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光要这个,以后还要别的,衣服啊,鞋子啊,还有各种首饰,反正别人有的我都不能少。”罗裳理直气壮地跟韩沉说。
韩沉呼吸渐重,他从罗裳手里接过表,笨拙地打开表带扣,再将表系在罗裳瓷白的手腕上。
“哎,你这人,怎么拉着人手不放,不知道松手啊?”罗裳故意笑着看他。
她话音刚落,韩沉手腕一个用力,就把她圈在了自己怀里。
他两只手臂紧紧地箍住罗裳的腰,偏头与罗裳脸对上,嘴唇试探着凑近罗裳。
这时车门外忽然有手电的光照了过来,不远处有人在高声说:“这边怎么有个车,大晚上停这儿,可别是干坏事,走走,都过去看看。”
这段话刚传过来,又有几道手电光往这边照了过来。
罗裳马上推开韩沉:“赶紧走吧,可能是治安联防队的。”
韩沉只得遗憾地松开手,在治安联防队的人赶到之前,开车离开了公园。
接下来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已完全不一样,罗裳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的表,说:“还行,知道给女朋友买东西,值得表扬。”
韩沉偏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下,没说话,眼里的宠溺浓得像化不开一样。
这时,罗裳却正色道:“我爸店里的事,他跟我说了,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他,以他的性子,说不定跟那些收保护费的人打起来了。”
“没事,那伙人蹦不了几天了,最近就收网。我这几天没去你爸店里,主要是不想让那帮人注意到你爸的店。”韩沉说。
“你以后别跟我说谢谢,我听着别扭。”
韩沉又想到了吴强的事,眼看着快到罗裳家了,就跟她说:“吴强的事,你要是一定要介入的话,以后尽量由我送你过去吧。”
罗裳想到了白天韩沉给她打的两次电话,就道:“白天我事多,你打电话时我没时间跟你细说,所以拒绝得比较直白,别生气,你的心意我知道。不过吴强的事,我真的没办法置之不理。”
韩沉知道罗裳的性格和人品,事已至此,他再说多余的也没什么用。
他就道:“知道了,你的事你自己决定,生气倒没,不好受是有点。”
罗裳家的胡同就在眼前,韩沉停下车子,不等罗裳反应过来,就把她抱住,唇在她耳后轻咬了一下,才放开她。
他这个举动很突然,虽然短暂,罗裳的脸却有些红了。
“不跟你说了,明天我下班就过去,到时候你能来就跟着一起去吧。实在不行,就让娄一飞他们送我去。”罗裳说着,跳下车子。
韩沉并没有跟着下去,因为罗腾已经推着车子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可能是因为罗裳一直没回家,他出来看看情况。
次日下午,罗裳送方远去了火车站,方远走的时候,罗裳嘱咐他:“梁乔给我打了电话,她本来打算坐飞机出门,但飞机临时晚点,她就托人买了火车票,跟你正好一个车。但她下车比你要早,路上或者车上要是碰到了,你就适当照顾照顾她。”
“车上挺挤的,要是没碰上,就不用特意找她了。她有保镖,安全上也不用太担心。”
“知道了。”方远正忙着叮嘱留守在诊所的几个人,忙不迭地应了。
这时候崔凤山和崔家的两个药师也来了,他们坐的是一辆桑塔纳。
一行人赶到之后,抓紧时间把方远的行李放到车上,随即由崔凤山亲自开车送他们去了火车站。
转眼到了下班时间,韩沉赶了回来,这时候他也刚到诊所,凳子还没坐热呢。
等娄一飞开车过来的时候,江少华和小岳他们都已经走了,小岳是回家,江少华他们是去附近的宿舍休息。
“韩队,你也在啊?我听焦局说了,你也会过去,那咱们就走吧。”娄一飞对韩沉很客气,他也听说了韩沉跟焦局争执的事。
但这件事罗裳已经答应了,韩沉个人意见并不能左右最后的结果。从这件事上,娄一飞也能看得出来,韩队和他这女朋友之间,有时候还是他女朋友说话管用。
看到他过来,韩沉站了起来,随手接过了罗裳手上提的医药箱。
罗裳却跟他说:“我先坐娄先生的车,有点事要问他,没问题吧?”
韩沉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问题。关于吴强的情况,他了解得并不多。所以罗裳有什么想了解的,肯定得向娄一飞这个知情人打听。
罗裳就跟在娄一飞身后往外走,经过韩沉身边时,她从抽屉里掏出一袋豆沙面包递给他:“我这暂时没别的东西,拿着这个,路上饿了充饥。”
看着两个年轻人互动,娄一飞笑了笑,没说什么,等罗裳上车后,才跟她说:“你的情况,我跟吴强说过了。他愿意接受你的治疗,所以配合上应该是没问题的。”
“安全起见,我们过去时,会绕路走,时间相对要长一点,没问题吧。”
罗裳摇头说没问题,又道:“你带过来的部分医案我看了,趁着吴强不在,我想问一下,吴强以前有没有什么潜在性疾病?不然他为什么会有尿血的现象?”
“资料不详细,我也只能猜想。”
娄一飞说:“应该不存在潜在性疾病这种事,因为我们每个人都经过严格的体检。”
“至于你说的尿血,另有原因。等你到了,我会给你看详尽的医案,你看了就知道了。”娄一飞并不是司机,所以他和罗裳是并排坐在后边的。
听到他这么说,罗裳隐隐有了一个猜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真该给吴强好好治一治了。
第85章 专家
一个小时后, 车子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一处幽静的小区。小区不大,有三栋楼, 都是六层的楼房。小区外的马路上行人并不多。
因为没有明显标识,罗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到了,在三楼, 有几个工作人员专程陪着他。在治疗期间,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吴强会一直在这儿住。”
一行人沿着平缓的木质楼梯上了三楼,罗裳没认出这个地方。韩沉对市内所有的小区和路都极熟,早已认出来, 这是座落在武警部队附近的一个小区, 位置比较偏,安全性确实够高。
吴强住的是个三室的屋子, 他本人所住的房间门口安置了一道铁栅栏,估计是怕吴强发作时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从这间房子里跑出去吧。
此时有两名工作人员守在这儿,一个是中年妇女, 还有个男人, 他年轻比较轻,身体健壮, 可能是负责守卫的。
看到罗裳等人进来, 这两个人连忙站起来,简短地向娄一飞报告吴强的情况。
“他昨晚没怎么睡,折腾一夜, 不跟人说话。”中年妇人的话得到了年轻人的印证,娄一飞没再问, 跟他们说:“把栅栏打开。”
透过栅栏,罗裳看到一个极为瘦削的男子歪着身体靠坐在床边,他的头垂着,即使有动静,他也没什么明显的反应。
娄一飞带着罗裳和韩沉进去后,先把门关上了。
“吴强,我把大夫给你带来了,一会儿大夫问什么,你尽量配合,能答就答一下。大夫的情况我跟你说过了,说不定她能有办法呢。”
娄一飞这番话说完,吴强身体没动,但他缓缓抬起一只手臂。
罗裳懂了,这应该是愿意接受她的诊脉的意思。只是他对治疗信心应该并不足,意愿虽有,但并不高。
这时娄一飞已经给罗裳拿了把椅子过来,示意她坐下来给吴强看病。
罗裳伸出几根手指搭在吴强细成麻杆一样的手腕上,娄一飞则打开门,跟那中年妇女说了几句话,听着是让她把吴强治疗的资料找出来。
等他拿着资料回来时,罗裳一只手仍搭在吴强手腕上,嘴里却道:“吴先生幼年多病,少年时期身体才好起来吧。三岁的时候,是不是得过肺系疾病?感觉挺严重的,几乎死掉?”
娄一飞怔住了,这些事他可没跟罗裳说过。事实上,就算他愿意跟罗裳说得细一些他也没法说,因为吴强年幼时的事他并不清楚。
他们这些人在入职之前确实需要接受详细的调查,但查得再怎么细,也不至于把小时候生什么病都查清楚吧?
所以他真的不明白,罗裳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他正疑惑着,却见吴强搭在床沿的手臂动了动,跟之前一片死寂的样子多少有了些差异。
这么说,这罗大夫说得居然还是对的?
这可就有点邪门了,把脉有这么厉害吗?
不等娄一飞的惊讶情绪平复下来,罗裳又道:“你十三岁那年的夏天,遇到涨水,曾掉进水里差点淹死,但被人救了。”
娄一飞:……
他看了看罗裳,又把目光转移到韩沉脸上,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但韩沉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仿佛这种事对于他来说是很正常的。
可这事真的不正常啊?!娄一飞忍不住耙了耙不长的头发,感觉自己以前所学的知识体系受到了挑战。
这位到底是半仙?还是仅靠把脉就能把出来这么多信息的神医啊?
甭管是哪样,说出来都够能吓唬人的,至少娄一飞被惊到了。
他自诩见多识广,这时却觉得他的眼界和见识还有待拓宽。
这一次,就连一直不愿意与人交流的吴强都抬起头来,看向罗裳时,并未掩饰眼里的诧异。
“你怎么知道的?”吴强终于说话了,他说话时语声低微,有些沙哑。
“我要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焦局也不会让我来。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对吗?”
吴强迟疑地看了眼罗裳,又看向娄一飞,之前涣散的眼神浮现出几分惊疑不定的神色,估计是在心里考量罗裳这个人。
娄一飞突然有点明白罗裳的用意了,她这么做好啊!三言两语之间,高人的形象就被她立了起来。
甭管她用的是什么办法,只要好使,能让吴强对她的能力产生敬畏,那接下来的治疗就会更顺利。
吴强确实被罗裳这一番话镇住了,接着,罗裳没再提及他青少年时期发生的事,她话锋一转,跟吴强说:“你的情况,没到治不了的程度,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卸下精神上的压力。其他的,交给我们大夫。”
她话说得简短,说完之后,先打开医药箱,翻出了消过毒的银针。
她看到了娄一飞手上的资料,就接过去快速翻看起来。
翻到十几页时,她终于看到了吴强没穿上衣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没有现在这样瘦,但他后背上有数十条被条状物抽打得青肿带血的痕迹。
一眼望去,那些层层叠叠的抽打痕迹彼此交错,看上去触目惊心。
从那受伤的背影来看,原来的吴强也是个身体健壮、身材匀称的人。仅从身形上来看,与现在的他真是判若两人。
罗裳又翻到了后面的检验报告和医生的处方,医生的诊断结果与她的猜测基本相符。吴强身上的伤是被人用靴子抽出来的,那伙人抽他时下了死手,是有心要把他活活打死的。
至于尿血,其实就是殴打过度导致的肾损伤。这种损伤在他被营救回来后,西医大夫曾给他用西药治疗过,尿血好转了,但肾损伤并未完全治愈。
罗裳心里有点沉重,将资料合上,递给娄一飞,转头跟吴强说:“我知道你发作时会很痛苦,我今天会给你做第一次针灸治疗,扎针后,你身体会产生欣快感。”
吴强眼神立刻变了,他在听到欣快感的时候,拳头都攥了起来。他以前被迫吸入的东西就能让他产生欣快感,但也会上瘾,是导致他生不如死的元凶。
娄一飞也吃了一惊,想问问罗裳她这个针法真没问题吗?但他现在不方便问,真问了,不就表明他对罗裳没信心吗?
他当然不会让吴强心里产生这种看法,所以他只能硬撑着摆出一副对罗裳的绝对信任。
罗裳连忙又道:“你不用担心,这种欣快感不具备成瘾性,但它可以帮助你挺过一次次复发期。”
“针灸的其他作用,我就不一一细述了。扎完后,你自己会有体会的。”
把该说的话说完了,罗裳并不想再花费精力解释这些问题。这种事,只要没效果,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
效果要是出来了,那也没必要多解释,足以说服这些人了。
在韩沉协助下,罗裳将针一一刺入吴强的百会、足三里、三阴交以及神门等穴。
刺完之后,罗裳跟娄一飞说:“可选的穴位有十几种,但他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一次不能扎太多,一次扎多了会伤身体。”
“所以我把这些穴位分成几组,以后会按他身体情况选择合适的组进行搭配使用。”
“第一阶段目的是让他熬过发作期,争取睡好觉,这是最主要的。这两点能做好,就可以减轻焦虑和抑郁症状。”
“一会儿我给他开一个星期的药,他尿血的情况经过治疗,表面上消失了,但肾脏实际上已经受损,也需要调理的。这个服药就可以。”
娄一飞连连点头,事后他还要向焦局汇报这边的情况,所以他肯定会用心听,免得报告情况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娄一飞还注意到,吴强虽然低着头,但罗裳说的话他应该都听进去了。
几分钟后,罗裳重新站起来,进行第一次行针。她左手捏住一根银针针柄,来回转动,取的是平补平泻的手法。
吴强这些天一直很难受,心里难受是一部分,主要还是身体特别难受。年轻时健康舒适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有时候他清醒的时候甚至会想,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恐怕都比他现在的身体要强吧?
但罗裳给他行针时,他身体内却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些变化不止一处,以每一根针为中心,向其上下蔓延,刚开始是暖暖的气流感,然后呈线状向胸腹或者手足四肢放射状延伸……
“放松,心里尽量什么都不要想,越放松越好。”罗裳的声音有让人放松的魔力,多日没睡的吴强竟闭上眼睛,头垂在床头,尽量放松着自己的身体,并用心体会着得气所带来的舒适感。
半个小时后,罗裳把针都拔了下来,这时吴强的面色已经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罗裳忙着收好针具,并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打算。
“一会儿他要是犯困的话,就让他睡一觉,睡到自然睡就好。如果他有了饥饿感,就给他吃些流食。药方给你们了,可以去长荣抓药,去我那儿也行,但先不要去八院。”
罗裳还真怕娄一飞让人去八院抓药,要是再抓错,恐怕她一番心血都要付诸流水了。
娄一飞敏锐地听出了罗裳没说的话,“罗大夫,八院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罗裳点头道:“八院最近发生一起假药事件,估计这两天,会有相应的机构组成一个调查小组,去他们医院药房检查,我也得去。”
娄一飞心中惊讶,但他没多问,只道:“居然还有这种事,那我还是让人去你那儿抓药吧。”
“行,我要是不在,你让人把药方给江少华,他不会抓错。小岳新来的,还需要再熟悉一段时间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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