过分紧身。这啥都不可能看到,应该不至于恼怒吧。
但特拉法尔加·罗还是坐了起来,以表礼貌——虽然他已经累得很想躺着了。
可是对方好像还是皱着眉头。
“可以这么随便吗?”布兰缇抿唇说。
——哪里随便了?怎么随便了?好困惑。
罗保持着疑惑的目光仰头和她对视。
“请你站起来,特拉法尔加·罗先生。”布兰缇叹气,“我觉得这种场合,虽然你是船长,你也不该这么一手撑地,歪在地上,接受我效忠的宣言。”
——!!!
死亡外科医生很快结束慵懒的坐姿,几乎可以说是一骨碌地爬起来了。末了还拍了拍身上的草。
“红心海贼团船长,特拉法尔加·罗。”布兰缇直视对方灰色的眼眸,“我愿服从您的命令,维护您的名誉,时刻准备斩落进犯的来敌。请您许可我作为团队的一员,接纳我的追随。”
“当然。”特拉法尔加·罗伸出手,“欢迎你的加入,桑塔·布兰缇。虽然我对这个过分正式的入职仪式的出处是不是从你的前单位照搬来的有点疑虑,但结果好比什么都强。”
两人简单地握了个手。
“离日出可能还有段时间,你还是回去多少睡一会儿吧。”布兰缇仍然不放弃会谈之前关于健康的建议。
“现在回去不但无处落脚,也容易把人吵醒,算了吧,我就这边靠一会儿就行。反正出海之后在航行的途中也可以补觉。”
“那你睡吧。”布兰缇坐到了同侧,隔开了一段距离。正如那晚在岸边的情形,不远不近。
“缺一觉真不会死人,别把海贼想得那么脆弱。”
“已经有船员给你守夜,没什么好抱怨了吧。难道你是安全感很低,非得一个人在封闭空间才能睡的类型吗?”
男子叹了口气。布兰缇原本以为会迎来一些针对于安全感的吐槽,但可能某些字眼意外地顺了这个猫科动物的毛,特拉法尔加没有进一步发表什么犀利的看法。
“……好吧,那有劳了。”他抱着剑背靠树干,任由眼皮打架,然后黏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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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面见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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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约与海(十八)
18
山上晴朗的时候,天亮的很快。还没到真正日出的时间,光线就会开始变化,特拉法尔加原本就不是睡得深的那种类型,于是睁开了眼睛。
“醒的这么早?我还打算日出的时候再喊你呢。”布兰缇拿着狗尾草的杆子,正在编花环。
罗垂下眼眸一看,她脚边堆了好几个不同样式的。有用格桑花的,也有用薰衣草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不过样式好像都是那种普通花环,就像雅典娜手里拿过的桂冠。
“你一晚上都在编这东西?”他的嗓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喑哑。
“总得找点事干啊,手里又没有书,这里也没有电视或者报纸。发呆的话很难发一个晚上吧,我后半夜就有点发呆不下去了,所以随便找点事情干。”布兰缇心想,就算好奇这种紧绷的人物放松睡颜,也不能盯太久,否则这种浅眠的人很快就会醒过来。她发誓她只匆匆看了两眼——赌上她作为希尔城神职人员后裔的荣耀。
“辛苦了。日出之后我们要去和他们汇合,你需要补个觉吗,虽然我估计剩余时间不到一个小时了。”
“我不用。我一没负伤,二没打多长时间的架。”布兰缇说,“不过我有点想在出航之前去城镇看看,能不能碰到几个没受波及的店面。我想至少换双鞋,如果运气好能买到更换的衣物就好了。”
“这些应该还比较容易做到。不过你需要避开城镇里的海军的话,会比较困难。”
——毕竟太多了。
“是啊。而且听说战国前元帅也来了。”
“战国……”罗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怎么了吗?”
他稍微纠结了一下,但还是下了决定:“那你一会儿看着去购置东西,或者实在不行问问居鲁士家中能不能提供一些干净的衣物。我去见一见战国。”
“啊??你要开什么地狱副本啊船长。战国元帅很强的。”
“……我不是去打架的。”罗的眼神忽然变得晦暗不明,“我只是有不得不问他的事情。”
“但是这样真的很危险,就算他退役了,但仍然是海军。战国先生的引咎辞职和我这种情况完全不同,而你现在满身都是伤——”
“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去问个清楚。”
布兰缇担忧地看着他,最后妥协:“那好吧,你们如果是单独谈话的话。我在远处负责戒备,以防万一。如果远处的海军有包围意图,我就鸣枪示警。如果你们实在打起来了,我也好接应一下。”
“也好。”这个提议很稳妥,几乎没有理由不答应。
“啊,但是这样的话……”布兰缇想到了什么,“我会不可避免地听到你们的谈话内容——你知道,虽然是在远处戒备,但是注意这这个方向的话,难免会听到声音。毕竟如果见闻色都感受不到动静,那距离又太远了,没什么意义。”
万一谈的内容比较私密,那不就——
“没关系。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罗说。
“我会尽量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如果你需要的话。”
“这还真是可靠。”他露出了几乎可以算是柔和的微笑,“就这么办吧。”
“Aye,captain。”
在往城镇中心走的路上,布兰缇眼尖地从堂吉诃德倒地的小兵里顺了一支M700。
“啊,不过。您要怎么和他约定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呢?”
布兰缇检查了一下:“子弹剩的好少……怎么附近也没有同样带这个的。堂吉诃德家族的武器装备不应该统一点吗,这也看着太散装了吧。”
“只是阵型被冲乱了,所以使不同功能的兵种混到了一起吧。毕竟琵卡造成的地形混乱,可没有顾及自己麾下的人。”特拉法尔加罗转了转手腕,手指一挥:“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要的。”
布兰缇抬手抓住了飞过来的一把枪械,卡利科M960A。
“好懂啊船长,明明没看见你用过枪。”
卡利科M960A式冲锋枪,比起其他类型的来讲,这种□□有可以进行单手射击的优点。——虽然一般说来,都已经是战斗人员了,不至于单手扛不起重型枪械,理论上说,所有的重枪当然都可以单手射击。但是总有更合适和更不合适的区分,单手进行连发射击,很适合撤退和掩护。
何况这款的快速装弹也是优势点。
她只是说要一把冲锋枪而已,罗送过来的这支,确实是理想型。如果不是凑巧,那真不是外行。
“多少有点了解而已。”罗的说法似乎带点保留余地,“我还是觉得你这种搭配特别奇怪。”
一手狙击枪,一手冲锋枪……看着就不平衡,好怪异。
而且,两手都握着枪支,就会不可避免失去灵活性。
“我只是这样拿着走过去而已,不是说真打算一手拿着狙瞄你,一手拿着冲锋枪瞄准战国先生。”
——啊。
对方的存在感不加遮掩,甚至明晃晃地昭示,简直宛如一种邀请。
“……”布兰缇抬起狙击枪,用瞄准镜确认对方的情况。
瞄准镜视野里更清楚,前元帅战国,一个人坐在断壁残垣上,仿佛在等待谁的到来。
“怎么样?”
“确实是一个人来的。”布兰缇转动着,又观察了几个视角,“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不担心怎么见到人的问题了,看来对方也想见你。”
“针对那个方向可能会有狙击手的点位,我也确认了,没有专人埋伏。那我在这里等着,你去吧,船长。”
罗点了点头:“你也注意安全。”
蓝色的光圈逐渐扩大,瞬间,出现在布兰缇面前的,就只是一个普通危房裸露出的砖块。
布兰缇深吸一口气,又逐渐吐出。尽量专注地抬升见闻色的霸气,同时弱化攻击意识、尽可能地减缓包括观察在内的任何动作,降低存在感,而后端着枪,调整到一个视野更好的角度,借助瞄准镜,观察双方的情况。
双方的交谈很快开始。
两人目前完全处在自己的射击范围内。
如她所预计的那样,一旦专注于见闻色观察情况,对话其实不可避免地会落入耳中。才一上船(甚至还没字面意义上的“上船”),就窥探到船长的私隐,这可能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她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在对话上,可是一些关键词还是会轻易抓取到大脑的注意。
从她已经有所了解的“堂吉诃德家族”“珀铅病”
又到了她陌生的“罗西南迪”和“D的隐名”
有些线索在这个只言片语中被串联起来,虽然她不清楚具体的情节,但事情发展的脉络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难怪那么执着于多弗朗明哥……
从王下七武海时期就开始调查,不,甚至说,就是为了调查,才成为的王下七武海。
布兰缇静默地托着枪,保持对现场的专注。
——别被对话带走了注意,布兰缇。太不专业了。
也不要对这个因为战国的话语忍着泪水的男人过度窥探。
“话说回来。”战国平静地开口,虽然没有转头去看,但目光扫了扫远处的位置,“那个好孩子是你带走的吗?”
“……”刚整理好情绪的罗压低了帽檐,显然不想回答他的话。
“我想知道,她是自愿的吗?还是被诱使的?真的是心甘情愿地加入海贼的吗?”
布兰缇抿紧了唇。
“哈……你说自愿还是诱使?”特拉法尔加罗恢复了一贯嘲讽人的时候总会出现的语气,“你们还真是……”
“你口中的‘好孩子’如果指的是已经‘自愿’离开一年多的,某个道德感过剩的温室花朵的话,那我回答你,是的,是我诱使的。”
战国皱起了眉,眼神也变得锐利。
二人之间的氛围似乎都变的凝重危险起来。
“可在此之前,她为了不成为一个非法人士,”特拉法尔加·罗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自己都没有发现,语气带了点莫名其妙的嫌恶和愠怒,虽然程度并不大。
“……我亲眼见证了,她已做过了所有的尝试和努力。”他一字一句地说。
在见闻色的帮助下,这一字一句,连带着低沉的嗓音,清晰又沉重地敲碎了她已经布满裂痕的心墙。布兰缇眼眶一热,但仍然紧盯着瞄准镜里的一切。
战国的眼神忽然有点动摇。
“或许对于你们海军而言,一两年的时间也不是特别的漫长。一两个的你们口中的‘好孩子’,也没什么挽回的必要——反正每年都会有大批源源不断的苗子加入征兵,其中总该会有几个‘好孩子’。所以她的努力,才会付诸东流。”
“我想如果不是这样,我的诱使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在海边天幕下难以遮掩烦闷。
在萧条无人的店里无数次的怀疑和忧伤。
在夜深人静的夜无法示人的痛苦。
而那总是持枪弄剑的手,本来向往荣耀和勋章,却只能困于清洗杯碟,拉车送货。
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没有人在意,更没有人试图挽回。
而他很清楚,他看见的只是那些细碎生活的片段。
她被世界不由分说的抛弃,正如同十几年前在弗雷凡斯的他。无处落脚,更申诉无门。
他难道是一出生,就想要做个海贼,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浪迹天涯吗?他年少时,难道没有梦想过接过父母的担子,做一个助人为乐的医生吗?经营家里的医院,接受邻里的信赖。和从小到大熟识的朋友聚会、玩闹、互相参加各自的人生大事——比如在在成人礼上打闹灌酒,在婚礼现场争抢那些手捧花。又或者尽一个哥哥的责任,给妹妹把关各式各样奇怪的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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