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带头,于航也火速摘围裙洗手,不到五分钟,诊所里这几个人就全都走光了。
罗裳无语地看着突然变空的诊室,心想这几个人真是跑得比免子还快。
回想一下,她和韩沉两个人一起出差这几天,但还不如平时在山河路这边单独相处的机会多。想到罗裳最近几天遭遇的风波,韩沉格外想跟她单独多相处一会儿。
他清晰地记得当时恐慌的心情,他怕她一去不回,只留下一个让他陌生的空壳。要不是薛炽师父帮忙,他其实也不太敢确定,罗裳现在会安然无恙的待在这里。
想到那时心悸一样的感觉,韩沉把罗裳揽在怀里,好像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这一刻的拥抱无关欲望。
罗裳回抱了一会儿,拍着他后背小声说:“好了好了,别担心,我以后尽量少冒险。”
韩沉正打算说点什么,这时诊室里的电话响了。
他只得松开手,让罗裳去接电话。
“是我妈电话,她也知道我今天回来,这么晚了没见人,她有点担心。”
韩沉只好帮罗裳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和围脖,说:“我送你回去吧。”
两个人走到门口,韩沉看着罗裳先出去,他在后边按灭了电灯开关。“啪”的一声,灯灭了,韩沉突然被罗裳拉住手,压到了墙上。她温热的呼吸就在他颈间拂过,撩得他心痒难耐。
“好多天没摸着腹肌了,让我摸摸,看看长肥肉没?”罗裳笑着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韩沉脸红了一片,连耳朵都红了,他一脸无奈地说:“你怎么这么坏?”
他却靠着墙没乱动,看着罗裳纤细的手指拉开他夹克拉链,又将他毛衣掀开。
但他衬衣掖在腰里,掖得很严实,罗裳拽了好几下都没拽开。韩沉感到自己好像成了影视剧中被欺负的花姑娘,但他还是主动扯开了衬衣下摆。
十几分钟后,韩沉平复着沉重的呼吸,在罗裳颈边轻轻咬了好几下,才放开她。
车子快到罗裳家小区门口时,韩沉看了眼准备下车的罗裳,说:“我们单位的房子盖好了,咱俩登记后房子就能申请下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去登记?我这边想越快越好。”
“不是说好了春天吗?三月底四月初差不多就可以,回头我找个好日子吧。”罗裳倒也没打算拖下去。
这个时间韩沉还算满意,他以前对女性充满戒备心,什么时候结婚他根本没规划。
认识罗裳后很多事都变了,每次两人从见面到分开,他都半宿半宿地睡不着,辗转反侧,难受却又期待下一次。
送走罗裳,韩沉开车直接回了处突大队。好几天没回来了,案头上攒了不少案卷,趁着别人休息,他连夜看起了案卷,看到后半夜实在困了,就打开办公室的折叠床,和衣睡了两个小时。
第二天罗裳照常来了诊所。崔凤山知道她回来了,就没过来。她到诊所时,江少华刚打了一瓶热水进来。罗裳放下手上的包,看了眼自己的办公桌,随即跟江少华说:“你再去拿一把椅子过来,就放你旁边。”
江少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罗裳这才告诉他:“以后高向阳就坐你旁边,他跟你一样都想学医。于航和方远想学制药,小岳不想学医也不想学药,她可以管经营和帐务上的事,现在财会课都上了一半了,都挺好的。以后你们就算不在我这儿干了,也能有个谋生的手艺。”
由于身世和性格方面的原因,江少华比别的同龄人敏感一些,罗裳这句话可能就是随口一说,他却听进了心里。他当即表态:“师父,你这儿缺大夫,我学会了当然要留下来帮你,除非你不想要我。”
罗裳知道他心思细腻,就道:“没事,我知道你,你要是能留下来帮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其实以你现在这样的水平,有些不太复杂的病你都可以看了。”
“但资历还是浅,再学两年吧,不过你现在可以帮我做预诊了,这对你来说也是个锻炼。”
“过几年要求会变严,需要有执医证才能行医,到时候你跟高大哥可以弄个自考文凭,再把执医证考下来就可以行医。”
现在还没有执医证的说法,再过几年就会出现了。但那时执医证还没后世那么难考,并不需要非得是全日制本科中医药专业毕业,有自考文凭也是可以考证的。
罗裳并不打算让他们俩浪费时间脱产上大学,在学校学怎么可能比得上在她这儿学呢?
但他们要是想去,罗裳也不会拦着。
其实这时候方远和高向阳也到了,俩人刚才在搬药材,罗裳和江少华说的话他们过来时都听到了。
方远故意表示出吃醋的意思,说:“老板,你可不能光为他们俩打算,也得为我跟于航打算打算,厚此薄彼可不行。”
罗裳笑了下,说:“我怎么敢呢,药材基地那边的事,还得你主持呢。你是咱们这儿的得力干将,又懂制药又懂管理,再过几年,就成复合型人才了。”
方远:……
他憋红了一张脸,赶紧摆手:“老板,求你别夸了,你再夸下去我都找不着北了。”
罗裳开完玩笑后,又跟他说:“不过制药方面,你还要抓紧学,该背就得背。于航喜欢钻研这个,制药火候什么的,都掌握得挺好。他专心干这个,在这方面以后可能会超过你,这都正常的,但你也别差他太多。”
方远不敢再胡扯,答应了一声,收好罗裳新开的单子,准备骑倒骑驴再跑一趁药材批发市场。
因为前几天青州这边下了一场雨夹雪,有的路段路上有冰,罗裳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就让于航跟着他一起出发去运药材。
再过十几分钟就到开诊时间了,高向阳拿着不知跟谁借的的一本书,低头在看。这认真读书的模样实在不像他平时拽拽的样子。连江少华都偷偷看他。
罗裳坐下来,瞧了他一眼,见他眉头微皱,看似遇到了什么难题,就道:“是不是有看不明白的地方?”
“是,我昨晚随便翻了一本常用经方的书,看了几个常用方,我发现这几个方子有很多药都是一样的。”
高向阳把手上的书推了过来,罗裳瞧了一眼,说:“回头还是要从基础先看起,这本对你来说有点难了,不过有空翻翻也行,书拿过来我看看。”
罗裳翻了几下,道:“没错,这几个方子主要使用的药都是桂枝汤,因为桂枝汤是强壮方补虚方,适用于没有痰湿热的人来补虚用。病人要白要瘦易出汗,它可不光能治感冒,很多大病初愈或产后的人也有可能会用。”
“你看的这几个也是补虚方,但是侧重点不一样,因为都补虚,就以桂枝汤为主。”
“桂枝龙骨牡蛎汤就是在桂枝汤的基础上加了龙骨牡蛎,除了可以补虚,还能兼顾神经方面的症状,虚人失眠各方面也要用它。”
“至于这个小建中汤,大概就是桂枝汤倍芍药加饴糖。这芍药就是白芍,为什么要多加白芍呢,因为白芍能止腹痛。以方测证,可以想象得到,使用这个药方的人,会有腹痛。很多胃病就是这样的。”
“本质上这个药方还是给虚人用的,注意一下,这个白芍又叫小大黄,其实也可以通便,用多了会腹泻的。所以用药时要注意观察病人反应,如果病人腹泻,白芍就要减量或拿掉……”
经过罗裳一番讲解,高向阳觉得这几个药方还挺好记的,比他原来想象的要容易学。
但他也清楚,这也就是遇到了罗裳,能一下子给讲得这么透彻。换个地方,自己还不知道要琢磨多久才能明白呢。
他挺珍惜这种机会的,就把先前漫不经心似的性子收了收,一整个上午不是在专心帮罗裳抄方子,就是看书。
忙到中午时,本来几个人要吃饭了。这时门口的棉布帘子又被人掀了起来。方远正在分碗筷,看到进来的几个男人,以为他们要看病,就道:“现在午休,一小时后再接诊。”
打头的男人个子不高,五五开的身材,腋下还夹着个公文包。罗裳和高向阳对这人印象可真是深刻,一眼认出来人就是回程路上碰到的主任。
是悦丰建设的人?
那人却摆摆手,瞅了瞅室内的布置,还看了下屋顶,随即摆手:“我不看病,随便看看,你们继续吃。”
说完他转身就出去了,方远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罗裳和高向阳都没吭声,罗裳打算稍后给韩沉打电话说下这事。
吃完饭不久,快到开诊时间了,诊所外来了一辆车。一个男青年下车就打听:“罗裳罗大夫是在这儿吧?”
第143章 专家
小宇舅舅葛培军进入诊所时, 罗裳这边已经开始叫号。坐在她面前的是位糖尿病患者,他的脚上有溃烂。
“罗大夫,你瞧瞧, 我这个脚烂得不那么严重了,上礼拜的药吃完,好了一些。”这个患者这次是来复诊, 他自己走路不便, 是由亲戚抬着来的。
罗裳认出这人一周前来过, 药方是她给开的。她对这人有印象,还记得当时此人脚上溃烂的样子。
她低头瞧了瞧,又在患处摸了下, “疮口有所收敛, 疗效是肯定的,把下脉吧。”
患者极为配合地伸出手, 几个家属都在旁边客客气气地站着等结果。屋里坐得满满当当的,几乎没有空余的地方。
方远看到有人进来, 瞧了一眼,见对方是一个人来的, 就道:“要看病还是拿药?看病的话, 今天没号了。”
此时中午刚过,这个点就没号了, 这就足以说明罗裳这个诊所很出名了。
罗裳还在忙, 一时半会腾不出空,葛培军就表示给家里老人拿点药,还让方远推荐一番。
方远给他拿了一些老人常用的风湿骨痛膏药, 收了钱,就走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罗裳很快给那糖尿病足患者诊完脉, 她放下手指,说:“效果还可以,守方再服一个疗程,黄芪仍然要多用些,以祛腐生肌。家属去找小岳拿药吧。”
家属很快抓好了药,一家人诚恳地道了谢,这才离开诊所。
下一位患者很快过来了,这是位中年妇女,她一只手抚着胸口,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罗裳略作诊断,又看了看患者四肢的情况,不急着跟那患者和家属说结论,先跟她对面的江少华和高向阳说:“这位患者周身漫肿,但不是阳虚水泛,而是典型的大气下陷,需要用升陷汤来治。”
“你们都给她诊诊脉,两手都要诊,注意下左右两边的区别。”
“你先。”高向阳示意江少华先来。
“怎么样?”罗裳问了患者几句话,在写药方之前问道。
“好像,好像是沉脉,小江昨晚跟我讲了点,我感觉像,但不确定。”高向阳先说了下感受。
刚刚是江少华示意高向阳先讲,因为他一旦讲了出来,以高向阳初学者的水平,就没什么可讲的了。
罗裳微笑着点了下头:“也不错,你才开始学,能判断出来是沉脉也可以。”
江少华这才道:“是沉濡脉,右部尤甚。患者气短很明显,兼有比较严重的水肿,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她胸中大气下陷,气化升降失常了。”
“接着说。”罗裳说。她不时会抽查下江少华对一些疾病的理解,像这种比较典型的案例,她几乎都会问的。
所以这次不用她提问,江少华主动先把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对于人体内的水液代谢来说,要达到上焦如雾、下焦如渎的状态,这样才算是正常的。但患者湿气弥漫,这种平衡就被打破了……”说起疾病来,江少华比平时明显健谈。
葛培军这次过来主要就是想表达谢意,以后还会带小宇再专程过来道谢,他车上还装着礼物呢。刚才进来,也是想要确认下诊所里的大夫确实是他要找的罗裳。
本来想找机会跟罗裳说话的,但他看了一会儿,竟改了主意。看到方远出了门,葛培军也跟了出去,他在走廊里叫住方远:“同志,罗大夫治糖尿病问题不大吧?”
据他所知,这种病可不好治,严重的话,医院也束手无策,是需要截肢的。但刚才那位患者的情况是明摆着的,罗裳应该会治这个病。
方远知道罗裳的水平,但他不好把话说得太满,就道:“有治愈的先例,但能否有效,也要看患者个体的情况和配合度。”
葛培军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又道:“今天真没号了?我加钱能不能加个号?晚点也成。”
“我是外地来的,我有个朋友在汇川,但他挨着青州这边,不算很远。他父亲也是糖尿病足,我想带他们父子俩过来看看,今天下班前差不多能到,你看行不行?”
方远不太想再加号了,最近放出去的号本来就比平时要多,主要是因为最近患外感疾病的人太多了。
要是谁想加就加,那每天要加的号就太多了。这么做罗裳会过度操劳,因为看病需要不停地分析思考,挺耗神的。
他为难地道:“不是钱的事儿,我随便加号的话,老板那边忙不过来。”
这时高向阳掀开帘子出来了:“怎么回事?”他问方远。
得知葛培军想要加号,他不假思索地道:“加一个吧,得晚点,别人快看完了才能轮到你们,同意吗?”
葛培军自然没什么意见,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诊所,估计是接人去了。
“你怎么给这人开绿灯了?”方远面带疑惑地道。
“这人我跟老板昨天见过,说来话长,他有什么要求就答应他算了,这是老板的意思,刚才他进去老板就瞧见他了。”
“原来如此。”方远恍然道。
到了下午五点二十左右,葛培军终于再度返回山河路。
他在前带路,他朋友背上背着个老人,两人一前一后往诊所里走。他那朋友肩宽体壮,背一个身形瘦削的老人倒也不难。
“你这急忙把我从单位喊出来,这大夫真能行吗?”
“我们单位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要不是你叫我,我估计不能来。”那朋友背上背着个老人,嘴里也不闲着。
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就跟葛培军说:“忘跟你说了,最近我就在单位忙着市中心以南这一片地块开发的事,现在主要有两个方案,双方争持不下哈,对了,山河路也在这个规划里边。”
那朋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诊所古雅的门面和街上成排的银杏树,嘀咕着说:“这一片还挺好看的,要拆了也怪可惜。”
不过这件事最终拍板的也不是他,他只感慨了一句,就和葛培军进去了。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他或许只是随口一说,葛培军却琢磨上了。
青州这边要开发商业区的事,他在汇川那边也有所耳闻。这种事在各大城市都不稀奇,建商业区发展经济的地方可不少,这不是青州一个地方独有的事。
作为组织部的人,他自己当然不会直接参与这种项目,但其中可能会出现的纠纷和违法违规行为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年头能做大、能接下类似工程的企业,哪家的地盘不是打出来的?赚钱的机会谁会不抢,不争不抢的就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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