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罗裳不断在天地人三部之间缓推快提,病房里的家属全都围了过来,别说是他们,就连叶主任、王主任和几个大夫都好奇得不行。
这种针法,谁也没见过啊。
虽然不懂,但他们都能猜得出来,这一定是罗裳自己的独特技能。
几个家属看向罗裳的眼神里都有些敬畏,但罗裳分不出精力去观察别人都是什么样的反应,事实上,她现在全部的精力都在患儿身上。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但事实上,整个针灸过程不足十分钟,针最后一次被提至天部时,罗裳才将针撤了出来。
孩子爷爷松了口气,随后又小心问道:“大,大夫,就扎一根吗?不再扎了?”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罗裳已经开始收拾针盒了。
“嗯,这是强刺激手法,扎一针应该够了。你们观察下,一会儿看看孩子是否会降温。”
一位家属连忙拿出体温计,重新给患儿测量体温。两位主任觉得就算会降温,也不至于有这么快,但家属焦急的心情他们是理解的,所以谁也没劝。
几分钟后,罗裳已经收拾好了医药箱,似乎要走了。就在这时,家属也拿出了体温计。
“多少度?”孩子爸爸拿起体温计瞧了一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度数。其他家属看到他的表情,自然焦急,也想凑过来瞧一瞧。
这时孩子爸爸已经重新看了一遍,这才惊喜地道:“39.1度了,降了点,降了接近一度!”
这么快?!
这是真的?只是扎了一针而已……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二号床一位家属怕那家人看错,就小心翼翼地道:“要不,再量一两回吧。”
孩子爸妈也怕看错,空欢喜一场,所以他们甩了甩体温计,重新开始测温。
“降了,真降了,比刚才还低了一点!38.7度!”
“天哪,这么快!”看到体温计上重新显示出来的度数,好几个人惊呼出声。
谨慎起见,王主任另找了个体温计,亲手给孩子做了测量,测量结果显示为38.5度。
连续几次温度不断下降,这其实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罗裳所用的针法在持续起作用,它有个滞后的效应,体温是一点一点降下来的,但它这个下降的速度真的很快了。
一根针而已,就会达到这样的效果,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患儿爷爷激动之下,转向罗裳这边,膝盖一弯,就要给罗裳下跪。老爷子嘴唇都在抖,可以看到这个孩子在老人心中的地位。
罗裳连忙上前扶住他,韩沉也在旁边托举了下,免得老爷子真的跪下去。
其他家属也连连向罗裳道谢,罗裳无奈地跟患儿爷爷说:“老爷子,您要是给我下跪,那不是让我折寿吗,我可担不起。”
“家属也不要过于激动,最近几天你们熬得也够呛,再激动的话,万一哪个病了,还得折腾。”
“一会儿药熬好了,想办法让孩子喝下去,这副药吃完,方子需要调整,到时候我会过来复诊的。”
几分钟后,罗裳和两位主任走出病房。他们进来的时候,走廊里有五六个人在闲逛,出来时就不一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十几个人,还有俩穿着病号服的住院患者。
看到这些人聚在一起,王主任皱了皱眉,道:“怎么都挤到这儿来了,小心感染,咱这儿有传染的,注意一下啊。”
他眼神严厉,后面的大夫连忙过来将那些看热闹的闲人给劝离了。
两位主任热情地陪着罗裳往外走,王主任跟罗裳说:“罗大夫,你这个治疗方法,一般人掌握不了吧!我感觉挺难的。”
罗裳沉吟了下,这才道:“针法确实有难度,能做到的人很少。”
“但开药方的话,能做到的绝非我一人。小孩的病看似凶险,但小孩体质没那么复杂,凶险是凶险,但病情不会像老年人那么错综复杂,只要找对路子和方向,痊愈速度会比较快。”
“这样啊,以后再有这方面的病例,希望我们还能有合作的机会。”王主任很想跟罗裳保持一个友好的关系。这么厉害的中医,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用上人家呢。
就是他自己和家里人,一旦得了病,也是有可能需要罗裳这样的大夫来帮忙治疗的。
王主任想请罗裳吃顿饭,罗裳婉拒了:“患儿还没脱离危险,饭就先不吃了。下次有机会的吧。”
罗裳是和韩沉一块来的,王主任怕耽误两个小年青在一块腻歪,就没再坚持,连声说以后一定要给他个请吃饭的机会。
临分别前,叶主任笑着跟罗裳说:“罗大夫,你们几位研制出来的一号和二号压疮药已经开始做了,药出来咱们就该分组给住院患者试用。这药要是有用,各科室都能省点事,家属也能轻松些。好事儿啊。”
罗裳连忙解释:“研制这个药方的主力是四院几个大夫,我参与的倒是不多。”
“不过使用过程中如果有什么问题,跟我或者另外几位大夫说都是可以的,到时候我们再开会讨论下。”
“药方可能还需要改进,这个具体要看看使用者的效果和反馈。”
叶主任和王主任直把罗裳送到长荣医院门口,看着韩沉的吉普车开远了,两个人才转身往院内走去。
“老叶,今天你该到点下班了,倒是辛苦你陪我这么长时间……”王主任正要表示感谢,这时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大夫急匆匆地从楼内走了出来,张望中刚好看到了他们俩,便快步往这边来。
“罗大夫走了?”这位老大夫看到眼前都是院内的熟人,眼里竟露出些失望的神色。
“走了啊,你找她?”问话的人是肝胆科副主任,叶主任倒是没想到他也想找罗裳。
“对,我确实想找她,我听说她在四院那边,跟几个科室专攻过水肿病,也包括肝硬化腹水这种病。我这边就有几个类似患者,服药效果不好,抽水会复发,打算跟她交流交流,怎么就走了呢?”
听他这么说,叶主任不客气地笑道:“你那哪能叫交流?准确地说,应该叫取经。”
“你说的事我也听说过,不过这种病例四院中医科之前就搞过,不一定非得找罗大夫不可。我看她也挺忙的,还有个诊所呢。”
肝胆科那位副主任却道:“其他大夫会是会,但我感觉,罗大夫表达能力很好,比季常明那个嘴笨的要强。老季我是认识的,以前跟他聊过,这老家伙一肚子干货,会干活就是不会说啊。”
叶主任幸灾乐祸地道:“那你今天可晚了点,怎么没早点过去?罗大夫在这儿待了半个多小时呢。”
“别提了,带了个不靠谱的弟子,把我给气毁了,给他收拾烂摊子,这不才忙完?就晚了。”
“别找借口,我看你就是跑得太慢。”王主任也不客气地开起了玩笑。
说笑了几句,叶主任提议:“先回去看看那个患儿情况吧,药也快熬好了,服药后得看看他还能不能继续退烧,会不会反复?”
几个人便一起重新返回呼吸科病房,一个小时间内,去了209三次?直到患儿体温降到 37.9度,几个人也累了,这才下班回家。
“给你看几张照片吧。”韩沉开车带着罗裳离开长荣医院,车子开到半路,韩沉靠边把车停下,又把提前准备好的照片递给罗裳。
这些东西他本来就打算给罗裳看看的,鹰嘴沟一案,是罗裳提前发现并预警的,要是没有她,那个定时炸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排除。
所以,她是有资格对案件的后续情况进行了解的,只要签署保密协议就行。
“什么啊?鹰嘴沟那个案子的?”
罗裳疑惑地接过照片。最上面的照片有点暗,但罗裳还是一眼看出那是一张符纸。
她不会画符,也没特意研究过。但她看到那张符纸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拿着照片来回看了好几遍,罗裳这才抬头跟韩沉说:“这个符,好像我一个认识的人画的。”
“说熟也不算熟,因为他人已经不在了。我手里有他的书,上面也有不少符,有没有这个我不确定。但风格挺像的,就算不是他画的,那画符的人跟他也有可能是一个派系的。”
韩沉惊讶地道:“上边派专家来看过了,符是嘉春市青玉观一派的人画的。加工厂老板也交代过,符是别人给他的,至于给他的人是什么身份,他不清楚。除了这张符,那人还给了他好几样东西,都在这几张照片上了。”
“嘉春市青玉观?你说的专家是谁?是姓薛吗?”
“对,是他,你知道他?”韩沉很意外,薛炽的身份他是知道的,这人所在的部门专门处理一些涉及到玄学的案件。门内有道士,薛炽本人也精于此道。
“他昨天来过,陪熟人来的,碰巧见到。”
罗裳现在满腹疑团,关注点跟韩沉可不一样。韩沉竟不知薛炽刚到青州就去诊所见过罗裳,他到底要干什么?
罗裳却在想,薛炽师父和江少华爷爷就出身于青玉观,那个符出于他们观,那画符的人到底是谁?送符纸给加工厂老板的人又是什么身份,目的是什么呢?
但她并没有马上问,反倒拿起另外几张照片看了起来,最吸引她的就是那个扭曲的木人。
“不害怕吗?”要不是罗裳想了解案情进展,韩沉并不想给她看这种带有阴森气息的照片。
“没什么可怕的,就是吓唬人的东西,邪术的一种,算是厌胜之术吧。被施术的人正气要是不够的话,容易倒霉,或者被梦魇缠上,一般也不会致命。”
韩沉惊讶地看着罗裳,“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懂的?”
第101章 专家
“也是听说的, 没亲眼见过,不清楚这东西会不会真的对人有影响。”
罗裳确实没有亲眼见过这种事,她外公还在时, 给她讲过一些高人的手段,那时她都是当成故事在听的。
以前她也没碰到过,眼前的木人和符纸却提醒了她, 或许前世她外公当年跟她说的事不只是传说。
“这个木人上边没刻字, 也没有生辰八字之类的痕迹, 不知道用没用过?”罗裳把木人正反两侧的照片都看遍了,并没有找到任何字迹。
“确实没有字,加工厂老板交代, 他花了一千块钱买了这些东西, 卖主告诉他可以在木人上面写八字,想让谁倒霉就写谁的。那个老板觉得这东西太贵, 轻易不能用,所以一直留着。”
“一千?确实贵啊, 这老板挺舍得。”罗裳说。
“也许是怕加工厂的秘密泄露出去吧,加工厂老板买这些东西是图个心安。他那个厂子绝对是暴利, 赚的比这点钱可多多了。”
具体数字韩沉没说, 但罗裳能想象得出来,这种不法生意该有多赚钱。
罗裳有些感慨, 倒也没想太多, 既然有薛炽这个部门的人在,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找到那个卖符纸和木人的卖主吧?
这时韩沉又道:“可惜, 关于卖主的信息加工厂老板所知甚少,是对方主动找上他的, 他只能提供卖主的年龄和外貌信息,准不准还有待考证,别的他一概说不知道。”
罗裳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道,“卖主是什么目的现在还不清楚,但他支持这种加工厂,对社会安定和普通人的安危就会造成很大威胁。”
“是啊,我们怀疑,卖主这么做可能不只是为了赚钱。”
“我们也在考虑,他既然能找上这个加工厂老板,那他会不会用类似的方法把东西卖给其他人?”
“所以这个卖主以及可能存在于他背后的势力我们打算再深挖一下。”
罗裳点头:“查一查也好,不过这种人有点邪门,你要注意安全。”两人正说着话,随意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便看到街边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捧着玫瑰在叫卖。
大一点的男孩也就十一二岁,两个孩子穿得挺单薄的,在凉风中都瑟缩着身体。
看到韩沉的车停在马路旁边,男孩跳到路边的石头墩子上,努力地举着手上的玫瑰,以便让车内的人看到他。
韩沉叹了口气,摇下车窗,掏出十块钱,买了一大捧玫瑰。
“太……太多了,五块就行。”男孩子看到十块钱,有点激动,说话都快结巴了。
“不用,把钱收好,赶紧回家吧。”韩沉说完,摇上了车窗。
车内被冷风一灌,有些凉,罗裳穿着长而厚的大衣,还是瑟缩了一下。韩沉只穿着一件薄毛衣,倒是不冷,看到罗裳打哆嗦,就要把车座上搭着的黑色皮夹克拿下来给罗裳披上。
罗裳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没那么冷,一会儿就好了。”
韩沉这才把衣服搭回去,再将手上的玫瑰递给罗裳:“认识这么长时间,没给你买过几样东西,我也不太会买,你看这个行不?”
“行,我挺喜欢的。”罗裳忍着笑,把这束大红玫瑰接过来。
事实上她并不喜这种色彩浓厚的花,但韩沉的心意是实实在在的,他既然愿意给她买东西,那她就得有个正面的反馈,给点情绪价值。
韩沉看了罗裳一眼,也看出来这花不太合罗裳的心意,但她心善,不会说出来让他不自在。
十几分钟后,韩沉才启动车子离开原地。罗裳把花放到一边,整理着衣领,埋怨地道:“说着说着就啃上了,简直是属狗的,一会儿回家让我爸妈看出来怎么办?”
韩沉笑着说:“没事,他们现在就算看出来了,也会当没看见。”
“下周我爸妈要去你家里拜访,我妈跟我说我爸有点紧张,想去染头发,不过我妈没让他去。”
罗裳笑着说:“我妈也差不多,过两天她要让我姐陪她去烫头。她说你爸妈都是知识分子,怕在他俩面前跌份,所以得好好打扮打扮,估计还要买衣服。”
想到最近常秋芳的举动,罗裳也觉得好笑。
这件事,她和韩沉都没那么紧张,双方父母倒是紧张上了。
想到刚才韩沉说的事,罗裳忽然告诉他:“你爸早年生活环境差,营养没跟上,所以有谢顶现象,头发白得也早了点,其实都是可以调理的。”
“他要是愿意,改天让他来山河路,我给他把把脉,开几副药,说不定能有所改善,顺便也能调理下身体。”
听到她这番话,本来已平静下来的韩沉竟露出几分惊喜:“我爸头发也能调理好?”
罗裳疑惑地道:“差不多吧,怎么了?”
韩沉忙说:“没什么,回头我跟他说一声,看他哪天有空。”
回程路上,罗裳总感觉韩沉在窃喜,但她想不出有什么事值得他这么高兴。
韩沉次日在山河路家里待了半天,又帮着运过来一批冬天要用的煤球和煤饼。等到没什么事了,下午他才去了局里开会,估计接下来又要有新的工作安排了。
快到十点半的时候,罗裳正要给下一位患者看诊,这时门外传来一连串嘈杂声,动静有点大,于航掀开棉门帘走出去看了看,回来后跟罗裳说:“老板,外边有个刚生完小孩的产妇,看着不大好。家里人抬着来的,可是今天上午没号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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