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剑去洗漱了一下,他回来后,往韩沉对面一坐,问道:“小韩,罗裳说要是没问题的话,十二月初咱们两家大人见个面,大家坐下来聊聊你俩的婚事。”
“咱爷俩也见过好几回了,可我跟你爸妈不熟,趁着现在没别人在,你跟叔交个底,你跟罗裳的婚事你是怎么打算的?住哪?”
韩沉连忙坐直了,跟罗剑实话实说道:“我们单位正在盖家属楼,领导说会给我留一份,不过得等登记结婚后才能分下来。”
“两个人的话,分不了三室,只能分两室的。”
罗剑点了点头,觉得这样也好,两室也够住了。
他并不希望罗裳结婚后跟公婆或者老韩头夫妻俩住在一起。小两口单独住,肯定更自在。
在他看来,罗裳那个性格,也不是个愿意迁就别人的,在诊所时和和气气的那都是表象。
他就道:“家属院离诊所远不远?”
“还行,距离长荣医院三里地左右,离正新街也挺近的,坐五路车七站能到山河路。”韩沉说。
“那不错啊,离诊所不远,离我那个店也近,有点啥事方便。”罗剑心里是满意的。
这时韩沉却又说:“家属院分房面积跟家庭人口有关系,不少人盯着呢,不好超标,所以分不到大的。”
“我打算明后年另外再买一个地方大点的,九十平以上最好。”
听他这么说,罗剑疑惑地道:“那得不少钱呢。”
韩沉早有打算,当下就道:“也没事,我这些年吃饭都在单位,衣服鞋也都是发的,没有多少花钱的地方,所以这些年上班的钱基本都攒下来了。”
“家里也会拿一部分,买房子结婚都是够的。”
至于彩礼之类的,韩沉就没说了,这种事要等双方家长见面后再谈。他没提,罗剑也没问。
罗剑跟罗腾对视一眼,心想韩沉这个条件在现在的环境下是相当不错的了。不管哪方面,都比以前别人给罗裳介绍的张什么强了许多。
现在小年轻结婚,普遍还是要跟父母同住的。一个房子里住三代人甚至四代人的一点都不少见。
三世同堂甚至四世同堂说起来倒是好听,真过起日子来,这里边的矛盾与不便就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了。
且不说那些鸡零狗碎的矛盾,光是居住面积就够人窒息的。
有些小两口跟父母甚至兄弟的房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晚上有点什么动静都得像做贼似的,特别不方便。
韩沉这个住房条件就算相当优越的,从他刚才说的话里,罗剑也能看出来,韩沉已经在考虑他和罗裳以后的生活了。
罗剑点了点头,没再问房子的事,转而聊起了正新街那伙收保护费的。
那些人全都被抓了,案件已移交给刑警,所以罗剑现在可以放心的开店,短时间内不用再担心有人上门找麻烦。
又过了一个小时,罗裳和常秋芳终于回来了,两个人进来的时候,手上都提着袋子。
罗剑过去开门,罗腾则忙着去热白菜豆腐。
看到韩沉在自己家里,罗裳怔了下,随后笑着问他:“你怎么来了?”
常秋芳碰了她一下:“来就来呗,你这话问得,还不让人来了?”
韩沉已经站了起来,转头指了指放在八仙桌上的文件袋,跟罗裳说:“有人给你送了东西,我怕你急用,就给送来了。”
“人应该是四院的,来的人说是跟昨天的会议有关系,你要不要打开看看?”
罗裳疑惑地走过去,“昨天会议没什么急着处理的事吧?”
说归说,她还是走了过去,将文件袋打开,往里瞄了一眼。
里面放着七八张纸,纸上还有油墨的清香,应该是自己印的。在这些纸底下,还有个信封。
罗裳把手上的袋子放到旁边,抽出那几张纸,先看了看纸上的内容,更觉得奇怪了。只是一些病人的资料,用得着特意跑到诊所送给她吗?
韩沉也看到了,表格上除了人名,还有房间号和床位号,所以他也猜测到这些都是医院的患者资料。
常秋芳指了指信封,说:“里边好象有照片。”
罗家人都好奇地盯着信封,但谁都没说让罗裳拿出来看看。
因为他们都知道,罗裳极为在意边界感,她的东西不经允许不能随便碰,不能随便拿。她的房间就连常秋芳都不能轻易进去,更不用提罗家父子了。
所以这信封里的照片她要是不往外拿的话,别人也不敢说要看。
罗裳看了看罗家人,又看了眼韩沉,有些无语,说:“你们想看就看呗,应该是会议上拍的照片,又没什么不能看的。”
说话间,罗裳伸手就把那一摞照片从信封里掏了出来。
最上面的照片是合影,除了罗裳,其他人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夫,最年长的已经年近六旬。
罗裳又往下翻了几张,仍然是不同人的合影,每一张都有罗裳。
她把看完的照片交给常秋芳:“想看就看,这些人基本都是四院的大夫,主位这个,就是黄副院长。”
她正说着,韩沉已拿起一张合影,盯着合影上罗裳身后那年轻人瞧了一眼。这时他已经认了出来,文件袋就是这个人送来的。
常秋芳也看到了,这么多张合影,除了罗裳,她总算看到一个年轻的,她当然要问一下:“小裳,这小伙谁啊,长得还挺好看?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小崔啊?”
韩沉:……
罗裳连忙道:“不是,崔凤山喜欢自由,没进这个组。这不是他,是四院的大夫,我记得姓冯吧?”
“照片都他拍的,就这张,是他让别人给拍的合影。”
常秋芳接受了她的解释,没再多问。这时罗裳已翻到了最后两张照片,奇怪的是,这两张照片都只有罗裳一个人。
一张是她上半身的侧面照,另一张则是她面部的特写。这两张照片拍得都很清晰,连她细碎发光的发丝都拍得清清楚楚。
看着她身上仍穿着那身白大褂,罗腾先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不都是单位同事合影吗?怎么还拍这种单人照,这是特意拍的啊?”
韩沉抬头看了眼罗裳,再联想到那个小伙子亲自去诊所送文件袋的事,已经大致地推测出了这个年轻医生的目的。
罗裳这时也觉得有点奇怪,开个会不至于要拍个人特写吧?她在会议上并不是主导性的人物,就算要拍,也是拍黄副院长。
她略一思忖,便转头问韩沉:“送文件袋的人是哪个?”
韩沉指了下照片上微笑的男大夫:“应该是他,他没说姓名,只说是四院的。”
罗腾悄悄看了眼罗裳,没敢乱说话。韩沉都没表态,他这时当然不会多说,免得让韩沉心里不舒服。
常秋芳比她儿子多些社会经验,儿子都能看出来的事,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连忙笑着说:“我跟罗裳出去买东西,回来有点晚。菜热好了吧,赶紧端上来吧,让小韩吃口热乎的。”
罗腾赶紧去端菜拿碗筷,众人在桌边坐定后,罗腾问道:“妈,你跟小裳都买什么了?”
罗裳没说话,给韩沉分了一双筷子。韩沉就坐她旁边,桌子不算大,两人坐得也挺近的,胳膊都快挨上了。
常秋芳又给韩沉拿了个匙,才道:“都是小裳买的东西,还给你和你爸买了几双袜子。”
常秋芳说着,把袜子从一个袋子里拿了出来,里面果然装了好几双棉袜。
吃饭时大家话并不多,韩沉也没多留,吃完饭就提出了告辞。
常秋芳正说要罗裳送一送,罗裳已经站了起来,拿起另一个没打开的纸袋子跟韩沉说:“我送你下去吧。”
韩沉看了眼罗裳手上的袋子,心里暗暗猜测着,袋子里的东西是给他买的吧?
就是不知道买了什么,其实几双袜子也挺好。
两个人前后脚下了楼,楼道不算宽,谁都没说话。等到了楼下,罗裳跟韩沉说:“你先上车,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韩沉默默地打开车门,先让罗裳坐上副驾,关好这一侧车门,他才上了驾驶位。
车子就停在小区楼下,住在楼里的人往下一看,就能看到这辆车。罗裳就让韩沉把车开到小区外的林荫路上,这时天已经黑了,林荫路上没什么人,路灯也比较暗,就算有行人经过,也看不清车里的情况。
罗裳不忙着把买的东西交给韩沉,先跟他说:“送文件的人我不认识,今天头一回见。”
韩沉懂了,罗裳这么说,实际上就是在给他解释,不希望他胡思乱想的意思。
他看了眼罗裳,随后道:“没有的事你也不用特意跟我解释。”
罗裳却道:“你工作性质特殊,不能分心,所以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些不存在的事感到困扰。”
听了她说的话,韩沉心里产生一种酸涨的感觉,酸酸的,还很幸福。罗裳这么做,分明就是怕他在执行任务的时间分心,其实就是不想他有危险。
“我明白。”韩沉想去拉她的手,罗裳却拿过那个袋子,放到韩沉手上:“给你买的,拿回去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可以退换。”
“我得回去了,你开车小心。”
罗裳说完,转头把车门打开,直接跳了下去。韩沉本来还想跟她多说会儿话的,罗裳却道:“不是说你明天休假吗?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我爸妈还在楼上等着呢,我不能待太久。”
韩沉只能看着她离开,等罗裳走后,他第一时间拿出袋子里的扁平盒子。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牛皮腰带,质量看上去很不错,韩沉将腰带从包装盒子拿了出来,又脱下外套,拿着腰带在腰间比划了一会儿,才开车离开。
罗裳回家时,常秋芳和罗腾已经把桌子收拾好了。但三口人都没去休息,罗裳进来时,他们全都看着她。
罗裳疑惑地道:“都看着我干什么?”
罗剑不说话,常秋芳欲言又止,她用胳膊肘碰了下儿子,罗腾只能站出来说:“小裳,照片上那个小年轻是怎么回事?你跟小韩都谈婚论嫁了……”
常秋芳怕罗裳生气,连忙往回找补:“你哥不会说话,是这么回事,妈知道你不是那样人,妈就是怕别人惦记上你,动不动去找你什么的,再传出不好听的话去。”
罗裳无语地摆了摆手:“他就是送个照片。韩沉都不说什么,你们可别给我乱安罪名。”
“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们还是操心下罗腾什么时候找对象吧。”
罗腾:……怎么把矛头转到他这儿了?
他怕常秋芳再来问他什么时候去相亲,连忙回了屋,关紧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罗裳照常去上班,她本来想联系下方远的,但方远应该是外出了,暂时联系不上。
下午三点左右,街道办事处的姚姐又来了,但她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对中年人。
她过来时,罗裳这边还有病人在,她就给自家亲戚先拿了号,然后就像其他人一样在候诊的地方等着。
等到罗裳给一个人扎完针灸,暂时空下来时,姚姐就跟罗裳说:“方远呢?这两天没看着他。”
“上回咱们街道节目汇演时,区里来人了,他们都说方远跳得不错,想让他参加区里的节目,他人呢?”
罗裳一听,赶紧替方远把这事儿给拒了:“姚姐,这可不行,上回街道汇演实在是缺节目,方远才顶上去的。再往上比,他应该不会同意的。”
“再说他现在去了外地出差,帮我办点事,没半个月应该回不来的。”
罗裳说得一点都不夸张,上次街道文艺汇演,方远虽然出了节目,但他觉得很羞耻。
他一直认为跳舞是十八//九岁小年轻才干的事,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上台跳,实在是尴尬。所以他上台的时候,不仅借了别人的平光眼镜,还戴上了棒球帽。
但这身打扮却非常出彩,更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感觉。
当时罗裳要坐诊,没时间去看。但小岳去了,回来的时候她跟罗裳说,方远上台才跳了一会儿,台下的小姑娘们就疯了,嗷嗷尖叫。
小岳小时候就认识他,看过方远在街头甩画片玩泥巴的样子,大家实在是太熟了,下不了手,要不她都得动心。
姚姐听了罗裳的回答,觉得挺惋惜的,但方远不愿意,又不在本地,她也没办法强求。
没过多久,就轮到了姚姐亲戚看病。
看病的人是姚姐亲弟弟,刚四十五岁。
“大夫,他有腰椎间盘突出,有一年多了,最近几个月疼得厉害,有一阵子只能躺着,都下不了床。”姚姐弟媳说道。
罗裳抬头瞧了眼姚姐弟弟,回忆起了他刚进来时的样子。从他当时走路的情况来看,还真看不出有腰椎间盘突出的问题。
不过这种病也是好一阵坏一阵的,保养好了就能好一点,看上去挺正常的。
她正打算给这姓姚的男人诊下脉,他爱人又道:“不过他最近几天不疼了,说是在单位附近一个小诊所打了几针,然后就好利索了。”
罗裳怔了下,到底什么针才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出于谨慎,她还是问了句:“有没有埋线之类的?”
“没有,什么都没留,打完针就完事了,好了,不疼了。”男人说。
姚姐却道:“罗大夫,你还是给他瞧瞧吧,他这腰一疼起来走路都费劲,这好得也太快了,我总觉得不对劲。”
罗裳点了点头,心想那应该不是小针刀了。
好得这么快,还是打针,这就不正常。
难道是打了封闭针?!
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大夫就忒损了点,还不告知患者打的是什么东西,那不就是坑人吗?
罗裳没有急着说话,先给姚姐弟弟诊了诊脉,诊完后越发确认,他身上的病根本就没好转,十有八九是被人打了封闭针,暂时掩盖住了腰上的疼痛。
所以患者还以为这个大夫水平很高,打几针就把医院都治不好的病给治好了。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医院不会用封闭针这种办法给腰突患者治病的。这哪是治病啊?
运动员要参加重大比赛时,突然出现伤情,这时候为了坚持比赛,才会考虑打封闭针,以便比赛能顺利进行下去。
但就算是运动员,这种针也不是随便就能打的。所谓封闭针,基本上就是麻药加激素。一针下去,貌似病好了,其实并不是好了,只是掩盖住了病情,因为不痛了。
但罗裳没亲眼见到过那个针剂,就道:“姚姐,他这个病应该是没好。我觉得打那种针还是慎重些为好,因为没见到实物,我也不好下结论。”
她说得隐晦,姚姐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本来就觉得不靠谱,罗裳也持保留意见,她就更加确定,那个小诊所恐怕存在问题。
她就告诉她弟弟:“你在这儿拿点药,以后别去那个诊所了。”
她弟弟却道:“那个诊所离我单位和家都近,大夫也挺好的,我这病不是好了吗,现在都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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