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做的炉子太多,不但一家四口人就算一人三个都还有富余,而且还给原来的船员们分发了不少。吐槽浪费蜡烛的同时,作为原船长的他却时不时地会给伙伴们寄送适配的蜡烛——就像推销他们多用点这神奇暖炉一样。
在那安稳坚固得像个堡垒一样的屋子里,炉下的火也曾像今日一样安静燃烧。
上面的壶里有时是咖啡,有时是花茶,还有的时候是热可可,他不用主刀看病的时候,她准备的也有可能是热红酒。桌上常常会有一碟曲奇小饼,作为下午茶时光的点心。
家人闲坐,冬夜之火温柔可亲。悠然的时光,如提琴演奏的音色,惹人痴醉。
孩子们常常疑惑,为什么不吃面包的父亲会烤西点。不过偶尔来做客的卢卡斯老师,常常顾左右而言他,并没有告诉他们答案。切下的菠萝头,水培之后长势良好然后移栽在盆子里,油亮亮的叶子,经常会在春夏的时候被家里的猫咪当做猫草乱啃一气。
每当罗提着它的后颈准备不用猫语而是人话数落一番的时候,布兰缇却总是很溺爱地为尾巴和鸡毛掸子一样的猫开脱。
“哎呀,反正这地方夏天温度也不高,压根结不出果子来——结出来也不好吃,让它啃两口叶子怎么了。”然后一把搂过。
“你之前亲自种的芒果,叶子也被啃了你不心疼的吗?”
“芒果树在这儿也结不出啥呀,再说了都只是吃剩的厨余垃圾随便栽着的,你都已经奔五了和猫咪狗子们置什么气。还是说你也是只猫,只是比较大一点的那种,所以才会同类之间怄气?”
“‘奔五’?现在的主要矛盾变成嫌弃我老了是吗?”罗时常会在这种时候露出点嫌弃又嘲讽的神色,“也是呢,毕竟男性功能减退发生在这个年纪也很正常,总而言之就是见缝插针地在任何话题里表示一下我满足不了你了是吗?”
“哈??”一般说来,她就会停下喂猫条或者狗粮的操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啊?”
“现在‘胡说八道’这种词也能毫无负担地用在我身上了是吧,我记得你以前顶多是说‘你是怎么联系到这种方面的’。以后‘奔六’‘奔七’的时候言辞的攻击性会进化到什么程度还真是令人期待。”
……
总之呼啸的风雪总也侵犯不了这常常放置着小暖炉的空间。因为爱与幸福早已将房屋填满,没有严寒的容身之处。
那时候的琐碎的日常,扎根在大地之上,而波澜壮阔、激动人心的海洋,也常常以宴会的形式,在篝火中成为诗和远方。
特拉法尔加·罗难过地捂住了脸。
如今桌边的合照里,父亲母亲和拉米将他簇拥,祝贺他顺利毕业获取学位。温馨美满的家庭不再受战火的阴云笼罩,正如这物产丰饶、四季如春的现代世界,也不会被阴冷严酷的、刀割一样的霜雪掐住咽喉。
可她又是怀抱怎样的心情,在这个温暖、明媚又安宁的土地上,那样坦然而平静地说它已经不合时宜,成为废品的呢?
那可是曾经亲手制胚、上色、烧制的,每个冬季都难以离开的暖炉。
它魔法一样阻绝风雪的温暖,全源于她倾注其中的,那永不穷尽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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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番外七(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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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小暖炉》(7)
14
九月三十日下了一天的雨。
暴雨的响声像一把一把的干豆子,从高处落进搪瓷做成的托盘,声音密集又清脆。
雨势很急,却没有强风。潮湿的水雾因而得以将硝烟封锁,整个街区被熏的辣眼睛。市区的警报鸣叫了整整一天,估计不少居民第二天脑袋里都还会回荡着呜哇呜哇隔两三秒就响一下的鸣笛音。
直到漆黑的夜甚至将要把雨水染黑,弗雷凡斯病院才接到和雨点差不多急骤的电话。
重伤的人已经拉去了J(un)区医院,因容纳水平有限的关系,轻伤居民和行动人员就近安排在弗雷凡斯病院接受治疗。
医院里头人头攒动。
“先确认好个人信息和血型!”
“一般的皮外伤拉到大厅去处理,这里头哪装的下这么多人——”夏奇指挥着能处理一般情况的实习生去大厅,然后一把赶紧拉住了自觉无事就要往外走的人,“做完检查确认没内出血了才能回去!贝波,你快带几个规培生过来看着!牙科的位置给我腾出来,临时包扎什么的去……”
手机开始震动,夏奇走到一边接起来:“罗?”
“嗯对……是啊,我们这边虽然都不是重伤员,但人太多了这边成一锅粥了都。”夏奇一边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一边去给不太适应昏暗环境单人操作清创的护士举着个手电筒,“你说什么?啊……对,应该是在我们医院,我现在走不开。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放在我们医院都是只是轻伤。”
“只是‘轻伤’!”夏奇听见电话里罗的声音抬高了几度,“颅底骨折伴脑脊液漏是轻伤,咽或者食管损伤,遗留吞咽功能障碍导致一直只能进半流食,也TM是轻伤!”他听起来快疯了,“然后你现在还和我说不知道具体情况?!”
“我真不知道啊,送来的只有名单,又没有伤情简报。话又说回来你都已经黑了街道的监控了,昨天没确认到具体情况?说来说去这事儿还是怪佩金,要不是他忘记推了相亲哪能让你现在这么色令智昏……”夏奇看了看检验科的人晕头转向的情况,又看了看影像科门口的长队:“罗,你冷静点,别影响后面几台手术。我一会儿碰上佩金的话让他去看一眼再和你发信息——我要挂了,咱们的影像科现在快炸了我进去理一理。”
夏奇挂了他的电话,这边的罗长叹一口气。
他只从影像里确认到最后她确实是从油罐车里头跳出来了,但磕哪儿了、有没有被爆炸波及,是一概不知。
他换好手术服,还是秉持职业操守,先处理这几个开放性骨折的患者。
——对,开放性骨折一般不属于轻伤的范畴。
他和特拉法尔加院长一起,被临时抽调去了现在情况更加糟糕的J区医院。
“那个……真的不能选择全麻吗?”正准备被推局部麻醉的病人声音发抖,“或者可以换个医生吗?我害怕。”
“你这个位置很好,不用全麻的。”麻醉师说,“现在人手紧张,哪能挑挑拣拣换医生,而且这可是专门请来——”
麻醉师转头看了一眼,这个眼神超级阴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身焦躁气息的外科医生。那架势恨不得把人活/剖了似的。
“好吧,我理解您。”麻醉师点点头,“不过换医生没门儿了。”然后动作熟练地推进了麻药。
——看来是个脾气很暴躁的主刀医生啊……
“好了别磨磨蹭蹭废话一堆了,准备开始吧。要不是担心被道德感过剩的妻子嫌弃没医德,我还真想抛弃我那为数不多的职业修养回自家医院去忙。所以——”特拉法尔加·罗走到了病床前,几乎可以让人误会成带着笑意的目露凶光:“老实点配合我,我赶时间。”
——为数不多的职业操守,听起来就很不对劲啊喂!
因为局麻可以听见话语的病人、麻醉师和助手的不安,此时此刻来到了一个顶峰。
15
“要我说的话啊……你能不能不要在医院里面用公用网络看这种东西?”佩金给她带来了她想要的葡萄味芬达,“咱们医院的骨科医生虽然还不错,但不至于点了什么瞬间治愈的技能点。而且术后前三天一般是不建议进行任何形式的#行为的,包括自#。看这个真的好吗?”
“恕我直言这个算*骚扰吧?”罗西南迪差点站起来。
“非要说*骚扰,也是我这个公放马赛克内容的人*骚扰吧?要不你把我抓回去咯罗西先生?不过这个不是(叁极)片啦。”布兰缇接过听装饮料,“谢谢,多少钱?”
她的左手和肩部是三角巾及绷带包裹住的,上臂固定于胸壁。所以目前只能用右手活动。
“女孩子的饮料我还是请得起的。”佩金则是单手拿着智能手机打字,但抽空认真看了她平板上满屏的肤色马赛克,还是有点疑惑:“所以这真是正常的节目吗?”
“《DATING NAK/E/D》(译:*体约会),恋爱综艺节目而已,你看着也不是刚毕业的男高中生啊,大惊小怪啥。”布兰缇的视线没有离开屏幕,但偶尔会拨弄一下进度条:“我看的这还是美版的呢,你知道吗,德国和英国版,节目可是连重点部位都不打码,全#的无死角展示。”
“光(*P)股骑马是不是有点不太卫生。”佩金刚凑过去看了两眼,就有点嫌弃地离远了屏幕,虽然理智告诉他细菌并不会跨越数码产品的投放实现传播。
“可能不是‘有点’,是很。”布兰缇用右手单手开了葡萄味芬达,“尤其对于女性来讲,妇科风险太大了。”这个单手开罐的动作,收获了企鹅老师一个惊奇的夸赞眼神。
“布兰缇……”年长的男性终于找到对话的气口,试图插入一点好心的规劝:“再怎么说,女孩子和男性讨论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太妥当。
“人家是麻醉老师。罗西先生,见的可比你想的多多了。”布兰缇说着,但还是妥协一般调小了音量。
移门被拉开,一个英俊貌美的医生踩着个高跟靴就迈了进来。
要说为什么布兰缇手指和被火烫了一样敏捷地点了两下,瞬间完成了退出视频并熄屏的操作,大概是由于某种印刻在身体上的条件反射。
几乎只要听这个高跟靴的声音,就可以判断来人了。
“der,des,dem,den;die,der,der,die;das,des,dem,das;die,der,den,die……”布兰缇竖起平板,盯着漆黑的屏幕,嘴里念念有词。
罗西南迪用非常疑惑的神情看向她。然后佩金却仿佛早知能有如此展开,招呼也不打,含着调侃的笑意,双手插兜地就往外走去——这人就是企鹅老师叫来的也说不准。
“别装了。”罗拿着一黑咕隆咚的塑料袋越走越近,“我知道你会德语。”
布兰缇原本坦然,但此时此刻也是遭不住有点尴尬。目光从黑屏上移开,就被这英俊医生的白色风衣戳中了爽点,没忍住多看两眼。
“德语?”罗西南迪合上了张大的嘴:“德国人说话是这样‘得儿得丝damn滴滴滴’之类的吗?D的发音这么多?”
“……”罗被噎了一下:“不。再怎么说您也应该知道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句子。哪有国家的语言会听起来是这样子的?D用的这么频繁的话,键盘上的D键会烂的很快吧。”
“啊不,但我听到了Damn什么的,所以是德语里头骂人的贯口吗?”
“……也不是。”罗的神色很复杂,“她在背定冠词的变格……算了解释起来很复杂,您就理解成背乘法表吧。”
“哈?”
“柯拉先生。”罗把带来的东西放在矮柜上,“我能和她单独聊一会儿吗?”
“啊哈?哦……”罗西南迪点了点头,“也好,我也想出去抽烟来着。但不过想不想单独和你对话,不是得问布兰缇吗?”然后,作为一个成熟靠谱的大人,他看了看自己的后辈兼长官。
“去呗,烟瘾犯了可不好受。”布兰缇点头。
罗西南迪了然地挑了挑眉,然后摸着裤袋里的烟盒,迈开长腿走出门去——没忘记带上门。
布兰缇听见锁舌扣上的声音:“其实你说的不准确。”
“什么?”
“也不能说我‘会’德语。我这最多只能到B1水平,而且压根听不懂他们那种逆天语速的交谈。”她把芬达又放回床头柜上,“看印刷文字,通常也得一边扒拉翻译软件查生词,一边划分句子成分来理解。”
“这无所谓吧。反正铁定不是背变格的那种初学程度。”
“但我觉得不应该称作‘会’,尤其是不应该从你这种精通多门语言的人的嘴里说出‘会’,那简直是让我感到羞愧至极。”
罗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微微吸了口气,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了。
“如果是来还枪的话,其实刚刚直接给罗西南迪就好了。”她说,“调令应该很快就会生效。”然后她侧身去撩开罗带来的黑色塑料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应该没有干什么让你很火大的事吧?”布兰缇看了一眼,移回重心,在病床上疑惑地看着他:“不应该给还在医院里的病人送带盆儿的有根的花这是常识吧?因为不能让病人在病房‘生根’常驻。”她右手挠了挠自己的短发,“何况你这甚至连花都不是。”
特拉法尔加·罗叹了口气,垂下的发丝和微微冒出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有点心累或者疲惫:“你要不再看看这是什么呢?”
两个不大的盆子里,都只有一点绿色,一个是小小的芽儿才冒了尖,另一个就好辨认多了,层层叠叠的尖尖叶子。
“菠萝?”布兰缇想起自己前几天在花园里似乎是和他讲过水培厨余垃圾,然后被语气不善地打断了,“哦……你还真去栽了啊,但为什么是菠萝?”
“而且就算有根也没关系吧。这又不是病房。”
“这不是病房吗?”布兰缇环顾四周。
“弗雷凡斯病院现在人满为患。真是病房你还想要这么宽松安静地一个人待着?”罗语气平淡,“这是我的工作室,私人空间。”
——在你的私人工作室常驻难道是什么好寓意吗??!!她很想问。
“可我没看见工作台?或者说办公桌?”她反应过来,这儿确实是有几个柜子——但其实一般医院的病房里,偶尔也会有些不知道干什么的铁皮柜。
“没有办公桌。”他说,“至于工作台,你现在躺着的这张就是。”
布兰缇露出一个做作的毛骨悚然的表情:“哇……不会是什么人体实验之类的那种吧?糟糕,我是不是挺危险的,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我不认为一个开油罐车去撞仓库,诱发爆炸的人嘴里说出来‘危险’有多大的真情实感。”罗站起来,步伐很慢,但目的明确地走到了门边,“放心吧,这就教会你什么是无路可逃。”
他锁上了门。
这里现在是完全的密室,因为没有窗户。
别说是个人,就算是个猫儿狗儿的,这时候也应该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了。可是布兰缇开口却和自己的安危没什么关系:“油罐车……你看到了?把沿街监控黑了?这是犯法的。”
“也没说医生不能干犯法的事情吧。”罗一步一步往她这儿靠近,目光紧锁在她身上。就像那种眼里冒绿光的雪豹,“反正你们沿街的硬件也坏的差不多了,谁会追究这玩意被谁黑了呢?”
布兰缇皱眉:“别这样,特拉法尔加医生。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面触犯红线,万一真有什么,一辈子的职业生涯就要断送了。”
“在私人医院的好处就是只要技术过硬、病人愿意,就算主刀是曾经蹲局子几个月的‘坏人’,出来依旧有人上门求医。”他解开了白色风衣的扣子和腰带,露出里头黑色的短袖衫,领口不高,所以攀援皮肤的纹身清晰可见,“我要是在公立医院,单单是这个纹身就过不了初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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